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慧慧聽著那一陣陣沉悶的聲音,十分懷疑巫習慣了祭祀是不是有磕頭的癖好?又可笑地想,這些人不會就是因為磕頭多了得了腦震蕩智商才這麽低吧?


    她扶起了霍虛:“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北岸部落的人了,霍虛,你起來吧原始社會女酋長。”


    霍虛並不是個矯情的人,隨著常慧慧手上的力道站了起來,隨手抹去臉上感激的眼淚,似個花貓臉,聲音哽咽地說道:“慧慧族長,我霍虛向紅斑點狼神發誓,我和我的族人永遠聽從慧慧族長的領導。”


    常慧慧對霍虛的誓言和效忠毫不懷疑,她深知天神在人們心中的首要地位。而且,從來雪中送炭最能收攏人心。


    霍虛的族人也紛紛效仿霍虛發誓。


    常慧慧便暗讚了一聲霍虛是個識時務的人,他們現在可是什麽都沒有,與死亡隻一步之差而已。


    “阿飛,快給霍虛和她的族人們送上食物和毛皮吧。”常慧慧安慰好了霍虛,對阿飛吩咐道。


    阿飛有些遲疑,在他心裏對打破祭祀彩色陶罐、不敬天神的霍虛全無好感,但是常慧慧的話又不能不聽從,隻得帶著怨氣給了霍虛等人衣食。


    霍虛卻沒有半句埋怨,恭敬而感激地雙手接過了東西,依次發給族人們。阿飛見她一個女人如此態度,也不好再耍脾氣。


    霍虛等人收拾妥當,常慧慧便帶著他們往回路走,邊走邊交待:“以後我們與南岸諸族打交道時,你們就呆在部落裏不要出來見人,以免被人認出來,等過個十幾二十年沒人記得這件事了,你們再出現就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了。”


    霍虛聽得連連點頭。絲毫沒意識到她已經二十多歲的人了,過個“十幾二十年”早化作一剖黃土。


    並非真心喜歡愛戴一字眉女酋長,常慧慧卻不得不帶了幾分悲色說道:“我們先去祭拜祭拜眉酋長吧。”


    霍虛的眼裏又泛了淚光,哽咽道:“好,我這就帶慧慧族長去。”


    一字眉女酋長葬身的地方不遠,又是才挖的新土,很快地就找到了,平平的一片,也沒有個墳堆。


    死者為大,常慧慧難免起了幾分心酸之意。這心酸不是為土裏埋著的人,而是為人事的無常。一字眉女酋長的驕傲神態猶在眼前,可是轉眼就死了。那時她逼著狩獵隊跳河自殺還親自跳了喪葬舞蹈,可有想過今日身後連個喪葬祭祀也沒有?


    畢竟是在現代待過的,走個形式,做個樣子。常慧慧還是會的。


    帶回屍體安葬是不可能的,她讓阿飛在一字眉女酋長坑穴的旁邊又挖了個小坑。放了些獵手們隨身帶的石器工具以及一字眉女酋長生前一直惦念的一把弓和幾支羽箭。


    最後將坑墓堆高成了個墳墓的樣子,把阿飛不知從哪兒弄來的一截木樁剝了皮,用黑炭工工整整地寫出了“一字眉女酋長之墓”八個字,同時寫上了“霍虛”兩個小字在下邊。


    “這是什麽?”霍虛疑惑地指著木樁上麵的字問道,“不像是圖畫。”


    抽象的象形字,常慧慧解釋道:“這是文字,可以記錄。和結環是一個道理。你看這就是眉酋長的名字,這是你的名字。”一個字一個字地念給她聽,念完之後用原始話翻譯了一遍。


    霍虛、阿飛等人驚訝地張大了嘴,隨即想起了獸皮上的編號就沒有那麽驚訝了。霍虛激動地問道:“我可不可以學習文字?”


    這是第一次有人主動要學文字,常慧慧自然滿口答應。


    她示意霍虛親手將簡陋的墓碑插進墳墓前。說道:“我們那裏的習俗,親人死了有這個墳堆。每年來祭拜,親人就會收到我們的心意,同時也會保佑我們的。霍虛,帶領你的族人們磕幾個頭吧。”


    霍虛見常慧慧如此的煞費苦心,心中滿溢了感激之情,忍不住又給常慧慧磕了幾個頭,然後哭倒在一字眉女酋長的墓前。


    一字眉女酋長的身後事終於安排妥當,常慧慧也放下了心事,既然人已經死了,那些恩也好,怨也好就算了吧,以後隻把她的兒女們當作族人對待原始社會女酋長。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他們人少而生育低發育慢呢?


