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本應該與家人聚餐,我們在這黑漆嘛唔的山洞裏,隻能打開行走囊,這還是上一次去西藏時剩下的。大家圍著火堆,吃著食物,安安靜靜卻滿是幸福,因為剛剛我們差點全軍覆沒。


    “尼尼,你吃完了趕緊睡會,還有最後一個洞穴,我們要找的東西應該就在那兒。”張一默看著我,他雙眼充滿血絲,為了我他已經好幾天沒合眼了。


    我們在煙山的一個洞穴裏,這裏的地形和我讀過的那本筆記一樣,暗道、斷崖、儲藏室、水流和升降梯。我們從唯一一處沒有水流的斷崖上來,花了兩個月的時間,終於走完了90條暗道和11個儲藏室,經過了6道閘門。一座大山如同一個隔離區,山外是現代社會,山內是遠古世界。


    三個月前我得到信息,煙山有一個至關重要的東西,這東西正是改造人基地一直想要尋找的,它可以幫助改造人基地更好的進行項目。


    我們為什麽非要和改造人基地對著幹?這裏麵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惡心。事情要從三個月前,我恢複記憶說起。


    十月的海邊吹著不符合季節的風,我剛剛將一分為二的阿成恢複,劉師傅帶著我、次仁還有阿成一起來到了地下客廳,張一默得知我已經打開了核心記憶,匆忙趕回來,他告訴了我實情。


    “沒錯,”他歎口氣,“追殺恒塔的,確實是加勒斯,這個世界的神。”


    加勒斯是我小時候見過的那個怪物,那個龍卷風,他管齊天大聖叫塞爾傑斯。加勒斯是這個世界的神,7號是神的意誌,從他身上延伸出來。


    次仁坐在沙發上皺著眉,他很擔心張一默會有所保留,隨時準備補充張一默沒有說出來的話。


    “這件事情要說起來,很遙遠,即便是你自己知道的也是僅有的一部分。”張一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感覺他很不安。


    “7號既然沒有拿走我全部的記憶,那我是不是收回的時候就不用要了他的命?”這是我很關心的幾個問題之一。


    張一默不說話。


    “拿走身份不是改變記憶,所謂的拿走身份就是奪走你的元神,隻要被奪走,想拿回來就必須連同對方的一起拿回來。”次仁給我解釋。我明白了。


    “那我可以不要7號拿走的記憶,你們告訴我,你們肯定知道的比我多。”我想過這樣的情況,給出一個辦法。


    “三小姐,如果你要準備戰鬥,你就必須多會你所有的身份。”次仁很認真,他像是一位老師再告訴天真的學生:嚴陣以待。


    可是...“我們到底要對抗誰?對抗改造人基地嗎?還是煙山途中追殺我們的人?或者是加勒斯?”次仁是說過我對他的世界有用,那代表什麽?他也和神有仇?神為什麽要殺我?他說多恩騙了他們...“多恩是誰?”我覺得可能才是引起加勒斯和他們敵對的根本。因為一個多恩,大聖要保護我,而加勒斯要殺我,他們抱在一起爆炸了。


    “多恩,時間之神,大世界裏的時間條都在他手裏。”張一默回答我,“他欺騙了我們。”


    “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把事情說清楚。”我很煩惱這樣牙膏式的談話。


    張一默和次仁交換了一下眼神,阿成很感興趣的看著我們所有人,他是考古的,這些內容絕對不會錯過。


    “三小姐,就讓張少爺告訴你吧,他告訴你的足夠讓你知道我們要對抗誰。”次仁禮貌的對我點頭,端起酒杯晃了晃。


    張一默看著我,他的眼神裏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苦澀。


    “多恩大帝、斯竺大帝以及塞爾傑斯大帝,他們三位住在大世界。塞爾傑斯最先創造了自己的奧世界,多恩從塞爾傑斯那裏得來了創世引導公式,並送給斯竺。一心想征服整個大世界的斯竺,也開始創造自己的世界,他管自己創造的世界叫做真世界,而多恩則一直沒有傳出有自己的世界。


