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險!”


    張哲剛才拖著江小弟,一時用力過猛,有些手軟,手心也全是濕的。


    “賢弟,嗬嗬,方才那一刻汝想到了什麽?”


    江上央抬頭看了張哲一眼,心情尚未完全平複的他, 一時竟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小弟想著給淑儀作的畫還沒送給她。當時便想著,若是真個死了,這畫到底是我帶到地下去做個念想,還是留給她作個紀念?”


    “畫裏畫的是淑儀?”


    “正是.......,額,兄長,你詐我?”


    張哲獰笑一聲, 一把就將江小弟擰了起來。


    “來,說來聽聽,你們兩個幾時又見了麵,還畫了這畫兒!?”


    江上央紅了臉,陪著笑:“兄長莫惱,隻是隔著園子裏的花樹和池塘說了幾句話。小弟斷然是不敢與淑儀單獨會麵的!”


    張哲在想,到底要不要相信這個小子,但是馬上又頹然下來。


    在這個時代,定了親的兩人偶然在園子裏見個麵不算什麽,有婆子丫鬟在,根本無須如此擔心。


    想到當初“他”年少的時候,與和他有婚約的孟小婉見麵,還大膽的要對方的手帕,那才是真個出格。


    也許該找個時候,好好暗查一下江小弟這裏有沒有三妹妹的私人物品!


    廖氏在南吳國的地位超然,南吳使臣自然不能讓大鄭把人拿走。也不知南吳使臣許了什麽好處, 從門外趕來的鴻臚寺兵士最後放開了廖申然。


    幾個南吳人拉著廖申然急忙回館驛去了。


    第三局, 張信之再勝。


    江上央的遇險和張哲對江小弟房間裏“好奇心”,讓張哲不再耐煩與對方長時間的糾纏下去。


    “請書文二道的大才一起上前吧,”張哲表示這一次他要一次打兩個,“以書法記文章,省時省力。”


    齊茂公微笑起身,沒有絲毫反對,隻回答了張哲一個字:“善!”


    “蔡國莊壽,謹請教!”“代國齊茂公,謹請教!”


    一個是後蔡連中三元的狀元,一個是有大儒之姿的飽學之士,張哲的提議,無意中將對方的優勢擴大了不少。


    這兩人組合之後,達成的效果卻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麽簡單。


    齊茂公見張哲並沒有出題的意思,便一點頭。


    “齊某久居北地,秋來少雨。然今歲入秋以來,觀長安之景致,得雨三日,思之一旬有餘終得一賦。名曰:《長安楓雨賦》。願請莊長生之筆墨,書來與諸公一睹,以作談笑之資。”


    齊茂公說的客氣,但是卻沒有人當真。


    此人的文章從來都是有數的幾個老儒爭相評價,他的賦能不好,怎麽可能?


    莊壽所用的筆墨紙張都是世間致品,隻見他肅容而坐,案上一支芸香點燃,青煙渺渺,此人似乎已經入定一般。


    當齊茂公將那《長安楓雨賦》徐徐道來,莊壽攬袖提筆,如雲朵一般的描花字跡在宣紙上朵朵綻放。


    字極美,賦也極美。


    張哲有一小半沒聽懂,但是看齊茂公誦讀時的表情,想來應該是極好的一篇文章。


    八樓之上,老爺子閉目聽完,也是淡淡一笑。


    “這個齊茂公卻是個肚子裏有錦繡的,有大儒之姿,卻難得不迂腐。奈何不是我大鄭之人啊。”


    三福有些不服氣:“主子,莫非這篇文能比張信之的《阿房宮賦》還好?”


    老爺子忽然笑了一笑:“誒,你說潮兒謹慎小心了一輩子,這次居然當著我的麵索要那幅《阿房宮賦》,是不是有趣?”


    三福把頭一低:“那是八爺不知道那是真跡,而且本來是您已經輸給奴才的......。”


    老爺子一樂:“有本事,自己找老八討去,我難不成還攔著你了?”


    見皇帝不攔著,三福還真的動了心,但轉念想到申屠夫人的性子,最後隻能是一咬牙:算了,張信之不是在京裏麽?有機會找他再弄一幅,不比去看申屠夫人的臉色要好得多。


    莊壽擱筆,生生等了二十息,這才輕輕的拿起了這幅作品。他不禁自己點點頭,這次的筆力與字跡,都很完美。


    “三年內,以莊某之能,是再不能越過今日之作了。”


    莊壽的感歎,讓所有人都對這幅作品充滿了好奇。


    商樓的管事讓人用木板托了這幅字,小心的在各層樓間遊走,讓所有人都見識了一遍。


    就連張哲看過之後,也不得不承認,莊壽的字很美。


    “各位謬讚,若非齊兄之賦淒美,壽斷無可能入心之境。”


    莊壽與齊茂公之間很是誠懇的互相“商業互吹”,樓中的氣氛已經被慢慢的烘托到了極致。先入為主的映像和虛虛實實的評價,讓這幅大約是九分的作品,在眾人的心中有了十一分的地位。


    張哲並沒有去管對方的動作。


    他的主職就是一位書法老師,愛好十年,從業十年。而穿越來大鄭之後,日益超然的心境,連中三元的際遇,他的書法水平也是日日高漲。換而言之,他的字有了屬於自己獨特的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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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哲準備“臨”他最熟的一幅字,歐陽修《秋聲賦》。


    這是他最愛的文章,沒有之一。


    江上央在一旁替他磨墨。


    隻見張哲問使女取了一壺酒,大大的飲了幾口,帶著一絲酒氣,一手持筆蓄墨,一手背在身後,手腕轉動間,一行行飄逸的字跡出現在了雪白的宣紙上。


    江上央知道這種優美而靈動奔放的字體。


    顧淑儀曾告訴他,這是屬於張哲特有的“行書”。用筆如行雲流水,字字飄逸,字跡大小錯落不定,卻在險中求平,尤其是文字左右揮灑的美態,加上上下貫穿的筆畫,其字如畫,工而和諧。


    張哲的行書是屬於米芾的變種,這是他最自信的幾種書法。


    他今日連戰六國士人,加上廖申然那把劍的刺激,此時隻覺有一股莫名的氣在胸中湧動,委實不吐不快。


    江上央在一邊,看得目不轉睛,神似陶醉,邊看邊念。


    “《秋聲賦》,哲方夜讀書,聞有聲自西南來者,悚然而聽之,曰:異哉!初淅瀝以蕭颯,忽奔騰而砰湃,如波濤夜驚,風雨驟至。其觸於物也,鏦鏦錚錚,金鐵皆鳴;又如赴敵之兵,銜枚疾走,不聞號令,但聞人馬之行聲。予謂童子:此何聲也?汝出視之。童子曰:星月皎潔,明河在天,四無人聲,聲在樹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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