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藥房的後廳裏,兩個人正在對話。


    “怎麽樣,李家那個小子有什麽動靜?”


    “還是那樣,掀不起什麽風浪。”


    “消息可靠?”


    “您放心吧,消息絕對可靠。”


    “哼,一個外來戶,也想管了親戚家的事兒?真是吃飽了撐的,繼續看好了。”


    “是。”


    最近月婆婆的身體比以前健康多了,而且盡是添新衣,連他孫子都開始吃起肉來,佟蔚藍連著幾天去幫忙就發現了,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問什麽,而李富貴也變得特別愛發牢騷,還帶了李夢清來家裏,天天跟他說學學問沒用雲雲,這老李家都不認自己了,還不如跟著自己去雍親王府當個小馬夫,畢竟皇親府上做事,即便平民百姓身份也高。


    李夢清一個文人哪能吃這套,依舊氣憤,鬱悶,所以每天就是倆人不停鬥嘴,吵架,最後一句永遠是“燕雀焉知鴻鵠之誌!”


    佟蔚藍自然為李夢清的事著急,開始的時候還勸一勸,拉著李富貴說怎麽怎麽幫李夢清想想辦法,李富貴壓根聽不進去,兩個人陷入了僵局裏,甚至回來就一身酒氣呼呼大睡,有時候都氣的她在王府教完書不想回家。


    終於,有一天,因為李富貴不願意聽她的話,帶著李夢清出去喝酒,都半夜還未回來,把佟蔚藍給氣壞了,天色又黑,不敢出門。正無處發泄的時候,聽見院子裏有奇怪的聲音,她便起身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隻聽一個男聲道,“我說,這可都連著十天了,你還跟我說的是同樣的話,可沒騙我?”


    “沒,沒,我老婆子對天發誓,絕不騙人,那小兩口天天吵架,就那個男人,沒出息的,除了喝酒就是喝酒,把李家的小子都快給帶壞了。”


    佟蔚藍一驚,竟然是月婆婆。


    男聲似是斟酌了一下,又道:“如此最好。倘若你騙了我,你和那個傻子孫子可知道後果!”


    緊跟著就聽見一些細小的碰撞聲,月婆婆一個勁兒地道謝:“謝謝大爺,謝謝大爺。”


    佟蔚藍邊聽他們的對話邊琢磨著,很快腦海裏的思路就順起來了,月婆婆說的是李富貴和李夢清!


    再想想月婆婆最近的變化,原來如此。再一想想李富貴的做法,難道他知道月婆婆的情況,才這樣做的?


    雍王府,書堂內。


    佟蔚藍手中握書,卻心不在焉。一直就想著昨天的的事,李富貴回來的時候她已經躺下,感覺有個目光注視自己半天,然後身旁一壓,一個胳膊朝著腰就摟了過來,沉沉入睡。但是她的心緒複雜的厲害。


    “夫子,下麵我該看哪部分?”說話的是弘時,他現在比起以前乖了很多,經過一番□□,現在到也是還是較乖的。


    佟蔚藍收了手裏的書,想到心情不好,覺得今天的課業也就算了“今天的課就到這兒吧。”


    “夫子,作業?”弘時小聲的問道。


    “今天不留了。”


    “太好了!”兩個孩子蹦蹦跳跳的離開了書堂。


    “李夫人,側福晉有請。”一個丫頭在外麵早已候著佟蔚藍下課,告知年昀秋早已備好糕點等著她。


    佟蔚藍整了整衣服,隨著丫鬟去了後院,看到年昀秋坐在涼亭中,奶白色的皮膚看起來又得了不少滋潤,心道王爺對她應是極好的。年昀秋一看到佟蔚藍,就起身招呼起來,拉著手坐於涼亭中,同時開始不停的絮叨起最近王府裏發生的事,李氏又是如何刁難,她又如何回應,說的時候兩眼發光,像個孩子一樣尋求著對方的表揚。


    佟蔚藍忽然想到,年昀秋貌似很少說王爺的事情,也少說王爺和她的事情,又想了想自己,於是問道:“你和王爺會聊些什麽?”


    年昀秋一愣,歪著頭看了看她,眨巴眼睛道:“一般都是我說,王爺聽得多。”


    “那你都說什麽?”佟蔚藍無語,不會也說這些女人間的事吧。


    年昀秋想了想道:“王爺會問我小時候的事情,比如生辰的時候會收到哪些禮物,跟誰玩在一起,玩什麽這些。”


    佟蔚藍回想了一下,以前的童年不快樂,來到這兒之後的童年也不快樂……


    “王爺說,他錯過我的童年,所以現在想了解,這樣他就能參與到我的童年中了。”年昀秋說,“你說是不是很有意思?他為什麽要參與進來呢?明明都已經過去了。”


    對啊……明明錯過,為什麽還要參與?


    年昀秋看到佟蔚藍有些不開心,所以就讓府上的馬車送她回去。


    佟蔚藍在回去的馬車上一直想這件事,她現在的心情特別複雜,非常想抓住李富貴,大聲問問他什麽意思?他是知道月婆婆行動的,但是為什麽不告訴自己,是因為不信任,還是因為自己猜錯了?還是因為這是李家的事情,自己管不著?為什麽認識他這麽久,還是搞不懂他,明明之前就已經出現過不信任自己的問題了,他為什麽還是這樣?


