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幾個俘虜像乞丐一般趴在地上翻塵土尋找三兩顆掉落的紅米粒,找到後連擦也不擦直接塞嘴裏吃了原始社會女酋長。


    常慧慧默默地看著,心裏的震撼無法形容,可也緊緊隻是一瞬而已,他們此時的瘋狂與戰場上毫不留情地殺害南虎人、意圖殺害炎族人的畫麵何其相似。


    俘虜們再找不到塵土裏的紅米,而噎住的女俘虜也緩過氣來,他們不約而同地跪在地上,隔著人高的石頭對常慧慧哭道:“慧慧酋長,求你和我交換,隻要你和我交換食物,我什麽都告訴你!”


    若一直這麽餓下去餓死也就算了,眼前吃到食物的女俘虜打破了他們的心理底線,饑餓的感覺像無孔不入的寄生蟲充滿他們的身體和腦子裏。


    雲一愣,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們,又悄悄看一眼常慧慧,他更直觀地麵對戰場,因此這些人的表現在他眼裏不是可憐而是活該,而常慧慧不動鞭子就讓他們願意主動交待讓他大為佩服。他也深深知道,隻靠饑餓的手段是不能讓俘虜們屈服的,否則昨天或前天他就能打開他們的嘴。


    他心裏還在琢磨其中的彎彎繞繞,常慧慧沉聲笑說:“你們起來吧,我可不是你們的圖騰,不用你們跪拜。隻要你們肯說實話,我都會給你們交換食物的,不過要一個一個來。等我知道我想知道的問題了,回答得好的人,我還讓你們帶著回部落去。”


    剛剛的試探已經讓俘虜們相信常慧慧的信用,而且就算常慧慧不放他們甚至殺了他們,他們也沒有絲毫辦法反抗——誰讓他們是俘虜呢?


    雲把第一個開口說話的人點出來,兩名獵手像提小雞一樣把她提到石頭上,她著急忙慌地下了台階,外麵的陽光刺激得她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水,又在獵手的推搡下匆忙跟在常慧慧身後到了小山洞旁邊的大山洞。


    十名獵手相繼走進山洞,分別站在常慧慧四周。嚴密防範女俘虜可能有的過激行為。


    女俘虜餓得勾腰貼背,嘴唇上起了一層白皮,幹裂處有血跡滲出,她雙腿虛軟,頭昏眼花,哪還有什麽力氣製造“過激行為”?又見獵手們虎視眈眈要吃人的表情,更是嚇得縮回肩膀,連頭也不敢抬了。


    “你每回答我一個問題就給你一把紅米。”常慧慧坐在一塊涼石頭上說,雲站在她身邊,手裏提個袋子。裏麵裝的就是紅米。


    女俘虜連忙點頭答應。


    “半瞎是天女?”常慧慧問出第一個問題。


    “是的。”女俘虜毫不遲疑地回答,還補充了幾句,“以前我們知道有天女的存在。可從未見過,直到去年春天降雨少,據說是半瞎沒求到雨,南陶部落的孤酋長生氣,與天女發生爭執。從那開始。天女就出現在南陶部落裏,我們才知道天女幻化成人形了。”


    雲在常慧慧的示意下給了她兩把紅米,他抓得小心,每次隻抓一小把,可沒有度量衡觀念的女俘虜才不在乎他抓多少,隻看他抓兩次,她的臉上就放出了光彩。一得到紅米,她就塞進嘴裏吃掉,還是不嚼就咽的吃法。活像有人會跟她搶似的。


    “天女從什麽時候開始流傳到你們部落的?”常慧慧繼續問道原始社會女酋長。


    “我是在你們炎族離開南岸的那年聽說的。南陶部落燒山種植就是得了天女的指示。不過我們族長可能知道得更早,每年交換的時候就與孤酋長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什麽,具體什麽時候天女出現的。我就不知道了。”


    常慧慧點點頭,又問了幾個問題,讓她先回山洞裏呆著:“你說的話是不是真的,我還不能確定,等我再問幾個人,確定你沒有說謊,我會放你走的。好了,雲,你把她帶回去吧,再叫下一個人來。”


    女俘虜慌慌地辯解:“我沒有撒謊,慧慧酋長,你相信我!”


    常慧慧笑道:“你放心,我沒有扣留你的意思,你留在這裏我還得給你吃的,還得派人守著你,多不劃算!所以,我會放你走的。”


    女俘虜稍微安心,她就是反抗也沒用,獵手們又把她帶回山洞,從石頭上吊下去。


    常慧慧靜靜地梳理從女俘虜口中得到的信息。天女這個人從一出現在大家麵前開始就有了殘疾,她說的是南岸話,從未在南岸人麵前說過北岸話,孤酋長對天女的態度起先是一提到她就恭恭敬敬的,後來越來越惡劣,“半瞎”就是孤酋長給她起的侮辱性的名字。


