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將你的罪過,都推到繆兒的身上……”


    語聲一頓,毫無轉圜的餘地:


    “你跟別的男人‘私’通有染,甚至有了他的骨‘肉’,繼而還欺騙本王,這一切,本王都可以不跟你追究……但是,你不該拿這件事來陷害繆兒……本王決不允許……”


    這一番話一出口,在場的其他幾個‘女’子,瞬時抬眸望了他一眼,旋即紛紛垂下頭去,掩住了瞳底一切情緒。[]。更多最新章節訪問:щw.。


    夏侯繆縈卻是靜靜凝視在他的身上,細小的雀躍,在心頭,緩緩躍起,這樣被在乎、被維護的感覺,從這個男人口中,從他所做的一切裏得到,對她的意義,遠多於她期待的。


    一時沒有人出聲。空氣有詭異的沉默。


    一片寂寥當中,沈嵐霜突然苦澀的笑開:


    “我知道,我做錯了什麽……我並不希求旁人的原諒,我也沒有這個資格……”


    眸中水霧‘迷’‘蒙’,氳滿厚重的後悔與內疚,卻是望向她身畔的男子:


    “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罪過,與謝大哥無關……是我勾引了他……若要承擔後果,也應該是我一個人,求王爺放過他……”


    絕望的語聲,緩緩遊‘蕩’在靜謐的空氣裏,如此的卑微,又如此的情深,謝遠江更是心頭一片氣血翻湧,包裹住‘女’子‘玉’手的大掌,越發‘激’動的將她握的更緊,唯恐稍稍一鬆懈,她便會自他的眼前消失,仿佛這樣挽著她,就可以將她緊緊的留住。


    “不……”


    男人語聲切切,濃重的情愫,從他的眼角眉梢流淌而出,化也化不開,一把沙啞的嗓音,卻溢滿著決絕與執著:


    “霜兒,你真的以為,如果你出了什麽事情,我可以獨自一個人活下去嗎?你忘了嗎?我們說過,無論會發生什麽,我們都要一起麵對……”


    沈嵐霜的眼底,刹時‘蒙’上一片悲傷,那些沉鬱的情緒,壓的她幾乎喘不上氣來,無法排解:


    “但,一切都是我的錯……說到底,終究都是我害死了我們的孩兒,我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淺淺的啜泣聲,回‘蕩’在偌大的房間裏,空曠而且悲愴。麵前的‘女’子,臉‘色’如紙,大滴大滴的淚水,將那一張‘精’致的容顏,浸的浮腫,淌出滾燙的悔恨。


    夏侯繆縈念起那日,她毫不猶豫的跳落湖中的身影,突然心中不知是何滋味。<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若當初的她,有曾想過今時的痛苦,可還會那麽義無反顧嗎?


    人是不是都會這樣,失去了,才懂珍惜?延伸著亙古不變的後悔。


    夏侯繆縈下意識的望向身旁的男子。她應該慶幸,她沒有錯過他嗎?心中突然柔軟的一痛,似苦似甜,千般滋味,齊齊湧上。


    赫連煊察覺了她的視線,回眸,凝視住她,眼底幽深,一如古潭沉沉,瀲灩著所有的浮光,似有情似無情,瞧不清,也看不透。


    隻是,這樣無言的對望,落在其他人眼中,卻仿如旁若無人一般。


    如同此刻灼灼望著沈嵐霜的謝遠江,他的眼底,有痛苦,有堅韌,更有說不盡的輕憐與密愛:


    “霜兒,根本不關你的事……你不想的……”


    語聲一鯁,男人瞳底,突然劃過烈烈恨意,如壓抑的火焰,燎原而起,一觸即發:


    “這一切都要怪……”


    不顧一切就要脫口而出的字眼,卻被突如其來的一道焦切嗓音,從中間狠狠截斷,說的是:


    “怪誰?事到如今,你們這對‘奸’夫‘淫’、‘婦’,還要將罪名推到繆縈妹妹的身上嗎?你們可知道‘羞恥’兩個字怎麽寫?要我說,那個孽種,本來就不應該存在這個世上,沒了更好……”


    一字一句,莫不充滿叫人心悸的怨毒與恨惡。說這話的柳依依,一雙明眸,卻是狠狠的釘在對麵的一男一‘女’身上,眼底警告意味,漸次蓋過藏在瞳底最深處的某種恐懼,湛湛浮光,雜‘亂’的在她眸中堆徹成一片如火的烈焰,仿佛隨時都會將眼前的一切,連帶著她自己,不惜同歸於盡般的瘋狂。


    不待任何人開口,甚至不待任何人反應過來,柳依依卻是牙關緊咬,眼底劃過一片嗜血的銳茫,連平日裏一把驕縱的嗓音,這一刹那,都仿佛變得尖利如刀:


    “沈嵐霜,你怎麽可以這樣?虧我阿爹之前在朝堂上,還因為此事,為你父親說話……哪知你竟真的做出了此等不要臉之事,你對得起你阿爹嗎?”


