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特拉看了看琴酒,又看了看安室透。


    可惜他本人演技不怎麽樣,很難從兩個城府很深的人身上看出什麽,尤其安室透在琴酒說話時收起了盒子,像是隻得到了一件普通禮物,表情沒有一點異樣。


    “到底是什麽?你不要給他亂七八糟的東西。”安格斯特拉不放心地追問。


    “也是你將來養寵物時用得到的。”琴酒在看他過來時就掐滅了嘴裏的煙,身上仍然有著淡淡的煙味,“如果你不信,你可以直接問安室——那是不是寵物店裏買的某種寵物用品?”


    琴酒沒有說一句髒話,可他的字字句句都在侮辱貶低他的人格。


    安室透表麵不顯,內心對琴酒的憎惡更上層樓,但麵對小上司擔心的眼神,他反而露出了笑容:“的確沒什麽……如果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安格斯特拉表情終於放鬆了點:“好,那你就先回去吧。路上小心,早點休息。”


    安室透點頭,他沒有問安格斯特拉要去哪裏、幾點回來、要不要他接……如果隻有小上司在,他可以問,哪怕他不告訴他,也絕對不會對他動手,可現在琴酒在這裏。


    他轉身朝電梯方向走去,沒等他走遠,他聽到安格斯特拉在他身後質疑琴酒。


    “對了,琴酒,你剛才為什麽要捏我?”


    琴酒完全沒有解釋他剛才的行為,隻是冷淡地說:“上去繼續訓練。要是你任務出了差錯,他們兩個也別想好過。”


    安室透腳步一頓,他沒有回頭去看,他懷疑琴酒是拿他們威脅安格斯特拉上癮了。


    背對其他幾人和監控的安室透不需要再嚴格管理表情,用不快不慢的步速走向電梯,其實他已經猜到了剛剛琴酒為什麽要去捏安格斯特拉。


    ——為了檢查他是否被易容了。


    在到安格斯特拉身邊前,安室透混在底層成員裏也聽到過不少情報,他知道組織裏有人會那種易容術,可以隨時偽裝成其他人,除非直接動手扯臉撕下易容材料,光用眼睛根本無法判斷。


    以這位組織第一勞模的多疑程度,他絕不可能是像雪莉那樣圖他可愛想占他便宜,唯一的可能是懷疑這個會在吃東西時接電話的小上司是別人冒充的。


    安室透到安格斯特拉身邊後,就見到他三次為吃東西沒接琴酒的電話。


    他這個旁觀者在短短幾周裏就見到了三次,琴酒這個當事人到底被忽略過多少電話……大概隻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聽說那個會易容術的人經常出入各個場合、頂替大人物身邊的人進行暗殺,就算自己不去,也可以幫別人易容進行情報工作……作為一個本職是特務的臥底,安室透很想找到掌握這種技術的人,如果可以控製住對方為自己辦事就更好了。


    他這麽想著走進了電梯,按下通往上層的按鈕。


    在電梯門即將合上時,安室透看到遠處的安格斯特拉身體抖了一下,似乎打了個噴嚏。


    ……


    安室透回到安全屋已經是8點40分了。


    他上午去了江古田町,一直到下午才回來,幾乎一整天都在外麵奔波。雖然沒有和人正麵動武,體力仍然充足,可精神上的疲憊難以緩解。


    這種精神疲憊是從得知安格斯特拉過去時就有的,在麵對發小、小上司本人或琴酒時,他不會流露出一分一毫,直到此時隻有他一個人,才能稍微流露出一點。穀


    安室透來到客廳,隨手打開旁邊的電燈開關,白光瞬間照亮這個黑漆漆的房間,他看到錢多多和那隻奇怪的小熊坐在沙發上。


    他走到它們身邊,把錢多多抱到懷裏,又抓起小熊的腦袋,把它和柯基公仔一起挪到一邊,自己坐到沙發上空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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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朝廚房區域看了一眼,由於下午才回來、回來不久後就接到安格斯特拉的郵件,準備到一半的晚飯食材仍然堆在島台上……本來想給他做照燒肥牛飯和味增湯,現在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可以回來。


    那隻被安室透挪開的小熊湊了過來,它用茸茸的爪子舉起了遙控器。


    “你要看電視?”安室透奇怪地看著它。


    小熊連連點頭,眼睛閃閃發亮地注視著他。


    安室透對這隻長著蝙蝠翅膀的小熊的來曆很好奇,他甚至懷疑這是不是組織做生物實驗的產物、一度想順走它送去公安那邊解剖……可惜安格斯特拉很喜歡它,幾乎天天抱著它和錢多多,讓他無法下手。


    他按下遙控器,電視畫麵跳出,上麵正在播放晚間新聞。


    看到屏幕上的那個漂亮女主持人,小熊的眼睛一下子更亮了,撲閃著翅膀就朝電視機飛去。然後撲空,啪地一聲撞在液晶顯示屏上。


    安室透看著屏幕上的漂亮女人,他記得她,這個年輕女主持人也是組織的一員,安格斯特拉那時想讓她一起加入CIA臥底的追蹤任務,結果最後換成了沼淵己一郎。


    安格斯特拉想選擇她的理由隻是因為她長得很好看,和諸伏景光一樣,有一雙明亮的貓眼。


    ——那個小鬼隻是喜歡你的臉才讓你當手下的。


    安室透想起了琴酒在訓練場對他說的話,以及說這話時那種輕蔑的眼神,仿佛他隻是一個供賞玩的花瓶。


    安格斯特拉在最早向他發出邀請時就清楚地告訴過他:他是覺得他長相好看,才要他當手下的……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被琴酒用那種語氣說出來,讓他格外不爽。


    電視上播放著今天的新聞,安室透完全沒有心情去聽,他摸了摸錢多多把放它在腿上,從口袋裏拿出盒子,取出那個項圈。


    他簡單檢查了一下,發現上麵沒有攝像頭、竊聽器和定位器,真的隻是一個普通的、用來訓犬的電擊項圈。


    琴酒把這個給他,卻沒有像對付諸星大那樣,直接扣在他脖子上。


    原本安室透是想裝成忠誠的下屬去博取安格斯特拉的信任,中途再用公安那邊薅來的經費去討好他、增強這種感情……爭取在得到代號前,從小上司身上套出更多的情報。


    琴酒那樣的被害妄想症都會告訴身邊的伏特加一些重要消息,安格斯特拉性格要好得多,隻要努力點肯定能辦到。


    在知道安格斯特拉的童年後,安室透有心疼和憐惜,但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甚至覺得這樣有童年陰影的缺愛兒童,很容易養成那種付出型人格,一旦給出信任,會比普通人更加堅固。


    事實證明他太天真了,不止安格斯特拉沒信,就連和他見麵不多的琴酒,都看出了他那份忠誠裏摻了不少水分,還給了這麽個東西作為警告。


    有句話說“想要欺騙別人,首先騙過自己”,最好的演員會把自己完全代入所扮演的角色,一些因為入戲太深,直到表演結束也遲遲無法走出。


    安室透不想放棄自己原來的打算,那麽……


    他要發自內心地、真心實意地……去當安格斯特拉身邊一條忠誠的惡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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