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和顧白分別後便各自回家了。


    顧白一再邀請雪雪來自己家裏住,可知道顧白的爸爸媽媽回來了之後雪雪便拒絕了,雪雪的拒絕,也是在顧白的意料之中的。即使是早有心裏準備可顧白卻隱隱發現雪雪並沒有像她想象中一樣,知道她和爸爸媽媽團聚了而替她高興,在雪雪的臉上顧白隻看到了勉強的笑,顧白強製安慰自己,一定是雪雪心情不好所以才沒有表現的太高興,等過一段時間就會好了。最後在顧白的強烈要求下雪雪終於同意讓顧白送自己回家了。


    好久以前就是這樣,隻要天黑兩個人就一定會坐一輛車回家,然後先下車的那個人記住車牌號,直到兩個人都安全到家了放心。雖然現在兩個人的不住在一個小區了,但顧白堅持這樣,她實在不放心喝過酒的雪雪一個人回家,更何況還是這麽好看的女人。


    “前麵路口停車就可以了。”沉靜的車裏終於有了聲響,雪雪動了動身子,給出租車司機指了路示意司機停車的位置。


    前麵的路口是顧白並不熟悉的街道,她也起身看向窗外裏麵有一段很黑很長的路,執意要送雪雪到家門口的顧白關心的說,“天太黑了讓司機在往裏送送,給你送到你家樓下吧。”


    “不用了,反正也不遠。”雪雪怕顧白堅持要送她,又趕緊說,“我想一個人走走,靜一靜,你也知道的,我最近發生很多事需要冷靜思考一下,規劃一下接下來的路要怎麽走。”


    看雪雪失落的樣子,顧白握著雪雪的手一臉心疼的樣子,顧白隱隱感覺雪雪在刻意隱瞞著什麽,可又不知道怎麽開口問,隻得等她什麽時候願意自己說出來。雪雪就是那種她不想說的事你就是用刀逼著她,她都不會說出一個字,而顧白不一樣,隻要你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顧白就會把自己所有的事都說出來,毫無保留的,最後顧白也不想再多問下去,妥協道,“那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到家了告訴我一聲。”


    雪雪也想說些什麽,看顧白的樣子她不是不知道,認識這麽多年她實在太了解她了,雪雪欲言又止,想說些讓顧白放心的話,最後又什麽都說不出來,抿抿嘴又笑著點了點頭,“好。”看雪雪的樣子顧白有些心慌,可又不知道在慌什麽。


    下車後,雪雪並沒有馬上走,而是站在原地等著出租車開走好遠,直到下個路口轉彎後她又攔下另一輛出租車上了車。


    上了車說了她要去的地方後,便無力的向後靠去,車子漸漸開出繁華的市區,在偏僻的街道上行駛,如果不是老天給了她這樣一次打擊,在她的認知裏她從來不知道上海竟然還有如此落寞,如此市井的地方。


    剛開始司機還和雪雪說一些有的沒得,雪雪也不知道是聽到還是沒聽到,並沒有理會,司機也覺得無趣,打開了音樂。車裏放著一首雪雪並沒有聽過的歌,隻是有一句歌詞她很喜歡,也隻記住了這一句。


    “如果不愛了就別勉為其難,雖然我也不想說聲再見。”每個字單拿出來她全部都能看懂,可組織在一起她就完全看不懂了,她隻是現在完全不懂,因為此時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連這簡單的一句話都無法思考它的含義。


    說不上為什麽,即使她現在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可這首歌和現在她的心情竟無端的產生了共鳴。她的心口有些疼的,就好像誰把一碗剛炸好的辣椒油全倒在她心上的感覺,有些癢卻又不能去撓因為很痛,還讓她有一種衝動。


    雪雪微微抬頭,看著街邊少許的樓層,那些亮著燈的房間裏,亮著不同顏色的燈光下,她仔細看著一家沒有拉窗簾的住戶,一個女人不知道在與男人說著什麽,此時,她好想將耳朵伸過去聽聽他們到底在說著什麽秘密,她想將耳朵伸到每個人的心理,去聽聽每個人的秘密,她想知道別人對自己說的話是否發自真心,她想知道別人還有什麽秘密沒有告訴她,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最好的朋友是不是都開始對她有所保留。


