就在阿成旁邊的牆上,一隻手在昏暗的光線裏來回晃動,敲擊著牆壁發出咚咚的聲音,看上去就像是阿成將胳膊肘架在牆上,小臂垂下用手捏成拳頭一下下敲牆。


    “哎!臥槽!”阿成扭頭一下看到了那隻敲牆的手,嚇得跳起來往後退。


    他周圍的所有人瞬間戒備,雙手摸腰。張一默閃現般走到阿成跟前,一手拿著電筒直射那手臂,另一手往腳踝處摸去,看來他的防身武器是在襪子裏。


    手電照出的光煞白,那隻敲牆的手就被光圈括在中間,它仿佛是牆上長出來的一隻手,皮膚幹裂發黑,拳頭握緊敲牆麵。


    “有人被埋在牆裏了!”我大喊。但是其他人顯然不這樣認為,張一默這個神經病更是拿出一把匕首,慢慢靠近那隻手。


    “等等!你要幹嘛?”我看他苗頭不對,連忙問到。


    他回過頭給我做了個消音的手勢,然後轉身輕輕用匕首在那敲擊的手臂上劃了一道口子。手臂並沒有任何停頓的動作,依舊不停敲牆,手臂上被劃出的口子一點點往外流出淡綠色的水,那種水發出了和我們之前在那條廊道裏聞到的一樣的惡臭。


    “我去!什麽東西?!”阿成捂鼻再退後兩步。肖雨和我一路來,對這種氣味再熟悉不過,他下意識也往後退了兩步,眼睛瞟向我這裏。doctor和sneezy兩個人雖然回歸大部隊,但任然心裏一緊,回頭望向我們進來時的那廊道口。


    張一默察覺到了我們幾個人的動作,轉頭問我:“你們遇到過這種東西?”


    “我們一路過來的廊道裏全是。”肖雨手指著廊道口說:“就像是萬人坑,有些還會動。”


    “萬人坑?可這氣味不像是屍臭,這東西到底是什麽?”張一默繼續用刀在那敲槌牆壁的手臂上劃拉口子,手臂上留出了更多的綠水,還夾雜著一兩隻小小的蠕動的白色蛆蟲。


    “進來的時候我們也檢查過這些手腳,中間的根本不是骨頭,是鋼條。”肖雨回想著一開始我們在屍堆跟前直接的那個跟鞋女屍,渾身難受。


    “鋼條?”捂著鼻子站在一旁的阿成忽然提高聲音驚訝的回問。


    “是啊,摔在地上還會有金屬的聲音。”肖雨不耐煩的回答。


    阿成不再說話,默默走到黑牆跟前。此刻大家都被那隻怪手吸引著目光,沒有人注意他。我坐在原地,7號蹲在黑牆跟前看著阿成一點點靠近,他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扭曲,那種說不出是驚恐還是崩潰的扭曲。


    “阿成?”我小聲叫他,可他並沒有反應。此刻的他已經一隻手摸在牆上,眼睛死死的盯著牆裏麵那個人影。


    難道!?難道說那牆裏的伸出的手和這黑牆裏的人影一樣是他原來的隊友?難道他的隊友都是機器人來著?


    我被自己跳躍的思維嚇了一跳。那邊7號轉身聞聞黑牆,但是並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地方。


    “阿成,當時你們到底遇到了什麽事情,為什麽其他人都死了?”我叫住阿成質問他。


    他轉身慢慢背靠黑牆坐下,臉上那扭曲的表情有增無減。


    張一默那邊還在研究那隻流綠水水的手,肖雨和doctor重新開始尋找通往外界的出口。


    “那些不是什麽屍體,它們是改造人。隻不過都是失敗的。”阿成終於打算開口,隻是嗓子顫抖的厲害。我摸了身上的煙甩給他兩根,他點上深深吸了一口,那一口就燒了三分之一。


    “當時我們正在往...回撤,光線昏暗,四周圍總是能聽到一些...小氣泡爆裂的聲音。一開始我們隻認為...那是岩石斷裂的聲音。”他停下來,用拿煙的手掌根撐著額頭,眼睛無神的看著地麵繼續說:“人在處於視線不佳的環境,內心多少有些壓抑。我們隊裏麵心態最好的是走在隊伍最後的托尼,隊長讓他給我們講講笑話,可是連喊幾聲都沒有人回答。我走在托尼前麵,就回身看他,沒想到他...”