    天女每隔一段時間就給熊狼兩族的聯盟部落洗腦,講述種植和新的食物種類,還順便會說一說炎族的惡劣行徑。直到今年春天,半瞎聲稱自己找到炎族人佐證,大家才逐漸相信了她,她大肆渲染炎族殺蟒蛇的真實情況和目的,說炎族欺騙了整座森林,以此鼓動更多的部落加入向炎族討還食物的隊伍中去。


    她能得到的有用信息就是這麽多了。


    雲這次專門帶了南陶部落的女俘虜過來。常慧慧目光一亮,讚賞地對他點了點頭,雲很不好意思地摸腦袋。


    從第二個女俘虜口中她又知道了一些新的內容。原來半瞎早在炎族回到北岸的第二年春天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南陶部落裏,秘密遊說各個熊氏族和紅斑點狼氏族部落的族長,可除了孤酋長之外,她很少與其他人說話。除此之外,孤酋長把她秘密安置在不同的地方,半瞎出現在南陶部落裏的機會很少,隻有孤酋長知道她具體的位置。


    “我聽說半瞎遭到過孤酋長的追殺,就在去年冬天,這是為什麽?”常慧慧略帶奇怪地問道。


    “孤酋長讓半瞎求雪,老天遲遲不降雪,部落裏又沒有食物吃,孤酋長就與半瞎發生爭執。”女俘虜抿抿幹裂的嘴唇,聲音幹啞如稻草將斷不斷,困難地說道,“其實,一直以來,半瞎出現在我們部落裏常常遭到孤酋長的虐待。我聽孤酋長身邊親近的人說過,半瞎的眼睛和腿原本是好的,是在我們部落第一次燒山種植差點燒掉整個森林的時候,被憤怒的孤酋長丟進火海裏燒毀了麵容和一隻眼睛……”


    常慧慧感到口渴,無意識地端起竹筒來喝水,女俘虜停下來話頭,盯著她的嘴唇幹咽唾沫,渴盼的目光燃燒起熊熊大火,燒得整個眼眶都是紅的。她是很想哭的,可眼裏幹澀得沒有一滴眼淚。


    常慧慧聽她驀地斷了後續,眼帶詫異地抬起視線,就看到她的目光極為火熱地盯住自己的嘴巴,她幹咳一聲,放下竹筒:“你接著說她的腿為什麽會殘廢,我用水和你交換。雲,你再去準備一些水來。不過,如果交換了水,你就不能再換食物了。”


    她喝的水是獵手們從森林深處打回來的,原本的南虎族到那裏打水要花費兩天才能一個來回,可獵手們有馬就便捷多了,還能起到一時震懾水邊猛獸的作用。盡管如此,在這樣幹旱的季節,水依然十分珍貴。


    女俘虜度量半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我換水。”


    常慧慧鼓勵地看著她,女俘虜清清澀啞的嗓音繼續剛才的話題,還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其實,孤酋長和狼氏族的人搶占炎山的主意也是半瞎出的。我們的人去了之後以為可以住在半瞎說的那種大房子裏,可結果是那裏成了一片廢墟,隻有燒壞的木頭。我們隻春天在山洞裏住了些日子就被狼氏族趕回來了。


    “接著在南陶小山上發生了泥巴和石頭混合落下的事情,部落裏很多人沒能逃出來。烏族長和修族長指責孤酋長破壞山林,惹得山神動怒,孤酋長信以為真,硬生生砸了半瞎的一條腿。”


    女俘虜打個抖,當時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她十分震驚,直到現在眼中還有餘悸:“這些都是聽人說的,孤酋長從未對我們表明是她讓半瞎殘廢的。再有後來就是這幾年旱災嚴重,半瞎造了弓箭不能用,求天地降水又不管用,直到去年求雪未成被孤酋長打了一頓之後,半瞎奮起反擊,拿樹條抽打孤酋長。


    “孤酋長因此發怒,說現在的天女已經被半瞎邪魔附體要處死她,奪了她所有的東西後把她關起來,準備燒死她的。半瞎得到族人的通風報信逃走,後來我們在追她的過程中看到一大群馬,部落裏缺食物,我們就去追馬了。直到春天半瞎才帶了一個據說是炎族的人回來……”


    她說到這裏又不說了,直勾勾盯著去而複返的雲,雲的手裏端了一陶碗水,水麵隻到碗的三分之一位置。


    “給她喝吧。”常慧慧淡淡地笑,點頭示意雲可以全部給女俘虜。


    雲小心翼翼地遞過去,女俘虜突然變得“斯文”,謹慎地接過陶碗,幹裂的唇貼到碗沿,先伸出舌頭舔一舔,似不可置信,又舔了一下,才慢慢地小口小口地喝,這是為了防止漏掉任何一滴水。喝完之後還飛快地舔一遍碗底,把整個腦袋都埋進去。


    剛喝完水,她就眼巴巴地望著雲,舌頭沿著嘴唇舔了一圈,眼中蓄了激動的淚水,可她缺水,輕易不讓眼淚流出來浪費。


    雲無動於衷地站回常慧慧身後。


    “你接著說,這次你想要食物還是,水?”常慧慧不緊不慢地問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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