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葉靜秋話鋒一轉,呐呐的說:“睿深的心願很快就要達成了,現在放你走,功虧一簣!”


    這是她最不甘心的,她可以讓他更加的高興。完成他所有的心願。


    很快就要達成韓睿深的心願了嗎?


    不知道莫擎蒼用了什麽辦法。


    冷幼微緊張的揪著裙擺,深吸一口氣:“不要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那樣得到的快樂,也不是真的快樂,得到了,又有什麽意思。”


    葉靜秋雙眼微瞪,盯著冷幼微:“別人的痛苦,關我什麽事呢?”她要的是自己的快樂。不是別人的痛苦,與她無關的事,她從來不會在意,更不會過問。


    好吧!


    她說得很客觀,不關她的事!


    冷幼微有些氣惱的回瞪葉靜秋:“虧我還當你是朋友,你這樣做難道不理虧嗎?”


    “我沒求著你把我當朋友,是你自己要當我是朋友,你到是說說看,我為什麽要覺得理虧?”


    葉靜秋輕描淡寫的反問激怒了冷幼微,方才還覺得她可憐,為她掉了不少的眼淚,現在看來,真是自作多情了。


    “呼……”冷幼微重重的坐在沙發上,全身無力到了極點。就和吃了藥一樣的感覺。


    盯著自己的腳尖,在心底冷笑,沉吟片刻,說道:“我一個外人,杵在這裏。難道不影響你們一家人團聚嗎?”


    “那到不會,我會當你不存在!”葉靜秋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打算放你走,留在這裏,等莫擎蒼完成了睿深的心願,你才可以走。”


    葉靜秋果然是固執的人,也隻有她這麽固執的人,才能用極端的方式,打動韓睿深冰封的心,如果換做別人,早就知難而退了。哪裏還會撐這麽多年。


    “讓我和莫擎蒼說說話,可以嗎?”她也不奢望能離開,隻是說說話,告訴他,她很好,才分開二十幾個小時,她就想念他,想念得厲害,耳邊回響著的,是他的聲音,連腦海中盤旋不去的,也是他俊朗的麵容。


    “不行!”葉靜秋拒絕了冷幼微的要求,緩緩站了起來,對司機說:“帶恩恩回去。”


    司機把恩恩帶回了別墅。


    冷幼微卻沒有跟著走,葉靜秋讓她留下來,陪著她,這麽幸福的時刻,需要見證人,冷幼微便是這個見證人。


    當天夜裏,韓睿深靜悄悄的走了,回光返照之後,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他閉上眼睛之前說,怕再也醒不來,果然,被他說中了,真的再也醒不來。


    單人病房是大床,葉靜秋就躺在他的旁邊,生產之後的疲憊讓她躺下就睡著了,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身旁的韓睿深已經逐漸冰冷,她握著他的手,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沒有了呼吸。


    死了,悄無聲息的死了,沒有痛苦,沒有遺憾,臨死的時候,嘴角還含著淡淡的微笑,他的身旁躺著他的女人還有女兒,這樣的死,非常安詳。


    “睿深,睿深……”葉靜秋抱著韓睿深的軀體哭天搶地,可再也喚不醒他。


    她說,會叫醒他,可惜,不管她怎麽叫,他也不醒,連眼睛,也不能再睜開,看她和孩子一眼。


    冷幼微窩在沙發裏昏睡了過去,她是被葉靜秋的哭聲吵醒的,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葉靜秋拿著刀,猶豫著要不要往身上刺。


    “不要!”冷幼微驚叫一聲,用盡全身的力氣飛撲上去,抓著葉靜秋的手:“不要死,你還有兩個孩子,孩子需要你,你不能死,如果你死了,孩子怎麽辦,沒有爸爸已經夠可憐了,你怎麽忍心再讓他們沒有媽媽……葉靜秋,你不能那麽殘忍……”


