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凝汐……你在找死……”


    粗噶的嗓音,沾染著濃重的警告,眸光沉鬱,如狼似虎,勢在必得。(.好看的小說)


    被挑起的欲、望和憤怒,仿佛漲潮的汐水一般,迅速的漫延在男人體內的每一滴血液裏,征服與占有,像繃緊的利箭,凝在弦上,不得不發。


    俯首,男人的俊顏在安若溪的臉容上投下巨大的陰影,灼熱的呼吸,不斷逼近,燙的她的整個身子都仿佛要燒了起來。


    緊緊壓抑著幾乎要跳出腔子的怦動心跳,安若溪側頭,堪堪避過他輕薄的唇瓣。


    “所以,淳於焉……你這麽對我……是因為宇文洵澈看上了我……你妒忌嗎?”


    盡量裝作平靜,安若溪徐徐開口道。心,仍是不由自主的一跳。


    因為躲避的動作,女子柔軟馨香的青絲,不經意的劃過淳於焉的臉頰,如弱柳拂麵,帶來似有還無的酥麻之感。


    沉默。涼歡軒裏,刹那間陷入一片妖異的寂靜。惟有兀自燃燒的蠟燭,偶爾爆出來一兩聲劈裏啪啦的響聲,顯得格外清晰。


    安若溪的心,跳的如火箭般飛快。


    男人還維持著適才的動作,兩人的臉龐相距不過咫尺,壓迫的氣息,層層疊疊的傳到安若溪的身上,牙關緊咬,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夠防止五髒六腑,都迫不及待的從口腔裏蹦出來。


    安若溪大氣也不敢出,更不敢去看此時此刻男人的反應,餘光掠處,惟見男人俊朗冷毅的側臉,像石頭般堅硬,瞧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來。


    腦子裏飛速的閃過大片大片紛雜混亂的思緒,安若溪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拽在高空之上,落不到實處。


    她本來是想拿言語僵住他,忖思著驕傲如他,怎麽也不可能承認自己是在“妒忌”,自然而然也就不屑再“要”她……但現在,安若溪卻突然懷疑自己會不會弄巧成拙呢?像淳於焉這種腹黑的混蛋加變態,喜怒無常,絕對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維來揣測他的意念,誰知道他臉皮有多厚,一氣之下,會不會變本加厲的獸性大發啊?


    厚厚的臉皮,不由的一燒,安若溪腦子裏此刻胡思亂想的盡是少兒不宜的內容。連男人的目光,何時刀子般的釘在她身上,都未有絲毫的察覺。


    眸色瀲灩,淳於焉直直的望進麵前的女人那閃爍著水一般流光的翦瞳裏,諱莫如深的寒眸裏,驀地掠過一道淩厲的弧度,似卷著肆虐的狂風暴雪,恨不能將那映在眸底深處的窈窕身影,揉碎碾爛,溶進自己的骨血裏,讓她再也休想從他的視線裏逃離。


    妒忌嗎?這種亟待將她毀掉的欲、望,是源於妒忌嗎?淳於焉不知道,更不想知道。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值得他不擇手段……眼前的女人……更不配……“沐凝汐……在本王麵前……收起你的小聰明……”


    低沉的嗓音,性感而邪魅,男人輕薄的指尖,緩緩的撫過安若溪嬌嫩柔軟的唇瓣,力度似輕還重,觸感似冰似火。


    感覺到懷中的女人,單薄美好的身子,因為這樣的觸碰,而不自覺的輕顫,一如山穀裏隨風飄曳的清幽百合。


    淳於焉晦暗的眸色,又是一深。


    “就憑你……還不到讓本王饑不擇食寒不擇衣的資格……”


    漆黑如墨的瞳孔裏,有凜冽陰寒的流光忽明忽滅,淳於焉微涼細長的手指,順著女人嬌豔欲滴的唇線,重重的劃過一道淩厲的弧度,似帶著絲絲莫名的憤怒和泠泠恨意。


    然後,鐵鉗般的長臂,驀然一鬆,將禁錮在懷中的女子,毫不留情的一把推開。俊朗冷毅的臉容上,早已恢複成一貫的寡淡清冽,高高在上,一如神祗。仿佛適才的一切曖昧,從來未曾發生過一般。


