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慧慧穿過兩道門,門口擠滿看熱鬧的人,鬧哄哄的一片——冬天太無聊原始社會女酋長!


    房間裏隱約傳出哭聲,外麵的人群隻是圍觀,並沒有搶著上前拉架。那麽,就是沒有出現流血事件了,不然,族人們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她沒急著進去,拍拍前麵人的肩膀,好奇地問:“裏麵發生什麽事啦?”


    那人頭也沒回,伸長脖子往裏麵望,口中隱隱透著一絲興奮,回答:“哎喲,是兩個女人爭一個男人呐!這可是稀奇事……”他邊說邊不經意地向後望一眼問話的人,眼中的羨慕嫉妒恨還沒來得及遮掩,正要轉頭時猛然意識到問話人是誰。


    “慧……慧慧酋長,原來是你啊。”他不好意思地抓腦袋。


    見常慧慧興趣盎然地朝裏望,沒在意他的態度,他悄悄鬆口氣,連忙詳細解釋:“那兩個女人是紅斑點狼氏和南果氏的,兩個人都要跟阿鞭寫一片竹簡,阿鞭左右為難,不知道跟誰一家,兩個女人就打起來了。”


    “現在還在打嗎?”


    “哪兒能還打?酋長,你剛就在大廳,她們不敢鬧,都是這些看熱鬧的瞎起哄!陶長老給他們拉開了。”


    常慧慧點點頭,正在考慮怎麽解決的時候,與她說話的族人突然大叫一聲:“慧慧酋長來了!”


    旁邊的人早就讓開,前麵的人聽到他的叫喊連忙讓開又去叫更前麵的人,不到一分鍾,常慧慧就暢通無阻地走進人群中心。


    哭泣的是兩個女人,阿鞭皺著眉頭站在一邊,目光冷冷的,看到常慧慧進來便頷首示意。低垂的臉微微紅了。


    他的成長常慧慧看在眼裏,因此,這件事發生在他身上他沒有絲毫欣喜或驕傲,隻是覺得麵對她這個上級加“長輩”不好意思。


    陶眼睛一亮,終於能扔掉這塊燙手山芋:“慧慧,你來了正好,我正不知道怎麽判決呢?阿鞭給誰呢?”


    常慧慧肚子笑得抽筋,臉上的笑意越發深了,兩個女人爭先恐後地抓住她的手臂:“慧慧酋長,把阿鞭給我吧。”


    她左看看。右看看,兩人眼中的期待不相上下。這個滑稽的畫麵好像兩人搶的不是阿鞭而是她。


    她嘴角重新勾起,正對阿鞭的眼睛,笑問:“你們怎麽不問問阿鞭想跟誰?阿鞭,你更喜歡誰?”


    阿鞭突然扭捏起來,臉上紅暈更甚原始社會女酋長。與剛才冷然的樣子判若兩人。


    “我也不知道,兩個人我都喜歡。酋長。要不你來幫我決定吧?”


    常慧慧嘴角的弧度略略降低,看不出喜怒,說:“那心裏真實的想法呢?”她鼓勵地看著他。


    木屋突然安靜下來,大家屏住呼吸等待阿鞭的選擇,這可是部落的大新聞。


    “我,難以抉擇,能不能兩個都要?”阿鞭猶豫了下。小心翼翼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眾人吃驚地睜大眼。


    兩個女人愣住,如聽天外之語,雙手無意識地從常慧慧的手臂上滑下。


    常慧慧眼裏嘴角的笑意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冷哼一聲,驚醒發呆的眾人。


    “阿鞭。雖然你是狩獵隊的副隊長,但也不能這麽不要臉吧?哪有一個男人要兩個女人的?”立時屋子裏炸開鍋一樣爭論。大多是討伐阿鞭的聲音。


    阿鞭偶爾看兩個女人的眼底忽然有絲怒氣一閃而過,臉上的紅暈褪下,隻低著頭不說話。似乎有些委屈。


    他自當了副隊長之後,性子更加沉穩,輕易不會這麽衝動。常慧慧揮揮手,待大家安靜,才語重心長地問:“阿鞭,你為什麽要做這樣的選擇?”