    不管冷幼微如何的勸,葉靜秋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隨韓睿深而去。


    此時,此刻,她的心裏,腦子裏,隻有韓睿深,沒有孩子,更沒有自己。


    “睿深,我不會讓你一個人走,等我,等我……”葉靜秋的手被冷幼微抓住,她卯足了勁兒要把刀往自己身上戳,她的心,隨著韓睿深的離去,離去了,飛向那虛無縹緲的空間,那是廣袤的天地,沒有痛苦,沒有悲傷,在那裏,她和韓睿深會重聚。


    愛了那麽多年,恨了那麽多年,這一切,都該結束了。


    “葉靜秋,你不要犯傻,快醒醒,把刀放下!”冷幼微死死的拽著刀,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不能看著她自殺,還有什麽比幼小的孩子失去母親更痛苦。


    那未足月就出生的女兒,是來這世間見她父親的最後一麵,但不能是她母親的最後一麵,那樣,實在太殘忍,太殘忍。


    鋒利的刀尖離葉靜秋的胸口越來越近,葉靜秋散落的長發掃在刀尖上,立刻就削斷,如飛絮一般的飄落。


    削鐵如泥的藏刀,很輕易就能結束一個人的生命,結束生命容易,可是,生命結束了就不能再延續。


    葉靜秋真是冷幼微見過的最瘋狂的女人,她愛韓睿深竟然如此的深,這都是什麽年代了,還要殉情。


    殉情不是偉大,是自私,連死都不怕,那就不該害怕活著,不管不顧兩個孩子,這樣的母親,不配當母親。


    “放手,讓我死,我要和睿深一起……”永生永世,不再分離。


    那是她最後的願望。


    韓睿深的軀體逐漸的冰涼,連他嘴角的笑,也定格在了那一瞬間。


    走得那麽的安詳,好似,還活著一樣的鮮活。


    “葉靜秋,你冷靜點兒,冷靜點兒……”


    “走開……”葉靜秋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推開了冷幼微。


    冷幼微一時重心不穩,趔趔趄趄的後退,腳絆在床腳,硬生生的倒了下去,她聽到自己的頭撞擊地麵“砰”的一聲悶響,然後,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失去意識之前,她隻看到天花板在打轉,一圈又一圈,不停的轉,不停的轉,停也停不下來。


    冷幼微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更不知道葉靜秋自殺成功沒有,她在混沌的世界遊離,看到韓睿深,從她身旁走過,好似沒有看到她,朝著光明的出口,徑直走過去。


    “韓睿深,你去哪裏?”她大聲的喊他,可他不理不睬,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腳步不疾不徐。


    “你快回去啊,葉靜秋和孩子都在等你,你去哪裏?”冷幼微想去拉韓睿深,可她的腳挪不動,被釘死在了地上。


    “韓睿深,韓睿深……”


    他真的已經死了嗎?


    冷幼微隻覺得大腦很混沌,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死,多麽沉重的字眼,也是冷幼微最害怕的字眼。


    韓睿深,是她所熟悉的人,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幾個月,突然間,就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或多或少,她還是有些不能接受。<strong>.</strong>


    一個人死去和永遠不見麵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善良的冷幼微還是希望韓睿深活著。


    每天,人們都在經曆著生離死別,當這樣的事落在自己頭上的時候,就不是嘴上說說那麽的簡單。


    冷幼微甚至能感覺到葉靜秋失去愛人的悲痛---撕心裂肺的悲痛,也能體會到,孩子失去父親的痛苦。


    遠處,韓睿深的身影消失在一片光亮之中,而冷幼微也聽到有人在呼喚她,那是,她最喜歡聽到的聲音,莫擎蒼的聲音,是了,莫擎蒼的聲音。豆女估號。


    “幼微,幼微……”他總是含情脈脈的呼喚她,如一條涓涓細流,淌進她的心裏,倍感舒心。


    很舒心的感覺,她笑了。


    嘴角上揚出最美麗的弧度,比天上的那彎新月更加的迷人。


    睜開眼,冷幼微看到了莫擎蒼焦灼中帶著喜悅的臉,那麽複雜的表情,全都活靈活現的展示在了他的臉上。


    “莫……擎蒼……”她開口說話,才發現嗓子竟然黏在了一起,非常艱難的發出聲音,卻嘶啞得厲害,像一把破碎的琴,彈不出美妙的音樂。


    她最喜歡的名字,從她口中喊出,亦然失去了平日的動聽,變得極富滄桑。


    “幼微。”他握緊了她的手,赤紅的雙眼,隻有她憔悴的臉。


    她憔悴,他也憔悴,並不比她好到哪裏去。


    他寬厚的大手蓋在她的頭頂,輕柔的問:“頭還痛不痛?”