    世代發展的氏族莫不是隨隨便便就有上千甚至上萬人,人少被人欺啊,不然北岸部落也不會這麽老老實實地抱成團了。


    霍虛和她的族人好容易止住痛哭,眾人吃過飯匆匆忙忙地上路。


    翌日中午,他們到達了另外一片森林,森林裏極其安靜,隻有秋風掃落葉的“嘩啦啦”聲,和人們的腳掌摩擦枯黃樹葉的“嚓嚓”聲。


    在這安靜的空間裏,前方突然響起了嬰兒的嚎啕大哭聲,眾人莫名地覺得詭異,縮著肩膀湊到了一起。


    常慧慧初初聽到哭聲也是嚇得心髒亂跳,片刻後鎮定下來,見大家一副見了鬼、臉色煞白的樣子,勉強穩住自己的聲線:“阿飛,你帶兩個人和我一起去看看是怎麽回事。別怕,說不準是有人在那裏。”


    她記得書上說娃娃魚的叫聲就像嬰兒的哭聲,說不定是娃娃魚呢?周圍太過靜謐,實在難以把哭聲和人類聯係起來。


    霍虛拉住了常慧慧,不安地看了聲源方向一眼,最終小聲說道:“慧慧族長,你別去,我是巫,鬼魅魍魎不近我的身,就讓我去吧。”


    常慧慧聽了霍虛的話,心中突然沒有那麽害怕了,好歹她是個無神論者,又是大白天的,鬼怪什麽的也不敢出現,而霍虛的表現讓她很滿意。


    她放鬆神經,笑了笑:“我可不相信是什麽鬼怪之類的,說不準是猛獸。既然這樣,我也不能讓你冒險。阿飛,讓狩獵隊準備好戰鬥,我們一起去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


    阿飛緊張的麵皮也放鬆了幾分,立刻讓狩獵隊舉起弓箭,他們把身上的武器解下來給了霍虛等人,保證每人手裏都有武器。


    眾人圍攏呈扇形,緩緩地向聲源靠近,最前麵的幾個人雙腿發抖幾乎站立不住。


    轉過幾棵大樹,森森白骨逐漸出現在地上,孩子的哭聲越發大了。


    幾個獵手見了滿地的人類頭蓋骨和手掌骨等等,驚恐地大叫:“有吃人的妖怪啊!”邊叫邊往後跑,後麵的人還沒看見有什麽,聽見有人喊“妖怪”也跟著倒退。


    常慧慧雖然覺得陰氣森森,但是這個景象不就是之前霍虛他們等死的背景嗎?很明顯,霍虛也發現了,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


    “是部落扔老人和病人的集中地。”霍虛說道。


    阿飛時刻跟緊常慧慧,聽了霍虛的話也放下心來,隻是這裏不是他們部落扔人的地方,所以才會這麽害怕恐懼而已,向身後大叫:“跑什麽,回來!慧慧族長在這裏,你們怕什麽?”


    跑掉的人聽了這話,遲疑不定,隻遠遠看著,卻不敢上前。


    常慧慧倒沒管這些,看見這些白骨她就知道是什麽地方了,死人遠沒有活人可怕,何況隻是一堆白骨。她步履沉穩地往前走,在白骨分散地的盡頭,有個小小的孩子光溜溜地躺臥那裏。她快走幾步。


    “慧慧族長,不要靠近那孩子!”霍虛高聲叫道。


    常慧慧腳步一頓,隻聽霍虛解釋道:“被部落扔掉的孩子都是生了病治不好的,慧慧族長,你快回來,不然會染上瘟疫的。”


    真是瘟疫,還在這種各部落交往最密集的時候,那麽跑不了就有很多人染上了,但是之前的交換集會上並沒有人表現出生病的樣子,傳染病一般多在春季,而且哪裏那麽多的傳染病?不過是原始人害怕疾病的慣性思想而已。


    常慧慧思慮再三,轉頭對霍虛說道:“沒事,你別怕,我自己過去看看,你們站在原地等我就好。”


    霍虛無奈地歎氣,想想常慧慧的恩情還是跟著走了過去。而要跟過來的阿飛卻被常慧慧嚴令停在原地。


    阿飛悔得打了自己兩耳光:“當初真不該貪圖路近選了這條路。”


    隻見那男嬰全身通紅,聲音哭得嘶啞,小腳小手無力地撲騰,瘦得剩一把骨頭,仿佛一陣風就能帶走了他,看年齡和九斤兒差不多大小。


    “看著倒像是發燒的症狀。”霍虛不確定地說道。


    常慧慧見到這樣可憐的孩子,心裏軟軟的,酸酸的:“估計是才扔不久的,不然這孩子這麽個哭法不是引來野獸吃了他,就是已經餓死了。”圍著孩子轉了幾圈,卻沒有立刻抱起他。


    霍虛點頭。


    有些部落不忍心火化生病的孩子,就把看著好不了的孩子扔到森林裏來,被野獸吃掉也好,被餓死也好,好歹能留個全屍。


    “還能救嗎?”常慧慧問道,“我們帶了治療傷風發燒的草藥。”


    霍虛想想自己和族人的遭遇,又見常慧慧這麽“善良”,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試試吧,就怕太浪費草藥了。”


    草藥比野菜可難采集多了,在諸部落中是堪比獸肉毛皮的金貴東西。這也是當初常慧慧讓狩獵隊分成兩部分,解放霍農的勞動力的原因之一。


    阿飛雖然不讚同,但是霍虛一族四十多人都救了,也不多這個嬰兒,因此很順從地拿出了草藥,倔強地說道:“讓我來給嬰兒喂藥吧,慧慧族長,你的身體可沒有我的強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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