    在真世界裏,斯竺又發展了創世族和刑盾族,加勒斯就是一名創世族。創世族負責創造世界,發展文明,刑盾族負責真世界的秩序,以及創世族的安危。


    現在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就叫創世界,也就是加勒斯創造的世界。他創造這個世界,發展文明,從新的未知的文明中學習,進步,進化。


    加勒斯的創世界發展了優秀的文明,遠遠超越了斯竺所有創世族民原來的高度。第一批文明叫做奧蘭特,奧蘭特的子民通過神的意誌與加勒斯交流,探發更多的未知世界,在無意間發現了創世界本身的秘密。


    可是奧蘭特出現了叛徒,他將這裏的一切發現說成是叛變的預演,向真世界報告,真世界管理秩序的刑盾族將加勒斯毀滅,然後丟棄在真世界的無盡水域:馬格裏斯萊撒。在數萬年前,魯莽的斯竺為了創世引導公式徹底被銷毀,將多恩帶回了自己的真世界,就押在馬格裏斯萊撒底,所以當加勒斯同樣被丟棄在此時,他被多恩救活。”


    張一默講到這裏,劉師傅從門外端進來很大一盤考熱狗,我和阿成馬上就被美食的香味所吸引,等劉師傅放在桌上後,我倆趕緊那叉子挑起一根,邊吃邊聽張一默繼續往下說。


    “斯竺讓多恩在真世界裏部下錯位密碼,這樣誰也創不進他的真世界。當然,他自己是這麽認為的。智慧之神塞爾傑斯大帝接到多恩發出的求救信息,他的奧世界破解了斯竺的錯位密碼,來到了馬格裏斯萊撒底,幫助多恩。,一起恢複加勒斯的核心記憶,卻發現加勒斯非常暴躁且有巨大的能量波動。這種事情放在一個普通的創世族身上,那就是毀滅的象征。


    多恩告訴塞爾傑斯,加勒斯的創世界有著他們都沒有發現的文明,必須要保存下來,所以盡量以不破壞為主,安撫加勒斯的憤怒。塞爾傑斯對文明很珍惜,他打算親自進入加勒斯的創世界,但是結果卻很令人沮喪:加勒斯毀滅了。”


    “什麽!?!毀滅了!?!那我們是在哪兒啊?”我和阿成驚呆了,難道我們都是加勒斯同誌臆想出來的存在嗎?


    張一默嚴肅的臉被我們誇張的表情弄笑了,他也拿起烤腸開始吃,邊吃一邊接著往下聊:“是的,確實毀滅了。但是多恩是時間之神,他掌管著在他麵前的加勒斯的那一段時間條,將它倒回去,這樣加勒斯就又活了過來。這就好比,他將枯萎的花倒放在盛開的時候,其他的都沒有改變,隻是加勒斯和他的創世界回到了毀滅之前。”


    “那...也就是說多恩掌握著ctrl+z的技能!?”這是一個何其強大的技能?!我感到驚訝,驚訝得定在那裏。張一默敲了敲我的腦袋,我回過神來又拿了一份食物吃了起來。


    “可以這麽理解。”張一默接過次仁遞過來的紙巾給我擦了擦手。“加勒斯再次活過來後,塞爾傑斯又一次進到創世界裏,但是還是失敗了,不過多恩仍舊將加勒斯救活。這樣一來二去又是數萬年,我說的數萬年是用創世界的時間裏來計算,在真世界裏隻用了兩三年的時間而已。塞爾傑斯在創世界裏來來回回呆了四萬年,他越來越熟悉加勒斯,越來越接近創世界的真相。就在最後一次,加勒斯卻改變了以往的作風,他將自己的核心記憶分離出去,在原本的創世界裏空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這讓原本已經快成功的塞爾傑斯和多恩一下撲了個空,多恩告訴塞爾傑斯,他打算創造一個和加勒斯一樣的創世者,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與加勒斯拚湊在一起,然後滲透整個創世界,找到那塊被分離的核心記憶。


    塞爾傑斯帶著多恩創造的創世者再一次進入了創世界,但是他隱約感到有一些事情在暗中進行,為了保護加勒斯以及另一個創世者的安全,他找來了奧世界的火焰守衛軍,他們假扮成人類,保護創世者。