    阿成的逐漸有些緊張,我也被這種故事氣氛影響,撐著地麵的手不自覺地握緊拳頭。


    “找到了!”肖雨一聲狂喜大喊打斷了阿成正要說的話。我應聲回頭,看到肖雨在那伸出手的牆邊蹲著,張一默等人迅速圍攏,我暗叫7號讓它跟過去看情況。


    圍在牆邊的一群人忽視那隻不斷揮舞的發出陣陣惡臭的手,全部焦點都放在了旁邊牆上一塊凸起來的石頭上。


    “要按進去嗎?”肖雨輕輕用手在石頭上點了點,那石頭鬆動的往牆裏退了些,同時在石頭上方大概兩三米的地方也有一塊巨石,肖雨一戳那石頭,上方巨石就蠢蠢欲動。看來是個機關。


    “會不會推進去了,上麵那石頭就掉下來了?”doctor貿然說話,然後看了一眼張一默,又膽怯的低頭。


    “不試試怎麽知道,反正我們都已經無路可走了,我們來的那個廊道裏全是屍體,肯定走不了,你們進來的那條通道也是個迷宮,也走不出去。”肖雨看這張一默說。他說話的神情很誠懇,可張一默卻一眼沒看他,反倒是盯著doctor和他之間空隙的地方,臉上帶著一種迷之微笑。


    肖雨見張一默眼神不在自己身上,以為他在思考,也默默不出聲。


    7號坐在肖雨和doctor中間稍微靠後一點的空地上,仰頭看著上麵那塊巨石,認真閱讀著上麵的文字。我和7號是這樣的,它看到的它聽到的我不知道,可我心裏麵念叨的,腦補的它全聽得到。所以那上麵有什麽,我也隻能等它過來說給我聽。


    張一默遲遲不發言,肖雨想催促,但畢竟不是小事,而且張一默在整個隊伍裏也是具有帶領的地位,所以肖雨隻好等著。


    我坐在遠處好著急,不知道到底什麽情況,到底能不能按那石頭,心裏碎碎念著“7號,咋樣了”,它這才不慌不忙的走過來坐到我旁邊給我說:“下麵那石頭上麵寫著是一個時間跨度,上麵的巨石表麵有一層透光的文字,在那些不透光的間隔中,有一些細碎的文字刻痕,上麵說:巨石是空的,裏麵連接著一條通往山外的路,整個通道分為三段,分別是岩層、熔層和水層。別的就再沒有些什麽了。”


    張一默的目光不知道何時看向我這裏,我聽完7號的描述,抬頭正好和張一默的眼睛看到一起。他意味深長的看著我,皺皺眉,然後轉頭看著那邊牆上的巨石,不等肖雨等人反應,他伸手將下麵鬆動的石塊按進牆裏,那一瞬間,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唰的一下往後跳開,接著抬頭張望那塊巨石慢慢往外凸出。一下,張一默周圍被空出一米寬的圓形隔離帶。我能夠想象得到張一默此刻內心是崩潰的:媽的,老子還沒跑,你們一個個就跟僵屍一樣跳得老遠。


    “臥槽!大哥,你要幹什麽說一聲啊,嚇死我了。”肖雨看那巨石伸出牆外六、七十公分就再不動了,看樣子是不會掉下來砸人,這才低頭對張一默大吼。


    “你們上去看下什麽情況。”張一默沒好氣的側頭對壯漢們交代著。


    凸出來的巨石是一個橫長3米,高接近2米的方形,離地有兩米多,要想上到巨石上麵,也隔著4米的距離。壯漢們個個身高接近兩米,他們出來兩人,一人半蹲馬步,雙手交握,另一人踩著握緊的手結,快速踩到下麵人的肩上,然後下麵人穩穩站直,上麵人就伸手扒著巨石頂上邊沿往上一用力,輕輕鬆鬆上去了。隻是,巨石頂上似乎有一個一米深的內槽,那人上到巨石頂上接著一腳踏空掉進了內槽裏,再站起來時隻有一半身子看得到。


