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旅座!”一名身背電台的戰士倉啷倉啷地跑了過來,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一腦門子全是汗。


    張長貴瞪了他一眼,說:“怎麽累成這樣?文參謀,這小子平時是怎麽訓練的?”


    文彬參謀忙解釋說:“旅座,這事兒不能怪小李。他前天負傷了,本來應該去休養的。因為他自己強烈要求,技術又在全營最好才讓他來的。”


    張長貴生氣地說:“有傷幹嘛硬撐著?簡直是亂彈琴!”又問道:“快說,軍部怎麽回複的?”


    小李忙道:“報告旅座,參座說讓我們盡快把日軍的坐標報回去,他會讓炮兵給咱們提供火力支援。另外,參座還說現在兵力緊張,南線的機動兵力隻有騎十團,正在增援途中,讓咱們慎重一點兒。”


    文參謀大喜:“太好了,旅座,沒想到軍部這麽支持我們。依我看,咱們可以修改一下作戰方案,爭取打個殲滅戰,好好削削鬼子的銳氣!”


    張長貴點點頭,說:“嗯,可以,你馬上通知下去,咱們接著撤!”


    特務營很快脫離戰場,繼續向南撤去。日軍落下傘部隊像受傷的野狼一樣,死追硬趕,來勢洶洶,卻怎麽也抓不住特務營這隻狡猾的兔子。


    一連追出四五裏,參謀長水野永吉終於按捺不住了。他鼓起勇氣一把攔住井上指揮官,焦急地說:“閣下,請您停一下。支那人好像是故意在引咱們追擊,我擔心這是個陰謀。”


    其他幾名軍官也早有此意,隻是不敢出頭,這下見參謀長站出來了,忙跟著附和,紛紛表示反對這樣追下去。


    井上一雄嗯了一聲,沉聲道:“你們說的對,我早就發現了。不過,咱們還得繼續追!”


    漢斯顧問攤開雙手,氣惱地說:“為什麽?指揮官先生。你的一意孤行隻會給部隊帶來危險!”


    麵對眾人的反對。井上一雄平靜地說:“我的任務就是找到危險,然後消滅他們。這,也是我們落下傘部隊的使命!”


    漢斯雙手捂在臉上,痛苦地說:“噢。天啦。我怎麽會跟你這個瘋子同行!這簡直是一場拿生死當注碼的賭博。”


    他這句話是用德語說的。而且聲音很小,但還是被井上聽到了,因為井上曾受日本政府委派到德國學習軍事。


    井上聽了微微一笑。驕傲地說:“漢斯顧問,我想你們德國人是不會明白的。賭博?哈哈,為什麽不呢!”


    漢斯攤開雙手,尷尬地說:“很抱歉,指揮官先生,我確實沒有聽懂你的意思!”


    井上解釋說:“想當年,我們大日本帝國隻有幾個貧瘠的小島,能取得今天的地位就是靠一場場賭博贏下來的,咱們賭的是國運!日清戰爭、日露戰爭、滿洲事變,哪一次不是在賭博?可到最後贏的都是我們大日本帝國!”


    日清戰爭即中日甲午戰爭,通過這場戰爭日本不僅得到了朝鮮、台灣,還有2億兩白銀。日露戰爭即日俄戰爭,因為日本管老毛子叫露西亞。呃,這個名字好可愛啊!滿洲事變即九一八事變,這個大家都知道,本文就不多說了。


    水野永吉他們本來對井上還有不服氣,可這個時候都忍不住歡呼起來。漢斯他們聽得一愣一愣的,隻好說:“那好吧,你是指揮官,怎麽打由你決定!”


    井上拍著漢斯的肩膀笑道:“嘿,盟友們,別這麽緊張,我會讓大家分享一場偉大的勝利!”日軍軍官們都得意地大笑起來,似乎勝利就在眼前。


    漢斯劃了個十字,說:“願上帝與我們同在!”


    統一思想之後,落下傘部隊再度發起了猛攻。他們以中隊為單位,將部隊分為四部,其中三部輪番向特務營追擊,另一部則攜帶重武器伺機致特務營於死地。


    聽著喊殺聲越來越近,文彬參謀朝身後看了一眼,憂慮地說:“旅座,小鬼子的追擊速度好像變快了許多。要是他們一直保持這個速度,咱們的計劃恐怕很難實現。”


    張長貴眉頭微微一皺,說:“嗯,騎兵第十一團退到安全地帶了嗎?”


    文彬說:“是的,旅座。那個十一團的徐團長還拍了一份電報,抱怨咱們不該把渡口拱手讓給了鬼子。”


    張長貴笑道:“這頭強驢!你回電跟他說,要是想收複他們的陣地就在十裏外等著。到時候,我會讓他們看一出好戲!”


    文彬一愣,說:“旅座,您打算讓騎騎十一團配合咱們?依我看還是等騎十團吧,他們畢竟是咱們97軍的老底子,更靠得住!”


    張長貴解釋說:“騎十團當然也要,不過,這群鬼子很厲害,咱們得盡可能的增加手上的砝碼。”他四下看了看,說:“好了,是該出現一點兒變化的時候了。通知下去,執行第二套方案。”


    文彬忙揮揮手叫來了旗號兵,隨之一聲怪異的號聲傳來,部隊再次撤退。這次撤得極快,一下子就把日軍的追兵遠遠地扔在了後麵。就在日軍準備繼續追擊的時候,特務營突然分為數路又繞了回來。


    水野永吉吃了一驚,說:“該死,這些支那人究竟想幹什麽!”


