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向之倚在門外,聽著房間裏母子倆的對話,心,驀然酸疼起來。他不在的這一年多的時間,他們母子倆究竟是怎樣挺過來的。小西會不會常常問晴天要爸爸?她都是怎麽答的?會不會一個人偷偷躲起來流淚?


    一個人帶著孩子,會不會有難過得撐不下去的時候?累的時候會不會獨自一人坐在街邊哭泣?


    好多的場景在沈向之腦海裏轉來轉去,他下意識地攥緊了雙手,指尖掐進了肉裏,手心的疼痛傳來,心裏的疼就減輕了好多。這五百多個沒有宋晴天的****夜夜,每當心痛得無法承受,他就用傷害自己身體的方式來轉移心上的疼痛。反正,他的身體早已經千瘡百孔,沒有人在乎,他自己也不在乎。


    傷害身體來緩解心痛這個方式剛開始確實有些作用,可後來慢慢的,想念宋晴天的那種痛入了骨髓,那時候才是真正的痛徹心扉,無論他做什麽都沒有作用了。喝酒麻痹自己也好,去打拳甚至去飆車,沒有一件事情可以救他。


    思念入骨,也是一場浩劫。


    ……


    小孩子的瞌睡說來就來了,前一秒還在問爸爸的事情,後一秒便閉上了眼睛,小小的嘴微微張著,時不時還吐個小泡泡出來,宋晴天看著可愛的兒子,心都快融化了。


    她低下頭,在兒子的左右臉頰上一邊親了一下,幫他掖好了被子才站起身來,轉身往屋外走。


    她徑直往前走,沒有回頭,所以沒有看見倚在門口貼著牆壁站的沈向之。


    突然,腰被從身後摟住,宋晴天一時不察,嚇得驚叫了一聲。回過神來,立刻又恍然大悟,笑自己大驚小怪。這房子裏能這樣突然抱住她的人,除了沈向之還能有別人麽?她緩緩地呼吸了下,空氣中都是沈向之身上獨特的青草般的香氣。


    她沒有回頭,雙手放在沈向之摟在她腰上的手,柔聲地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沈向之垂著頭,下巴抵在宋晴天的肩膀上,道:“以為你們睡了,所以沒敢弄出太大的動靜。”


    宋晴天嗤嗤笑了起來,“是為了方便聽牆角吧?你說,在門口聽了多少?”


    “沒聽多少,聽見小西問你,我以後會不會再離開他。”


    宋晴天微微怔了下,心神有點恍惚。跟著便感覺沈向之將她摟得更緊了,好像要將她嵌進他的骨血裏。這時候,她便聽見他道:“晴天,以後小西再問你相同的問題,你完全可以百分百肯定地答複他,我永遠也不會再丟下你們,除非,有一天,我不在這世上了。”


    宋晴天聽著沈向之的話,心口莫名地顫抖了一下,她急忙回過頭,捂住他的嘴,瞪著他生氣地道:“你別胡說八道!”


    “我隻是打個比方……”沈向之看著宋晴天如此嚴肅生氣的樣子,有些無奈地擠了下眉。


    “打比方也不行!我不許你說這種話!”宋晴天還沒從蘇子墨離世的陰影裏出來,她自己還沒有完全打消自我的懷疑。她真的很害怕,害怕有一天會像那個道士說的那樣,克夫克子克盡身邊親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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