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說笑笑,竟沒察覺到,這條並不算長的青石路,他們居然來回走了三趟,要不是白寶兒端著洗臉水出來倒水,隻怕這兩人還得走上許久呢。


    “姐!”白寶兒將銅盆扣在胳肢窩底下,踮著腳朝數米外與莫長歌並肩走來的白靈兒揮手。


    隔得遠,她沒認出自家大姐身旁的男子是誰,等人走近了,房梁上掛著的紅燈籠一照,白寶兒頓時大驚。


    “十……十王爺!”


    唇邊的笑微微收斂,同白靈兒聊天的感覺,讓莫長歌頗有些意猶未盡,被人一打擾,心裏難免有些許不悅,但饒是如此,他仍和善地衝白寶兒笑笑:“寶兒姑娘。”


    白寶兒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十王爺怎麽會在這兒?而且還和姐呆在一起!


    要是方才出門的人不是自個兒,而是娘,那就完蛋啦。


    她暗暗慶幸自己先行出來,否則,今晚家裏又得有一場家庭風暴。


    “寶兒啊,十王爺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瞧把你給嚇的。”白靈兒出聲調侃。


    白寶兒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她也說不上來,為何會對十王爺這般敬畏,總覺得,在他麵前束手束腳,分外局促。


    “天色不早了,你且回吧,好好歇息。”莫長歌柔聲說道,暗藏憐惜的目光輕掃過白靈兒微微泛青的眼角。


    美容店開張在即,她這段日子隻怕累壞了。


    “嗯。”白靈兒點點頭,眼看著他就要離去,咬咬牙後,終是忍不住出聲喚道,“十王爺!”


    離去的步伐蹲在原處,微微側目,精湛妖孽的容顏被燈火籠罩,有些晦暗不明,唯獨那雙黑眸,明亮如月。


    白靈兒臉上的溫度有些升高,咳嗽一聲後,才紅著臉問道:“你……你這會兒是要回府還是要去……去別的地方啊?”


    好吧,其實她隻是想知道,他會不會在離開自己家後,跑去紅袖坊見那什麽花魁。


    別的地方?


    聽出她的言外之意,莫長歌樂得彎了眉眼:“自是回府。”


    若是以前,他或許還會去一趟紅袖坊,逢場作戲一番,畢竟那處是四哥用以招待朝廷重臣的地兒,想要摸清虛實,他自然要親自前往,可如今,他不願做出任何會讓她誤會的事。


    “哦,”白靈兒努力壓製著快要咧到耳垂上的嘴角,“那……那你快回吧,路上小心。”


    得到他親口承諾,她心裏那顆提高了一整天的大石頭總算是落回了原處。


    送走莫長歌後,白靈兒剛想轉身回屋,扭頭便對上白寶兒那張欲言又止的容顏。


    眉梢一挑:“怎麽了這是?”


    “姐,你剛才幹嘛問十王爺那個問題啊?”她總覺得姐和十王爺在打啞謎,他們倆的談話叫她聽得雲裏來霧裏去,各種聽不懂。


    白靈兒笑得十分溫柔:“十王爺平時幫我們家那麽多,我也想回報他,關心關心他啊。”


    隻是這樣嗎?


    白寶兒眨了眨眼睛,沒能從白靈兒的臉上看出半點撒謊的痕跡,於是乎,便相信了。


    “主人,你在撒謊哦。”某隻白兔子在她的腦海中笑嘻嘻地咕噥,一副抓住白靈兒狐狸尾巴的口氣。


    紅紅默默在心底畫了個十字架,為這隻萌貨默哀,看主人的笑話,笨兔子這回要遭殃啦。


    “我有嗎?”白靈兒笑得愈發平易近人。


    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的白白堅定點頭:“有啊,明明主人是想問二呆會不會去紅袖坊,卻用其它理由欺騙寶兒妹紙,這還不是撒謊嗎?”


    “白白,你最近好像又長胖了,為了你的身體著想,我決定,從今天起,你還是繼續吃青椒吧。”白靈兒一邊往屋子裏走,一邊給白白下死刑。


    “不要啊――”白白聲嘶力竭的驚呼,可惜,這招對白靈兒無效。


    哼哼哼,敢戳穿她,這就是後果!


    白寶兒並沒有把門口的見聞講給家裏人聽,哪怕是枕邊人,也被她瞞在穀裏,爹娘對大姐和十王爺的來往有多忌諱,寶兒平時是看在眼裏的,她聰明的選擇閉口不言。


    第二日,白靈兒特地關心了一下紅袖坊的動靜,聽茶樓喝茶的百姓說,昨夜花魁子夜沒等來十王爺,在獻舞後,便委身於京城世家之一的顧家二子,與其春風一度。


    這個消息讓白靈兒一整天臉上都掛著笑,那高興勁兒,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來。


    別莊的奴仆在美容店外幫忙掛炮竹,李智氣定神閑地從墨竹軒過來。


    “白姑娘,你今兒心情好像特別好?”白靈兒眉飛色舞的樣子,讓他頗為吃驚,難不成是店鋪開張在即,她才會這般開懷?


