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王離京的速度一個比一個快,尤其是封地正遭到代國直接威脅的河東郡王,這幾日有消息傳來,河東郡內已經出現了少量代國的偵騎。


    各郡王府都派出了大批的人手分赴各地,召集心腹兵將趕赴封地,隱藏在各處的錢財物資飛快的向封地中轉運。


    河東郡王和臨泗郡王還聯袂向風姚渡大營趕去,他們的封地都在與代國人的戰爭前線, 所以向太子示好是必須的。否則,隻要太子一個“疏忽”,就會讓他們的封地吃不消。


    就在張哲毫無羞恥的躲在家裏“養病”的這段時間,除了楊宗潮父子之外,諸王都陸續走了個幹淨。


    孟小婉也正式進入了待產期。


    這幾日,張哲一直不敢深睡。胡嬤嬤、陳媽媽都丟開了所有事, 輪流守在孟小婉房內。


    可孟小婉卻依然吃好睡好,肚子裏的孩子也不鬧騰。


    直到某個晚上,張哲忽然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半身冰冷的在水裏掙紮,猛的一睜眼,才發覺自己的半個下身都濕了。


    他一怔之後,急忙又在被子裏一摸,都是濕的!


    可身邊的孟小婉正睡得香甜,他從枕頭下掏出一個小手電往被子裏一看,是媳婦的羊水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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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張哲一聲大喊,整個竹池小苑都沸騰了起來。


    半睡半醒的孟小婉被丫鬟婆子們抬進了產房,貴妃派來的四個穩婆也急匆匆的進了產房,廚下的開水早就日日夜夜的在燒,張哲揪住一個禦醫老頭就是不鬆手,生怕這位老先生會飛走。


    到了天快亮的時候,孟小婉終於發動了,淒慘的叫聲傳出了產房,激得張哲一個激靈就跳了起來,腰間的高壓甩棍一把就抓緊, 下意識的就要往產房裏衝,去與傷害孟小婉的“人”拚命!


    好在耿良手快,一把就拉住了自家郎君。在產房裏折磨大娘子的可是他自個的孩子, 他衝進去能電哪個,難不成把穩婆給電了?


    老禦醫倒是見怪不怪,笑嗬嗬的拿出了一副圍棋。


    “張大人不如靜下心來,與老夫手談一局如何?這頭胎麽,產婦叫的厲害些也是正常,除了嚇人並不礙事。”


    張哲急的直轉磨,下個屁棋!好在耿良更了解他,便給張哲提了個主意。


    “郎君不若學我一樣,當年我家女兒出生的時候,我就在產房外磨了一夜的刀。那穩婆愣是沒敢給我媳婦停過手!不然您也試試?聽說還可以防邪祟呢!”


    張哲不會磨刀,他最凶殘的武器除了高壓甩棍外就隻剩下另外一樣了。


    十幾隻大狗全部乖乖的趴在了產房外,聽著“媽媽”的慘叫聲,狗兒們都躁動不安,但凡出來個人都會發出一陣陣的低吼,凶光畢露。


    房內的穩婆們被嚇得半死,生怕孟小婉出了點什麽事,自己被人扔了喂狗, 伺候孟小婉比伺候宮裏的貴人還用心些。


    天剛亮, 一縷晨光剛剛照入院內。


    老禦醫正要勸著張哲去歇一歇:“時辰還早著呢,怕是要到晚上才好, 張大人可去先睡一覺。”


    可就在此時,一陣嘹亮的嬰兒哭聲從產房裏傳來,還有點豪氣衝天的感覺,讓老頭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小屁孩打臉好快!


    張哲飛也似的衝到了產房門口,正好看見白鷺滿臉是笑的抱著一個繈褓走了出來。


    “郎君~!大娘子沒事,來看看我們大姐兒!足有七斤了!”


    聽到“大姐兒”三個字,整個院子都靜了一靜,所有人都忍不住去偷看張哲的臉色。


    可誰知張哲居然高興的跳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接過了繈褓,深深的聞了一聞孩子的味道。女兒好,女兒好啊!這是爹爹的小棉襖!


    白鷺看著周邊人詫異的眼神,冷笑了一聲,這些人知道什麽,郎君早就盼著是個姐兒呢!


    “大娘子如何?”


    “睡著了,穩婆說沒事,裏麵收拾一下,這便請老禦醫進去請脈。”


    “快!快!賞啊,重賞!”


    問過了老婆之後,張哲這才叫了起來。三七抱著一個簸箕都從房內走出來,簸箕裏明晃晃的全是銀子。


    胡嬤嬤舉著個冊子就遞到了張哲的跟前,這是讓他這個家主親手寫下孩子的生辰八字。


    “十一月十一,辰時初刻.......咦,十一月十一日?光棍節!呸呸呸,我說什麽呢!”