    阿鞭目光在兩女之間徘徊。


    常慧慧又問一遍。


    他挺挺胸脯,下定決心,說出實情:“酋長,她們不隻我一個男人,我原本不想跟她們一起,但是我心底裏希望可以有個自己的孩子,所以才會做這樣的選擇。既然這樣,還不如大家各取所需,我隻要一個孩子,至於配偶,就算了吧。”


    他原本想說的是,酋長沒有說不可以一男兩女,但是常慧慧的臉色不好看,他就不敢說了。


    大家因為阿鞭的話再次沉默。


    他的姿態有絲委屈,說出的話似乎更委屈,卻說得鏗鏘有力。


    常慧慧心下歎氣,到底是引起族人不滿了,估計很多成年的狩獵隊員沒有來注冊結婚是和阿鞭想法一樣吧。隻要孩子,不要配偶。


    如果連副隊長都這麽委屈,遑論其他男族人在族裏的地位了。


    配婚,有好處也有壞處。它能約束女人們晚上不會隨時隨地強迫不願意的男人,也會讓有些男人失去傳承血脈的機會,比如那些沒上竹簡不與女人婚配的男族人。在部落裏,一直以來沒有男人打女人的先例。


    她看看兩名女人身後站的幾個男族人,他們緊張地看著陷入三角的三個人,對阿鞭的怒氣就消失了。


    “你們是真的喜歡阿鞭嗎?”常慧慧問。


    兩個女人回答是。


    “有沒有喜歡到讓你們為了阿鞭放棄其他配偶?”


    “啊?……”


    常慧慧頓了一下,說:“真的喜歡就是,隻喜歡他一個人,一旦阿鞭與你們的名字寫在一起,他自然隻能跟著一個人,如果你們兩人中有誰能放棄其他配偶隻要阿鞭一個,那麽,我就讓阿鞭跟著這個人。”


    讓阿鞭同時與兩個女人在一起是不可能。女權風可以通過漫長的社會生產消失,而男權一旦有風頭就壓不住了。這幾年間,她隻選男性狩獵隊員也是這麽個意思,總得平衡一下男女之間的不平等關係,還能讓男女各自分工。


    這麽想著,以後還有一場仗要打,她又頭疼起來,隻希望部落能發展慢一點。好讓她有喘口氣的時間,又唾棄自己的想法太悲觀。


    兩個女人遲疑了,看看魁梧的阿鞭,又看看身後的幾個男配偶,不知如何選擇。阿鞭卻恢複漠然的神色,好像在看一場鬧劇,實則他雙拳悄悄緊握,泄露一絲緊張的情緒。


    看來阿鞭對終身大事也很重視。


    最終,身體較為虛弱的女人站出來說:“我選阿鞭,我放棄其他配偶。慧慧酋長。”


    常慧慧欣慰點頭。另外一個女人卻是鬆了口氣。那女人的其他配偶神色沮喪,不一會兒有兩個已經抹起眼淚。


    阿鞭兩拳放下。狂喜在眼裏蔓延。常慧慧看得直搖頭,那絕不是什麽有情人終成眷屬之類的感情,阿鞭高興的是,他的血脈傳承有保證,還是純的。


    如此。她也沒有話說了,當場給兩個人畫好竹簡。說句“恭喜”就算完事。


    “大家都散了吧。”常慧慧揚聲說。


    族人們逐漸散去,間或有阿鞭的好友過來恭喜:“你算是得償所願了,我們還不知道哪一天才能找到配偶呢?”


    原來是沒有婚配的狩獵隊員。


    阿鞭眉梢眼角皆是喜色,朗朗而笑,捶他肩膀一拳:“放心,以後會有姑娘看上你的。”


    “那我可要好好表現,向你學習。早點當上副隊長!”族人大笑。


    阿鞭目光望常慧慧的方向一掠,低聲道:“若你像霍農學習,做個全才,姑娘們搶著要你原始社會女酋長!”


    關於常慧慧和霍農之間的關係素來在族人裏津津樂道,羨慕有之。不解有之,不過卻是很少人會議論。這些單身漢們在私底下心裏不知道有多羨慕。也隻能小聲說說而已,還不敢在部落裏說。


    誰說男人不八卦?


    等恭賀的人群散開,阿鞭剛結成的配偶或者勉強稱作妻子的女人羞澀地對阿鞭說了什麽,阿鞭臉色通紅,握了握她的手,她就被一群好事的女人拉走了。


    這時,阿鞭才走近常慧慧,對她感激了又感激,喜色藏都藏不住,又有些迫不及待。


    常慧慧見他目光有異,追隨與他名字寫在一起的配偶,心中猜到一些,那目光與霍農晚上的目光何其相似。


    她惡寒地打個抖,向門口望望,族人們的背影剛剛消失,木屋裏的人見沒熱鬧可看,又做起自己的事來。她起了戲弄之心,便正色道:“部落配婚值得慶祝,阿鞭,你去通知族人,晚上我們開篝火晚會慶祝,順便讓華長老她們早點熬湯。”