    可是她隻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雪雪搖下車窗,翻了半天她的包也沒找到煙,無奈之下她隻好管司機要了一支,雪雪很感謝司機真的是一個好人,並沒有因為她上車時的置之不理而對他冷言相報,反而像看透了她的心似的,拿出自己兜裏的煙,還提醒她,吸煙有害健康。


    雪雪道了謝,又轉過頭看向窗外,風將她的頭發吹亂,過分在意外表的她此時並不想理會。


    在她的內心深處,一直壓抑著一種情緒,她說不好是什麽,她隻是一直在克製這種情緒不要讓她爆發出來,她知道這情緒就像一顆毒瘤,一但爆發,就等於自焚,甚至還會牽連別人。


    她老說別人看到的都不是真實的自己,她自己又何嚐不是呢,現在就連她自己都有些不認識自己了。


    快樂的時光總會過的很快,而不開心的日子同樣也會過。


    厚重的窗簾擋住窗外的陽光,這會讓某些本就懶的人更安心的睡著懶覺。


    一隻手從被子裏摸出來閉著眼睛伸向手機的方向胡亂摸著手機,頭拱到枕頭上,半眯著眼睛看手機。可看到手機上的時間後這個還在睡懶覺的人頓時睡意全無,顧白閉了閉眼睛又努力睜開,手機上的十點零五分還是沒有變。


    “我去,又睡過了。”顧白掀開被子,起身穿著拖鞋就往出走。


    走出臥室顧白看到爸爸坐在沙發上看報,媽媽在收拾屋子。本來家裏是一星期收拾一次有時候犯懶一個月才收拾一次,現在跟爸爸媽媽一起住,媽媽是天天都收拾屋子,有時候顧白想,現在的家才真的像個家的樣子,沙發的靠枕上再也沒有顧白掉下的長發,垃圾桶也不再滿滿的才扔出去,家裏的花也不再幹枯了。


    顧白想起那時候笑笑還小自己她總覺得寂寞,又不敢養寵物,隻好養花,可又總是忘記澆水,花活活被幹死了,後來她索性直接買了盆仙人掌,仙人掌總不至於經常澆水吧,然後她就真的一次都沒澆過水,最後仙人掌也幹了。


    “醒啦。”顧白媽媽看了眼顧白的方向,又轉過頭繼續手裏的活說,“你先去洗臉刷牙,飯菜在鍋裏一直熱乎著呢,我馬上給你盛出來。”


    “媽,今天禮拜幾啊?”顧白並不著急洗臉刷牙,而是走過去和媽媽聊起了天。


    顧白媽媽頭也不抬的說,“禮拜四啊,還有一天我外孫女就放假了,我和你爸都想好了,周六周日帶笑笑去遊樂場玩玩。”


    “媽,你知道今天禮拜四我上班都遲到了你都不叫我,笑笑需要上學難道我就不需要上班嗎?”顧白抱怨著,但身子還在凳子上坐著並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知道遲到了還不快洗漱然後吃飯上班。”顧白爸爸拿著報紙走過來說,“都多大了還睡懶覺。”


    “好啦好啦。”還沒等顧白爸爸教育,媽媽站出來解圍道,“又不是你早上給兒子打電話幫女兒請假的時候了。”


    “啥?我爸還給我請假了?還是跟顧琛請假?”顧白吃驚,“爸,顧琛不管這個,請假應該去人事部請假。”顧白無奈,不過想想也好笑,老爸給女兒請假,卻給兒子打了個電話,就相當於上學時請假不跟老師請假直接跟校長請假一樣。


    “我又不認識他人事部誰,自從他接手之後不是把人都給我辭退了嗎?”顧爸的語氣有些埋怨,可又覺得沒什麽,反正是自己的錯,“行了,快洗漱去,我給你把飯端過來。”顧爸爸放下手裏的報紙和眼鏡向廚房走去,顧白也磨蹭磨蹭的起身去洗漱。


