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曹縣尉和徐推官聊了下司法口的事情,鍾浩又跟鍾浩聊起了這平西軍的事情。


    崔峰是跟著鍾浩來到河西的,跟鍾浩的關係非凡,這一年多沒見了,自然有很多話聊,隻不過當著徐推官和曹縣尉的麵,這很多話不好多說,是以盡量揀一些有趣的別後之情聊著。


    鍾浩是被官家派來這麟州開展這攻略橫山的策略的,日後自然少不了要用到這麟州的駐軍支持。這麟州的保靜軍和鎮西軍雖然因著楊文廣和楊懷玉父子的關係,跟他關係不錯,但是總是不如用著崔峰這樣的自己人實在。


    平羌軍倒是也是鍾浩的嫡係手下,不過這平羌軍的實力太有些,對於他攻略橫山的行動怕是幫助不大。是以鍾浩覺得自己日後展開行動時,還是要最為倚靠這平西軍。這平西軍有一定的實力,能在跟黨項騎兵較量一番,又是自己的嫡係,是以鍾浩覺得日後展開著攻略橫山的策略時,要對這平西軍多有倚仗。


    因此這宴席上,鍾浩對崔峰透露了一些關於日後攻略橫山,很多時候要用到他和他手下的平西軍的事情。


    崔峰聽了鍾浩的話,自然排著胸膛保證一定聽鍾浩的安排。


    鍾浩雖然跟崔峰有很多別的話要聊,但是在這宴席上自然是不太方便多聊。反正他們以後還要常見,有得是機會再聊別的,是以鍾浩和崔峰並未在今日這宴席上深聊。


    這銀城縣的這場宴席算不上盡興,畢竟這華知縣剛剛去世,這酒席也不好喝酒,但是鍾浩跟曹縣尉和徐推官一番聊天,倒是熟悉了不少,也算頗有所得了。這些人手都是以後開展窟野河屯田、拉攏和安置橫山生羌蕃部、組織人力物力時,能夠用到的,鍾浩自然樂意跟他們搞好關係。


    酒席完了之後,鍾浩和徐推官沒有在銀城縣多待,直接帶著寫好的奏折回麟州了。這銀城知縣被害不是小事兒,上報的事情不能耽擱,得早點回麟州讓張知州署名後,給朝廷發出去。


    ………………


    在麟州州衙的上任後的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以後,鍾浩對於這通判的差事已經漸漸上手了。


    其實這通判很多事情也不用自己親力親為,這州衙裏有著多許多對應著縣衙吏、戶、禮、兵、刑、工這六科房的許多書吏,這一些庶務雜事基本都由他們幹,很多事情這通判隻是需要拿一下主意便行了。


    葉亦菡和曹可瑤隨著鍾浩來到這麟州城後,鍾浩一直忙於上手這麟州通判的差事兒,這一個月以來還從沒拿出時間來,陪她們在麟州城轉轉。今日州衙無事,鍾浩得閑,便帶著他們到麟州城內遊覽一番。


    麟州城是河西堅城,城高牆厚,周十一裏。這麟州城的城池規模算是並不小了,像鍾浩他們去東京的路上遊覽過的齊州城也不錯是周十二裏。這登州城也是大約周十二裏的規模。


    鍾浩之所以記得齊州城的規模這麽清楚,那是因為他曾遊覽過這齊州城的護城河,這護城河比城周稍微長點,有十三裏長。


    這齊州城、登州城雖然比之周十五裏的青州城這種路治城池稍微小點,但也是京東路有名的大城了,這隻是比麟州城的周長一裏,所以這麟州城的規模當真不算是小了。


    不過這麟州城的規模雖然比之齊州城、登州城小不了多少,但是其繁華程度卻是離得齊州城、登州城差太遠。


    麟州城位於西北苦寒之地,本來就人口很少,這城池的功能又多側重於軍事作用,自然繁華程度遠不如齊州城、登州城這樣的內地大城。


    在麟州城賺了一圈,這城內實在沒什麽可逛之處,大概唯一的特色便是這裏的大街上很多番邦人,既有禿頂垂發的羌人,也有卷發碧眼的西域人,也有一些吐蕃人和契丹人。當然,這些羌人不是黨項羌人,他們大都是橫山生羌部落的人。


    見這城內沒什麽可逛的,鍾浩便帶著葉亦菡和曹可瑤去遊紅樓。這紅樓也算是麟州城的地標建築了,來到麟州城的人大部分會去紅樓轉一圈,可以說來了麟州,這紅樓是必須要去看看的。