    其實每晚差不多吃的都是火鍋,飯後有人睡覺也有人跳舞唱歌的,所謂的篝火晚會隻是個名目讓族人們樂樂而已。


    阿鞭一怔,有幾分懊惱,卻不得不答應,走到門口和他的新婚妻子使好幾個顏色,他妻子站著不動目露疑惑,他跺跺腳跑出去了。


    常慧慧在木屋裏笑得眼淚流。


    晚間,阿鞭帶著妻子將自己分得的獸肉最好的一塊送給常慧慧與霍農加餐。


    常慧慧和霍農一起祝賀他。


    之後,霍農舉行個小型的祭祀,常慧慧將竹簡“結婚證”發到結成配偶的族人手上,同時說明,他們將來有了孩子,孩子也要上“證”,這時竹簡又起到“戶口本”的作用。


    族人們聽得不甚明白,隻要長老們聽懂了就行,便高高興興地手拉手狂歡一把。


    霍農回來後和阿鞭坐在一起,兩人倒似突然有了共同語言,回憶起部落剛到南岸時的那點事。


    常慧慧更加無語了,男人之間的情誼有時候真是莫名其妙。


    陶這頓也是在她這裏吃飯,問起她歎什麽氣,大家歡歡樂樂的,她怎麽不高興?


    常慧慧心裏一動,察視一周沒人有出格的地方,連小孩子也被拉到跳舞的隊伍中去後,坐下來和陶商量自己幾天前想到的事:“今年這批陶罐的質量比往年好得多,我估計是因為炭的緣故。”炭提高了爐膛的溫度。


    陶立刻豎起耳朵聽她說。


    “等開春,種植後有了空閑,就讓族人多撿些炭,埋在地底裏,留著以後用,不然全漚爛了以後幾十年可沒得用了。”


    陶點頭,小心地記下,她跟著霍農學了幾個字,記不全。


    常慧慧瞄了一眼,陶這個懶人寫出的字缺筆少畫,給她發明了新字體。她心裏偷笑,麵上還是一本正經,以免騷到她了:“另外,總到牛山那麽遠燒陶不安全,你讓人在這邊也挖山洞吧,就挖在後山上,離部落不遠不近剛剛好。”


    陶一愣:“那牛山上的陶窯不用了嗎?”


    那是她的故鄉,完全舍棄那裏她很舍不得。


    常慧慧觀她麵色明了她的心思,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一切以族人的安全為先。大河裏不知什麽時候就會潛藏著我們不知道的危險。”


    陶麵色微微發白,想到了凶猛的蟒蛇,即使她沒親眼看到,也能通過族人的敘述想象當時的危機,便點頭同意,算是放棄了牛山陶窯。


    常慧慧卻有別的想法,她的危機意識強烈,與南岸的關係不知道將來會發展到哪一步,實在是因為南岸各族的態度變換無常,搖擺不定,各氏族各自抱成團,聞風便動,遭到拋棄和責難的往往是炎族這個外來的“小部落”。


    “今年人手多,分配的空間大。這樣,牛山的窯還用著,派一百人守在那裏,兩岸以後可以用狼煙和號角聯係,那裏的房屋也整理下,建成個小部落的樣子,將來我有用。”


    陶暗下去的目光又變亮,連連承諾:“這次我們一定會小心。”


    常慧慧的想法是,人活動得多了,大河裏有妖怪也要掂量下作怪的後果。


    她興致好起來,和陶說起燒陶可以怎樣變化,她沒辦法提高陶窯的保熱性能,卻能改變出窯的產品,比如陶碗、陶勺、陶盆、陶匕等等,還提出了用不同的土混到陶土裏可能會試驗出不同於陶的產品。


    常慧慧想到瓷器,目光在虛無的空中垂涎,但是她的陶瓷知識少得可憐,前世連窯都沒見過,何況這些。


    “你試驗的時候一定要小心,有的土相混會發生爆炸,一切以族人的生命安全為前提。”常慧慧一再提醒陶。


    陶一臉向往:“我知道,我知道,你能再說說瓷長什麽樣,用什麽土做的,是怎麽做出來的?”


    常慧慧攤手,無語,她說很多遍自己不知道,陶卻不停地追問,果然入了瓷器的迷。而那邊,霍農和阿鞭相談甚歡,兩人又拉著孩子們和族人圍篝火跳舞,火光映照在他們臉上,一張張笑臉就在火苗上飄搖。


    她淡淡地笑了,覺得這一幕真是妙不可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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