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為天,那些害怕水的人紛紛表示自己不怕了,主動要求跟常慧慧一起捕魚原始社會女酋長。常慧慧笑眯眯地答應了,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有了責任,既然費盡心機救這些人,那麽她就有責任讓他們渡過難關,保存種族。人類在漫長的曆史長河中活得如此辛苦不就是為了保存種族,在物種進化和演化的過程中不被淘汰嗎?


    這麽一想,之前的關於他們的種種不滿就煙消雲散了,心胸開闊很多,常慧慧笑著對他們說道:“當然要教你們打魚,但是隻有這一張漁網不夠用。陶,你身體不好,不能長時間站在河邊風口上,你就帶領大家先去采集樹藤吧。”


    陶很想再體會一次將沉重的漁網拖上岸的滿足感,但還是聽從了常慧慧的吩咐帶著大家找樹藤。這個時節的樹藤並不好找,大部分樹藤枯萎發脆,容易折斷不能做編織用,而且常慧慧還要求手指粗的,那就更不好找了。


    整個上午,常慧慧帶領部落的人下了五次網,她仔細地教導新人們如何抓住收網的時機,如何讓更多的魚遊到漁網裏,那些人很難理解常慧慧“發明”的新詞語,不過實戰幾次之後很快就掌握了訣竅。這一天上午他們捕到了五六百斤魚,如果不是樹藤網不夠結實破損厲害,他們會有更大的收獲。


    盡管收獲可觀,常慧慧還是很擔心,因為這裏的冬天太漫長了,按每人每天吃兩斤食物保守計算,他們必須準備十二萬斤的食物才能保證渡過冬天。十二萬斤啊,這可不是小數字,想到這裏,常慧慧一陣無力,決定重新給諸部落分工。


    她讓飛人部落爬樹摘堅果(地上的堅果多被小動物們吃掉了)。牛氏族包括陶部落的人最多,便讓他們采集植物,無論什麽植物隻要能吃都要采回來,沒有植物采集就盡量地撿樹枝。最後其他部落零散的人跟著她捕魚。雖然有些人不滿這種分配,但依然沒有人嚷嚷出來。


    常慧慧打算教導零散部落的女人們編織漁網,但是不論她講多少遍、示範多少遍,那些女人就像少根筋一樣學不會經緯,時常將漁網編成亂七八糟的一團撐不開。她實在難以將“心靈手巧”這個詞跟這裏的女人們聯係起來。她隻得放棄教她們製作這種“高技術性”工具,轉而讓他們采集合格的樹藤和柴火,自己獨攬了編漁網的工作。


    這樣一來她每兩天就能編出一張網,效率反而加快了。


    營地裏的魚越來越多,從早到晚到處彌漫著魚腥味,樹枝上掛滿了沉甸甸的魚。因為不少人沒有足夠的皮毛,常慧慧就讓那些人留在營地裏殺魚,最後她在腥味衝天的環境裏磨練,編織漁網的技術越來越熟練,直到能夠一天編成兩張網。


    在常慧慧的概念裏一個月過去了,他們儲存了近七萬斤魚,和少量的植物。這時第一場雪下來了。


    望著雪花,族人們這個時候最想要的就是一個可以遮住天空的山洞原始社會女酋長。常慧慧卻沒辦法像穿山甲那樣在山上鑿個洞出來,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獲取這些食物已經很不容易了。但是,她真的也很想要個洞將自己埋進去而不是忍受刺骨寒風的摧殘。


    霍農緊緊地抱著常慧慧,關心地問道:“你的腿還疼嗎?”


    常慧慧自來了這個世界後就慢慢患上風濕,每當變天的時候酸疼不已,冬天尤甚。後來他們建小屋好了些,冬天沒有那麽難受疼痛,但是風濕痛的病根卻留了下來。


    “還能忍受。”常慧慧輕聲答道,她慶幸自己隻是風濕痛,沒有引發高燒之類的病症。


    霍農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她,他也很冷,現在就是想打獵也沒有獵物可打,想到這裏就加緊磨製竹箭——大河這邊生長了很多竹林。


    過了兩天,霍農一大早起來就喊了阿飛和飛人部落的人砌冰牆,經過渡河和打魚,霍農和阿飛逐漸成了革命戰友,兩人的關係十分友好。而且常慧慧自那次手爐後也沒有再對阿飛特殊照顧,霍農的心裏就平衡了。


    常慧慧醒來的時候就見二十多人在營地外圍建冰牆,她便也上來幫忙。原本隻是冷漠看著的人們,見常慧慧也去了,有衣服穿的人都跑來幫忙。常慧慧沒意識到這些人都把她當偶像領導看,直到看見陶恭敬的目光她才發覺不對勁,她偷偷問霍農:“陶,還有其他人的眼光怎麽那麽奇怪呢?”


