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娘子進‘門’,瞧見十一郎也在,無不一怔。(.無彈窗廣告)。wщw.更新好快。九娘領頭,依次行禮道:“哥哥。”


    十一郎起身還禮。


    “哥哥怎麽在這裏?”卻是十六娘率先開口。她進屋子就留意到了,嫡母表情大不自在,立刻就想起之前,心裏一緊。不過她自有主意:越這個時候,越要理直氣壯,先發製人――橫豎她有理就對了。


    十一郎看了母親一眼,開口說道:“我聽母親說,九娘你們去謝家赴宴,有人生事?”


    這話問得蹊蹺,明明是十六娘相詢,他問的卻是九娘,落腳點又在“生事”,十六娘倒是想搭話,也不好搶了嫡姐的先。


    九娘垂頭想了一會兒,回家之後十六娘就來求過她,說都是自個兒不好,不該鬼‘迷’了心竅,被和靜縣主利用,求兩個姐姐千萬莫要聲張,切切不可讓哥哥知道了,免得哥哥為難。卻不知如何又聽說了。


    莫非是蘭陵公主告的狀?不應該啊,雖然蘭陵公主不像是個守規矩的,人卻還不錯,許是哪個丫頭多嘴,讓母親聽到了,再傳到哥哥耳中?


    想了半晌,還是搖頭:“卻沒有聽說,謝姐姐的好日子,哪個無事生非,大概是姐妹間拌了兩句嘴,傳來傳去就走了樣。”


    “十五娘呢,也沒有聽說麽?”十一郎不置可否,目‘色’一轉,問的十五娘。


    十五娘也是個機靈人,在嫡母手下吃飯,察言觀‘色’算是基本功。眼下問話的是長兄,嫡母一言不發,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像九娘一樣打個馬虎眼過去,開口一問三不知,她這裏是行不通的。


    辭‘花’宴上的事她當然聽說了,地方才多大,人多嘴雜的,不知道多少人看笑話,她當時也吃驚不笑,想她這個妹子是豬油‘蒙’了心,和靜縣主什麽人,你怎麽討好她,能得什麽好處,有這力氣,不如留著討好蘭陵公主,怎麽說長嫂如母,日後她肯動動嘴皮子,在家出閣,日子都好過。


    隻是這時機與分寸須用心,為了這點子小事被記恨上,卻又得不償失了。


    所以一直到十一郎點名,十五娘也猶豫了一會兒,方才支支吾吾答道:“聽說是和靜縣主給謝姐姐不好看。”


    九夫人也是洛陽高‘門’裏打滾的,名字從耳邊一過,立時就反應過來:“和靜縣主――十六娘你上回怎麽沒說?”


    十六娘何等眼‘色’,到這會兒已經知道十一郎上過眼‘藥’,八成已經把嫡母說服。(.無彈窗廣告)到底人家親生的母子,她說一萬句,抵不得人家一句。何況她這嫡母原就有三分糊塗,要不是仗著投的好胎,如何能順風順水、事事高人一等。眼下是擺明了秋後算賬,卻是抵賴不過。幸而她當初話也沒說死。


    這時候一咬牙,跪下哭道:“‘女’兒原不知道和靜縣主和蘭陵公主有不和,隻道是她們姐妹玩笑。”


    “可不就是玩笑,”九夫人道,“誰也沒說不是呀,就是玩笑,原也該有些分寸的,和靜縣主雖然爵位不高……”“還是個破落戶”,九夫人在心裏嘀咕,當然這話是不出口的,“到底年長為尊――十六娘你哭什麽。”


    這個話讓十六娘心下大定:她這個嫡母她是知道的,不擅作偽。看來她阿兄還沒有說服她嘛,也對,婆媳天敵,哪裏這麽容易。


    心裏這樣想,麵上隻哭道:“我原不該傳這個話,讓母親聽了不快,日後、日後公主過‘門’――”


    “和靜縣主做了什麽?”十一郎不似母親,聽得後宅許多小道,何況濟北王與謝雲然的婚事,兩家並沒有大肆宣揚,他也就無從得知。


    他隻拿定一個主意,蘭陵公主就不像是個飛揚跋扈的,母親斥她不知禮,定然有個緣由,他的這幾個妹子,八娘、九娘就罷了,下頭幾個都是狡猾的,哭也罷,鬧也罷,橫豎他隻管問他的話。


    “十五娘你先說。”仍點了十五娘的名,所謂事不關己,可信度就略高上三分。


    十五娘搖頭道:“哥哥這可難住我了,我那會兒在看‘花’呢,十六娘在遠翠亭――哥哥聽聽這名字。”


    她可不想把十六娘得罪死,公道話她說一句就夠了。至於其他……她不說,自有人會說。這一點上,她對她的兄長信心十足。


    這推托之詞……十一郎眯了眯眼睛。


    這樣的人他見得多了,絲毫都不稀奇,雖然平日裏所見是道貌岸然的“君子”,眼下要對付的,卻是兩個嬌滴滴的小娘子。他的妹妹。和八娘、九娘比起來,十五娘、十六娘的狡黠倒更像隔房的十二娘。隻不過十二娘出身好,姿‘色’也更甚一籌,所以更嬌縱、更大膽也更有主意。


    十五娘、十六娘則更傾向於明哲保身。


    但是同樣更傾向於明哲保身的十六娘為什麽會針對蘭陵公主呢,這是個問題,他不知道答案。小娘子之間細細碎碎的事,他無暇去打聽,也不想知道,朝堂上、家族裏、家族之間的勾心鬥角已經夠他想的了。


