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不知道,左卿銘這十幾天來提都沒有再提出去的事,那是有私心的,他既練這玉龍劍法,就不能再與沈家莊為敵,可若是沙天霸和傅劍寒找沈家莊的麻煩,那自然就不關他的事了。


    他不禁想到,若是沙天霸和傅劍寒已經平安脫險,第一件事一定是趕往高陽,以高陽白鯊幫的勢力,再加上沙天霸、傅劍寒、楊清這幾大高手,沈家莊那五個老頭子決然不是對手——不是對手的下場隻有死,誰叫他們害死了披香仙子呢?


    這個仇是非報不可的。


    他心裏這點兒小九九,沈凝自然不知道,他們在這鍾乳洞中雖然生存無虞,但若說起脫困,卻也當真沒有什麽好的法子。他除了知道這鍾乳洞一定在地底外,別的就一無所知。隻不過當時這位沈祖師發現這裏,總不可能也是從暗河裏遊出去的,也就是說上麵一定有出口,幾十年再久,總談不上滄海桑田的變化,或許是這祖師臨走之前把洞口給堵住了也說不定。


    沈凝一提這事兒,他倒是想起來,算起日子,高陽大會差不多也該結束了,那脫困的事總該時候提上日程來。


    他們這些天雖然一直吃的生魚,但這裏的魚體大肥美,營養豐富,兩人體力早就恢複如常。既然有的是使不完的力氣,他最初想的辦法就是慢慢的挖出去,費事是費事了點兒,但這裏又沒有沈家莊的生鐵阻隔,總也是個招兒。


    一件本來很為難的事現在看起來竟然這麽簡單。


    他越想越高興,嘴角不禁扯出笑,忽聽沈凝大聲道:“卿銘,你看這裏。”


    左卿銘一怔,轉過身,卻見沈凝手中拿著把灰蒙蒙的長劍,正看的入迷。


    左卿銘走上前,訝道:“你這劍哪來兒的?”


    沈凝道:“就這裏……”


    左卿銘順著她指的地方看去,卻是石床頭起與石壁的縫隙連接處,原來兩人全部心思都花在玉龍劍法上,這劍又積塵甚厚,幾與石壁混為一體,再加上石床是沈祖師生前所用,他二人為表尊敬之意,絲毫不敢亂動,這麽多天來竟然沒發現這樣一把劍。


    若不是沈凝玉龍劍法幾日來沒有進展,分散了心神,這劍現在能不能發現倒還難說的很。


    左卿銘啼笑皆非,想了想,忽然伸手拂去石床上的灰塵,果然又見到幾行小字,左卿銘嘴上連念著:“沈祖師恕罪,沈祖師恕罪。”三下兩下把灰塵甩幹淨。


    沈凝卻沒他那麽客套,蹲下身看了幾眼,道:“這似乎是一段寫字訣。”


    左卿銘道:“什麽叫寫字訣?”


    沈凝道:“江湖上有許多劍法與書法相關,耍一套劍法便是寫一套書法,這種劍法一般都是劍在書前,以劍為主,寫字訣卻要反過來,是專用來寫字的。”


    左卿銘笑道:“世上竟然還有這種劍法?”


    沈凝道:“我給你演示一遍!”


    她接過那把灰蒙蒙的劍,默念了幾遍石板上的劍訣,長劍迎空一抖,右腳後撤,左腳斜踏三分,劍勢忽如老鷹搏兔般急轉而下,劍尖顫鳴間,唰唰唰在地上寫出幾個大字,左卿銘定睛一看,卻是“劍名龍磐”四個字。


    龍磐劍,便是沈凝手中那把舊劍的名字麽?


    左卿銘來不及細想,沈凝身姿靈動,劍走龍蛇,轉眼又寫出二十餘字,卻是:與玉龍劍法一並見贈,爾宜赴洛陽,入劍脈門牆,習天劍心法,則大功可成!


    左卿銘一怔,舞劍的沈凝也不覺呆住,半晌,左卿銘忍不住叫道:“什麽叫大功可成,不習天劍心法,那大功就不可成了麽?”


    這個問題自是誰也回答不了的。


    沈凝歎道:“沈祖師為了天劍門,可當真是竭心盡力,可惜刀劍門已不複存在,天劍門也已不在洛陽了。”


    左卿銘惱道:“他自竭心盡力,卻苦了咱們,天劍門在關外雪山裏,能不能找到都不好說,就算找到了,咱們又怎麽可能入天劍門?”


    他心中鬱鬱,沈凝也不知該怎麽說,她凝視著手裏龍磐劍,歎了口氣,快步走到那池塘邊,仔仔細細的把龍磐劍清洗幹淨。


    這龍磐劍蒙塵甲子,甫一入水,便泥沙盡去,露出霜雪般的劍身,劍刃比尋常劍刃要寬上幾寸,通體無瑕,鋒芒內斂,果然是一柄配得上玉龍劍法的絕世好劍!


    左卿銘便是心情再鬱悶,見到此劍,也不覺讚了聲好。沈凝洗淨了劍身,把龍磐劍遞給左卿銘,左卿銘淡淡道:“你拿著就好。”


    沈凝笑道:“不是我和你客氣,這龍磐劍不是女子佩劍,我用不習慣。”


    左卿銘知她所言不虛,接過龍磐劍,隻覺入手甚沉,也不知是什麽材料煉製,讚道:“我雖沒見過天劍門的無塵劍,卻敢說這龍磐劍比那無塵劍絕不會差了。”


    他畢竟少年心性,得此寶劍,心中不禁又歡喜起來,反手使一招玉龍第一式武曲式,便聽“哢”的一聲,身後一段垂下來的鍾乳石斷為兩截。


    沈凝喝一聲彩,左卿銘心中忽的生起萬丈豪氣,有此神兵利器,挖掘出口自是事半功倍,而他在沈家莊的日子,也終於要迎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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