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上次埋首痛哭的見麵場景,常慧慧有些窘迫,極力忍下眼中酸澀,笑道:“霍農,你怎麽過來了?”


    霍農握住她冰涼的手,手掌微微顫抖,也笑,聲音低低的:“來接你回家原始社會女酋長。”


    初初聽到常慧慧決定這個冬天就讓南北炎族統一,霍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南岸來的每個族人都這麽說,他終於發現自己不是在做夢,頓時欣喜若狂,繞著部落跑了幾圈才消化這個從天而降的喜訊。等著爸爸抱的九斤兒眼巴巴地望著他,可是霍農跑了兩圈都沒注意到他這個小人兒,他隻好無奈地與弟弟小石頭擁抱,又用零食收買小朋友們。


    常慧慧再次聽到“回家”二字,眼角濕潤,望了一眼激動的眾人和原地踏步表達興奮的牲畜,把腦袋埋在霍農的肩膀上。


    族人們熱情高漲,頃刻後,常慧慧揉揉眼角,不好意思地對霍農笑了笑,霍農的笑容溫柔而充滿包容。


    “快讓大家進去吧。”她小聲說道。


    霍農回頭衝大家大喊一聲:“族人們,都去木屋裏避避風吧!”聲音醇厚有力,樹枝上的積雪被震得“嘩啦”一聲落下,冰涼的雪花驚得樹下的馬兒彈起前蹄,一聲長嘶,拖動竹筏往前挪動好幾米,馬的主人拉住韁繩,不斷地給馬順毛才讓它安靜下來。


    隨著這聲長嘶,其他各種家養的牲畜也出現躁動,熱鬧的人群在這樣的躁動中就像平移一樣把陣地轉移到木屋裏,牲畜們進了棚子,擁擠成一團越發熱鬧。


    霍農帶的人不少,把木屋裏擠得滿滿當當,他解釋說:“我想一次性把所有該帶走的都帶走。慧慧,這次你可要與我一起過河。”他聽說南陶部落可能會在冬天來找炎族麻煩,和陶等長老們商量過後,立刻收拾東西,點兵點將,大雪一過就帶人來了北岸。


    盡管人困馬乏,可是心急的族人們要求常慧慧現在就開會,生怕她又要拖兩個下雪的時間再回去。


    常慧慧見大家一副她不鬆口就不睡覺的架勢,隻好點了幾個長老和隊長們開個簡單的會議,鄭重地宣布:“大家這麽熱情。我隻能少數服從多數,這次就帶所有的人和東西回到北岸去吧。”


    族人們得到她肯定的話歡呼起來。也有些人鬆了這口氣之後就倒地呼呼大睡的,看得留守的族人們一陣唏噓,連忙生火煮粥熬湯,等待族人醒來恢複體力。


    第二日,又變得生龍活虎的族人們開始收拾東西。其實之前族人們閑來無事早就收拾好了,他們主要做的隻是給牲畜喂喂飼料而已。


    有幾個染寒症的人在努力地喝辣椒湯。傷風的人本來體內上虛火,常慧慧製止他們,讓他們換草藥來喝,才沒讓他們的病症加重。


    霍農雖然聽過族人們說過北岸的事,但是他還是想聽常慧慧自己親口告訴他,見她終於把視線從生病的族人身上移開就湊過來問:“虎炙大戰是怎麽回事?”族裏有炙族人,他問得很小聲。


    常慧慧也學他瞄了瞄周圍。目光絲毫沒有這幾年習慣的淩厲,而是含了幾分頑皮。思及上次隱瞞霍農生氣,而這次霍農肯定已經打聽過了,常慧慧就-


    -了一年來的經曆,直說得她口幹舌燥。連續喝了好幾次水霍農依然不放過她。


    霍農一邊聽一邊皺眉頭,見她困得眼皮睜不開。就輕輕拍打她的背,不一會兒她說到喪葬祭祀那段的時候就睡著了。


    他默默沉思了下,溫柔地摸摸她曬得更黑的臉,想起初見她時白皙的皮膚,心下有些感動有些酸澀,最終隻剩一陣歎息,剛要躺在她身邊睡下,隻聽門外傳來守夜族人的歡呼:“下雪了!下雪了!”


    他心下一喜,倏然翻身坐起,給常慧慧蓋好獸皮毯子,披上衣服就跑了出去原始社會女酋長。天上果然下起雪籽,打在臉上有些疼,他卻很滿足。


    族人說:“霍農,這場雪後我們是不是就要回去了?”