    塞爾傑斯想和加勒斯進行溝通,但是加勒斯將自己剩下的元神一分為二,也就是除了核心記憶外,另外還有兩個加勒斯。恢複智慧的加勒斯核心記憶找到了塞爾傑斯,告訴他多恩真正的目的:多恩想盜取創世界的計算法則,這個計算法則可以破譯真世界以及奧世界的保護層,同時,多恩其實暗地裏創造了自己的世界,他有大量的軍團,又有逆天的能力,所以他想找到公式攻打真世界和奧世界,然後自己就可以一統大世界。


    塞爾傑斯明白為什麽多恩會用超前文明引誘他,因為在他第一次進入創世界後,每一次出來都是因為多恩的時間撥回到他還沒有進入創世界的時候,但若是靠自己,似乎是怎麽也出不去,這樣,一旦核心計算被多恩得到,他就可以直接將塞爾傑斯鎖在創世界裏。”


    張一默又停下來,喝了口酒,歎口氣。過了兩分鍾他又繼續講了。


    “加勒斯和塞爾傑斯都知道這個新來的創世者,就是多恩的耳目,所以加勒斯打算殺死創世者,但塞爾傑斯卻將創世者一分為二,就像加勒斯把剩下的自己一分為二一樣。”


    “為什麽不殺了那個創世者?”我和阿成感到很納悶,這明擺著就是禍害啊。


    “因為,”張一默笑著給我撒了撒嘴,“本來創世引導公式就是塞爾傑斯研究出來的,他很清楚,任何一個創世者都會有自己的文明發展,雖然那個創世者源自於多恩,多恩可以通過創世者監視並執行任何他想的事情,但是隻要改變公式,就可以得到一個完全脫離多恩的創世者。


    加勒斯處於高度戒備,塞爾傑斯希望說服他,其中一個加勒斯暴走,無奈塞爾傑斯隻能用一部分的自己去封印這個沒有冷靜下來的加勒斯。在那之後,另一個加勒斯仍然對心創世者仇視,他竭盡全力尋找塞爾傑斯藏起來的創世者,然後不惜一切的殺了她。盡管塞爾傑斯一路保護,可加勒斯的眼線還是找到了創世者。加勒斯無法和塞爾傑斯對抗,隻能想辦法讓創世者疏遠塞爾傑斯,然後殺了她。他卻沒料到這個眼線和創世者有了羈絆,違背了加勒斯的意願,沒有殺掉創世者。”


    整個事情,他講到這裏就結束了,抬手讓劉師傅打開沙發後麵的一扇大門,門外站著一個黑影,我轉頭看過去,心髒跳漏了一拍。


    “尼尼”黑影在門外不動,他在喊我。他是7號。


    我的眼淚像是在賽跑,他那一聲喊出來,我的眼淚就已經低落到沙發上了。一股抑製不住的情緒爆發了,我衝過去包住7號開始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恨不得把所有要說的話全部哭完。


    7號,我有多久沒見到他了,他在哪兒走丟了?他都遇到了什麽?


    “你上哪兒去了?混蛋你上哪兒去了?”我哇哇大哭,抱著他深怕他再走丟了。


    7號什麽也沒說,隻是哭。


    次仁過來將我們帶到沙發邊坐下,我的手一直抓著7號的手腕,我不能讓他再不見了。


    “給我說你去哪兒了?”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看著他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心疼他受了那麽多苦。


    “尼尼,我本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7號用另一隻手給我擦眼淚,“那天我掉進了輪回之門,那裏傳送紐帶的中心,除了神,誰也無法從裏麵掙脫出來。我掉進去後每分每秒都感受得到你的感受,但沒過多久,神將我帶出來,神說要我殺了你,我做不到,他威脅我如果我不動手,就讓三哥動手。三哥沒有人性,他比四個可怕一萬倍,我不能讓他對你不利,所以我假裝答應了神,在盜取你的元神時,沒有帶走核心記憶,那樣表麵上可以騙過神,即便是他發現了也需要時間,這段時間裏你可以打開核心記憶,找回部分元神。”他說完對張一默點點頭。


