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她重複了一句,臉色微恙,似乎是陷入到了回憶裏麵。直到我出聲提醒她,她才後知後覺的啊了一聲,有些自言自語的說:“琪琪是很久之前的老人了,她都退出這個圈子很長時間了吧,你怎麽會問起她……”


    我一聽,發現這事有戲,於是問她:“那珍姐你認識她嗎?”


    “也不算有熟悉吧,隻能說多少有些了解。但是,你為什麽會來問我?星河的事情,你不該去問莫維麽,她是在那裏出道並且出名的,可比我了解的多。”珍姐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有些提防的對我說道。


    我一把摸住珍姐的手,溫溫的摩挲了一下,笑的一臉諂媚:“莫維是什麽人,我們都心知肚明,她要是能像珍姐你一樣既仗義又善良的話就好了。咱們心眼好的人才應該抱在一起,珍姐以後跟我說話不要見外了,畢竟我們才是一夥的呀。”


    珍姐心照不宣的笑笑,手指點點我的嘴巴,說:“就你的嘴巴甜。”


    隨後珍姐摟著我到她辦公室去聊天,雖然假裝天南海北的東拉西扯,但是我還是得到了很多很多有用的信息。從珍姐的房間走出來的那一刻,我已經知道了大部分事情的始末。我臉上的笑意在出門的時候徹底的消失,變得冰冷至極。


    隨即我冷冷的勾起嘴角,險些有點得意而忘形。因為這一刻我已經確定,我押對了賭注。


    珍姐告訴我,景雄這幾天來找過我好幾次,每次都像是很焦急的樣子。我就假裝很傻的說:“那他為什麽會找我呢,他那麽大的官都不顧及自己的身份麽,珍姐你趕緊幫我分析下他來找我是幹嘛的。”


    裝傻的本事我有,畢竟是曾經是真的傻。珍姐一看我整個人一副呆頭呆腦的樣子,頓時充滿了智商上的優越感,她假裝有點不耐煩的說道:“我剛剛都說了,這兩天一直有一些你的傳言,說你出事了,估計景雄就是因為這件事來的,我看那,你出事八成跟他的寶貝女兒有關係。”


    珍姐畢竟還是個老江湖,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她刻意回避問我到底出了什麽事,去做了什麽。因為她知道,如果我願意跟她講,我自然會說。


    我聽著她的話,然後點了點頭,假裝恍然大悟的說了一句知道了。結果沒過多久,珍姐又找上了我,對我說:“陳桑,你可以啊,竟然把景然她爸給吊的這麽死,真是給我爭氣,他現在又來找你了,你這次可要抓住機會啊。”


    我臉上的表情有些難堪,隻好對珍姐點了點頭,然後走了出去。


    這一次景雄沒有帶他的那個朋友,也沒有點包房,隻是站在那裏,讓珍姐叫我。大概是珍姐已經告訴他,我已經回來了,以至於他朝我們這邊張望的時候,眼神裏麵有些許的期盼,直到看到我的整張臉的那一刻,才終於鬆了一口氣似的,雙手交疊在一起,放在腰部。


    我對他微笑,他愣了一下,也對我不自然的笑了一下,我說:“怎麽在外麵站著?開個包廂吧。”


    此時的他,完全不像之前那麽穩重,說起話來,總是會愣一下,像是裝著什麽心事似的。當然,這也是我最想看到的局麵。


    人不能輕易的對別人敞開心扉,因為你不知道江湖的深淺。一旦你敞開心扉,你就容易被另一個人掌握住了弱點。所以景熊即使是當再大的官有再大的權勢,但是他已經準備對我敞開心扉了,我就不用怕他了。他對我的不設防,就是我最大的優勢,因為我已經,知道了他的軟肋。


    他聽我的開了一個包房,這邊才剛一坐定,我就自作主張的要酒,他按住了我的手,對包廂裏的服務員說:“女孩子還是不要喝酒的好,你去拿上兩瓶飲料就行了。”


    服務員走後,我假裝抽抽鼻子,景雄問我怎麽了,我假惺惺的說:“我想起了我爸。”


    他的手頓了一下,我接著說:“隻是我爸還沒有景叔叔你對我十分之一好呢。他對我很壞,小時候經常打我,還說我是我媽和野男人生的。”


    我喝了一口飲料,眼神不禁有些氤氳。


    我抬起通紅的眼睛,看向景雄,說:“你知道我這些日子都在想什麽嗎?”


    他沒有說話,我演技嫻熟的哽咽了一下,做了用手指擦了下眼淚的模樣,繼續說:“我想,如果我就這麽死了,也不會有人發現吧,畢竟我在這個世界上孤零零的,誰都沒有,誰又會關心我是死是活呢?”