    “還有一點兒。”那一丁點兒的痛又算得了什麽,他是人世間最有效的止痛藥,一個溫柔的微笑,便足以撫慰她脆弱的心靈,抹平那些劇痛中的傷痕。


    “醫生說有輕微的腦震蕩,沒有皮外傷,再觀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莫擎蒼端了杯水,插上吸管,送到冷幼微的臉側,他小心翼翼的把吸管放入她的口中,隻需輕輕的一吮,溫熱的水便淌進她的口中。


    她輕笑的看著他,實際上,她更希望他用比較浪漫的方式喂她喝水,但是,他似乎沒有想到。


    “葉靜秋怎麽樣了?”潤了嗓子,她急急的問。


    “還好沒傷到要害,皮外傷,縫了十針,住幾天院,就可以回去了。”莫擎蒼輕描淡寫的說著,目光鎖在冷幼微愁眉不展的臉上:“怎麽了?”


    “韓睿深真的死了?”她甚至希望那隻是夢。


    莫擎蒼卻給了她一個篤定的答案:“真的死了。”


    “唉……可憐了兩個孩子,葉靜秋真的好傻,竟然連孩子也不管了,要跟著韓睿深去死,她這樣的母親,一點兒也不稱職,不管再怎麽難過,還是得為孩子考慮,看她平時很堅強的樣子,不過是裝的,到關鍵時刻,就堅強不起來了。”


    “你這樣想就對了!”莫擎蒼微微一笑,看到葉靜秋殉情,他忍不住會想,如果有一天,他先她一步走了,她會不會拋下孩子,跟著他走。


    “唉……”冷幼微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她如果是葉靜秋,又何嚐願意一人獨活,活著,是比死更痛苦的煎熬,隻是肩上的責任,不是死了就能卸下的。


    “聽說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了,想吃什麽,我給你做。”莫擎蒼輕輕的撫摸著冷幼微的臉,溫柔到骨子裏的情愫像一陣春風,吹過冷幼微的麵頰。


    “別做了,叫外賣吧,我不想你離開我的視線。”一刻也不願意和他在分開,隻有他陪在她的身邊,她才感覺到真實,握緊他的手,她才覺得,這不是夢。


    “好!”他也不想離開她一步,就這麽瞧著她的睡顏,空蕩蕩的心,被填得滿滿的。


    冷幼微閉上眼睛,想再休息一下,想起一件事,又猛的睜開:“葉靜秋是讓你幫韓睿深去談焚香山的投資項目嗎?”


    “是的。”莫擎蒼不等冷幼微發問,直截了當的說了個大概:“我自問沒這個能力,但又不能不顧你的安危,隻能找朋友幫忙,其實事情比想象中要容易很多,韓睿深之所以競標不成功完全是因為沈希月……”


    “沈希月?”冷幼微很納悶:“關沈希月什麽事?”