    “其實慚愧,我並沒有打算讓她打開核心記憶,我不想她跟這件事扯上關係。”張一默表情很凝重。


    “我也是帶走了尼尼的元神之後,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特別。”7號對張一默說:“我能理解你,你肯定有千萬種辦法讓她活著。”


    “她必須知道,並且去行動。”次仁不希望這件事情就此打住,“你們可以阻止加勒斯,但你們阻止不了多恩。”


    “對,他說的沒錯,多恩太壞了。”我想起剛才張一默將的那個故事。或許那不是一個故事。


    “尼尼,你能這樣想真的很勇敢。”7號看著我,“所以你決定麵對加勒斯嗎?”


    “對啊,我們都要保住這個世界,而且我們要想辦法幫助大聖!大聖為了我犧牲了自己,這都是多恩害的。那個創世者是多恩造的,說不定還有什麽可以和多恩對抗的能力!”我說出我的想法。


    “你知道大聖是誰了?”7號表現得很驚訝。


    “我都想起來了,那時候他和加勒斯對話,加勒斯管他叫塞爾傑斯。大聖就是塞爾傑斯,智慧之神。”我說:“不過在我們的神話裏,他是鬥戰勝佛,是戰鬥的佛。”


    我這句話引得大家哈哈大笑,阿成好奇的問我:“你到底在跟誰說話啊?7號很小嗎?在哪裏啊?”他這樣問,我才想起,他是看不到7號的,這裏張一默,次仁都能看到7號,他們肯定都不簡單。


    “張一默,你是火焰守衛軍的吧?那個創世者就是阿成嗎?”大聖曾經說加勒斯要殺我是弄錯了,這裏被一分為二過的隻有阿成。


    “不,”次仁搶在張一默前麵對我說:“你就是那個創世者。”


    “哦...啊?!”我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我是創世者!?啥意思!?我就是多恩派來的奸細?!


    我瞪大了眼睛看向張一默,他不說話,我又轉頭看向7號,他點點頭。完了!我是個奸細!我還聽見了他們剛才所有的對話,那會不會他們的計劃已經被多恩知道了!?


    “尼尼,你怎麽了?”7號加我驚得說不出話來,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一時間接受不了,那麽宏大的一個故事裏,我竟然還是半個主角!這放在誰身上都難以相信。


    “7號,你說你拿走了我的元神後就知道我的身份,難道我的記憶裏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我要確認清楚,他住在我身體裏,我的每一件事情他都了如指掌。


    “並不是因為記憶,你的記憶我都知道,但你的元神有不同於這個世界的信號源,那種信號源和神很像。在我被神救出了輪回之門後,神從新給了我一些信任,我才可以用這身份拿走你的元神。也正是因為是神從新給我的信任,我竊取了一些神的記憶,從整件事情上來說,你隻能是一個創世神,這樣才能解釋你的元神裏那種神秘的信號源。”7號把他的推測說出來,再加上次仁剛才的肯定,讓我再也找不出任何反駁的話,隻能看向張一默。


    張一默還是沒有說話,次仁將酒杯放在桌上,很嚴肅的對張一默說:“張少爺,你不想說的事情可以不說,但該說的事情,必須要說。”


    張一默點點頭,仍然沒說話。大家安靜的等著,我心裏越來越相信他們說的是真的。


    五分鍾後,張一默終於開口了,在他開口前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我多了一個名字。


    “你就是那個創世者。”他看和我說:“你和加爾被分開後,加爾仍然擁有多恩的智慧,他一直通過加爾監視你的一切。”


    “可他為什麽不將我關起來?”我很奇怪我自己為什麽會有如此特殊的待遇,明明是多餘的,卻備受關注。


    “按照原來的創世引導公式來說,即便是分開了,如果一方失去元神,那麽創始者就等於死亡,所以他需要你活著。與此同時,多恩需要你牽製住塞爾傑斯,不管出於什麽原因,塞爾傑斯為了你可以犧牲自己,在幫助多恩對抗加勒斯的時候,塞爾傑斯就顯得尤為重要。但多恩又不能讓你鬧出什麽動靜。”張一默的表情很嚴肅,我在這個時候不適合吐槽。“隻不過多恩並不知道,在你被分離開的那一刻起,你自身的創世引導公式就被改寫了,現在你是獨立存在的創世者,源於你自己。”