    興許是我說的太動情,以致於景雄蒼老的手,止不住的發抖,最後,他還是抽了一支黃鶴樓,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在火星的忽明忽暗中,他的臉上失去了原有的霸道,似乎是在內心掙紮了很久,才張開嘴用詢問的語氣對我說道:“陳桑,我跟你講個故事吧。”


    我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隻是眼淚汪汪的看向他,眼底是兩片蓄謀已久的哀傷。


    他又抽了一根煙,好不容易才平複下了心情,對我說道:“很久以前,我也隻是個很小很小的鄉官,也是一步一步才爬到了今天這樣的地位。九三年的時候,我被組織調去過你的老家,當時,你們那邊的老鄉長為了討好我,好在我手下繼續做副手不至於被我想辦法除掉。他派了個很年輕的女人來接待我。那個女人很漂亮,我也不知道怎麽的,一時糊塗就跟她發生了關係。後來聽說她懷孕了,我就失去了她的消息。再後來,我就被調回了,再也沒能聯係到她。但是,這些年我一直都忘不了和她之間發生的種種事情,真的,我試圖找過她,每次都查不到她的下落。直到兩千零二年的時候,我再一次遇見了她,她卻對當初的事情隻字不提。無論我怎麽逼問她,她就是不肯說出那個孩子的下落。”


    “那她是誰?”我一臉疑惑的看著景雄,問他。


    景雄聽到我這句話之後,臉朝我轉了過來,嘴唇不停的上下抖動,像是要有什麽驚天的秘密就要脫口而出似的。


    “她……她叫徐月嬌,再次遇到她的時候,就是在星河,那時候,她已經改了名字,叫琪琪。”


    這一切,我早都有所準備,所以,當景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立馬配合的睜大了眼睛,看向他,眼淚刷刷的往下流:“你……你在說什麽?”


    “這麽多年,我終於找到了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就是你啊!”


    景雄扶住了我的雙肩,那雙已經多少年都流不出眼淚的眼眶,再度變的濕潤起來,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老淚縱橫的。


    我的心跟著揪緊,不是因為景雄告訴我,他其實是我的親生父親,而是我……發現了悅悅的身世!


    她根本就不是我媽抱回來的,她的爸爸,是景雄!


    因為93年的時候,我已經一歲了。


    可是我不能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於是我噗通一聲跪倒了地上,重重的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嗚咽著喊了一聲:“爸……”


    迄今為止,我第一次做了這麽卑鄙的事情,這個卑鄙之舉,在我心裏,就像臨走前對悅悅甩的那個巴掌一樣,讓我永遠無法抹去。他們成為了我生命中那個無法去洗刷的汙點,但是這一切,都是這個世界逼我的,我再也不想任人魚肉,我一定要狠起來!


    悅悅,請你一定要原諒姐的苦衷,等我做完了我要做的事,我一定會把這個位子還給你!


    還好……還好誰都不知道我有個妹妹,她將成為我和我媽,共同的秘密。


    景雄應了一聲,擦了一把眼淚,也不提來滴血認親或者dna化驗那一套了,像是認定了我就是他的女兒似的,抱住我,哽咽的說:“姑娘,爸爸這麽多年真的委屈你了。是我這個當爹的不好,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的加倍補償你,答應爸爸,回到爸爸身邊吧,不要在再這種地方受苦了,爸爸一定把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都給你。”


    這無疑是我最想聽到的話語,但是並沒有被眼前的勝利衝昏頭腦,這隻是我整個計劃的第一步。我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著急,如果目的太過明顯,就會被發現破綻。所以我沒有立刻答應他的要求,隻是和景雄抱頭痛哭,整個人泣不成聲,隻是景雄不知道,那些眼淚,是哭的我自己的心酸,與他無關。


    他看著我的臉,說我和我媽長的真像。他說他讓我媽受了太多的委屈了,以至於她到現在都不原諒他,不再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這些年,他一直在找她,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搜索的範圍越來越小,漸漸地,也就找不到了。


    在景然的婚禮上,他一眼就看到了我,覺得我特別像一個故人,特別合他的眼緣,所以才沒像霍二爺所說的那樣把我大卸八塊。沒想到調查之後,我果然,果然是她的女兒。


    “我知道你媽她肯定對你不好,這一定是她對我刻意的懲罰,這一切都讓爸爸補給你好嗎。”景雄深情的說道,臉上的表情特別感傷,讓我無法分清他到底是真情流露,還是說,隻是在演戲。


    還有一點我不明白的是,他既然專門去調查過我,為什麽會不知道悅悅的存在呢,難道,他得到的根本就是假消息。


    他又說了一遍,讓我回去景家,才算是認祖歸宗。


    我卻委屈的搖了搖頭,說:“爸,我不配,我不想讓你丟臉,我現在為了活下去是一個夜總會裏陪酒的小姐,要是被外界傳出去一定會壞了爸爸的名聲。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反正這麽多年,除了少數的日子撐不下去,大多的時候我都撐下去了。我沒有關係,能夠找到我的親生父親對於我來說已經是老天對我的恩賜了,我怎麽還能再去有所要求?我在乎的不是名分,更不是金錢,我在乎的隻是爸爸兩個字。”


    我眼睛蓄滿眼淚的看向他,說:“無論怎麽樣,我都謝謝你,謝謝你讓我知道那個有暴力虐待傾向的人,根本不是我爸爸。”


    我的“懂事”以及恰如其分的可憐,讓景雄的愧疚更加的被擴大。


    我想,他對我媽或許還是有舊情的,否則他也不會想方設法的要去彌補。


    這些年,我媽世故又冷漠,是不是因為,她的心裏裝著某個人?


    是不是我們的世界總有殘缺,大人的世界,我也不懂,畢竟珍姐告訴我的隻是表麵的東西,但我懂一個道理,現在的景雄什麽都有了,所以,在午夜夢回時,他隻想去彌補自己年輕的時候犯下的錯。


    景雄見我一言不發,於是用手指擦去我的眼淚,輕聲說:“你不想和我回去,是不是因為景然和霍啟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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