    “少爺,這牆裏麵有台階,台階一直往下,裏麵沒有光線。”爬上去的壯漢向張一默匯報。


    “看來我們總算是找到出口了。”肖雨如釋重負的感歎了下,然後又馬上幹勁十足的說:“趕緊,我們快點補充些體力,吃些東西,然後馬上動身。”


    張一默不理他,其他人也沒有準備吃東西的打算,肖雨顯得有些尷尬,自顧自的掏出壓縮餅幹開始啃起來。他明顯感覺到,張一默一回來,整個隊伍就規矩多了。


    阿成還靠著黑牆坐著,似乎還沉浸在回憶裏,雙手掩麵的抽涕著。我不知道怎麽安慰他,手捋著旁邊7號的背毛幹捉急。


    忽然有人抓住我正在捋毛的手,我警惕抬頭看,張一默滿臉微笑的蹲在我麵前,將我手心翻上,放了一個白兔糖在裏麵。我看著那白兔糖,心裏驚了一下,另一隻手下意識的往我腰上摸去。那個人送我的白兔糖,我到現在還沒舍得吃。他在哪裏?現在怎麽樣了?我什麽時候才能再看到他?


    可能我的神情忽然有變化,張一默關切的問我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搖頭表示一切ok。然後指指阿成,意思是:去安慰下他吧。


    他走到阿成跟前,一把抓住他的後領,阿成整個人就像塑料袋一樣被提起來,然後無力地被張一默拖著去了那邊巨石下麵。


    “你們帶上他,趕緊一個個上!還愣著等我請?”


    張一默忽然發飆,一旁啃著壓縮餅幹的肖雨也被嚇了一跳,滿口幹粉狀的食物嗆在喉嚨眼沒咽下去直咳嗽,doctor好心給他送水,但是他咳得太厲害,剛喝一口水還沒來得及吞,新一股咳嗽勁又上來了,衝著doctor噴了一臉的水。


    壯漢們陸續上去,肖雨最後上,他個子不高,上去的時候基本算是被doctor拋上去的。整個過程很精彩,就像看雜耍一樣,我腦子裏還自動為他們配了春晚的bgm。張一默找來登山安全繩,將我整個綁在他背上,然後背起我向巨石走。


    “他們都上去了,我們怎麽上?”我看那些人也真是沒眼力價,剛才那一下就被罵傻了?自家大爺還沒上去呢,就全部都跑了。


    “我們走上去。”張一默說話間一個小助跑直衝向牆,硬生生的踩著牆直往上跑了3米多,然後左手一把抓住巨石邊,上麵的人配合的將我們一把拽上去。


    “這...也太low了吧...你好歹也是個少爺啊!”我趴在張一默背後完全不知道怎麽吐槽他這飛簷走壁神功。


    “那下次我們來個帥氣的。”


    張一默跳下內槽,牆內出現一個黑漆嘛唔的通道,通道進去半米多就開始往下的台階。由於太黑,我們每個人都打開手電,張一默背著我,我在背後給他照路。


    這通道大概高有兩米半,寬一米半,壯漢們走著感覺伸手就能摸到頂。除開壯漢,阿成走在我們四個人的最前麵,肖雨走在中間的位置,而我和張一默則走在最後,我們身後還跟著兩名壯漢。整個隊伍浩浩蕩蕩下台階,肖雨為了解悶,和前麵的阿成打招呼,但是阿成心情低落,所以基本上是在撕逼:


    “阿成!你怎麽老愛哭啊?”


    “我給你哭喪啊。”


    “你這人怎麽說話呢,你本來就愛哭還不讓人說了。怎麽害羞啊?”


