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隨雲想的事情說起來很簡單,但操作起來極為複雜。


    他想的卻是如何才能超脫出聖人的境界,真正成為不滅的存在。


    畢竟聖人在麵對聖人的時候,隻要雙方的差距足夠大,也會死亡。


    他麵前有幾條路,一是以力證道,這卻是需要他不斷的修煉,不斷的錘煉,通過量變來引發質變。


    二是以道證道,不斷修煉心境,感悟天道,最終使心境融合於天道之中,從而超脫現在的境界。


    三是以外力證道,卻是借助天時、地利、人和等因素,或用法寶寄托執念,以此證道。


    不過李隨雲並不喜歡以外力證道。


    在他看來,以外力證道,卻需斬卻自身執念,一想到自己從今以後再無別的什麽情感,再不受心情之左右,他就有一種十分惱怒的感覺。


    在他看來,即使一個人修煉得再高深,哪怕真的亙古不滅,但若是拋棄了自己以前的一切,那他便等於忘了本,或許在李隨雲的眼中,這樣的人,根本便不算人。


    在前世的時候,李隨雲每看到那些修真之輩,拋家棄子,修煉得屏棄七情六欲,宛如石人一般,心中都忍不住暗暗歎息。


    若連親人都可以說拋棄便拋棄,那他修煉有成之後,又怎麽會為天下蒼生謀取福利?又怎麽會體諒人間疾苦?如果說拋家棄子為的是堅定道心,這樣的代價,也未免太大了點吧。


    雖然修士和普通人等級分明,但似這般,也忒無情了點。


    一個正常人,便是有心向道,又能做到這些嗎?至於以道證道,李隨雲也沒有太大的把握,畢竟感悟天心。


    卻要違背自己的本心,這和他修煉地功法,卻是背道而遲。


    世間修行之法,表麵上上體天心。


    實際上則是逆天而行。


    李隨雲所創之功法,卻有時順天,有時逆天。


    雖然修煉時講究順應天道,但是最關鍵的地方,比如修煉的目的,卻是逆天而行。


    他一門功法,卻講究隨心所欲,不受他人之羈絆。


    隻不過若要順應天道,豈不是要為天道所羈絆?似那些生性淡薄的,自然可以順應天道,修煉起來也沒有什麽不妥。


    但那些性子跳脫地,他們如何能成就正果?聖人們將道統看得比性命還重,看似有些荒謬,其實卻是必然。


    道統的傳承。


    實際上是一種理念的傳承,是一種思想的傳承。


    對於基本上已經無所求地聖人們來說,讓自己的思想在世間流傳,還有什麽比這更重要的?李隨雲也是如此,他知道已經基本喪失了固有文明的人族,是最好塑造的時候。


    如果這個時候在人間傳遞自己的道統。


    將來無疑會減少很多可能發生的事李隨雲知道,自己的存在關係著道統地傳承,自己的強大,是門下弟子傳道的堅實後盾。


    隻不過自己心中的道,和固有的道有很大的差別,雖然不知道誰的道正確,也不知道誰地道最終能成就不朽,成就永恒,但他知道,如果沒有自己的存在,清虛一脈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逍遙。


    以道證道,雖然可能突破瓶頸,最終突破聖人的境界,但在證道過程中,對門下的庇護,卻要差上許多。


    (這顯然不符合他現在的利益。


    既然兩天路都不通,李隨雲能走的,也隻有以力證道一條路可走了。


    李隨雲本也屬意這種方法。


    他本就是天生地成地肉體,又得盤古精血,若是修煉起來,自然事倍功半。


    更何況如此一來,他也不用悖逆自己的心性,依然是逍遙塵世間,拔劍問不平。


    隻要自己高興,凡事皆可插上一腳。


    尤其令李隨雲心動的是,自己清虛一脈,雖然功法通玄,法術眾多,但還稱不上包羅萬有,他若是借此機會,在摸索中在創出幾門功法,以流傳後世,待封神之後,自己歸那清虛天,門下弟子也多了一些保命的絕招。