    突如其來的推力,安若溪沒有防備,踉蹌幾步,險些摔倒在地,堪堪穩住身形,下意識的望向麵前男人的眼神中,兀自帶著手足無措的慌亂和迷迷糊糊的錯愣。


    待反應過來時,安若溪卻忍不住恨恨的瞪向麵前的淳於焉。尤其是瞧見他那涼薄的唇瓣間,凝著的一抹嘲諷而不屑的冷笑之時,心中的一股無名之火,更是蹭蹭的燒了上來。


    不夠資格……那他剛才對著自己又摟又抱,由啃又摸的,是別人拿著槍指在他腦袋上逼他做的嗎?這男人,簡直又混蛋又無恥,又臭又硬,並且還真是深諳得了便宜還賣乖、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的變態心理啊……在心底咬牙切齒了一番,安若溪突然想起一件事,自己在這裏懊惱個什麽勁?她所作的一切,不都是希望他能夠不屑於“要”她嗎?為什麽等到他親口說出來,自己竟然會覺得如此的刺耳,甚至內心深處,還有一股淡淡的失落和複雜呢?十分的不舒服。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安若溪立馬將心底那些莫名其妙、不該有的情緒,通通都趕了出去。


    深深吸了一口氣,安若溪抬起頭來,晶亮的眼眸,毫不畏懼的迎向那一雙暗流洶湧的瞳孔。濃淡合宜的眉毛,微微向上一挑,似琴弦波動,眉眼間那種神采飛揚,盡顯嬌俏與風情;嬌豔欲滴的唇瓣,緩緩的扯開一抹清淺的弧度,如春風過處,梨花漸放,如有蠱惑人心的魔力;兩片紅唇,一開一合,清亮的嗓音,似泉水叮咚,劃過幽徑,徐徐傾瀉而出,說的是:


    “那我就放心了……”


    眸色一深,淳於焉直直的望著眼前不知死活的女人。原本因為她這一句話,而瞬間升騰起來的不知名惱怒,已經完全的無影無蹤,涼薄的唇瓣,似是突然想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般,若有若無的扯開一道凜冽的微笑,一眼瞧過去,隻覺異常的詭異而邪魅,活像一隻正在算計著什麽的老狐狸。


    安若溪隻覺背後如同像是被人突然之間,放了一條冷蛇般的竄過她的脊梁,帶來陣陣的不寒而栗的觸感,不由的輕輕打了一個冷顫。


    “放心?”


    如呢喃般的重複著這兩個字,淳於焉漆黑如墨的瞳孔,似漫不經心的掃過女子精致的臉容,如芝蘭玉樹的喉嚨裏,有低低沉沉的淺笑,緩緩的逸出口腔,如清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又如溪水滑過青石,淙淙轟鳴。


    那樣性感而邪魅的輕笑,似貓爪一樣撓在安若溪的心底,又似銳利的刀鋒,毫無預兆的刮過臉龐,帶來又麻又痛的觸感。


    安若溪隻覺渾身上下,立時起了一層厚厚的雞皮疙瘩。就像是深夜裏,一個人躲在房間裏看恐怖電影之時,傳來的任何聲響,都會油然而生的如遇鬼魅之感。


    男人的嗓音,卻愈加輕柔,就像一場刻意營造的飄渺美夢一般,絲絲縷縷的鑽進安若溪的耳朵裏,隻是,說出來的話語,卻仿佛青天白日裏,忽然響徹的一道霹靂般,可以瞬間將人由雲端,摔落深不見底的懸崖。


    便見他涼薄的唇瓣間,一開一合,說的是:


    “愛妃真的是可以放心了……本王已答應宇文世子的求親……所謂朋友妻,不可欺……本王自然不會再對汐兒你有什麽非分之想、輕薄之舉了……”


    安若溪如遭雷擊,愣愣的呆在原地,半天不能緩過這口氣來。待反應過來,自己的耳朵沒有問題,半個字都沒有聽錯之時,隻覺喉嚨裏,像是被人生生的給塞進去了一根魚刺,吐不出,咽不下的,噎的生疼。


    “淳於焉……你說什麽?你答應了那個宇文洵澈的求親?你瘋了嗎?”


    因為太過震驚與氣惱,安若溪簡直不能置信,滿臉滿眼,盡是抓狂的表情。


    “本王自然沒有瘋……宇文世子以黃金萬兩來買汐兒你的改嫁……這筆生意,算下來……本王並不虧……”


    便見男人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麵前的女人,臉不紅、氣不喘,神色自若,好整以暇的開著口。


    那漫不經心的一個“買”字,還有其後的“生意”二字,像是一根刺一樣,戳到了安若溪不見天日的心底,雖不會致命,但尖銳的疼痛,卻清晰的可怕。


    抬眸,狠狠的瞪向那個氣定神閑的男人,幾乎是咬著牙、切著齒的開口道:


    “淳於焉……我不是你擺在家裏的一件東西……可以由得你任買任賣……你要是窮瘋了,想賺錢,隨便你自己愛嫁給誰嫁給誰……但是你做不了我的主……我不嫁……”


    女子懊惱不屈的模樣,像極了一隻被激怒的小野貓,鋒利的爪子,似乎隨時都會抓向眼前的男人。


    漆黑如墨的瞳孔裏,閃過大片未明的浮光,淳於焉望著女子張牙舞爪的樣子,仿佛十分的受用。


    斂去嘴角那不經意間泄露的一抹笑意,淳於焉淡淡開著口:


    “汐兒你前些日子,還不是吵著鬧著、大義凜然的要本王休了你嗎?本王現在稱了你的心,如了你的願……你應該感到高興……該對本王感恩戴德才是……”


    “莫非汐兒之前不過是口是心非,欲擒故縱……根本就不舍得離開本王?”


