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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的清晨,天高氣爽,空氣中氤氳淡淡的桂花甜香。


    鍾浩伸了個懶腰,揉著腦袋來到自家院中。


    小院內的馮氏剛買的那幾盆金菊,今天也似乎開的格外地精神,一陣陣花香撲麵而來,不由的使人心情十分的舒暢。


    西廂房前的那株石榴樹迎著微風,輕輕的搖擺,似少女在舞蹈,樹上的石榴都已經熟透了,一個個的裂開了大大的口子,仿佛一個個歡樂的精靈在那開口大笑。


    人的心情好了,看到各種事物都是美的。就連石榴樹上的黃葉一片片地飄下來時發出的那“沙沙”的聲音,在鍾浩看來也完全沒有秋風瑟瑟、淒涼悲傷的感覺,而是覺得聲音是那麽的美妙。


    昨天從縣衙大堂出來,被高得利兄弟拉著去天然居給自己洗塵去晦。鍾浩這十幾天在大牢裏提心吊膽、寢食難安,如今終於無事了,也是放鬆懷抱、舒張心情,和高得利兄弟一陣海吃狂飲,不由得喝得有些多了,今日清晨腦袋有些痛。


    “浩哥哥,大懶蟲,你醒啦!”婉兒十幾天沒有見到鍾浩了,是以今日見到鍾浩甚是欣喜。


    鍾浩望著婉兒也是很是歡喜,笑道:“如今什麽時辰了?”


    “已經快到巳時了。浩哥哥你餓嗎?我去給你做湯餅吃!”


    鍾浩摸了摸肚子,還真有些餓了,當下笑嗬嗬的道:“還真好久沒吃過婉兒的手藝了,那就有勞婉兒小姐了!鍾浩說著裝腔作勢還行了一禮。


    “浩哥哥,討厭!嘻嘻,那你等著吧,本小姐這就去做!”


    在馮氏的大力監督指導下,婉兒的的做飯手藝如今也是突飛猛漲,麵片兒做得很是滑溜勁道、澆頭也做得很是爽口,滿滿一大碗湯餅,很快被鍾浩吃完了。


    鍾浩抹了一下嘴,讚道:“婉兒手藝真是大有長進啊!”


    婉兒坐在石桌旁,雙手托著香腮,一直在看著鍾浩吃飯,聽著鍾浩誇讚,忍不住小小得意。


    鍾浩正在跟婉兒解釋這十幾天的去向呢,忽然聽到院門外有人說話。


    “這裏可是鍾浩鍾兄家?”


    鍾浩循聲望去,便見自家院門出站著一個玉樹臨風的青年,那青年身穿一身天青色右衽錦緞襴衫,手拿一把折扇,扇柄是玳瑁所製,頗為精美,一身裝扮顯得頗為風|流倜儻,但鍾浩並不認識。


    “在下鍾浩,未請教……公子是?”


    “在下崔燁,草字守謙!”


    鍾浩一聽這帥哥姓崔,不由的聯想到南陽畔下棋的崔老。昨天鍾浩已經聽高得利說過:崔府的管事崔九曾經去天然居詢問過鍾浩的情況,還說讓他們放心,鍾浩必定無事。鍾浩向高得利打聽崔家的事情,一打聽,才知道崔家的赫赫名聲。


    想來,能讓杜大錘不顧鄭縣尉的威脅說出事情的真相,能讓州衙駁回鄭縣尉的判決,這些事情必然是崔家在幕後發力的結果。鍾浩本想今天去下棋時,好好感謝一下崔老,不過今天起來完了,本想明日再說,沒想到崔家的公子便上門來了。


    “敢問常在南陽河畔下棋的崔老是……”


    “正是家祖!”


    鍾浩忙鄭重行禮道:“小弟正要去府上當麵致謝呢,還望崔兄受小弟一拜,小弟謝過崔家搭救之恩!”


    崔燁微笑道:“些許小事,何足掛齒!”


    鍾浩鄭重的道:“崔兄眼裏是小事,可在小弟身上可就是事關身家性命的大事,崔老和崔兄的大恩,小弟沒齒難忘!”


    “嗬嗬,你我兄弟就別客套了,以後打交道的地方還多的是呢!走吧,祖父讓我今天務必押送你去鬆林書院考試!”崔燁雖是豪門公子,但說話辦事甚是和氣,讓人如沐春風,很自然得和他處得愉快。


    “鬆林書院考試?不是考完了嗎?”鍾浩記得鬆林書院考試的日子,正是自己在大牢中的日子,如今早就過了。


    “誰讓你是大才子呢,我祖父跟鬆林書院的徐山長打好招呼了,他特意等著要親自考校你呢!”


    “啊,山長要考校我”鍾浩苦著臉道:“我這水平……唉,還是不要去丟人了吧!”


