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弟,先把曲唱來,莫非要食言否?”霍炳成還在不依不饒。


    食言你個大頭鬼!


    張哲把嗓子一清,高昂的歌聲當即響起:“丈夫處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將醉。吾將醉兮, 發狂吟~~~。”


    一片喝彩聲從四處傳來,這歌詞極合場景也極提氣勢,不由得眾考生不叫好。眾人來赴考,可不就是為了立下功名。


    張哲一邊高聲吟唱,一邊點亮了蠟燭。立即引來了幾位值班的書吏,都雙目放光的看著他。張哲一邊搖頭晃腦的吟唱, 一邊開始慢條斯理的磨墨。


    他們自然不知道, 就在方才張哲已經穿回去了一次,把他曾經背的那篇文章再次熟讀了幾遍。隨著張哲記憶力越來越好, 古代三大策論早就被他背得七七八八,而這一篇正是其中的一篇。


    張哲的歌聲在繼續,手中墨條卻轉得悠然,幾位文吏恨不得上前替他磨墨,這人也太慢了些。


    將三國演義插曲《丈夫吟》唱了兩遍,張哲意猶未盡的繼續唱了起來,歌聲轉為低沉,卻滿是誌得意滿之意:“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談中。”


    滿場俱靜,並是趕來準備製止張信之繼續喧嘩的考官也被這首《臨江仙》鎮在了當場。回味良久之後, 這位考官才歎息了一聲:“壯哉此詞, 何忍噤之?”


    可他不會料到的是,當張哲的各份考卷被開啟之後,將會引發何等的狂潮。這一次的會試,必將被青史所銘記。就是因為周敦頤的《愛蓮說》、劉禹錫的《陋室銘》、韓愈的《師說》與柳宗元的《封建論》!為了應對“主考的針對”,張哲幾乎將整個古代古文史上最燦爛的幾座豐碑鎮壓在了考卷之上。


    “天地果無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生人果有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然則孰為近?曰:有初為近。孰明之?由封建而明之也。彼封建者,更古聖王堯、舜、禹、湯、文、武而莫能去之。蓋非不欲去之也,勢不可也。勢之來,其生人之初乎?不初,無以有封建。封建,非聖人意也。”


    草稿不打,張哲直接在卷子上寫了起來。


    《封建論》,二千三百字幾乎是一蹴而就。


    而就在他一邊行筆書寫的同時,嘴裏的歌聲也未停止。從《丈夫吟》到《臨江仙》,再到眾人耳熟能詳的《短歌行》。唱完這幾首歌曲之後,他手上沒停,嘴巴還覺得不過癮,張口又將李太白的《將進酒》大聲吟誦了出來。


    恰逢考廳之內, 眾考官還在疑惑之前派去的李姓同僚為何一直沒回來, 到了現在還能隱隱聽見那張信之的喧嘩聲, 於是又有第二位曹姓考官被派了來。


    曹考官剛到張哲考號所在的走廊中, 見到之前來的李考官與一些文吏都在看著一個考號,不禁好笑的去推這人。結果正值低頭奮筆疾書的張哲又念起了《將進酒》。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這幾句詩如同一道雷電瞬間擊中了此人的全身,那隻伸出去推同僚的手竟然呆立在了空中。隻要是讀過書的,都躲不過《將進酒》的魔力震懾。


    這位新來的曹考官,生怕自己這一下推下去,同僚會驚愕出聲,進而驚擾了這首絕世妙詩的誕生。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江小弟,霍書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複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曹植)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封建論》很長,張哲根本沒有抬頭看周邊,又吟誦了一首李太白的《夢遊天姥吟留別》繼續震撼著所有人。這首詩裏的那些上古的地名,他一個也沒改,當然若有人問,他便隻會用“夢遊”二字來推脫。


    “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越人語天姥,雲霞明滅或可睹。天佬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嶽掩赤城。天台四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


    一首極長的雄詩念完,曹姓考官終於鬆了一口氣。忽然,在他的脖子後麵,也有人同樣鬆了一口氣,一隻僵硬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曹考官回頭一看,卻是同僚鄭考官,顯然這位是第三位被派出來的。


    就在此時,考號內擲筆聲響起,有人在敲擊案板:“書吏,交卷!”


    一隻彌封袋被交到了李考官的手中,幾位考官灼熱的目光幾乎將這彌封袋燒穿,誰都知道這裏麵必然是一篇雄文。隻看用來佐文的詩詞就知道,這文怕不就是一片傳世之作。


    張哲輕輕的吹熄了蠟燭,但是周邊的蠟燭光暈卻逐漸多了起來。經過張哲這麽一弄,很多人都文思大開,也有許多人再也無法動筆,更無法安睡。張哲所散發出來的那睥睨人間的文采,讓所有人都心悅誠服,甚至包括國子監的考生們。


    與張信之比才學,算了,洗洗睡不是更香麽?


    考廳之內,周知易也剛剛放下筆,張哲剛才吟誦的詩詞都被人一字不差的報了上來。老頭子低頭把這些長詩又默讀了一遍,抬頭看向了左右副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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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子放之天下,凡三百年可得乎?”


    副主考黃瑾卻嗬嗬一樂,歎息著搖起了頭:“三百年?難!若是某來評判,須再加一甲子,隻問六甲子內,或可得其一否。”


    另外一位副主考是來自中書省的田玉文,這位曾經的探花卻有不同的看法。


    “詩詞無雙或可讚之,但這文章卻要等到揭封之際方可知其真才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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