    正思量間,卻又心血**,袖占一課,眉頭微皺。


    似這先天神算,雖然厲害非常,但能夠推演得清的,也不是那麽容易的,推演普通人的一生容易,但若推演天下大事,聖人的安危,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方才他卻從中窺探出一絲端倪,卻非東方之事有了什麽變故,而是西方有強大的存在要來見他。


    隻不過從這卦相上看,卻又看不出主何吉凶。


    正沉吟間,卻又一驚,他感到一股奇怪的力量自地底噴薄而出。


    隻不過這股力量並沒有殺氣,甚至連殺意都沒有,倒像是一種邀請,邀請李隨雲到對麵的一座山上去。


    李隨雲終是證了混元道果,他不相信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鴻鈞老祖以外,還有人能傷害到他。


    微微沉吟,卻又露出一個笑容,順著那股力量的指引,徑自跟了過去,卻離開營地十裏左右,一座普通的小山旁。


    若是一個普通人在此處,卻要吃得一驚。


    那小山變化卻大,但見那小山上的塵土居然自主蠕動起來,不過片刻,卻又化成一張人臉,那是一張女人的臉,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來頭,但還是不得不承認,對方是一個雍容典雅,個性極強的女人。


    李隨雲的眉頭皺了皺,微微沉吟,卻又輕笑道:“該亞?大地女神該亞?”那個女人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聲音很柔和,卻又不失威嚴:“來自東方的聖人,想不到你又一次踏上了西方的土地。


    上次你到西方的時候,我雖然想和你見麵,但顯然你並沒有打算在西方長住。


    不過這次看來不同了。”


    李隨雲眉頭輕輕皺了一下,點頭道:“說出你的目的,我需要你地答複。


    畢竟你很神秘,你很早就出現在世間。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卻是和我東方的太一、帝俊同一時代的存在,我想知道你對我入主西方的看法。”


    該亞輕輕的皺了皺眉頭,因為她地麵孔足有一座小山那麽大。


    所以她這個表情非常明顯。


    她並沒有反駁李隨雲的話,她隻是提出了一個疑問:“清虛道人,你並不是那種野心勃勃之人,如果你真的有野心。


    當年你完全可以取代東方的昊天上帝,成為天庭地主人。


    可是你根本沒有那麽做,你這次到西方,一定有更深的目的。”


    李隨雲不動聲色的笑道:“我變主意了,我感覺當一方的霸主,比像現在這樣,整天窩在浮雲島上,有意思的多。


    最起碼子民的生死。


    盡由**控。


    若我願意,卻可讓無數的美女來服侍我,享受宙斯如今享受地一切,這不是一件很令人興奮的事情嗎?聲色犬馬,人間樂事,莫過於此。”


    說到此處,李隨雲卻又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他的聲音,也轉為激昂,似在反問該亞一般:“我們東方的修士和你們西方的神不同,你們的修為和生命,都是得自天授,而我們則是靠不斷地修煉。


    依靠自己去爭取。


    我們可謂奪天地之造化,竟日月之玄功,耗費無數歲月,為的便是長生,逍遙。


    如今我已有今日之成就,不好好享受人生,卻還要幹些什麽呢?”該亞輕歎了口氣,不過她的歎息卻衝出了不少的沙塵,她那沙石形成的眼睛中,也多了一絲無奈:“我原本以為清虛道人是一個敢做敢當的人,隻是沒有想到你會如此,麵對一個普通地女神,都如此防範,你難道不覺得你太小心了些嗎?尤其是對敵人的敵人如此謹慎。”


    李隨雲放聲大笑道:“你的確是一個女神,但你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女神。


    你的強大,沒有幾個奧林波斯神不懼怕,你的大名,連東方最強大的存在---我們這些聖人都清楚,在不知道你真實目的的情況下,你說我們會如何做出選擇?”該亞笑了了來,她的麵容依然如此沉靜,仿佛沒有因為李隨雲的話而感到驕傲,又或是受到李隨雲的防備而動怒,她依然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她活的歲月太久了,又經曆了太多的挫折,心計之深沉,自然不是那麽簡單的。


    李隨雲也明顯發現了對方的變化,雖然對方沒有表露出來,但這恰恰說明對方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存在。