    “怎麽皺巴巴的?”孟小婉的頭上裹著護額,因為不能洗澡正有些煩悶。她看著女兒的樣子,跟個沒長開的肉蟲似的,就不滿的都起了嘴。


    可誰知張哲卻白了她一眼:“誰剛生出來不是一個樣?你當年不見得就好到哪裏去!看看我們女兒,以後肯定是個漂亮有福的!”


    孟小婉當即就來了氣,他竟嫌棄她了!他竟嫌棄她了!這語氣可是從來沒有過,這閨女可是剛到手,這個家夥就反了水。


    任由孟小婉張牙舞爪收拾了自己一頓,張哲就隻抱著女兒直樂,一點都不會在乎。


    “這是我們米姐兒,怎麽樣,這個小名好聽吧?”


    “醜死了,什麽難聽的名字?”孟小婉癟著嘴把孩子又搶了回去,“還虧你是個狀元。”


    “你知道啥?這小名啊,就是要接地氣,越俗氣越好養活!米姐兒,一輩子都不愁吃的,多好。”


    “郎君這話倒不是唬人,大娘子還真須依著他。”陳媽媽笑著在一邊說話,眼中也全程盯著孩子。


    張哲故意把臉一拉:“陳媽媽這話聽著像是幫我,卻是在說我平日裏喜歡唬人?我湖弄誰了都!”


    “你啊,就愛湖弄我!”孟小婉親了閨女一口,這才鄭重的問他,“姐兒的大名什麽時候起?”


    “我早就想好了,咱們閨女的大名就叫張瑤兮!本是瑤池小仙女,今做老爹小棉衣。”


    米姐兒自生下來後,胃口就極大,兩個奶娘才剛剛能喂飽她。胡嬤嬤怕萬一有人奶水跟不上,立即又買了一個來,廚下的鯽魚、蹄髈就沒給奶娘們斷過。就這樣,“張七斤”一天還要進食六七次。


    這個小人就跟吹氣球似的,日見一日的圓潤了起來。


    到了十二月十二這日,竹池小苑張燈結彩,米姐兒滿了月。原本是要在十二月十一辦滿月的,可張哲為了等人故意推遲了一日。


    就在十一日的晚上,霍炳成、周子迎都回到了長安,與他們一道到長安的還有張五六和秦娘子兩個。


    張哲等的就是張五六和秦娘子。


    因為戰事紛起,皇帝朝廷就主張各處節儉,故而張哲沒有請幾個人。隻請了李昭風幾個原同事和霍炳成、周子迎,當然楊世子是不請自來的。


    女客除了隨霍炳成一道進京的玉心,還有一個就是何靈姑。申屠貴妃更是送了不少東西來,幾乎堆滿了半間屋子,甚至還將竹池小苑的房契送給了米姐兒。


    張家三口的好日子,在十二月十五這天終於劃上了句號。


    一份上諭悄無聲息的傳到了竹池小苑。


    上諭的意思是:原侍中寺承旨張某,在家思過一個月來成效初顯,經昭陽郡王推薦,赴江南處置與吳國捐幣貨貿之事,並著巡看昭陽郡事。為此,特地指派了新的官職給張某人。


    張哲之前的侍中寺承旨與宗正寺郎中都是從六品的官銜,如今出京任職,按例浮長了一級,又因為其是狀元出京,實際上直接跨過了正六品,被授予了從五品的官銜。


    如今張哲的正式官銜是:宗正寺郎中署昭陽郡同知、蘭秀宮使。其中署昭陽郡同知和蘭秀宮使的職位都是從五品,不過明眼人都知道同知這是個過渡性職位。等明年昭陽郡王就藩,昭陽郡的官員都要換上一遍。


    十二月十七,張哲帶著三七和耿良騎馬出京,孟小婉抱著米姐兒一直送到了城外。


    張哲剛剛出京半個時辰,今冬的第一場大雪終於落下。


    當日便有老道在京中傳言,今冬苦雪,明年定要大旱。這話傳得飛快,承天府也反應很快,出動了大批快班四處捉拿這個老道,可就是沒見著人。


    長安南邊二十裏地,一老一少正互相罵罵咧咧的走著道。


    年輕的那個一臉的不忿,滿臉都是怨氣。


    “好好的,您說什麽明年大旱?累得我們馬上就要逃出長安來,之前還準備尋到張府去吃頓飽的,這下倒好,又要往南邊去!”


    老的那個嗬嗬訕笑:“哈哈哈,一時沒忍住技癢而已!再說張郎君已經去南邊任職了,咱們到的也是不巧,不如直接南下尋他去。”


    年輕的歎了口氣:“朝廷不肯剿滅鄒天養,西呂如今也與姓鄒的沆瀣一氣,咱們轉悠了這麽久,都是白忙活了。也不知何時才能報了師傅和師兄弟們的仇!?”