    “你一直和小加爾這樣說話嗎?”


    “我怎麽說話管你什麽事?”


    “你要是跟加爾也這樣說話,那我現在能看到你,簡直就是見了鬼。”


    “你了解加爾?”


    “比你了解。”


    “那又怎麽樣?我是她孩子的爸爸,這就夠了。”


    “臥槽你大爺!肖雨你給我過來!我要和你打一架!”


    “來啊!誰怕誰?”


    他兩個說得可來勁了,但事實上在剛才下台階的時候,doctor覺得肖雨個子矮走得慢,所以一直把他扛在肩上,而阿成則是因為意誌消沉,也被另一個壯漢扛在肩上。他倆就這樣趴在別人肩上張牙舞爪,其實也就隻能嘴上逞強。


    走在隊伍後麵的我已經在張一默背上笑得岔了氣,使勁的捶著張一默的背,他被我捶的走路都往前一抽一抽的。


    “小加爾,安分點,我要摔倒了。”張一默小聲斥責我。


    “他倆笑死我了,哈哈,你說他倆真能打起來嗎?誰能贏?”我停下不停錘他的手,興奮地拉住他衣領拽啊拽。


    “一會有平地了,先讓他倆打一架不就知道了。”張一默憨笑著說。


    我們就這樣往下走了不知道多久,但覺絕對有三四個小時少不了,因為我已經哼了一百來首歌了。人一直下樓梯腿會很酸,終於張一默也有些吃不消了,他向前一個人說:“我們停下原地休息。”然後前麵的人一個傳一個,這樣不用大吼,大家都停下來坐在石梯上休息。


    肖雨和阿成也罵累了,其他再沒有人說話,大家安靜地喝水,進食。


    張一默將我鬆開,我坐在他上麵一級台階,腳上的痛已經麻木了,我已經感受不到腿上的知覺,看來我這腿是廢了。


    “吃點東西,這下去不知道要走多久。”張一默從包裏拿出一個罐頭和一塊巧克力給我。


    “你說劉師傅他們在外麵怎麽樣了?我們這進到山裏麵都有多少天了?”我撕開巧克力袋子,咬了一口嚼,覺得有些幹,伸手問張一默要水喝。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張一默拿給我水壺時愣了愣,皺眉看我,說:“你這幾天,上廁所了嗎?”


    我嘴裏嚼著巧克力,被他忽然問到這種問題,瞬間尷尬的張大嘴巴臉紅耳赤,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你問這幹什麽?你是變態嗎?”


    “你是不是從進山來就沒上過廁所?”張一默又咄咄逼人的問了一遍。


    這人真的是變態嗎?老關心人家上沒上廁所是幾個意思?我回想著之前的情況,好像真的沒有上過廁所。嘿!真怪了!這從上山來到這山洞裏麵,一路上我也沒有覺得過尿急屎脹什麽的,我特麽這麽能忍的?


    “好像...是沒上過。”我別扭的回答。


    張一默皺著的眉毛都快擠成百褶裙了,他墊著手裏的水壺,低頭不知道想什麽。前麵的肖雨和阿成沒有動靜,大家都很累,我安靜地吃著東西,舍不得打擾大家休息。


    就像是安靜地午後,之前由於高度緊張和辛苦的工作,有些人開始出現倦意,我後麵的兩個壯漢也開靠在一起打起了瞌睡。隻是這裏一點風聲都沒有,偶爾會有一些石子掉落的聲音,安靜得讓我有些難受。


    “張一默,你陪我說說話吧。”我推著前麵的張一默,他沒有瞌睡,一直拿著手電上下左右的照來照去。


    “你不覺得這個通道很奇怪嗎?”張一默手裏電筒指向一處,然後問我。我順著那手電光柱看過去,通道頂上的石頭牆頂像長出了一個水泡一樣鼓起一個圓咕嚕球。


    “那是什麽?”我有點不明所以,之前來也沒見過有這種石頭啊?石頭也長瘤子嗎?


