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騰柱下小小的風波直接導致起司和看守他的三名法師在駐地多等了快兩個小時。當前去接尤尼的男法師領著依然麵無表情的學徒,身後還跟著一大群如惡狼般的薩滿學係法師氣勢洶洶的走來時,起司一度以為是圖騰學派改變了注意,打算將他們師徒兩個來個一網打盡。


    不過他很快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不是這些法師們的不對勁,是尤尼的不對勁。那孩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很不對,他從未用這種眼神看過自己,即使是第一次見麵時也沒有。


    起司早已不是一個無情之人,他的情感雖不輕易表露,但並不麻木,尤尼的目光深深刺痛了他,那孩子在無聲的躲閃著自己的老師,他害怕他。


    到底發生了什麽?灰袍想要立刻問一問自己的學徒,但在那之前,他不得不先迎接那些圖騰學派的法師們,他可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


    “你是這個孩子的監護人?”


    “你是他的什麽人?”


    “你是誰?”


    諸如此類的問題從許多張嘴裏一起發出,令人無法給出回答,隻覺得吵鬧異常。


    還是那三名看守起司的法師中的女性法師抬起手,向眾人做了個停止的手勢。


    “你們先等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孩子有什麽問題嗎?”


    說話之間,這名女法師也打量了一下尤尼,並很快得出與祭品類似的判斷,無他,尤尼身上的精氣神實在太過萎靡,任誰都沒法將他和正常人畫上等號。


    再加上他身上那件隨意穿起來的衣服和空洞的眼睛,怎麽看怎麽像是被飼養的人畜。


    “他有天賦,曠野圖騰已經表達了自己的意願,這個孩子應當作為一名薩滿法師來培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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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的人自然來自於薩滿學係,那是一個看起來胡子拉碴的男人,他的嗓音和邋遢外貌所帶來的老態截然不同。不過放眼望去,整個薩滿學係的人似乎都有類似的狀態,其中的女性還好,男性卻大都如毛球一般。


    至於他口中所謂的薩滿法師,聽起來有些荒唐,薩滿就是薩滿,法師就是法師,何來薩滿法師一說呢?其實不然。薩滿和德魯伊一樣都不是人類目前通用語言中的詞匯,因此是一種音譯,它的意思可以是作為薩滿或德魯伊的人,也可以指代他們所使用的一係列魔法。


    所謂薩滿法師,就是指通過魔法的手段使用薩滿法術,而不具備薩滿信仰的人,他們了解並研究薩滿之道,但不是出於崇拜的目的,相反,他們拆解它,支離它,讓它從渾沌中變的清晰,易於掌控。


    聽起來這似乎是很違背薩滿精神的行為,不過誰也不認為薩滿之力本來就屬於那些自稱擁有它的人。這力量隻是被他們以原始的方式較早的得到,並和部族社會與原始崇拜連接在了一起,就像火一樣,難道任何掌握點火技巧的人,都是盜火者嗎?


    但諷刺的是,雖然這些法師研究的東西目的在於讓原始崇拜中的力量以理性的方式重現,偏偏他們的研究入門總是需要學徒具有契合那些原始信仰的資質,否則光是模擬出一種信仰的狀態就足以讓大部分學徒铩羽而歸。


    一個像尤尼這樣極具資質,甚至讓圖騰柱為其側目的學徒,不僅可以培養成有力的研究者。通過觀察他學習的過程,就可以作為一種對薩滿信仰的側麵研究,其帶來的價值和經驗不亞於尤尼自己所能帶來的東西。前提是,尤尼的整個學習過程都在他們的監督之下完成。


    現在可憐的男孩在這些法師眼裏就是會喘氣的金蛋。


    類似的話,那三名法師中的一位低聲對起司說了,畢竟不管尤尼的身份幾何,眼下灰袍都是他的監護人。況且,他還是起司去執行古老者任務時指定的人選,於此於彼薩滿學係都出現在了一個錯誤的時間點上。


    最錯誤的是,四名所長級法師還不能暴露他們為何需要起司二人的目的,古老者的旨意可一向是秘密進行的。


    “我是起司,現為通靈學派妖精研究所的特聘教員,這位是我的學徒。”


    灰袍的話猶如在熱油裏點了一滴冷水,立刻引發了不小的轟動,但轟動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還是剛才那名說話的薩滿法師,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起司,對他身上的灰袍沒有任何看法,在他和大部分法師們的視覺中,起司都隻是個年輕的施法者,即使身上有著特聘教員的職位,也不過是個混的比較好的外來者罷了。


    “起司?算了,叫什麽無所謂。我得承認,你找學徒的眼光很準,整個萬法能得到曠野圖騰青睞的人不會超過一掌之數,這是非常難得的資質。你說你現在在妖精研究所那裏掛職對吧?沒關係,我們和通靈學派的關係一向不錯,畢竟靈體和象征物本就是一體兩麵,你的學徒如果願意在這裏接受訓練,不會有任何阻礙。”


    這話如果是在起司剛遇到尤尼時說的,或許灰袍會欣然接受,那時的他隻是看這個孩子可憐,沒有一定要將他收為學徒的打算。


    但今時不同往日,於理,尤尼的身體裏流著起司的氣和血,在他沒有任何自保能力前灰袍是斷然不會讓他自己行動的,那意味著連起司自己的性命也隨時可能遭到威脅。


    於情,不管最初是出於什麽原因救助的尤尼,現在的起司已經將男孩當成了自己的第一學徒來看待,灰袍不需要不是灰袍的人來教導,起司有自己的訓練計劃。


    “這恐怕不能如此來看。我和我的學徒隻是暫居於萬法之城觀禮,禮畢後我們就會離開。而據我所知,薩滿之道的入道時間會相當漫長,我還要在這段時間裏教給他一些東西,沒有空暇來讓他接受相關的訓練。對於你們的好意,我和我的學徒都感到十分榮幸,但事有不巧,隻能表示遺憾。”


    起司這話說的已經很客氣了,可惜他似乎沒有找準怎麽跟薩滿學係的人交流。


    “你說什麽?”


    那個滿臉大胡子的男法師走上前來,伸手想要去抓起司的衣襟,這個動作完全不像是法師之間的衝突,倒像是流氓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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