    眸色戲謔,淳於焉漆黑如墨的瞳孔,倒影著女子因為憤怒而愈加嬌豔如花的臉容,冷硬堅硬的一顆心,卻驀地劃過一縷奇異的感覺。


    “感恩戴德你的大頭鬼……誰不舍得你了?”


    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安若溪不管不顧的打斷男人無恥的聲音,隻覺胸腔裏氣的都快爆炸了。


    “淳於焉……我是巴不得你休了我……但是誰讓你多管閑事的給我做媒了?難道你上輩子是媒婆嗎?還是你以後打算轉行做媒婆?”


    眸光一厲,淳於焉望向那個氣勢洶洶、口不擇言的女人,那一句“巴不得你休了我”,還真是令人覺得如此的刺耳。


    “既然你想讓本王休了你……那就乖乖的嫁給宇文世子……除此之外……誰也別想……”


    殘戾陰鷙的嗓音,帶著一觸即發的慍怒,狠狠的截斷了女人的喋喋不休,淳於焉射向她的眼神,如刀似劍,寒涼刺骨。卻在最後關頭,將那衝到喉嚨的一個名字,生生的壓了回去。而因著這莫名的情緒,便愈加的懊惱。


    安若溪卻隻道他這是在警告自己,本就燒的一片旺盛的怒火,一下子又像是被人倒了一桶油似的,仿佛馬上就要爆炸了一般。不由狠狠的瞪著麵前冷若冰霜的變態男人,咬牙道:“淳於焉……世界上還有比你更加卑鄙無恥下流的人嗎?”


    “你還是不是男人啊?別人都在你家裏搶你的老婆了……你居然拱手相讓還不算……竟還明碼實價、明目張膽的要賣老婆……你把我當成了什麽?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好歹我也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抬進門的四王妃……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作過你的娘子啊?”


    除了深深的懊惱和憤怒之外,安若溪的心底,還有一股說不清的失落之感,就像是你自覺一直以來很討厭的一個人,並且知道他也很討厭你,但是真到了撕破臉皮的時候,卻還是會忍不住的難受。但是不對啊,如果真的對他毫無期待的話,又怎會有現在的失望呢?


    這突如其來的念頭,著實嚇了安若溪一大跳。不會的,她才不指望眼前這隻變態真的會被自己這麽罵一罵就突然良心發現。一定是自己被他氣的糊塗了,所以才會思覺失調,胡思亂想的,一定是這樣。


    淳於焉卻在為那最後一句“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作過你的娘子啊?”,而驀地心頭一跳。“娘子”二字,像一股不經意闖進身體的暖流一般,流淌在血液之中,隻是尚未到達那冰凍三尺的內心深處,便已被他狠狠的截斷。


    “娘子?”


    似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一件事一般,便見那淳於焉,涼薄的唇瓣間,凝著一抹泠泠的冷笑,落在麵前女子身上的眼眸,含霜帶雪,恨意凜然。


    “沐凝汐……你是不是忘了……你從來沒有機會爬上過本王的床……成親半年以來……你我隻不過是有名無實的夫妻罷了……娘子二字……你還不配……”


    毫不容情的話語,字字如刀,句句似劍,割在安若溪的心頭,一時之間,倒說不清楚,這樣的感覺,是羞,是怒,還是絲絲縷縷的鈍痛?


    同樣的一番話,在樂客居之時,也響起過。不過其時,猶如勝利者姿態的指出淳於焉同沐凝汐“不過是有名無實的夫妻”這一事實的那個人,是宇文洵澈而已。


    淳於焉永遠都記得,當時的他,眼皮竟不由的一跳,猶如被人當麵侮辱,恨不得立時找出那個名喚沐凝汐的小女人,然後狠狠的將她壓在身子底下……要她名副其實的變成他的妻……如果麵前的女子,能夠早一點的成為他的女人……是不是就不會有今日的一切狂蜂亂蝶……而她是不是也就離不開他了呢?砰然跳動的心髒,竟是不由的一熱,淳於焉射向麵前女子的寒眸裏,刹那間掠過大片欲\/望的浮光,邪魅而危險。


    “沐凝汐……若是你真的不想嫁給那個宇文洵澈……本王也許可以勉為其難的成全你……”


    安若溪的心,不由的一跳,險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下意識的望向眼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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