    “不知道,不過它會動。”


    張一默說完關掉手電,迅速將我綁回他背上,然後往側麵移動,接著向台階下奔去。


    “你幹什麽?”我被他這連串動作整的一頭霧水,而且他剛才好像說...那東西...會動?!“那是什麽?怎麽會動?!”我這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此刻張一默已經來到了肖雨跟前,肖雨的手電開著,他睡得像頭死豬,哈喇子流了一臉。


    “睡個傑寶!快給老子起來!”張一默抬起一腳踹向肖雨,肖雨被踹翻往下滾落,像個保齡球一樣將前麵幾個正在睡覺的壯漢一並推到。還好前麵有壯漢坐得穩,幾個人往下滾了幾米就停住了。


    我們的手電都是扣在衣服上的,所以他們雖然都滾落下去,不過手電還沒有甩掉。張一默快速追上去,我本以為肖雨會罵罵咧咧的起來抱怨,可他居然...還,在,睡!


    張一默和我都一愣,心說不好,肯定有問題!我們趕緊尋找阿成,但沒看到阿成人在哪裏,我提醒說會不會是被壓在了那人堆下麵,張一默騰一隻手去翻找,也沒有。


    “阿成該不會...摔下去了吧?!”我用手電照了下遠處的石梯,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張一默馬上嗬斥讓我關掉。


    周圍的空氣被張一默弄得詭異無比,我們隻能依靠部分人還開著的手電餘光往階梯下行走。


    張一默背著我走的有些吃力,我小聲提議道:“要不你放下我,我自己走。”


    “你自己滾下去嗎?”他冷嘲熱諷的回了一句就不再理我。


    他背著我往下又衝刺了幾十米,終於我們重新被一片黑暗籠罩。


    “不管他們了嗎?”我不明白為什麽他要帶我離開,如果是有危險,那其他人怎麽辦?


    張一默終於停下來,喘著粗氣說:“你在這裏等我,我去上麵把他們弄下來。很快。”然後他再次快速的鬆開我。


    四周圍漆黑一片,我坐在石階上,心裏開始打鼓,不安的用手來回搓著手指上的戒指。忽然我又想到那個人,手又不自覺地摸到腰間,我把糖一直別在衣服裏麵,這樣不管走到哪裏都會,糖都不會掉。


    張一默輕快地腳步聲漸行漸遠,沒一會又聽到一陣沉悶振動。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坨不知道什麽猛地撞向我,我整個人瞬間失去重心,伸手四處亂抓,抓到一隻軟綿綿的手,這才停下來。接著就是張一默輕快地腳步聲又回來了。


    “被撞倒了?”張一默到我跟前,關切的問我,說話間手沒停,迅速的將我再一次綁回他背上。我剛才慌亂中拉著的一隻手也隨我一起騰空,瞬間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臥槽!”我立刻對氣味做出了反應,這特麽就是之前那些爛屍體的味道!我甩掉那手,嫌惡的把手在張一默背上擦來擦去。


    “你剛才上去幹什麽了?”我有點憤怒的責怪他,要不是他把不知道什麽丟下來,我至於拉住一隻臭手嗎?


    “我去把他們帶下來啊。”張一默邊走還一邊在踹著什麽。


    “他們?!”我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你不會是把他們一個個都踢下來了吧?他們滾著下石階?”我驚訝到極點!這人腦子秀逗啦?這特麽就算全部帶出去了,不也磕死個求子去了?


    “我把他們的腦袋還有關節都用他們身上的衣服抱起來了,不會摔死的,最多骨頭斷了。”張一默給我解釋到。


    “我們為什麽要跑?還有我給你說,剛才我差點摔倒的時候,順手抓又抓到了那種爛肉屍體的手!”我在張一默背後爬著,他下石階很快,我在背後有點顛,說話也一騰一騰的。


    張一默不理我,邊走邊踢著其他人。見他不理我,我又特別想知道我們的處境,所以不停地問他到底怎麽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們又走了幾十米之後,他快被我逼瘋了,終於,他站住,打開手電往前照。


    出現在我視野中的,是一種何等的恐懼?