    這一段日子顧白被家裏人寵上了天,早上顧爸看顧白又沒起來就直接給顧琛打個電話請假,顧白起床洗完漱飯菜就被端在桌子上準備好了,就差喂到嘴裏了。


    在被人疼愛的時光裏,顧白也忘記了有多久沒和雪雪聯係了。


    自從那次在蘇磊的酒吧出現過一次之後,雪雪就再也沒出現在過大家的視線裏了。她一個人的消失似乎並沒有對大家的生活有什麽影響。


    蘇磊的工作也更忙了,他本可以讓自己輕鬆些,可他卻不能,晚上送走最後一位批客人之後,他都會獨自一個人喝一會酒,沒有人知道他有多少次喝著喝著就醉了,他沒有向任何人訴說過,也沒有人看得到他心裏的傷,隻是自那以後他便很少笑了,也很少出現在大家是視線裏了。


    “過兩天有時間嗎?”顧白上了陸亦辰的車後,陸亦辰期待的問。


    顧白疑惑的轉過頭,眨眨眼,“怎麽?有什麽計劃嗎?”


    “有沒有計劃還要看你有沒有時間嘍。”陸亦辰打轉向燈小心的看來往的車輛,轉過路口後繼續說,“我記得你過去說過要做的每一件事,那時沒機會,現在我們把沒做過的事都做一遍,補上。”


    “沒做過的重新做一遍。”顧白重複著陸亦辰的話,腦袋裏不知道想著什麽,過了一會,她點頭笑著說“好。”然後平靜自然的說,“把做過的也在做一遍吧。”回味一下初戀的感覺,後麵這句話顧白在心裏偷偷的說,然後又馬上打斷自己的思緒,認真的在心裏對自己說,“顧白,你都快三十了,怎麽內心戲還這麽多。”


    陸亦辰看不懂顧白的表情,但他知道她是開心的,陸亦辰也欣慰的笑了,重重的答了聲,“好。”這一次,她終於不是拒絕自己了。


    “第一步先去稻城?”陸亦辰征求著顧白的意見。


    顧白一愣,“為什麽?”這個是她夢想的地方。


    陸亦辰笑著反問,“你忘了你以前看過一個故事嗎?裏麵男主角向女主角求婚在稻城,然後你......”沒等陸亦辰說完,顧白搶先回答道,“記得,記得,當然記得,然後我就特別想去看看他們求婚的地方。”恐怕陸亦辰在繼續說下去。


    她記得,記得當時她厚臉皮的對陸亦辰說,以後他也要在稻城向她求婚,在稻城搭一個城堡,讓他們所有的親朋好友都來參加,還要穿最美的婚紗,讓最好的朋友來當伴娘,想到伴娘這個詞顧白的腦海裏一下子浮現出雪雪坐在街邊吸煙的樣子,無限哀愁......


    雪雪,想到雪雪顧白的心疼了一下,想想也有一陣沒和雪雪聯係了,不知道她過的怎麽樣。


    “我們先別去稻城,我五一可能會有一些其他的事,找一個近一點的地方吧,最好就在本市。”在顧白的心裏,稻城是一個神聖的地方,在她的劇本裏,陸亦辰一定要在稻城向她求婚,現在去陸亦辰是不會向她求婚的。


    “好,”


    看陸亦辰有些失落,顧白安慰,“我剛剛不是說嘛,做過的事也做一遍,我們是從這裏認識的,所以,那就從這裏重新開始吧。”


    重新開始四個字讓陸亦辰心裏一暖,其中也包含著很多隻有兩個人才懂的含義,“好,一切聽你的。”


    一切聽你的,這幾個字讓顧白心裏也暖暖的,嘴角也不禁微笑。


    她啊,隻要是和陸亦辰在一起,就會瞬間變成沒主見,和重度選擇恐懼症的人。什麽都由陸亦辰來給她決定,當了幾年大女人,現在她想當當小女人了,想找一個依靠了,想靠一靠身邊這個認真開車還在笑的傻男人的肩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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