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是生了孩子送人,林媛寧願不生。她傲氣了一輩子,最恨這種憋屈的事,拿著自己最重要的珍寶給別人做嫁衣,一個後媽能對孩子多好?嬪妃們搶了別人的孩子來養還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太後和皇帝都不可能為她考慮,在他們眼裏自己生了孩子後隨便扔哪兒都無所謂。皇上更是從不會愛惜她,若她哪天被後宮的女人吃了,拓跋弘那個渣第二天就能把自己忘掉。這後宮裏五十幾個女人啊,就算自己有點生育價值,那也是多自己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多少人搶著當工具呢!


    林媛表示封建社會不好混。


    道路是崎嶇的,但前途是光明的!林媛知道,太後對自己是滿意的,隻要自己能爭氣盡快爬到高位,太後會樂意讓她養孩子。至於現在,林媛這副身子算是個柔弱的,不是那種特別容易中獎的。又因著怕孩子被搶的緣故,素日裏常用藏紅花泡茶,多多少少算是避孕藥,所以被皇上招幸了多次肚子也沒動靜。林媛默默計劃著,等個一兩年再開始調理身子,為生育做準備吧。


    第二日上午,林媛依著太後的吩咐去了長樂宮。


    昨日太後放權給皇後,要她挑人,今日清晨長信宮的內監就去挑好的人那裏傳了懿旨。此時長樂宮的側殿裏頭滿滿當當坐著五個女子,當然裏頭有一個是葉良人。林媛一踏進去,眾人紛紛都轉過臉來看她。


    林媛飛快地掃一眼殿內,行至軟榻前對其中兩個女子行禮道:“文嬪娘娘金安,許容華娘娘金安。”又對右邊另一個女子行了半禮:“給恬小儀請安。”


    恬小儀和林媛平級,但她那個封號等於高了半品。其餘兩個是葉良人和吳貴人,位分都沒有林媛高。這多出來的四個人是很讓林媛驚訝的,文嬪和皇後並不親厚,恬小儀是韻貴嬪的人,吳貴人進宮多年卻失寵已久,一向入不了皇後的眼。最詭異的是懋嬪,她可是柔妃一手提攜上來的。


    皇後這都挑的什麽人啊!


    林媛搖搖頭,皇後的心思非同一般,必有其高明之處。這些精英怪的段數個個都超乎了她的想象啊!這打怪升級之路還是不好走的。


    文嬪和林媛沒什麽交集,隻是半闔著眼瞼點點頭,態度十分冷漠。文嬪這個人林媛是知道的,得皇帝喜歡,卻和後宮的女人們相處不來。她並沒有祥妃身上那種刁蠻霸道欺負人的毛病,隻是待人待物都冷著一張臉,平日裏也甚少主動說話,拒人三千裏之外的架勢誰會喜歡。


    林媛倒是不討厭文嬪,孤傲的人最好對付,隻要你沒惹到她她就不會來找你茬。


    而許容華和她卻是完全相反的兩麵。許容華麵上是總帶著笑的,對著林媛也笑意盈盈地,絲毫不因林媛比她更得寵而惡語相對。她拉著林媛問寒問暖,彎彎的眉眼一看就是個好相處的人。


    林媛覺得這個許容華真不愧是柔妃手底下的人,脾氣性子和柔妃都如出一轍,和宮裏所有的人都處得不錯——就算皇後和祥妃二人因著厭惡柔妃而牽連了她,卻也因她一貫出事圓滑、知禮懂事而從沒給她下過絆子。


    兩位高位娘娘身後就是葉良人。此時她的一張臉正拉得老長,行禮時守著規矩不肯被人抓把柄,卻連正眼都不看林媛。林媛心裏暗笑她演得真像回事,麵上也忙配合著作出惱怒的樣子。


    其餘人瞧著這架勢就知道有熱鬧看了,幾雙眼睛目光炯炯地看過來,唯吳貴人心眼老實,低著頭不敢參與寵妃們的鬥爭。林媛不經意間撇了她一眼,心裏有些明白皇後的意思了——太後那天說是找些“穩重、知禮”的,吳貴人這樣的才最符合要求呀!皇後拿著這麽一個無寵無勢年紀大的女人來充數,既不影響後宮任何勢力,又彰顯自己用心辦事不徇私。


    隻能說吳貴人走了狗屎運。


    此時的林媛對著葉氏一聲冷笑,扭身坐下來不屑理睬。葉良人坐得遠遠地,兀自輕聲地說了一句:“有些人慣會欺軟怕硬,沒有一點點官家女子的風範,昨日還逢迎祥妃娘娘,今兒就好大的架子。”


    明明是竊語,聲音卻不大不小恰恰讓滿屋子的人聽見。葉氏在這一圈人裏頭位分最低,但卻是個得寵的,林媛臥病在床的十餘日裏她被招了兩日,如今正是春風得意。在座的就連文嬪許容華兩位也不好看輕了她。


    葉氏一席話惹得林媛怒意又起,站起身怒視著她,卻最終是坐下了,淡淡與眾人道:“長樂宮非等閑之地,我等萬萬不可起爭執叨擾了太後,謹言慎行才好。”