    次仁點頭證明張一默說的是真的。我沒有選擇的餘地,我是這個創世者。


    “那我要創世嗎?”我並不太清楚這個身份之下,我應該幹什麽。阿成已經被這件事情的反轉嚇呆了,他是一個正常人,看不到7號,還會死。


    “你已經有你自己的創世界了。”7號回答我:“在西藏的時候,你已經開啟了你的創世界。”


    “西藏?什麽時候?我怎麽不記得?”我回憶裏關於西藏的記憶並沒有出現過自己的創世界啊。


    “你那部分元神還在我這裏。”他說著站起來,一手抓進他的胸口,整個拳頭現在胸腔裏。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懾住了,他要幹什麽?!


    “7號!你幹啥?!”我厲聲質問,站起來要拉出他的手,但這無濟於事。他從胸口裏掏出一塊血紅的一坨不知道什麽,那東西微微亮,他將拿東西塞到我胸口裏,我胸口上開了個口子,血直往外流,除了阿成,沒有其他人擔心。


    所有的行動一氣嗬成,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7號的手已經退出我的胸口。一瞬間,我眼前飛過無數畫麵,我像是一個不完整的拚圖,這些忽然出現的圖片一點點補充完整我所有的空缺。7號把我的身份還給我了!


    我恢複記憶,7號倒地不起。


    “張一默快救救他啊!”我想拉住倒下的7號,手卻沒有來的及,我跪在7號身邊,他原本熾熱的身體一點點失去溫度,我有種錯覺認為,隻要趕在他體溫全部消失前救他,一切就都會好起來。但是這隻能始終錯覺,是自我安慰。


    張一默和次仁都不說話,他們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7號。何等殘忍?為了一個多餘的我?我有什麽用?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的存在,不對多恩造成威脅的存在,不對加勒斯有幫助的存在,一個躲在大聖背後不敢出聲的存在。


    我恨他們,我恨他們所有人!


    那晚之後,我不再和他們說話,張一默被我趕出了臥室,他睡在客廳的沙發上。


    肚子裏的孩子使勁的踢我,我回憶著過往的種種,回憶初見7號,回憶那隻純白哈士奇,回憶他的多媒體辦公一體,回憶徒手燒大腦,回憶看電視哭得死去活來的毛臉雷公嘴,回憶兩米高的雪花...


    “尼尼,如果你在回憶我,我想我終於保全了你。”


    回憶裏出現了一個畫麵,眼前是玻璃,我和劉師傅離開的背影在玻璃那一頭。


    “在大毀滅之後,神同樣有一個核心記憶被分割,這塊核心記憶又自我分裂成三份,其中一份就在煙山,就在你曾經去過的那個地方。神知道你在靠近,所以他想阻止你。你一定要快,要搶在所有人的前頭,得到神的核心記憶,那裏麵記錄著創世界的秘密。尼尼,要快!”


    這是7號的記憶!7號知道我一定不會取回記憶,所以他在我毫無防備的時候把記憶還給我。次仁說過,如果對方反抗,我取回記憶會冒生命危險,但他是7號,他不會讓我有危險的。這道理隻有我知道,隻有7號知道。


    煙山,核心記憶。這是7號留給我的信息,我一定要去,馬上就去!


    “張一默,張一默!”我慌忙的跑下床,推開臥室門,張一默坐在客廳看著海,見我出來趕忙過來。


    “張一默,我們馬上去煙山,馬上!”我抓著他的手急切的說。


    “好好好,你不要激動。你想起什麽了?”他引我到沙發上坐下。


    “煙山,我...”我想說這是7號的信息,但是7號說要我搶在所有人的前頭得到,我不能對張一默說實話,我不知道他是否會聽到我內心的話,管不了那麽多。“煙山有阻止實驗基地的辦法,我們趕快去!”我換了一個說得通的理由。