    原來這兩個就是當年從策山軍中逃走的清正老道和乾休小道士。


    “所以才說我們之前都找錯了人,”清正老道搖頭晃腦的,嘴裏說的頭頭是道,“你看鄒天養軍馬的行蹤就是張官人撞破的,誅殺那起賊兵也是他的手筆,滿郡上下都對山那邊毫無防備,可偏偏就是這位在桃灣設個了卡子,讓上遊姓鄒的難受得不行。依我看,咱們認得人中也就這位大概會對付鄒天養了!”


    乾休不屑的吐槽:“明明是嚴府尊設的卡子,怎麽就是他設的呢?”


    “少說廢話,要不是人家用的人情,咱們當初能跑得那般順利?”清正老道錘了錘腰腿,“這路難走,膈腳!”


    乾休也不多說,當即就把老道背了起來,走得飛快。可就這樣,老道還自嘴硬。


    “放我下來,咱們爺倆再賽一程。”


    走了半響,乾休突然問清正:“師叔,咱們要是把後山的那個秘密告訴張信之如何?”


    清正當即就要真的跳下來,胡子吹得筆直。


    “混賬,那件事是能見光的?告訴他無所謂,但是咱們爺倆都要被滅口!”


    乾休憤憤不平的吐槽:“別人或許稀罕,但是他是截教門下,什麽東西沒見過?”


    清正老道這才語重心長的歎息了一句:“再看看吧,畢竟這可是他截教的祖庭,萬一他知道咱們五柳觀偷偷摸摸挖了幾百年的金鱉島,不把咱們爺倆給一鍋燴了就謝天謝地了。”


    乾休卻笑了:“挖了幾百年又如何?那半山大小的鐵疙瘩,咱們十一代人幾百年可曾鑿出一個針眼來?哪裏就來這麽大仇了!可若是他知道他家的祖庭就在鄒天養的眼皮子下麵,保準不會讓那人有機會尋到那個所在!”


    清正和乾休緊趕慢趕好幾日,都沒追到張哲的尾氣。


    張哲幾人一路飛馳,為的就是趕在年前抵達江陵,好在顧府去過年。


    大年二十九這天,風塵仆仆的張哲三人終於在大門落鑰之前進入了江陵城。


    追在他們身後的大雪遠在離江陵五百裏的葛陽就停住了腳步,整個江南今年冬天一點雪花都不見。


    “明年的年景怕是不太妙,”張哲緩緩的策馬而行,正與三七、耿良說這閑話,“整個冬天不見雪,老農們怕不是要愁死。”


    三七才不管那許多,倒有些幸災樂禍。


    “郎君憂心那許多作甚,咱家的紅薯土豆卻是管飽!便是秀川的那些奴才,幾年不做事也是餓不到的。”


    正在打量四周的耿良忽然咦了一聲。


    “郎君,難不成朝廷又要與南方開戰?江陵滿城的花子似乎又不見了!”


    張哲聞言四下看了一看,街頭巷尾果然隻有少數幾個老花子在,整個丐幫主力精華似乎走了個幹幹淨淨。


    不多時,三人驅馬來到了顧府所在的街巷。正好聽到一陣嘈雜聲正從顧府大門口傳來,他們遠遠的就看見幾個媒婆模樣的女人飛也似的從大門口跑了出去。


    而一個小丫頭正拿著把明晃晃的寶劍在後麵緊緊的追著。


    “要是還敢上門,仔細本姑娘的寶劍不認人!”


    張哲遠遠的隻看到那把劍,就知道這是顧沁怡。因為那把劍其實是從他從家現代買來的塑料玩具,隻是明晃晃的嚇人罷了。前一年過年的時候,顧沁怡軟磨硬泡的從孟小婉那裏要走了這劍。


    如今卻拿著這西洋把戲來嚇唬媒婆,可見得這個妹子是越發的“出息”了。


    可見得嚇走了媒婆,顧沁怡有些得意,她還惡狠狠的對著門口的幾個仆役說道:“若是被我知道,哪個敢多嘴的告到阿姐那裏去,待本姑娘解了禁足,便把人賣到外埠去!就如同我表嫂處置之前那起子背主的一樣!”


    顧淑儀身邊的丫鬟叫紅杏,顫顫巍巍的勸她。


    “姑娘,這可如何是好?這幾位都是正經人家的請來的官媒,還有的是官家人延請的,須讓老太太和二姑娘麵上過不去。”


    “怕甚?”顧沁怡一點都不在意,“姑娘我的婚事,老太太早就交給表哥了,便是姐姐也插不得手。莫說她如今還不是昭陽世子妃,便真的是了,我的婚事也得聽表哥的!”


    可紅杏卻傻傻的望著顧沁怡的身後,居然沒有回話。


    顧沁怡對於紅杏這個表情太熟悉不過了,她當即就覺得腦後涼風陣陣,大覺不妙。


    在她身後有個很熟悉很恐怖的聲音幽幽歎了一句:“卻是表兄的不是,卻忘記五妹妹過完年就滿了十二了。這個年紀確也該是相看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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