    “當然關她的事,梵香山投資案的決定權在她丈夫的手中,她恨韓睿深,自然不能讓他心想事成……”


    時隔多年,沈希月還恨韓睿深,那說明,愛不曾遠離。


    莫擎蒼的辦法很簡單,把韓睿深將死的消息告訴她,剩下的事,都交給沈希月了。


    也許韓睿深做夢也想不到,沈希月愛他如此之深,竭盡全力完成他的遺願。


    敗也沈希月,成也沈希月,這個可憐的女人,總是在愛與恨的邊沿苦苦的掙紮,卻難以找到突破口。


    沈希月和莫擎蒼一起趕來,為的是見韓睿深最後一麵。


    他們到的時候,韓睿深已經不在了。


    悲痛欲絕的沈希月,撲在他的軀體上,哭得死去活來。


    冰冷的軀體,已經聽不到她的呼喚和哭喊,沒有任何的反應,一片死寂。


    這麽多年,她終於又再見到他了,還是和記憶中一般的俊朗,隻是,消瘦憔悴了許多。


    “韓睿深還真是幸福,有兩個女人死心塌地的愛他,有兩個可愛的孩子,臨死之前,還有人為他完成遺願。”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嗎,他也該瞑目了。


    “嗯,他是挺幸福,不過嘛,比我還差很遠。”莫擎蒼抱著冷幼微軟玉溫香的身體,心情格外的平和,活著與愛人相擁,這樣才是真的幸福。


    “嘿嘿,是啊!”冷幼微展開雙臂,抱緊了莫擎蒼的肩。


    活著真好!


    冷幼微又住了一天的院,她感覺身體沒問題,一直嚷著要出院,回去和家人團聚,莫擎蒼硬是把她壓回床上躺好,謹遵醫囑,不得隨意走動,更別說擅自離開。


    “莫擎蒼,我真的沒事,讓我回去吧,我好想小宇,好想媽媽,好想煒昱……”就連小念念她也想,雖然不是她的孩子,可朝夕相處幾個月下來,也很有感情了。


    “你別著急,等醫生檢查了,確定沒事才能走,不要讓我擔心,好不好?”他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說:“乖乖躺好,不然我就生氣了!”


    冷幼微最怕的就是莫擎蒼生氣,他生氣的時候,就不理她,不管她怎麽嬉皮笑臉的和他套近乎,他也不理不睬,完全是拿熱臉貼冷屁.股的感覺。


    最討厭這種感覺了,不管她的臉多熱,貼他的冷屁.股貼久了,也會失去熱度。


    怯怯的看著他,她很可憐的說:“我真的想他們了……”


    話音未落,硬是擠出了幾滴眼淚,對莫擎蒼來說,冷幼微的眼淚就是殺手鐧,不管她什麽時候用,都很有效。


    心像揉進了沙子一般的不舒服。


    他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再堅持一天,最後一天,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多麽美好的字眼。


    令人心馳神往的家,迫不及待的要回去。


    醫院完全是煎熬,剛剛經曆了一場生離死別,到現在,冷幼微還心有餘悸。


    冷幼微住院,莫擎蒼幾乎是寸步不離,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兩個人難得單獨相處,隻可惜,時機不對,地點也不對。<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如果醫院換做度假村,也許冷幼微就不那麽急切的想回去了。


    家裏的事,公司的事,忙裏忙外,冷幼微也好久不曾和莫擎蒼過二人世界了,醫院裏的二人世界,有點兒淒涼,過著並不舒心。


    又挨了一天,冷幼微終於可以出院了,走之前,她去看了葉靜秋,又去看了韓睿深,而沈希月,是主動去看的她。


    見到沈希月的時候,冷幼微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


    四五年不見,沈希月還是那麽年輕漂亮,歲月,不曾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


    曾經的怨恨隨著韓睿深的辭世煙消雲散,沈希月也不恨了。


    愛了那麽多年,恨了那麽多年,也是時候放下過去。


    都已經是為人母的女人,言談舉止,少了率真與輕浮,多了成熟與優雅。


    冷幼微和沈希月一笑泯恩仇,不再提過去的事,也不再追究,誰對誰錯,誰贏誰輸,因為那些,已經沒有意義,不再是值得追究的過往。


    回到離開了三天四夜的家,冷幼微呼吸著家的空氣,倍感舒爽,終於回來了,在一段生離死別中當了過客,平平安安的回來了。


    抱著小宇,抱著柳月娥,抱著伍煒昱,抱著小念念,親了又親。


    不由得感歎,活著真好啊!