    麟州紅樓建在麟州城的西城垣上,是整個麟州城的製高點,而麟州城本就位於窟野河東岸的鐵建山頂上,而紅樓又建於其城牆之上,位置極高,因此視野極好,是登高賞景絕佳之地。在這紅樓上不但可以遠眺,可以從高處俯瞰窟野河之壯美,窟野河西城牆下便是奔湧的窟野河。


    紅樓是麟州的標誌性建築,是達官貴人、文人士子們遊覽宴飲,吟詩作賦的勝地,來往賓客在樓上題了不少名篇佳作。


    昔年,範文正公曾在此留下一首開放豪放派詞風先河的傳世之作《漁家傲·麟州秋詞》!而如今在青州任京東路安撫使兼青州知州的文彥博文相公昔年在經略河東時,也曾在麟州城的這座紅樓上做“昔年持斧按邊州,閑上高樓久駐留。曾見兵鋒逾白草,偶題詩句在紅樓”的《詠題紅樓》豪邁詩作。


    除此外,紅樓的牆壁上很多石刻題詞中還有有範文正公的一首《留題麟州》,詩為:宣恩來到極西州,城下羌山隔一流。不見耕桑見烽火,願封丞相富人侯。這詩中也是體現了範公其悲天憫人的高尚情懷,讓鍾浩見了,不由自主的又懷念了一把範公。


    鍾浩攜著這葉亦菡和曹可瑤一起登上這位於麟州城最高點的紅樓。


    站在這矗立於高高的城垣上的紅樓裏,眾人縱目遠眺,隻見天高野闊,綠原千裏。


    窟野河猶若長龍,從遠方蜿蜒而來,一直延伸到腳下。長河落日,山川壯麗,不由的令人豪氣頓生。


    鍾浩也是感慨萬千,脫口將範仲淹的那首豪邁的《漁家傲》吟出。


    “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麵邊聲連角起,千嶂裏,長煙落日孤城閉。


    濁酒一杯家萬裏,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發征夫淚。”


    麟州城西麵不遠處即是羌山,那是是西夏的領地了。站在紅樓這麟州城的最高處,這視野自然相當開闊,仰望“衡陽雁去”,耳聽“四麵邊聲”,極目縱覽“長煙落日”,邊塞的十月天寒日短,?露霜滿地,衰草連天。落日之際,孤城關閉。雖然此時不是秋天,但詞中這裏所描寫的景致很切合麟州此時的氛圍。


    鍾浩吟完,站在旁邊的曹可瑤滿眼崇拜的望著鍾浩,脫口讚道:“相公好厲害,當真是出口成章啊,這隨口做得一詞,便是這等豪情萬丈的詞作,當真厲害之至!”


    曹可瑤雖然也讀過不少詩詞,但是大都是前唐和大宋前期的一些詩詞,這時人的一些詩詞,因為沙洲距離大宋實在遙遠,中間又有西夏阻隔,這詩詞的傳播自然受限,流傳過去的速度很慢,估計以前她在沙洲時讀過的並不多。是以,曹可瑤並不知道鍾浩吟誦的這首赫赫有名開放豪放派詞風先河的傳世之作《漁家傲·麟州秋詞》是範文正公所做。今日鍾浩在紅樓裏看著遠處豪邁壯麗的景象脫口吟出,她還以為是鍾浩所做呢!


    鍾浩聽了曹可瑤的話,不禁搖搖頭,微笑道:“可瑤你太抬舉你家相公了。這哪是你家相公我做的詞啊,這首詞是範文正公以前經略西北時登紅樓時所做。範文公此詞豪邁狂放,一掃婉約之風,令人聽了頓生萬丈豪情,當真不凡!站在此處,抬眼西望便是夏境,怎麽能不令人扼腕。西賊竊據我大宋河西之地,實在令人悲憤啊。‘燕然未勒歸無計’說出了我等心聲啊。”


    葉亦菡聽了鍾浩的話,在旁道:“範文公之詞確實豪邁,但是相公那首《滿江紅》的氣勢,也不比這範公的這首《漁家傲》差啊。相公那《滿江紅》中的‘駕長車,踏破賀蘭山闕’跟範公這‘燕然未勒歸無計’一點並不遜色啊。”


    鍾浩聽了葉亦菡的話,不由得笑笑沒有說話。自家媳婦對自己這麽崇拜,鍾浩自然是感覺不錯的。不過這《滿江紅》是“借”的嶽武穆的詞作,他可不好意思忽然顯擺。


    這時一直跟在鍾浩身後的杜勇大聲道:“有公子帶著我們,日後定可直搗西賊賀蘭山闕的,嘿嘿,黑牛我一直盼著日後有施展身手的地方呢,真希望有朝一日能夠隨著公子一起‘駕長車,踏破賀蘭山闕’!”