    井上一雄一臉冷酷,眼睛裏卻閃爍著興奮的火花。他死死地盯著戰場說:“水野君,你還沒看出來嗎?正戲終於開場了,而這裏將是屬於我——井上一雄的舞台!”說著帶上自己的衛隊勇敢地迎了上去。


    臨走之前,井上還衝漢斯他們喊道:“喂,盟友們,想成為這場偉大勝利的見證者嗎?一起來吧!”


    漢斯忙道:“噢,不了。謝謝!我認為隔得遠一些,會看得更清楚。”


    井上一雄也不勉強,哈哈一笑,說:“那好吧,保護好自己,不然我的勝利會為之失色的。”


    約翰鄙夷地瞅了一眼井上的背影,低聲道:“這隻黃皮猴子是瘋了嗎?”


    漢斯輕輕地將身子藏在一個凹處,嚴肅地說:“不,他說的對!夥計們,你們聽我說。中國人現在采用的是一種全新的戰法。他們的打擊將是全方位的。在這樣的戰場上,指揮官將和普通士兵一樣危險。你們現在隻有兩個選擇,一是仔細觀察,並做好記錄;二是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爭取活著回去。”


    保羅壓根兒不信。有些不滿地說:“喂。漢斯,用得著這樣危言聳聽嗎?我知道你學過特種作戰,可也用不著這樣嚇唬我們!”


    漢斯急得臉紅耳赤。大聲說:“向上帝發誓,我所說的沒有一句假話。你們既然聽說過特種戰法,就應該知道它的厲害!”


    保羅忙就地藏好,生氣地說:“漢斯,我要是發現你說的是假話,一定會狠狠地教訓你!”


    漢斯冷笑道:“哼,教訓我?你要是再把那個橡木腦袋伸在外麵,中國人就要取得第一個德國戰果了。”


    保羅嚇了一跳,忙把頭低下,氣得大罵道:“真該死,我討厭這裏!”


    約翰疑惑地說:“嘿,漢斯,咱們在中國的顧問不是都撤了嗎?這種特種戰術是誰教會中國人的?”


    漢斯聳聳肩,說:“呃,誰知道呢!或許有人提前就教了,或許有人偷偷地留了下來。當然,也有可能是中國人自己摸索出來的。”


    約翰忍不住笑道:“哈,別逗了!中國人要是摸索得出來,我就去吃屎!”


    保羅笑道:“哈,也算我一個!”


    漢斯突然伸出一隻手,壓低嗓門兒說:“噓,當心,中國人來了!”


    “怎麽了,排長?”一名手持啟拉利突擊步槍的士兵疑惑道。注:啟拉利突擊步槍就是前文提到過的用啟拉利輕機槍改造的一種武器,跟後世的ak相比,具有精度高,威力大的特點。當然,也要重上不少。


    排長低聲道:“我剛才好像看到了幾個西洋人,可是一眨眼就不見了。”


    旁邊的班長唔著嘴笑道:“一定是您看花眼了,這荒郊野嶺的,哪兒來的西洋人,東洋人還差不多。不過要是小鬼子的話早就開槍了。”


    排長嗯了一聲,說:“好吧,大家都小心點兒,我們繼續前進,炮兵這回要的數據很詳細,一點兒都不能出錯。”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這一隊士兵很快消失在原地。保羅擦了一把冷汗,說:“漢斯,這回多虧你了。不然咱們都得完蛋!”


    約翰卻低聲罵道:“真該死!威廉他們是怎麽訓練的,那群沒用的黃皮猴子竟然讓中國人潛伏到這裏來了!”


    保羅忙勸道:“嘿,約翰,小聲點兒!現在可不是生氣的時候,我們馬上把看到的情況通報給井上指揮官。我想,現在采取措施還來得及。”


    約翰憤恨地說:“哼,都怪那個狂妄的家夥非要把整支部隊壓上輪盤。再說了,他會聽咱們的嗎?”


    保羅說:“現在情況不同,他們應該會的。好吧,就算不聽咱們倆兒的意見,也應該聽聽漢斯的,你剛才都看到了,他可是特種戰專家,把狡猾的中國人耍得團團轉!”


    約翰忙看向漢斯,說:“你說呢?嘿,在想什麽呢,漢斯?”


    漢斯苦笑地搖了搖頭,說:“我在想如果我是中國人,能不能比他們做得更好。”


    保羅忙問道:“那結果呢?”


    漢斯尷尬地說:“我發現他們的戰術要比我學的要有效得多,有些東西我雖然沒看明白,但確定無疑具有相當的價值。”


    約翰忙道:“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漢斯,你可是特種兵專家!”


    保羅憤怒地說:“約翰,你這個木頭腦袋!你還不明白嗎?教會中國人的那個家夥比漢斯更厲害。”


    漢斯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心想難道是卡納裏斯?可是沒聽說他在中國啊!又或者是克林根貝格?這個混蛋,竟然騙我說去南斯拉夫偵察,操他娘的,竟然連好朋友也瞞著!


    保羅突然推了他一把,說:“嘿,夥計,別想那麽多了,咱們得馬上去通知指揮官先生,然後想辦法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呼嘯聲。漢斯臉色大變,忙將約翰和保羅推倒,大聲吼道:“噢,該死,快趴下!”話音剛落,一陣劇烈的爆炸就將整個陣地給掩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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