    回到家後,李富貴依然沒在,雖然兩人都在王府共事,但是其實碰麵的時候很少。以前經常在網上看到夫妻相處之道雲雲,沒想到卻發生在自己身上。關係不好處啊……


    但是這個時候,她雖然心有不甘,卻隻能相信他。


    就在她不停糾結的時候,京城發生了一件大事。陳世明被人告上了公堂。佟蔚藍聽到這個消息後,連課都沒上,直接跑去公堂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哪知一到公堂外,人頭攢動。大家七嘴八舌,分享著自己得到的消息。


    原來近段時間陳氏藥房在京城擴大了自家商鋪的麵積,隨著名氣越來越大,請了很多坐堂名醫大夫,原先給漢人看病較多,哪知道最近很多達官貴人也都來他家抓藥,哪裏知道,佐領侍衛鄂爾泰最近不知哪得了暗疾,作為滿族貴族,實在不好言說,於是偷偷去陳家藥鋪拿了些藥,哪知道一吃不得了,竟然吐了血,這下可把他們全家給嚇著了,父親鄂拜迅速找人給兒子看病,這一瞧,暗疾不重要了,是抓的藥真真出了問題。


    但陳氏一族是漢人,家中又未有官員,鄂拜乃文官一名,又不好抓人,隻能讓人拿著藥方和藥物殘渣跑去府衙,狀告陳氏藥房。


    不過這事兒出了之後,新招的掌櫃的也沒問題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就被衙役們給帶到了衙門,一聽狀告人的來頭,就傻了眼,當堂腿軟就跪在了堂上,說藥全是少東家進的貨,跟自己全然沒有關係。知府一聽,更樂了,將人當人證一樣扣在了堂上,了解了陳世明的位置後,就派了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陳世明運氣不好,怎麽就那麽趕巧在酒樓轉簽李家最後一份地契書的時候,被聞風而來的官兵給“碰”到了,恰好鄭姨娘也在現場,去的官兵不由分說的就把他們全給“請”到了衙門。


    陳世明和鄭姨娘一上衙門,當場愣住,鄭姨娘是個腿軟的,剛聽到兩邊的衙役高喊“威武……”就跪地求饒,大喊冤枉。


    知府甚是奇怪,隻問道:“堂下何人?”


    鄭姨娘就淚眼婆娑,“妾身李府鄭氏,青天大老爺,奴家冤枉啊,老爺重病,急用錢財,所以才把地轉賣給了別人啊!”


    知府一愣,心道這是哪和哪,就叫人把鄭姨娘給拖到了一旁,板木一摔,大叫道:“陳世明你可知罪!”


    被抓的陳世明一路上也打著鼓,心裏一個勁兒的轉著彎彎,今天一直在酒樓和鄭姨娘一起商談,沒聽著小廝上報什麽事情,莫非轉移李府家業的事兒被發現了?等再一看跪地的城西藥房掌櫃,他壓下了一切想法,隻是淡淡道:“小民不知犯了何罪。”


    知府一聽,更是生氣,這漢人給滿人吃了壞藥,還這副德行,真真是該辦!於是怒道:“你在城西的藥鋪裏,賣的藥可是正經途徑的?”


    陳世明迅速轉著腦筋道,怎問這個事兒,莫非是藥出了問題?隻是點頭道:“是。”


    知府嘴上的小胡子一動,“你可知道你的藥差點吃死人?!”說著晃了晃手上的狀紙。


    陳世明眉頭一皺,“小民不知。”


    “你不知?來人!帶證人!”


    這時一個小廝走了進來,看了看地上的人,又朝著知府點了點頭。


    知府指著那人對陳世明道:“你可知此人?”


    陳世明搖了搖頭,“未曾見過。”


    知府又看了看城西藥房的掌櫃,“你呢?”


    城西掌櫃仔細瞧了眼,想了想道:“眼熟。”


    小廝微微一笑,“前兩天在下陪著少爺去您家拿的藥,這才兩天,您就給忘了?”


    掌櫃眯了眯眼,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幾圈,汗珠子沿著額頭滴了下來,硬是沒敢認,隻是一個勁兒搖頭說不認識。


    小廝一聽,怒瞪了過去,遞了張藥方上去,恨恨道:“大人,我陪我家老爺去拿藥,本來老爺是個強壯的,哪知道回去一喝便吐了血。給您呈上的就是陳家藥房開的藥方。”說著又從懷裏拿出了一個小紙包,“這是熬藥剩下的渣滓,我都給帶過來了。”


    知府點了點頭,看了看那紙上的字,舉起後問掌櫃,“你可認識?”


    掌櫃咬了咬嘴唇,“是。但是大人,我們的藥不可能啊,而且咱們的貨都是少東家進的,不信您去藥房拿賬本,上麵全是有少東家簽名的啊!”


    陳世明一聽,動了動心思,指了指身後的城西掌櫃,刻意緩了語調道:“大人,此事必有蹊蹺,城西藥鋪的掌櫃是原先德仁堂的坐堂掌櫃,畢竟我們之前是對頭,誰想德仁堂關閉後,他投奔我,我可憐他,便把他請了過來,好生照顧,哪知道他偷偷換了藥,竟然陷害我陳家!”他轉身對身後人道:“這位,實在對不住,沒想到我們的內鬥,竟然波及到了您家老爺,實在抱歉。”


    這掌櫃的也是急了,心想怎麽剛來就惹上這麽大的事兒,本來以為陳世明是個好主雇,真的一出事兒就把自己先給扔出去了,真是無恥!要真是這麽耗下去的話,他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畢竟陳氏藥房現在也是有頭有臉的,聽說跟幾個官員的關係也是不錯的,萬一……


    他突然想到昨天晚上有人送來的紙條,上麵的內容……於是連忙叫道:“大人!我有證據!我有證據證明陳氏藥房的藥跟陳世明有關係!”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清模範夫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馬溯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馬溯悅並收藏大清模範夫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