    杜勇自從在清風鎮時,被鍾浩救了他的那些山賊兄弟,便死心塌地的做了鍾浩跟班,基本上到哪都跟著鍾浩。他這一路上也見識了自家這主人的本事,自是想死心塌地的跟著鍾浩,爭取能做出一番事業來,也好混個出身。


    一旁的崔奇聽了杜勇的話,不禁撇撇嘴道:“手下敗將,也好意思大言不慚。連騎射都不會,也好意思說要踏破賀蘭山闕!就算公子要帶著大家去踏破賀蘭山闕,也沒你的份,就到時就在家安心看宅護院便是!”


    崔奇和杜勇雖然現在都是鍾浩跟班,但是一直都不太對付。這跟杜勇帶人剪徑時,兩幫人見血了,很是有仇怨有關。崔奇他們一幫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可是著實砍倒好多個杜勇的手下,這杜勇自然對崔奇沒好臉色。不過崔奇自然也不吃他這一套,再說他手底下還有好幾個兄弟,自然底氣硬一些,是以也就不太看得其杜勇。這杜勇的騎術確實不太好,也不會騎射,是以崔奇拿這個譏笑他。


    杜勇一聽崔奇的話,不由氣憤不已,氣哼哼的道:“屁的騎射,老子一柄大斧就就把那些黨項人人劈得落花流水,需要屁的的騎射。”


    崔奇冷笑道:“就怕你不等劈到那黨項人就被射死了!”


    杜勇一聽崔奇的話,不由的急赤白臉的道:“放你娘的屁!”


    鍾浩聽他倆在身後又較起勁來了,不由的適時的咳嗽一聲,製止了他們的互相擠兌。對於這崔奇和杜勇這一對活寶的的互相擠兌,鍾浩也見怪不怪了。它倆雖然互相擠兌,倒是沒有耽誤各自的事情,而且雖然互相不對付,但還不至於徹底撕破臉,是以鍾浩也就懶得調解了。這種粗豪漢子,不是你調解幾句就能調解的過來的。日後正要打起仗來,讓他們互相配合著一起跟黨項人幹上幾次,估計他們就互相認對方為哥們了。


    杜勇和崔奇聽到鍾浩這一聲咳嗽,不禁也都是有些汗顏。這自家公子帶人寬厚,是以他們在自家公子麵前,倒是不那麽拘束,有時確實有些沒規矩。不過今日還有自家公子的兩個妾侍在旁呢,他們兩個人旁若無人的爭吵,好像太不把自家公子和這兩個少夫人放在眼裏了,確實有些不好。


    當下杜勇和崔奇互相看了一眼,很是自覺的閉口不再做爭吵之事。


    杜勇很是豪邁的向鍾浩表忠心道:“公子日後踏破賀蘭山闕時,某一定追隨鞍前馬後!”


    崔奇也忙道:“某也一定追隨公子身後,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踏馬賀蘭山!”


    鍾浩聽了杜勇和崔奇他倆的話,不由有些搖頭苦笑。以鍾浩對曆史的了解,這西夏國還是很頑強的,整個就是一戰鬥民族。西夏雖然小國寡民,但卻如不死小強般,和大宋打,和大遼打,和滅了遼國和北宋的金軍打,直到遇到所向披靡的蒙古帝國,才在蒙古人的第六次征伐中滅國。


    鍾浩覺得,若是還是依照曆史上的發展,大宋此時想真得踏破賀蘭山闕平滅西夏,怕是基本沒有可能的。不過如今自己來到了大宋,這曆史還是不是按照以前的發展進行,便未可知了。


    鍾浩雖然也不信如今的大宋能真得平滅西夏,但是站在這極高之處,縱目遠眺,大宋大好河山卻被夏賊竊據一塊,此情此景,卻忍不住要放兩句豪言。似乎不說幾句豪邁之語,會辜負了大家的豪情,當下鍾浩脫口而出了一句:“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西賊誓不還!”


    “不破西賊誓不還!”崔峰和杜勇聽了鍾浩的豪言壯語,都互相不示弱的大聲附和鍾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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