    就這樣,大家和我一起往燕山出發。次仁沒有去,他說要照顧加爾的兩個孩子。


    我們做了十足的準備,帶了曾經去西藏的行走囊,這足夠我們所有人生活一年的。劉師傅安排了去墨西哥城的飛機,我們在飛機上討論進山的路線。d211其實有名字,他是我第二批實驗對象,被送到基地時,他的銘牌上寫著“鄧傑”。我們在進行第一批實驗的時候,我是按照一本古遺上的記載編寫的,那本古遺在縱橫居的圖書館裏,我後來去翻找過,它已經不見了。


    叫鄧傑覺得很別扭,我還是習慣叫他d211,他也很樂意答應。


    先生之所以當時會活下來,是因為基地裏的另一種技術。在那個地下基地裏,除了改造人實驗之外,還有一項更反的實驗,代號:拚湊。


    有別於傳統的接胳膊接接內髒的手術,這種實驗是將兩個個體通過思維對點融合成為一體。也就是說,先生是我父親和沈爺的結合體,他擁有雙方的記憶、技能、樣貌以及好惡。在疾病上,一方若曾產生過抗體,則整體有抗體。兩相融合思維速度比常人快一倍,體能是常人的一倍。這被我們列為超級人種,是改造人之後的最終實驗目的。比如馬路上隨便誰,超級人種對普通人種是百分之兩百的壓製,相當於電影裏的浩克。一個浩克等於一支軍隊,那麽一支軍隊裏全是浩克,其威力可想而知。


    當初先生提出這個想法時,他的目的是為了保護這個世界不被愚蠢的人類玷汙,我的理解是一種保衛。離開基地還有另一個因為加爾,我發現了她的秘密,她一直暗中在監視我,同時在盜取張一默的信息。這樣的行為有失常理,先生早就和張家達成協議,張家將為實驗基地起到庇護的作用,加爾卻始終通過我詢問張一默的弱點。我離開後記憶混亂,以為自己真的是回來代替大肚子的加爾,以為自己從來不認識張一默和阿成這些人。


    在所有我認識的人裏麵,還有一個人很可疑。莫代。


    我記得在那次江邊,他妄圖打開白石頭時,手已經被砍斷了,但當我再見到他時,他雙手仍然好好的。這是某種手術?還是說和我一樣,有再生力?


    莫代表麵上是順從先生,可他有數無法為被我父親的意願。提出實驗目的的,是先生不是我父親,那麽我父親的意願是什麽呢?


    所有這些問題慢慢浮現出來,我可以完整的分析大部分的事情。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過去。我們漫長的飛行之旅在墨西哥城畫上句號。


    離開機場,我們先找地方住下,此時已經是十一月,我們耽誤了那麽長時間,終於再一次踏上了前往燕山的路,知道這次必須要萬無一失。


    這樣的想法剛剛過去兩三秒,我房間的門就被敲響,門外聲稱客房服務。張一默和阿成小心翼翼的靠近門邊,如果有危險,為我們製造危險的人會用超常的手段。


    我挺著大肚子行動多有不便,隻能先躲進衛生間。門外的人用房卡打開了門,張一默和阿成馬上陷入苦戰,我聽到打鬥聲,聽到東西碰撞的聲音。


    最後打鬥聲消失了,阿成過來開門說“都搞定了”。


    我走出衛生間,看到臥室裏綁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是d211。


    “怎麽...d211怎麽在這裏?”我忽然明白他是我從基地帶回來的,可能他就是泄露我情況的人。


    “他的意識被強製轉化了,思維體幹的。”張一默拍了拍d211的耳朵,一顆綠豆大小的東西就滾了出來,他兩隻用力捏碎,粉末丟在地上。


    另外一個被綁起來的人我不認識,阿成說這個人是莫代的一個手下。


    莫代,又是他。他是代表自己來的,還是代表先生?