    這是一條灰黑色的石頭通道,我們踩著的石階勉強的有個方形輪廓,或者說,跟像是一條滑滑梯表麵貼著減震帶。而長長的通道似乎隻通向黑暗,通道左右兩邊和頂上的石壁裏,深處密密麻麻的,無數的揮動著的...手!就那樣毫無生氣,毫無目的揮動著,像一條條巨大的,半截身子露在外麵的蛆。


    “媽呀!”我渾身上下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了好幾層,聲音近乎尖叫,神經質的強扭著脖子,雙手手指緊緊扣進張一默的肩膀。


    張一默隻照了一下就關掉了手電,不再停留,飛快的“帶著”所有人往下走。


    我的腦子裏不斷地回放著剛才手電打開的一瞬間映入我雙眼的畫麵,內心已經沒有餘力去吐槽了。之前踏過廊道內的屍體堆是7號背著我,現在又是張一默背著我在這臭手堆裏飛奔,我在想,如果放我自己下來走,我很有可能控製不住會有揮刀把這些像蛆一樣扭動的手全部砍掉。


    越想越難受,越想越崩潰,從進山以來,我心裏一直燃燒著莫名其妙的憤怒,此刻我將頭深埋在張一默背後,極力壓製內心不斷膨脹的憤怒感,在腦海裏麵搜索之前種種,想找些事情轉移我此刻的注意力。


    “張一默,我們後來上山明明是和你們走的同一條路,為什麽我們一路上完全沒有遇到和你們一樣的場景?”我回想之前進山的情況,如果說我們遇到蛇是偶然,那麽那頭被我們活剝的老虎絕不是死了很久被放在那裏唬人的。


    “這山裏的路肯定不止一條,而且從我們進山來,即便是迷路,也沒有遇到過同樣的場景。”他一邊說,腳下速度不減,我感覺他就像是背著我帶無數個球馳騁在綠茵賽場上。


    “你的意思是,這山大得我們難以想象?”既然沒有重複的場景,那麽說明我們一直在往山的深處走,沒有回頭。


    “不,我是說要麽這山像迷宮一樣有障眼法,要麽就是我們自己不能辨別環境。”


    “那如果,兩樣都有...”現在我們處於荒謬不能解釋的情況下,什麽可能都有可能。


    “那我們就在這裏終老吧,你給我生孩子。”


    “哦...”


    ...


    ...


    “什麽!”


    我腦路迂回沒停下來,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這貨剛才說什麽!?


    “給我生孩子啊。”張一默很平靜的重複一遍,“不然呢,如果真那樣,這山裏我們也很難再遇到其他人了,我是這裏最帥的,你不給我生孩子,難道你去給劉師傅生孩子?”


    “你還胡說!”我伸手狠狠錘他,這人還越來越起勁了?怎麽以前沒發現他是個臭不要臉啊?


    “為什麽每次給你說這話你都是這個反應?”他有些抱怨,自顧的說,“我開玩笑的,為了緩和下情緒,你再打我就死了!”


    “每次?你特麽平時看著我你心裏麵就在默念這些?”臥槽!這得是多大的一個變態?!


    “沒有!”張一默大聲辯解,但是我已經不相信他了。忽然他態度轉變,問我說:“那好吧,就算是你想的那樣,你給我生嗎?”然後得意的哼哼了兩聲。


    “除非你是神,那樣的話,我會考慮的。”這種事情難得住本姑娘?


    張一默不出聲,估計是原本想為難我結果反倒被我說難堪了。我正得意,忽然他猛地貓下身子,我在他背上大大的一個失重感,小心髒都快蹦出來了。


    “你有...”還沒等我說完“病”字,他“噓”讓我不要說話。我聽到重重的一堆東西重重的落水聲,這感覺就像丟了很大塊石頭在河裏,那種悶悶的“咚~~~~”的聲音在耳朵邊徘徊。


    “什麽情況?!”我小聲問張一默。


    “前麵是個斷崖,下麵有水,聽不到流水聲,也沒有風,可能是死水。”張一默給我講周圍的環境。


    我很好奇這是屬於基本常識判斷的,還是經驗?總不能他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一片裏看得見周圍的環境吧?


