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給你送請帖的。”跳過太子的事兒,她伸手探入衣袖,摸出一份請帖,交給莫長歌。


    翻開帖子看了看,上邊如鬼畫符般難以辨認的字跡,讓莫長歌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你的字跡當真該好好練練,都這麽久了,竟沒有半分長進!”


    如上次那份請帖一般,不堪入目。


    白靈兒被他說得臉蛋泛紅,很是惱怒,她用慣了電腦,哪兒會用什麽毛筆啊!再說了,她寫了二十多年的簡體字,讓她用毛筆寫繁體字,和要她的命有什麽區別?這封請帖可是花了她整整一個時辰,才搗鼓出來的,就算字跡再醜,好歹也是她的心意啊,有他這麽說話的嗎?


    “我又沒讀過書,字跡不好看有啥稀奇的?”白靈兒憤憤嘟嚷,撇開頭,不願去看莫長歌那張討人厭的臉。


    他笑了笑,揮手召來隨從,附耳吩咐幾句後,那名隨從立馬調頭往屋裏跑。


    “進屋坐坐?本王帶你四處看看。”他盛情相邀,白靈兒不好拒絕,說到底,她對莫長歌的府宅,還是頗為好奇的。


    十王府比起別莊,少了幾分清雅,多了幾分嚴謹與威嚴,走到哪兒都能看見府中的仆人,每個角落,都有帶刀侍衛嚴陣以待,把守著各處,即使宅子裏景致不錯,可那股緊繃感卻無處不在。


    白靈兒暗暗腹誹:這種地方,讓她住上幾天,她絕對會抓狂。


    想想每天活在旁人的視線下,走哪兒都有人跟著的滋味,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默默扭頭,向身旁的男人投去一抹敬佩的眼神。


    能在這種環境裏居住這麽久,非同一般啊。


    莫長歌被她古怪的表情搞得一頭霧水,眉峰微皺,她在想什麽?


    “主子,這是您吩咐備好的東西。”方才那名家丁從後邊追來,手裏還捧著一本書冊,恭恭敬敬遞給莫長歌。


    “諾,拿去。”他隨手扔給白靈兒。


    “是什麽?”接過書冊草草一看,上邊密密麻麻的繁體字,看得她腦子發懵。


    “每天臨摹幾幅,不出一個月,你的字便能突飛猛進。”這是他閑暇時練字的成果,足以當作她臨摹的藍本。


    每天練?


    白靈兒第一個反映就是拒絕:“不用了吧?”


    其實她對自己的字還是挺滿意的,再說了,每天練毛筆字,那多無聊,她哪有那麽多的功夫浪費在練字上邊?


    對她而言,隻要會識字,能寫字,足矣,至於字好不好看,能不能登上大雅之堂,根本不重要,她賣的是美容藥,又不是像李智那般靠字畫做生意。


    “你說呢?”莫長歌輕輕轉動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安靜地凝視著她。


    言簡意賅的三個字,卻讓白靈兒感到一股莫名的壓力,她總有種預感,要是自己不肯接下這份字帖,他會很不高興。


    好吧,不就是練字嗎?她練!


    伸手將字帖接過,塞入衣襟,她的妥協,令莫長歌十分滿意。


    “將來會有用的。”她既是在京城做買賣,今後與各大商家、世家乃至於宮中貴人,少不了有所往來,把字練好,才能以備不時之需。


    莫長歌未說完的話,白靈兒心裏很清楚,她明白,他是在替自己著想。


    懷中那份字帖,好似擁有熱度一般,燙得她一顆心暖暖的。


    “其實,你不用對我這麽好的。”白靈兒抿唇說道,二呆替她想了那麽多,又幫了他們家很多次,可她卻不知道該怎麽回報他。


    他的好,已經多到讓白靈兒開始不安,開始害怕,害怕這些好越堆越多後,她會償還不清。


    莫長歌深深看著她,須彌,揚唇笑道:“你我之間,何需說這些?本王樂意如此。”


    笨丫頭,真以為他會好心到不求回報嗎?


    天底下從來沒有白吃的午餐,更不會天上掉餡餅,他想要的回報,不是現在,而是他們的未來。


    白靈兒並未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從很早以前起,就開始灑下一張彌天大網,就等著她一步一步走進網裏,永遠無法逃脫。


    初十這日,美容店正式開張,安定街上一派熱鬧,早早的,王家人就來了鋪子裏,忙活招呼客人,最先到場的是周圍的街坊,他們拎著備好的禮物,前來捧場,李智將一幅裝裱好的字畫送給白靈兒恭賀她開張大吉,別小瞧這幅字,當今丞相可是一擲千金,隻為求得此畫,卻被李智拒絕。


    “人來就好,還帶什麽禮物啊?”白靈兒急忙讓劉孜將字畫掛上,擺在店鋪的牆壁上。


    “在下怎能空手前來?這薄禮值不得幾個錢。”李智謙虛的說道,這話若是被那些個文人墨客聽到,鐵定得哭,若連他的字畫都不值錢,那其它才子的佳作,又算得上什麽?