    他露出了一絲笑意,輕笑道:“該亞,你是不是應該說出你的來意了,我想你肯冒著和宙斯再度開戰的危險來見我,顯然不會隻為了見我一麵這麽簡單。”


    該亞輕笑了笑,卻又道:“清虛道人,我想知道你的目的,你來此的目的。


    你說你是為了傳道,但如果你真的將道統傳到西方,我們這些舊有的神祗,將會得到何等的待遇?”李隨雲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輕輕點頭道:“如果我說西方的神祗地位不會有什麽改變,你們隻不過失去了統治人族的權利,但卻依然可以享受人族的供奉,你又會做什麽決定?”該亞冷哼了一聲,輕輕的道:“我不明白你是什麽意思,既然人族已經被你的道統所同化,自然為你馬首是瞻。


    若要聽從你的命令,卻還有理可說,似你所說,依然供奉我等,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如此說,卻讓我如何相信你的話?”說到此處,饒是由塵土所化,該亞也不禁滿臉輕蔑之色。


    李隨雲並沒有生氣,在他看來,凡是像該亞這種擁有不小的神通,又曾獨霸過一方的存在,自然有一定的脾氣,更何況對方問的問題,也恰恰問到了點子上,如果自己真的那麽做的話,真的將道統傳遞到西方,他們確實有被遺忘的危險。


    隻消過得幾代,誰還知道奧林波斯神和堤坦神是什麽存在?輕輕點了點頭,他卻又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輕聲道:“原本這種想法想要實現,自然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不過宙斯的所作所為,卻讓我多了一絲想法。”


    該亞何等精明,李隨雲這隨便的幾句話,卻讓她把握住事情的關鍵,眼中也多了一絲驚訝,又多了絲疑惑,沉吟片刻,卻又淡淡的道:“你要取代宙斯,取代他的位置,讓奧林波斯神族成為你的奴仆?”李隨雲臉上露出了正是如此的笑容,和聰明人說話,卻又省力。


    他看了該亞一眼,輕笑道:“你說的很對,但又不完全對。


    我雖然打算扶持別人取代並不聽話的宙斯,但我除了傳道,也不希望對西方的事做太多的幹涉。


    西方的事,還需要西方的神祗處理。


    我隻不過要一個地上的代言人罷了。”


    該亞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雖然是沙石所化,但這個不經意的動作,還是落到了李隨雲的眼中。


    他的心微微一動,他知道她的心動了。


    該亞沉吟片刻,終於歎了口氣,點頭道:“如此說來,我們在一定的程度下,還可以保持我們原本的尊崇,我們就有合作的可能。”


    李隨雲不客氣的冷笑道:“難道現在還有多少人崇拜你嗎?又或是有多少人依然選擇祭祀你這個已經過了氣的神祗?”他這話說得卻也極不客氣,卻是毫不留情的指出該亞沒有什麽底牌,若想從他這裏得到好處,不付出相應的代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該亞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凝重了,原本在小規模移動的沙石,也在一瞬間停止了移動。


    那張原本表情豐富,宛如真人一般的臉一下子僵了,她顯然沒有料到李隨雲如此不客氣,居然會這麽說。


    李隨雲一點也不著急,又擺出了他的習慣性動作,卻又變出一把椅子,一張桌子,一個茶壺,一個茶盅,慢條斯理的品起茶來,看他的模樣,卻似根本沒有將對方放在眼裏一般。


    事實也確實如此,雖然沒有該亞的支持,他可能要費些手腳,但對於他來說,也不過是多花費些時間的問題罷了,隻當遊戲好了。


    過了好一會,該亞才恨恨的道:“如今的堤坦一族,依然掌握了一定的權利,雖然他們不再像以前那樣,但在奧林波斯山上,依然有很大的權利。


    隻要你願意,他們隨時都會支持你扶持的新人。


    我想你不會拒絕他們提供的如此強大的助力。”


    李隨雲沒有說什麽,他低頭沉思了片刻,卻又露出了一個讓熟悉他的人都不寒而栗的笑容,輕聲道:“說出你的條件,尊敬的西方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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