    “是啊,我們很快就會回去了。”霍農微笑答道。


    這是族人們第一次盼著冬雪的到來,曾經冬雪北風在他們眼裏可比洪水猛獸,這兩年炎族人卻在盼著下雪,因為下雪代表著他們的團圓。


    “霍農,下雪了嗎?”常慧慧被族人們的歡呼聲吵醒,披了獸皮衣服出來看雪,揉揉惺忪的睡眼,門外呼嘯的北風刮來,她激靈靈打個冷戰,瞌睡蟲一下子全跑了。


    霍農連忙快步走到她身邊,兩人同是打過獵的,可是男女天生的差異讓霍農硬生生比她大一號。霍農把她摟在懷裏,把兩人緊緊裹在他的獸皮衣服裏。常慧慧心裏溫暖,捧著他的手哈熱氣,兩人相視一笑,在冰雪天地之外有溫馨流動。


    這場雪足足下了八天,雪深至腰部,冬天的太陽像小了一圈,清涼的陽光化開表層積雪,雪水滲透到底,不過兩日以積雪鋪就的地麵就緊實多了,可禁受起人畜的重量。


    化雪比下雪冷,炎族人的熱情卻足以暖化冰冷的陽光,常慧慧在化雪的第二日宣布可以啟程了。


    “慧慧,這裏的木屋怎麽辦?要不要留下來,等來年我們來這裏落腳?”霍農問道。


    地窖裏的食物已經全部挖出來,各種工具裝上竹筏,木屋隻剩下個空殼子了。


    常慧慧沉吟半晌說道:“這些木頭用了好幾年,還是燒了吧!”


    “什麽?燒了?”族人們露出吃驚的表情,無論再怎麽期待回到北岸,這裏也“即將”曾經是他們的家,留下房子還能做個念想。


    “你不是說我們來年冬天還要來南岸嗎?這裏燒了明年我們住哪裏?”霍農驚訝地問道,剛才他提起木屋的事不過是臨時起意隨口一問,沒想到常慧慧真的要把屋子給燒了。


    “是的,燒了。我們明年可不一定會住這裏。”常慧慧回答道。


    “酋長,為什麽?”族人們追問道。


    “我們離開南岸的消息明年春天很快就會通過部落換婚集會傳出去,到時會有很多部落前來打探虛實,房子留在這裏給他們住嗎?”常慧慧不緊不慢地反問道,她最擔心的不是房子會被人仿製,而是會被人當作攻訐的借口,任何逆天的東西在她看來都可能給別人留下把柄。而且還有莫測的南陶部落……


    “這樣好,若是南陶部落聽說我們走了,他們肯定會來搶占我們的大山,那我們的房子也會被他們搶走,還不如一把火燒了幹淨!”阿飛說出了常慧慧的心聲。


    常慧慧笑著點頭,阿飛不愧是久經與各族的鬥法,有些想法很靠近陰謀論了,這樣的心思別人是想不到的。


    “那就燒了吧。”霍農望了眼大木屋,吩咐幾個人小心點火,控製火勢,不能燒了整座大山。


    常慧慧讓前麵的人跟著霍虛打頭先走,她和霍農殿後,等到木屋燒幹淨確定不會引起大火他們才會離開。


    “慧慧,南陶部落還可能搶占我們的土地。”霍農緊緊握住她的手,望著火舌一點點吞噬掉承載過炎族歡笑與眼淚的房子。


    “反正我們要走了,他們搶占是他們的事,你怎麽知道南陶部落一定會順利占據這座大山呢?”常慧慧狡黠地笑,回握住他。


    “嗯?”霍農疑惑。


    霍農在北岸待習慣了,腸子裏的彎彎繞繞沒有阿飛等人那麽多,常慧慧一笑解釋道:“你可別忘了,熊氏族才是離我們最近的部落呀!南陶部落就算是紅斑點狼氏族的叛徒,那也是紅斑點狼氏族的人,南陶住進這座大山,那麽,紅斑點狼氏族就會對熊氏族形成包圍圈,前後夾擊。兩個氏族一旦發生矛盾,熊氏族就危險了。”


    “可熊氏族人想不到這裏來呀?”


    “他們是想不到這裏,但是他們未必就沒有搶占炎族大山的心思,我們那塊土地可是種出了那麽多的紅米,熊氏族能不眼紅?等南陶部落占據大山,熊氏族再來看時,就會發現他們被紅斑點狼氏族包圍了。”跳出這個圈子才能看到這個圈子的存在。


    “慧慧,還是你說的對。南陶與熊氏族發生矛盾,我們炎族就可以置身事外了。”霍農感歎,南陶部落就像打不死的小強,幾次危機都讓他們靠著祖蔭躲過去了,偏偏自茶酋長開始的兩任酋長心術不正。


    常慧慧想起了飛人部落,當初的飛人說過,當獨角牛氏族與他族發生戰爭時,他們就會被召來當先鋒軍,姑且不說這種不平等待遇,隻說飛人部落被牛羊兩族欺負依然會幫助他們打仗,氏族或者說圖騰的凝聚力是和平時期的各部落所不能想像的。


    所以她才會有這樣的推斷,她尚且不知道當初南陶部落與熊氏族有怎樣的約定導致熊氏族沒有再責難南陶部落放火的事,可是有了炎族大山之後,估計兩族會再生嫌隙。


    這算是她留給南陶部落的最後一份大禮吧。


    “慧慧,燒光了,我們走吧。”霍農拉她回神。


    “好,我們回去吧。”常慧慧一笑,頓時整張臉變得燦爛起來。


    霍農惶了下神,咧開嘴笑了,兩人相扶相攜,一起驅趕牲畜,跟上大部隊。身後還傳來燒房子的族人一聲長長的歎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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