    王氏肚子越來越大,產婆不建議她到人多的地方來,以免動了胎氣,白祁耀也是如此想的,說什麽也不肯帶她一道來店裏,而是把人留在黃玉齋,拜托產婆照顧,而他則和白寶兒過來,給張掌櫃打下手,向店裏的人介紹著美容藥。


    比起黃花鎮上第一次開張時,他們明顯老練了很多,推薦藥膏時,說得條條道道,當場就賣出去不少。


    這些人對店裏的美容藥是好奇已久,好不容易盼到店鋪開張,當然要買上些回去試試,看這效果是否如傳言中那般神奇。


    上等毛尖,用銀盤擺放成梯形的各色茶點一應俱全,白靈兒力求在開張這天給到場的所有賓客最好的享受,她比誰都明白口碑和好名聲對店鋪今後的發展有著多大的作用。


    鞭炮在店門外炸響,一層層翻湧的濃煙下,由白靈兒親手製作的彩帶從竹筒裏噴濺而出,緞帶在風中搖曳,盤旋著簌簌落地。


    “這是何物?”有商家嗅到了商機,急忙詢問。


    劉孜當即解釋,他在初次見到這禮炮時,也嚇得不輕,好在白靈兒解釋過原理,有時候他也不明白,一個生長在農家的女子,腦子裏怎會裝有那麽多別出心裁的想法,每每總能有驚人之舉。


    禮炮放過後,街頭,兩頂軟轎一前一後行來。


    其中一頂白靈兒認得,是那日四王爺莫謹嚴乘坐的轎輦。


    她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擺出最完美的微笑,等待貴客上門。


    落轎後,轎夫恭敬挑開布簾,莫謹嚴穿著嚴謹莊重的紫色朝服,從轎中現身。


    “四王爺也來了?”店內的商家詫異驚呼,他們隻知這店與十王爺有淵源,沒想到連四王爺也親自前來捧場?這家店的主人到底是什麽來路?竟能惹來兩位王爺的重視?


    不知不覺間,白靈兒的身份成為了這些商家想要挖掘的存在。


    “呀,四王爺,還真是趕巧了,在此處碰上您。”另一頂轎子裏的男人也緊隨著走了出來,墨綠錦緞佩一條白銀腰帶,華發高豎,此人雖年過半百,卻是精神抖擻,身體健朗,布滿皺紋的容顏掛著和藹、慈祥的微笑,正同莫謹嚴打招呼。


    是他?


    一抹詫異在眼底稍縱即逝,莫謹嚴冷峻的臉龐上劃開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李管家不在東宮伺候皇兄,怎會來此?”


    不錯,這個老頭兒正是東宮管事兒――李全友,跟隨太子十餘年的老人。


    白靈兒無奈地站在原地,這種被忽略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喂!她才是今天的主角啊,拜托就算要說話,也別無視她的存在啊。


    奈何,眼前的兩個人哪個都不是她可以隨便得罪的,即使被忽略讓她心裏很不爽,但她能怎麽滴?還不得忍著麽?


    “太子知曉白姑娘乃是十王爺的友人,又聽聞此店今日開張,特地命老奴前來恭賀。”李管家微笑地解釋,回答得滴水不漏。


    朝中無人不知,十王爺與太子素來兄弟情深,那是從小就建立的感情,礙於十王爺,差人前來似乎也說得過去?


    實際上,除了這個理由外,太子也想同白靈兒打好關係,方便今後出入王家,探望皇長孫莫崢。


    有了一定的交情後,才不會引起旁人的懷疑。


    莫謹嚴不知莫崢就在王家,相信了李管家的說詞,冷冷地歎了句:“皇兄同十弟的關係一如既往的好啊,真叫本王羨慕。”


    “太子對四王爺也是一樣的,前幾日老奴還聽太子念叨四王爺最近與東宮走動頗少,害太子分外思念呢。”這話莫謹嚴會信才見了鬼了。


    他與太子雖說還未撕破臉,但彼此都已將對方視作勁敵,恨不得處置而後快,又怎會有思念一說?


    看似平靜的寒暄,實則暗藏刀鋒,白靈兒待在旁邊,聽得心裏發涼。


    這就是皇室啊,鬥爭無處不在,就連偶然的相遇,一時的交談,也是話裏藏話。白靈兒這時候可沒有心思計較自己沒忽略這件事,反而縮了縮肩膀巴不得都不要想起她的存在,這樣他們才不會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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