    “隻有他們兩個嗎?”我覺得問題沒那麽簡單。


    “應該隻是來放思維體的。他們已經在我們附近了,我們盡快趕往燕山,不然來不及了。”張一默做出了決定。


    為了照顧我,劉師傅弄了輛好一點的房車。這一路行程不遠,我在車上的時候不說話,努力在記憶裏搜尋7號留下來的別的信息。


    其實,我到現在也不知道7號怎麽了,他們說7號沒有了。我不想給自己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隻要我不去想,事情就不成立。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吧?所以加爾那些障眼法讓我看不出什麽破綻。愛逃避的人。


    從酒店一直到煙山腳下,我睡了兩覺,沒有發生別的危情。看來我們成了先頭部隊,有人在當黃雀。


    車停下,劉師傅紮營,我們在營地生活了三天,等待資源部隊。


    doctor他們來了,帶來了大量的設備、急救藥品和食物,再加上一包行走囊,我們足夠在山裏呆上一段時間了。


    “煙山內部和克托帕西共通,應該有傳送點,我們可能在兩個或多個山體內穿梭,大家不要慌亂。”我簡單講解山內的情況:“根據我之前做的筆記,山內應該有92條暗道,一個水源,分出3條主水流,再延伸成17條水流,12間儲藏室,7道閘門,3出升降梯及20處斷崖。其中有一處升降梯在出入口的斷崖,剩下的兩處升降梯分別在傳輸中心和某個儲藏室內。除了出入口的斷崖外,剩餘19處斷崖下麵都是水流,7道閘門會對水流進行控製。”


    “那麽我們要兵分三路嗎?”阿成問我:“水流一般會帶我們走向不同的文明區,如果有三處,那應該是分了三類。”這是他的一種猜想,我覺得這樣會失去聯係,山內的情況比較複雜,我們還是在一起比較好。


    “三路就不用了,我們兵分兩路是可以的。”張一默說道:“我相信我們進山後,還會有別的什麽人進山,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分成兩波人...”


    張一默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就說話了:“我還是堅持走一起。”說這句話的時候我還在想理由,但我自己的目的是,不希望他們任何人比我先找到7號說的東西。


    張一默看著我,沉默片刻他說道:“我保證我們所有的行動都能彼此知曉,我保證我們所有的行動都透明。”他似乎知道我在擔心什麽。或者像7號說過的一樣,他能聽到我在想什麽。


    我隻能點頭同意,我們不能在這時候內訌。


    進山的計劃安排好了,我們兩波人,劉師傅帶著仁登、d211還有原來我給doctor分的七人小組一隊,剩下的跟我和張一默以及阿成一隊。上一次去克托帕西的時候,doctor那一隊裏剩下沒幾個人了,但這一次我又看到了走失的那些人,這讓我對阿成被洗腦時,加爾對他說張一默有克隆人基地的事情有所懷疑。


    進山的這一天,我是整個隊伍裏唯一的女性,也是一個孕婦,我被安排在阿成後麵,張一默的前麵。我們和劉師傅一隊同時往山上出發,經過瑪雅文明區,一點點往森林裏走。


    森林裏有一些風化的石像,上一次登山時,我在這些石像前照相,發現它們從某個角度看過去會有一個圖書的圖案。但是時隔這麽久,那個圖案最終我沒有時間拚出來,所以這一次我選擇在同樣的位置再照一次。


    “你怎麽又照?”阿成看到我有在做同樣的事情,經過我時笑嗬嗬的看了看石像,沒看出什麽來。


    “我忘了最後出來是什麽圖樣了。”我快速按下手機,然後離開。


    這森林裏的冬天很冷,這種冷法違背季節的底線。登山的第一天晚上,我們在森林裏一塊空地上搭建帳篷,大家簡單的吃了些東西後,都早早入睡,留下三人輪流值夜。次日早上我醒過來,取火點的柴堆已經熄滅,我躺在帳篷裏聽到四下都是呼嚕聲。


    我體力不如他們,本來想再睡一會,忽然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在我這個帳篷外響起。我趕忙從帳篷的門簾縫隙往外看,一隻渾身雪白的狼一樣的動物,在每一個帳篷跟前嗅嗅聞聞,眼看下一個轉頭就到我的帳篷了,那個守夜的人卻睡得像死豬,完全沒有察覺現眼前的狀況。


    怎麽辦?我定在那裏不敢動彈。那動物慢慢靠近我的帳篷,它的臉轉過來,我看到染在它雪白皮毛上鮮紅的血!它整張臉都染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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