    “你看得見?”我不繞彎子,好奇就問。


    “看得見。”他回答。


    “妖怪...”我故意惡心的聳聳肩。其實想起來,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劉師傅念經就能把人念死,他張一默有夜視眼也不無可能,不然怎麽解釋他剛才背著我在無光的情況下一路前行至此的。“那我們怎麽辦?你是不是把其他人都踢下去了?”剛才那悶悶的響聲肯定是他們的落水聲。


    “吸氣。”張一默話一說完,往前一躍...


    落水很快,按照我們下落直至落水的時間來判斷,我們剛才應該是在水平麵往上十米的地方,我都擔心這水不夠深,也不是海水,萬一我們直落湖底就直接摔死了。不過現在我還能思考,還能撲騰掙紮,看來我還活得很好。


    張一默快速帶我遊到一處岸邊,然後放我坐在原地,又回去水裏把其他人一個個拉到岸上。


    說來奇怪,他們不知道為什麽就開始昏睡,剛才在石階上滾落那麽疼都沒見他們醒來,現在這被拖上岸的一個個人都開始咳嗽,掙紮,一點點恢複了意識。


    第一個回複意識的是doctor,他扯開捂在頭上的衣服,迅速打開手電想弄清楚自己身在何方,發生了什麽。陸續的,其他人也慢慢醒了,手電一個個被點亮。這周圍的環境在幾把手電的光柱裏,有了個大概的輪廓:


    這是個新的洞穴,洞穴裏有一半都是水,就在我們正前方,在水潭上方岩壁有一個往外伸出一點的洞口,應該就是剛才我們出來的地方。這洞穴隻有剛才那滿是文字的洞穴的一半大小,不過也非常大了。我們身後是石牆,沒有別的入口通道,牆壁上也沒有文字。這就是一個普通的洞穴。


    “加爾?”肖雨也迷迷糊糊的咳嗽著,意識在逐漸恢複,歪著頭看著周圍的環境,又看看我。


    “你們還好吧?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我看他們一個個像是宿醉後的模樣,關切的問。


    壯漢們晃晃腦袋,他們身體強壯恢複得快,都開始起來走動。張一默脫掉上衣擰水,然後過來看我腳上的傷口,輕快的幫我去下已經濕透了的繃帶。


    由於阿成在我們進山前給我們上了些提前預防的課程,所以我們的東西都是先裝進防水袋再放進登山包裏,現在這些物資即便是泡在水裏,裏麵的東西也能保持幹燥。之前在上麵的山洞裏,張一默隻是在我傷口上做了簡單的包紮,這一次他從包裏取出新繃帶給我包好之後,又翻出了一個大塑料袋給我套在包好的繃帶上,為的是避免之後再有水或者什麽透過繃帶碰到傷口。


    肖雨慢悠悠的四處打量著走過來問我是怎麽回事,我把剛才發生的告訴他了,聽說張一默一路上像球一樣踢他們下來的,肖雨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現在怎麽辦?”他摸著磕青了的手臂問張一默:“這裏有其他路嗎?”


    “不知道,你睡著之前看到阿成了嗎?”張一默從包裏摸出煙,這混蛋,煙這麽重要的東西,他沒有用防水袋包上直接就裝兜裏了,現在拿出來一倒,全是水。他順手將煙盒往水裏扔,接著坐在我旁邊休息。


    “我記得那時候阿成從包裏掏出那僅剩半塊的肥皂,然後拿小刀倒弄了半天,最後包好遞給我就走了。我還想笑話他呢,可沒想不一會就瞌睡得不行。我也不知道我怎麽就睡著了,覺得好像已經回家了,好放鬆,莫名其妙就睡著了。”肖雨回憶著當時的情況,然後伸手去摸阿成遞給他那肥皂。