    崔燁笑道:“害怕什麽,必過的,怎麽說也是有名的大才子,徐山長對你是求之不得呢!”


    鍾浩對經過入獄的風波,覺得有個讀書人身份還是很有用的。在青州地界,你要被人認可是讀書人,一般是需要考入州學或是縣學,才好意思自稱是讀書人。當然,還有一個途徑,就是考入赫赫有名的鬆林書院。


    在青州,鬆林書院的地位不亞於州學。青州每科解試,鬆林書院和州學一樣,都可以推薦五個免解名額。前幾年慶曆新政時,有規定:學子需要入官學百日,才可以參加解試。而在青州,學子在鬆林書院學習過的,同樣可以參加解試,不一定要去州學、縣學。鬆林書院雖是私立,但在青州很多政策享受和州學、縣學這些官學一樣的待遇。


    鍾浩自己知道自己水平,倒沒想過考科舉,但是對能入鬆林書院還是很感興趣的。起碼進了鬆林書院,自己也算是讀書人了。再一個,鬆林書院那麽多同學,同他們搞好關係,萬一以後有誰考上進士,自己說不定還能抱條大腿。


    於是鍾浩忐忑不安的坐上崔家的馬車,跟著崔燁往鬆林書院走去。


    ……


    鬆林書院位於雲駝大街上。


    青州名山眾多,其中以雲門山和駝山最為有名,雲駝大街這個名字正是源於雲門山和駝山兩座名山。雲駝大街很是寬闊,一架南陽橋橫跨南陽河兩岸,使得雲駝大街南北通達。


    鬆林書院原名矮鬆園,鹹平年間連中三元的狀元王曾,便就讀於此。王曾曆任參知政事、樞密使、宰相,是一代名相,死後更是得諡文臣的最高諡號“文正”。王曾曾兩次出任青州知州,對青州文教大是支持,對自己的就讀過的鬆林書院也鼎力扶持。他招攬各地名宿大儒來鬆林書院任教,使鬆林書院教育水平得到極大的提高。


    十幾年前的景祐元年甲戌科狀元張唐卿,就是在王曾的任下,在鬆林書院就讀的。鬆林書院連出王曾和張唐卿兩位狀元,一時名聲大噪。當今官家得知鬆林書院後,還曾禦賜鬆林書院十三經經書一宗,並詔示各州效仿青州,大力興辦辦儒學,以為朝廷造就人才。是以,此時的鬆林書院,不止在青州,就是在大宋都是赫赫有名的書院。


    鍾浩隨著崔燁來到鬆林書院門外。


    鬆林書院白牆青瓦,甚是古樸雅致。


    一進鬆林書院,便迎麵見到兩株對植的古鬆。兩株古鬆幹矮枝闊,虯枝斡旋挺秀青鬱,樹幹粗有兩人難以合抱。


    崔燁以前來過鬆林書院,開口介紹道:“據傳這兩株古鬆植於漢代,距今有一千餘年!”


    鍾浩見到這兩株千年古鬆,忍不住歎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而人之匆匆百年,在這兩株見證千年的古鬆麵前,似乎跟朝菌、蟪蛄沒有區別啊。


    崔燁笑道:“這話就有些消極了,其實還是有區別的,起碼人活百年,有血有肉,總會留下自己的名聲和印記,不像朝菌、蟪蛄,來去無聲。”


    “守謙兄說得是,小弟還是見識淺薄啊,還請守謙兄時常指教!”


    古鬆旁邊有一塊厚重古樸的石碑,石碑上用圓渾流暢、筋骨俱備的楷書鐫刻著一篇《矮鬆園賦》。看那落款,正是王曾所寫。


    鬆林書院內的格局,是古代標準的以南北為中軸、左右作對稱式的配列建築。


    大門座北麵南,石砌台階,為拱門洞,配左右耳房,二門為垂花門。大門至二門間長方形院內,有十字交叉甬道,東、西院牆各開小拱門,西門外建有書齋數排。


    二門以裏,為南北二進大院,前院正房是前講堂,後院正房是後講堂。前後講堂前均築條石砌邊的青磚鋪麵台墀,均配建帶有前廊的東西廂房。


    南北兩座大院中間東西各自另有一個垂花門,崔燁帶著鍾浩來到東邊那個垂花門。


    “崔六郎,你讓我好等啊!這位便是鍾兄吧?”垂花門前,一個身穿天青色襴衫,頭戴逍遙巾的書生朝崔燁和鍾浩說道。


    崔燁笑著同鍾浩介紹道:“這位是徐山長的三公子徐峰徐子嶽,你叫他徐三哥便是!”


    鍾浩跟徐峰不熟,自然不好太隨意的稱呼,當下拱手行禮道:“小弟鍾浩,見過子嶽兄!”


    徐峰笑道:“鍾兄快請吧,家父等候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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