    以蘭陵公主的身份,足以碾壓他的這兩個妹妹,所以他原本無須上心。他上心的不過是他的母親而已。他母親是個糊塗人,人一捧,一哄就當了真,也不想想,如今怕悔婚的是他,不是蘭陵公主。


    十一郎微歎了口氣,古人說齊家治國平天下,是正兒八經把齊家當回事來做了,特別當主母如他的母親的時候。


    謝天謝地,幸好蘭陵公主是個明白人。


    十一郎這沉默的瞬間,已經足夠在場幾個小娘子心裏翻過幾座山了。


    九娘忍不住道:“都過去有半個多月了,哥哥還追究什麽,想蘭陵公主也不至於還記著這點子小事。”


    十一郎看了九娘一眼,他這個妹子啊……自個兒敦厚,就當別人也敦厚。他不知道十六娘是如何輕描淡寫和母親說起這些事,以至於母親根本不認為十六娘是在告狀,隻牢牢記著蘭陵公主仗勢欺人。


    “倒不是我要追究,”十一郎道,“是母親心裏不自在。九妹妹如今將要出閣,能在母親膝下的日子已經不多……”


    話隻到這裏,該說的都說了,九夫人固然心中快慰,想著兒子心裏還是有自己的,九娘心下微慚,十五娘給喝了一聲彩,十六娘住了哭泣,心下駭然:她的這個哥哥素來不理內帷,怎的這麽厲害。


    “是我不對,”九娘誠懇地道,“讓阿娘聽了閑話。遠翠亭裏的事,我雖然不在場,影影綽綽也聽了些。像是和靜縣主發動大夥兒玩個遊戲,興許是喝多了,上了頭,指著十六娘去揭謝姐姐的麵紗――”


    “嚇!”九夫人驚得失‘色’,“謝家那娘子不是聽說臉上……有些妨礙?”


    “可不是,去年四月的事了。”九娘道,“當時三……蘭陵公主和謝姐姐好,發作了一頓。不過倒沒聽說謝姐姐有什麽不快――她臉上也好得差不多了,也沒有留疤,傳出來與宴的姐妹都在為她高興呢。”


    九娘這麽竹筒倒豆子一股腦兒說了出來,十六娘這臉‘色’就沒法看了:她怎麽就忘了她這個嫡姐――


    九夫人心裏也大是不安起來。


    之前她是左一耳朵右一耳朵,聽說蘭陵公主大鬧謝家宴,‘逼’著一眾小娘子給她行禮,當時喚了十六娘過來,再三‘逼’問,十六娘都隻管顧左右而言他,後來她發了怒,方才輕描淡寫提了句,蘭陵公主‘性’子再好也是公主,向她行禮是應該的。


    應該是應該,隻是這做婆婆的,難免不愛胡思‘亂’想,多品咂幾回,她今日‘逼’同宴的小娘子行禮,難保他日不‘逼’她行禮……不知不覺就變了味。


    不想背後還有這麽些來龍去脈。


    謝家這個小姑娘她從前也見過的,好品格,好氣派,去年聽說出了事,也陪著惋惜過幾回,緊接著崔家悔婚,八娘接了婚約,又多少有些慶幸,還有那麽一點說不明道不白的……晦澀。


    這也是人家出了意外,才輪得到她的‘女’兒――


    當然她最好是消失,消失得越徹底越好,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眼不見心不煩。


    到去年年底,忽然聽說和南平王世子訂了婚約,就和大夥兒想的一樣,都道是蘭陵公主促成,又紛紛都為南平王世子惋惜起來,畢竟這麽大好一‘女’婿,竟然就這麽被妹子坑了。這可真真是親妹子啊。


    但是無論如何,人家沒有古寺青燈,孤獨終老,就得重新考慮起來,或者說,重新重視起來,謝家的‘女’兒,南平王世子妃,日後的南平王妃,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洛陽高‘門’社‘交’圈裏必不可少的人物了。


    為什麽要得罪她呢――九夫人脫口道:“十六娘,你沒真去揭她的麵紗吧?”


    十六娘麵白如紙,隻簡單回道:“回母親的話,十六娘沒有。”


    九娘和十五娘不輕不重看了她一眼。


    “那就好、那就好。”九夫人念了聲阿彌陀佛,隨口道,“蘭陵公主倒是仗義。”


    這回沒等十一郎開口,九娘接口就道:“何止仗義,阿娘倒是忘了麽,前年我們在宮裏時候,可多虧了三娘子,後來瑤光寺裏,我和、和阿姐還有十二娘乘涼時候遇見蛇,也是三娘子跑上跑下……”


    十五娘適時添了一句:“聽說南平王妃是南平王的繼室,想來公主殿下日子也不好過……”


    眼看著母親與妹妹們直奔八卦而去,十一郎苦笑了一聲。他當然看得出十六娘嘴裏那句“沒有”有多少水分,多少心虛,他要再‘逼’問一句……算了,畢竟自己的妹妹,重在震懾,難道還想趕盡殺絕?


    倒是九娘,還須得提點幾句,在自個兒家裏這樣無妨,母親是主母,父親是嫡子,便官位不高,上下也高看一眼,這出了閣,明槍暗箭的,還這麽個‘性’子……八娘已經不幸,總不能九娘也過不好。


    十一郎按了按眉心,至於十六娘,讓蕙兒‘私’下再敲打幾句也就成了。


    在母‘女’幾個熱烈的討論中,十六娘惶惶的眼神裏,十一郎悄然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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