    霍農覺得她有些犯傻,也偷偷地對她說:“你幫了大家這麽多忙還救了他們的性命,大家很尊敬你,我聽有人議論要選你做酋長。”


    部落聯盟的酋長啊?常慧慧突然覺得身上的擔子更重了,其實她就是個普通人,從沒想過要給四百人當個小頭目,當了酋長就意味著以後她要天天想著填飽四百張嘴。她還是比較喜歡和霍農兩個人的生活,像這次累死累活弄了七萬斤食物還不夠吃。不過,有四百個粉絲,她還是很驕傲的。


    冰牆砌起來之後營地裏的風小多了,但依然有幾個小孩子凍死了。常慧慧很過意不去,夜裏做夢總是夢到那幾個孩子凍得青紫的臉,一連幾日她情緒低落,霍農握著她的手安慰:“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即使在山洞裏每年冬天也有孩子死亡。”


    常慧慧沒有被霍農的話安慰到,反而發起低燒來,霍農再不能鎮定,連忙給她煮藥喝。常慧慧吃抗生素的體質自然對簡陋得隻有一味的草藥沒有多大反應。營地裏的人也焦急起來,他們都不希望常慧慧死掉。


    但是卻有一個人希望常慧慧死得快點。


    “你們都被常慧慧給騙了,她根本就不是天神派來救我們的。她是瘟神派來禍害我們的,不信你們問霍農,她原本不是火部落的人,也不是周圍任何部落的人!”


    常慧慧意識模糊地聽到這些話,覺得聲音有些熟悉,但想不起來到底是誰。她難過地翻個身子——聽到“瘟神”兩字就想殺人,那是她的噩夢,僅次於森林之火的噩夢。可是她手腳無力,連視線也是模糊的。


    常慧慧被人誣蔑,大多數人很氣憤,他們都是常慧慧救回性命的,而且常慧慧的智慧讓他們佩服,她的品行讓人尊敬,他們心甘情願地聽從她的話。


    “你是哪個部落的?為什麽說慧慧是瘟神?你不要胡言亂語,她不過是生病了。”阿飛第一個站了出來,霍農去采集草藥之前讓他代為照顧常慧慧。


    “你隻要問問霍農就知道常慧慧是不是騙了你們,霍農本來是祭祀蛇神的,現在竟然祭祀起了火神。肯定是常慧慧欺騙了他。”那個女人說道。


    常慧慧聽這話就確定她是小山部落的人,她口幹舌燥根本無法為自己分辨,但看這女人還能怎麽往她身上潑髒水,怎麽將她往死路上逼。這時,她又疑惑,霍農呢?霍農怎麽不為她說話呢?是不是見到小山部落的人就興奮得忘了自己?那會兒發生火災的時候他還想要回去通知他的族人呢。這麽一想,心裏的悲傷就止不住。


    隻聽阿飛打雷一樣地回答那個女野人:“你別趁著霍農不在就欺負慧慧。我才不管慧慧是祭祀什麽神的,我隻知道她救了我們這麽多人,我們應該感激她,而不是趁她生病為難她。”周圍的人也點頭。


    常慧慧聽到霍農不在,心裏就放鬆了。這時才覺得自己好笑,難道因為生病糊塗了,竟然連霍農也不相信,若霍農真的不站在自己這邊,她算是白養他這麽多年。


    女野人見沒有人相信她,轉身拖出身後畏畏縮縮的女人:“不信你們就問她。幾年前常慧慧穿著怪異來了我們部落,她那個時候和大家長得也不一樣,我們好心收留她,沒想到她被瘟神附體全身發熱,我們部落的孩子就是在她發熱的那天死掉的。你說,當時是不是常慧慧害死了你的孩子?”被拉出來的女野人連忙點頭說“是”,還接了一句:“現在她一生病,我的孩子又生病了。”


    原來發難的女野人就是霍農的姐姐冬冬,怪不得那天晚上她夢到了這個女人,原來這個女人追到這裏來,鍥而不舍地精神堪比死神。常慧慧想著,睜開模糊的雙眼,看到人群中間站了一個氣勢淩人的女野人,滿臉的猙獰,惡毒地看著她,好像她刨了她祖宗十八代的祖墳。


    冬冬得意地笑了:“你看,現在她又生病了,瘟神又來找她了,營地裏就有孩子死亡。她是勾魂的惡鬼,專門勾孩子的魂,你們不要被她騙了。”冬冬似看著一群蠢蛋似的看著愚昧的人群,好像獨她一人發現了天機。


    這時那些有孩子的女人們看常慧慧的眼光就有些變化了,她們變得不再以信任崇敬的眼神看她,取而代之以懷疑的目光。常慧慧無聲地嘲笑她們真是一群傻蛋,別人說什麽信什麽,神神鬼鬼的東西徹底震懾住她們的心神。如果不是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在作祟,也許現在活下來的就不隻有這些人了。像當初的飛人部落,就是不願相信牛神的寬恕,害怕牛神的處罰,現在呢?他們聽了牛神不許離開森林的“指示”,與森林共存亡化為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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