    咄咄‘逼’人的語句,從柳依依‘豔’麗如血的‘唇’瓣裏,毫不停留的湧出來,像是無數惡毒的冷蛇一般,哧溜溜在泥地上蠕動著,吐著猩紅的信子,仿佛隨時都會在麵前的‘女’子身上,狠狠咬一口。


    “你……”


    謝遠江似被這聲聲的責難‘激’怒,不顧一切,就要上前理論。


    沈嵐霜卻緊緊攥著他的衣袖,將他攔了住:


    “謝大哥,不要……”


    這一刹那,她望向他的眼眸裏,盈滿了不能盡訴的難言之隱,彷徨而乞求。


    謝遠江心中一痛,喚道:


    “霜兒……”


    沈嵐霜淒苦如黃連,悲傷而絕望的凝視住他,蒼白‘唇’‘色’,卻咬出一絲灰敗的弧度,看也未看對麵的柳依依一眼,隻啞聲道了一句:


    “多謝柳姐姐提醒……嵐霜做過什麽,自己心裏十分清楚,所以,你盡可以放心……”


    清冽的嗓音,字字擲地有聲,充滿著決絕的意念。


    謝遠江望著身畔的‘女’子,心中一片悲苦,噎在喉嚨裏,卻有口難言。


    柳依依冷哼一聲:


    “你知道就好……”


    沈嵐霜沒有再開口,‘唇’瓣緊抿,握在男人掌中的的手勢,骨節纖細蒼白,任青蔥似的指甲,深深的掐入‘肉’裏,仿佛都不覺痛。


    謝遠江眼中憐惜似水,卻在忍不住‘射’向對麵的柳依依之時,刹那化為一片悲憤。


    偌大的房間裏,靜謐如同墳墓。


    三人之間,似暗流洶湧。


    夏侯繆縈不由心中一動。隱隱覺得有什麽不妥之處。


    容珞琬卻是明眸閃爍,仿佛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麽。


    一旁的容珞琰,始終神情淡淡,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出聲道:


    “柳姐姐,你又何必在此時,落井下石呢?”


    不待柳依依反應,‘女’子已是轉眸,望向對麵的男人:


    “王爺,一夜夫妻百夜恩……這件事,嵐霜姐姐確實做錯了許多,但妾身求你,念在當日的情分上,能夠從輕發落……”


    溫潤輕淺的嗓音,不急不緩,無喜無悲,仿佛說的隻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俯仰無愧,沒有什麽不妥。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求情,令夏侯繆縈不禁有些意外,但旋即一想,又覺情理之中。這一刹那,她寧肯相信,麵前的容珞琰,是真心實意的希望沈嵐霜能夠平安無事。


    “是呀,阿煊……”


    容珞琬也不由的附和道,柔柔嗓音,軟語相勸:


    “這一次,我相信嵐霜妹妹她真的知錯了……她也隻是一時糊塗,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語聲一頓,‘女’子突然緩緩轉向夏侯繆縈,輕聲開口道:


    “繆縈妹妹,我知道,此事對你的傷害很大,但嵐霜妹妹她也已經付出了自己的代價……不管她腹中的孩兒,是誰的骨‘肉’,那都是一條無辜的‘性’命……如今她沒有了自己的孩兒,心裏也一定極之不好受……我能不能請你原諒她,不要再追究她陷害你的事情?”


    嗓音暖意融融,如‘春’水潺潺,流淌在偌大的溶月居裏,字字句句,透著叫人舒心的語調,且訴說的又是求情之語,更增添幾分溫良,況且,她這番話,是向著夏侯繆縈而言,她很清楚,此事的關鍵,在她身上,隻要她肯替沈嵐霜說幾句好話,赫連煊就更容易原諒她……她永遠都是最通透的那個‘女’子……這樣的善解,隻怕是再鐵石心腸之人,也不忍拒絕吧?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不由都望向夏侯繆縈。灼灼視線,隱藏著各自最真實的一麵,各懷心事。


    夏侯繆縈微微有些沉默。她自問並非什麽白蓮‘花’似的人物,可以任由旁人捏扁搓圓,沈嵐霜如此陷害於她,她不能裝作無動於衷,但也正因為此事,讓她更確認了,赫連煊對她的心意,某種意義上,她應該謝謝她的成全;況且,得饒人處且饒人,說到底,她沒有對自己造成怎樣實際的傷害,即便不原諒,她也不應該再追究下去……隻是,當這一切,由容珞琬與容珞琰說出口的時候,為什麽她會有一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就像是某種刻意一般。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太過敏感,還是太過小氣。


    下意識的望向身畔的男子,抬眸,他也正定定的凝視著他,一雙如墨的瞳仁,靜如湖水,映著她的身影,無‘波’亦無瀾,盛滿的卻都是對她的縱容。


    無論她做出怎樣的決定,他都會幫她實現。


    這一刹那,夏侯繆縈是如此的確信。


    心中一鬆,融融暖意,像血液一般,流淌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夏侯繆縈突然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惟有麵前這個男人,如此真實的存在於她的生命中,這就夠了。


    張了張嘴,夏侯繆縈想要說些什麽,一旁的柳依依,眸裏卻突然閃過一絲怨毒,在她出聲之前,搶先開口道:


    “兩位容妹妹,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事情沒有臨到你們頭上,你們當然可以扮大方……難道就這樣,你們就要求繆縈妹妹也跟你們似的,原諒沈嵐霜嗎?別忘了,她失去的那個孽種,可是她自己主動跳湖的,根本沒有人‘逼’她……她竟然心狠手辣的殺死自己的孩兒,這種人怎麽有臉……”


    話音未落,卻被謝遠江一聲暴喝,冷冷打斷:


    “根本沒有人‘逼’她?柳側妃,你怎麽敢說出這樣的話?若不是你,霜兒怎麽會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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