    一句話不疾不徐地,避開與葉氏相爭,卻不客氣地指出葉氏不懂得“謹言慎行”。看戲的眾人都掩口竊笑,葉氏怒目圓睜卻也找不到話來反駁,隻能悶悶地罷了。


    林媛輕呼一口氣,自己和葉氏反目成仇的樣子被祥妃看在眼裏,定會對二人同時放鬆警惕。


    坐了一會子太後那邊就傳召了。


    一眾人依禮進到大殿。太後慢慢抬眼瞧過來,笑道:“嗯,都是好性兒的人,皇後做得好。”


    林媛聽著心內一動,突地就明白了一件事——皇後挑人看似亂無章法,實則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皇後大權在握,誰都覺著她會把白良娣給捧出來,可她沒有,連一個和自己親厚的人都沒舉薦。其餘的文嬪、吳貴人、恬小儀和她既不交惡也不交好,但恬小儀所在的韻貴嬪一派身為寵妃,和祥妃一貫不和,捧一個恬小儀就等於打壓了祥妃。至於許容華,捧了她就是幫柔妃,幫柔妃這又是在打壓祥妃呢……


    這麽一連串算下來,皇後針對的人正是祥妃。不僅如此,她還是嚴格按照太後的吩咐辦事,選的人都是好性兒的,白良娣刁蠻浮躁一看就不符合太後的要求,送上去不是落人話柄麽?她不選自己親近的人,大家都要誇讚一句“不徇私”!再對比著柔妃四處拉幫結派,就更顯得柔妃過分了……


    林媛唉聲歎氣,皇後做事的謹慎和周全讓她吃驚了,以後若是對付起自己來可是麻煩呐。


    眾嬪妃行了禮,太後往旁邊紅木桌處一指:“也到了午膳的時候了,都坐下吧。”


    眾人忙又拜謝賜膳的恩典。


    一席午膳又是素食,滿桌子的人用膳連丁點的聲響都沒有,四周侍立的宮女們也屏息凝神。吃了半個時辰,林媛等都沒敢伸幾次筷子,都在悶頭扒拉米飯。


    這般就用過膳了,太後照例要念佛,幾個人就跟著去陪伴。其實老太後每天的大部分時間都是消磨在佛事上頭,打坐、誦經、祈福,這些在年輕人看來無聊透頂的東西就是她下半輩子的正事了。


    林媛搖搖頭,太後可是先帝遺孀裏頭過得最好的,其餘的太妃們都無權無勢、任人磋磨,日子既沉悶又擔驚受怕。


    今日太後念的是金剛經,一群人跪在後頭一塊兒念。跪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太後雙手置於膝,吩咐道:“文嬪的字寫得好,幫哀家抄金剛經的第六卷吧。”


    文嬪之父是翰林院掌院學士徐士崢,官拜二品大員,為朝中博學者。徐家是百年的書香門第,文嬪雖是女兒身,自幼卻是詩書禮儀四書五經不落的,進宮後就因才女美名給了“文”字封號。


    如今文嬪已經二十多歲,不年輕,卻從未失寵。皇上愛重她正是因著她的才學。


    她聽太後點名,忙起身應了聲跟著嬤嬤去外室抄寫了,麵上沒有過多的驚喜。太後看著她心裏點頭,文嬪也是個不錯的,性子沉穩,又有才幹。最重要的是她父親官位雖高,卻是個清高的文人,沒有什麽實權。徐家一大家子人都這樣,保持著文人的風骨,不太喜歡參與朝堂權柄。


    這個文嬪,還是值得提攜一把的。


    太後後來想了想,若是要得皇子,隻要不是那三位生出來的就都好說。其餘的嬪妃不乏家世顯赫的,但再顯赫也無法和蕭家他們相提並論。就算最後立了他們的外孫為皇儲,他們想著左右朝堂也必須奮鬥二十年以上,戰線拖得久就沒太大威脅了。但這到底是下策,皇子的生母最好還是小官人家的女兒……


    若說文嬪有什麽讓太後不喜歡,那是就她太過清高了。她這些年得寵全因著才情,就對自己那點子墨水無比驕傲,傲到最後都開始矯情了——和她那同樣迂腐的老爹放一塊就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太後想著這些心裏又笑了,年紀大了,卻越發地挑三揀四。


    過了些時候,文嬪拿著抄好的書卷進來,雙手捧給太後。太後翻看一眼,滿意道:“恩,蠅頭小楷,很是娟秀。”之後,她緩緩與眾人道:


    “最近哀家讀經文總有些不解之處。今日你們過來了,正巧幫著哀家解解惑。”


    嬪妃們忙稱不敢,許容華道:“嬪妾等都是俗人,對佛法的領悟哪裏及得上太後娘娘。”


    太後笑道:“無妨,佛緣眾生相,誰又能說念佛年歲多的人就一定領悟得好呢?你們隨意說就是,隻要誠心就不會冒犯了佛祖。”


    林媛等都斂了心神,正襟危坐等太後發問。


    隻見太後把方才的金剛經翻到卷首,看了一眼上頭的畫像,道:“長著絡腮胡子的人會令人懼怕。達摩祖師是我們中土佛教的禪宗,那麽他為何會留著絡腮胡子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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