    張一默拿過肥皂,看得仔細,我沒急著看字,我就覺得他們這交接肥皂太特麽扯淡了,於是開始腦補:阿成神秘失蹤,他消失前將一坨有曆史、有故事的肥皂交給了平日裏的死對頭肖雨,希望他能好好保管者肥皂,最後肖雨不辱使命,保管著肥皂,見到部隊領導張一默,將這塊重要的肥皂上交,希望能給尋找阿成起到巨大的幫助。這是何等的信任?多麽有愛的仇人,多麽珍貴的肥皂...


    我坐在原地眼睛看著張一默手裏的拿的那塊肥皂發呆,麵部表情時刻寫著:我在yy。


    估計是張一默叫了我兩聲看我沒回答,一個彈指彈我腦門,把我痛得想罵街!


    “幹啥!”我沒好氣的怒吼。


    “阿成先出去了,他給我們留言說水底有條路。”張一默邊說邊遞過肥皂。


    出去了?!我趕緊搶過肥皂,看看阿成這小賤人是如何拋棄朕和眾愛卿於不顧,自己先溜了的!


    肥皂巴掌大點,上麵一串英文難怪肖雨看不懂,大概寫的是:


    小加爾,我不能呆在這裏,我會變成那堵黑牆的,相信我,在路的盡頭有一池水,水底有通道可以出去。我在外麵等你。


    原來這是阿成寫給我的。


    我從一開始張一默說那黑牆是阿成的同伴就覺得很奇怪,他們之前去的是煙山,即便是死了屍體變異,也不可能說跑到這麽遠的克托帕西來成精啊。而且從阿成給我說水底有通道到外麵的這點來看,拋開他會坑我這種可能,足以說明他非常了解這裏的地形以及機關,或者說起碼這裏這個有水的山洞他是來過的。另外,為什麽他說他會變成那堵黑牆?這代表什麽意思?


    直觀的內容我已經接受到了,為什麽他不直接給我們說呢,我們也可以快點走啊,這裏又不好玩,倒貼錢讓我呆這裏我都不要。


    “但是...他說水下麵...這水有多深?”我們這次是來登山的,不是來潛水的,如果這水過深了或者是通道過長,我們也去出不去的。


    肖雨撿塊石頭打水漂,石頭在水上彈了一下第二下就沉了,他有些尷尬的拍拍手上的灰,焦躁不安的走來走去。


    張一默已經叫來兩個壯漢帶上手電去水裏看下情況,一路上我們抱怨那些防水袋麻煩,現在終於覺得這是個明智的選擇。不過,現在聯想起一切,總覺得是阿成一開始就預想到我們會走到有水的地方,所以才給我們灌輸爬山也要防水的這種意識,我覺得他就恨沒告訴我們爬山要穿潛水服,背氧氣筒了。


    兩個壯漢潛入水裏,光柱逐漸在水麵消失...這尼瑪深得有些過了吧?!得有十幾米吧!我是不知道其他人怎麽樣,但是我這個傷員還少個腎,要潛到十幾米那麽深然後找通道,而且還不曉得通道多長,這樣我都基本要死要死的了,還出去...阿成他其實就是想整死我對吧沒錯吧!?


    我心裏嘀咕著,水下那消失的光柱慢慢又亮了,兩個人慢慢往上浮。前後時間不到一分鍾,看來他們的身體素質確實好,要知道水越深,壓強越大,一般在水裏待過的人,不管大人小孩,都有一個感受,就是水沒到你哪裏,你哪裏就會覺得擠得慌,沒到胸口了就會覺得有點喘,這就是壓強。按照正常人,他們那麽快潛了那麽深,已經很了不起了。


    眼看兩人還有兩三米就出水了,肖雨趕緊上前去迎。可是,這兩人怪怪的,勾著背,張開手,埋著頭...


    “臥槽!出事了!”肖雨甩手一拍大腿,轉頭大喊:“快來幫忙!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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