    “是啊,”白靈兒坦然承認,笑容滿麵的道,“昨晚挑好了日子,美容店馬上就要對外營業,我能不開心嗎?啊,對了,這是你的請帖,初十這天,希望你能賞臉光臨。”


    順勢將昨晚寫好的請帖交給李智,對他,白靈兒心裏是感激的,當初要不是他提供的消息,或許到這會兒,她還奔走在尋找店鋪的路上呢,哪兒能這麽快開業?


    李智收下請帖,並聲稱定會備厚禮前來捧場,有沒有禮物白靈兒倒沒放在心上,隻要人來就夠了。


    趁著大家夥布置店鋪外的點綴物時,她挨家挨戶地給安定街各家商鋪紛紛送去了請帖,做生意嘛,和周圍的商家打好關係是必須的,這些商家對她倒是很友善,能在安定街開店的人,哪個不是耳聽六路眼觀八方?京城裏時下最引人注目的,不就是這家美容店嗎?隻要消息稍微靈通點兒的人,都曉得,這家店與當今十王爺有淵源,他們開的店與美容八竿子打不著,不用擔心生意會被搶走,自然樂得和白靈兒打好關係,賣她幾分薄麵。


    該送的帖子,都送了,隻剩下十王府。


    白靈兒等到店鋪這邊的事忙完,才獨自前往莫長歌的府邸。


    十王府的位置距離安定街不算太遠,周遭是朝臣的官邸,一座座莊嚴巍峨的古宅並排相連,很是壯觀。


    在十王府外停下,抬起頭好奇地打量著眼前這座陌生的府宅,門匾上鎏金的十王府三個大字入木三分,下方兩棵圓柱將房梁撐起,青花陶瓷的盆栽裏,種著長青的鐵森樹,枝椏茂盛且蔥綠,威武雄獅栩栩如生,緊挨著盆栽被擱置在台階兩旁。


    有家丁正揮動著掃帚清掃地上的灰塵。


    這裏就是他的家啊。


    白靈兒定了定神,檢查過儀容和衣物後,這才踏上台階,準備敲門。


    “皇兄慢走。”她還沒來得及敲門,緊閉的紅漆大門緩緩開啟,莫長歌親自護著太子從裏邊出來。


    打了個罩麵後,兩人同時愣住。


    怎麽會這麽巧?


    莫長歌迅速回神,身體微側,巧妙的阻擋在太子身前,不經意的維護,怎能瞞得住太子?隻從這細微的動作裏,他已猜到門口這個女人的身份。


    十弟雖紅顏不少,卻從未對哪個女子這般在乎,除了王家村中,收留崢兒的那戶人家。


    他記得那女子應該叫做白靈兒?


    “皇兄,你不是趕著回東宮陪崢兒嗎?”莫長歌笑著提醒道,雖說太子在自己的說服下,放棄了對白靈兒下殺手的念頭,但他仍不願讓他二人有過多的接觸,畢竟,崢兒如今還在王家,若是露出什麽馬腳,當初偷梁換柱的計劃,極有可能被暗中的敵人察覺,不止對東宮,對王家亦是不利的。


    太子玩味的看了眼這個弟弟,有些失笑:“看樣子十弟是嫌孤在這兒會礙了你的好事?成,孤這就走。”


    說完,他還不忘拍拍莫長歌的肩膀,笑容分外溫和。


    孤?這樣的自稱除了太子,不可能再有第二個。


    難道說此人就是當今太子爺?白靈兒吃了一驚,立馬垂下頭,半屈膝蓋。


    這位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都說上位者喜怒無常,一個不討好,說不定她這條小命就得沒了。


    身側有腳步聲響起,白靈兒低垂著頭,隻能看到太子明黃的衣擺在眼皮子底下劃過,頭頂上有目光落下,她的背脊明顯一僵,隨著那束視線的滯留,背脊甚至冒出了冷汗。


    太子不走反而站在自己麵前盯著她看幹嘛?


    “皇兄?”莫長歌皺眉喚道。


    太子這才將擱在白靈兒身上的視線收回,在隨從的簇擁下,揚長而去。


    “呼。”白靈兒長長舒出口氣,嚇死她了!小手拍了拍胸口,仍有些心有餘悸。


    她隻是個小人物,忽然見到這麽尊貴的人兒,沒被嚇死就不錯了。


    “本王還是頭一回見你這般懼怕誰,想當初在黃花鎮上初次碰麵,本王也沒看你這般畏首畏尾啊。”莫長歌打趣道。


    他第一次以真正的身份同她見麵,她那時的表現絕對稱得上臨危不亂,甚至還在他眼前耍小心機,借自己的手惡整了白家大房的女兒一把,如今碰到太子,卻是另一種態度,他當然感到驚奇。


    白靈兒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拜托,第一回見到他的時候,她就認出他是二呆了好麽?既然知道他的身份,她還怕蝦米?再怎麽說,她對二呆也有救命的恩情,情分在那兒擺著呢,她至於害怕嗎?


    當然,這話白靈兒頂多也隻敢在心裏頭想想,莫長歌並未挑明二呆的身份,她也不好主動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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