    可以擁抱自己愛的人,可以碰觸他們溫熱的臉,可以哭,可以笑,可以……呼吸,原來是如此美妙的事。


    冷幼微對自己說,從今往後,她要更加善待生活,更加愛家人和朋友,不想留下遺憾。


    在伍煒昱的公司裏幹了一段時間,莫擎蒼自己的公司也慢慢的籌備起來,公司順利的開業,離不開冷幼微的支持,不辭辛勞為他奔走,夫妻二人,終於攜手辦成了一件大事。


    事事看起來都很順利,唯一不順利的,便是冷幼微的肚子,她還想給莫擎蒼生個孩子,可是,一直沒有動靜,問題不知道是出在誰的身上。


    冷幼微不敢提,隻能憋在心裏,脾氣一天天的大了起來,讓莫擎蒼很有些吃不消。


    以前,她很信任莫擎蒼,可現在,越來越不信任。


    他稍微晚一些回家,冷幼微就會追問他去了哪裏,非要問個水落石出不可,開始莫擎蒼還可以耐著性子一一作答,可時間長了,他也有些不耐煩,特別是他很困的時候,已經累得眼睛睜不開了,還要強打起精神,接受冷幼微的盤查,如果他稍微表現得不如她的意,她就會很生氣,絮絮叨叨的指責他。


    冷幼微以前不是這個樣子,轉變得讓莫擎蒼有些受不了了。


    那天晚上,她又不停的問不停的問,讓莫擎蒼煩不勝煩,懶得再解釋,擰著西裝外套,出了門,去附近的酒店住一晚,他不過是想清靜,好好的睡一覺,可冷幼微卻讓他連睡覺這樣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也要阻撓,讓他如何受得了。


    出門之前,他撂下一句話:“你不是我老婆,把我的老婆還給我!”


    冷幼微知道自己這樣很不對,但她就是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不但多疑還囉嗦,連她自己也很討厭這樣的自己。


    捂著被子哭了好久,她爬起來,穿戴整齊,去找莫擎蒼。


    大雪天,冷得刺骨的風就像刀子一般刮在臉上,冷幼微手凍得連手機也拿不穩。


    踩著積雪,她一步步走出去,身後留下一串孤單的腳印,隻是她的腳印。


    給莫擎蒼打電話,他不接。


    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故意不接。


    響了一遍,又一遍,她始終不放棄,隻要他不關手機,她就這樣一直打下去。


    終於,莫擎蒼接聽了電話,冷冷的問:“幹嘛?”


    “你在哪裏?”她知道自己錯了,聲音很輕柔,帶著認錯的誠懇態度:“我去找你。”


    “找我幹什麽,繼續問我今天晚上去了哪裏,和哪些人在一起,談了些什麽?”莫擎蒼頗有些不耐煩了:“抱歉,我沒心情說那些,隻想一個人安靜一下。”他不想和她吵架,雖然夫妻之間為了雞毛蒜皮的事吵架是正常的交流,更是感情的催化劑,但他還是不想吵。


    冷幼微咬著凍得發紫的嘴唇,聲音有些顫抖:“我不是……不是想問你那些事,以後我不問了,真的不問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現在不想回去,沒什麽事我就掛了!”莫擎蒼異常冷靜,讓冷幼微忍不住又開始胡思亂想,他以前不會這樣,難道他已經不再愛她了嗎,會不會已經愛上了別的女人?


    她快被自己的胡思亂想逼瘋了,一顆心撲撲的亂跳。


    太過在乎,太過緊張,才會患得患失,才會惴惴不安。


    很多時候,她問他,不過是關心他,並不是,不信任。


    也許在莫擎蒼看來,她是不信任他的吧!


    “別掛,別掛……”冷幼微低低的哀求,呼出的氣,瞬間凝結成了飄渺的白霧:“你在哪裏?”


    莫擎蒼說:“別來了……”


    “好吧,你不說就算了,我自己慢慢的找,不管德川再大,我也能找到你!”冷幼微信心滿滿,莫擎蒼能去的地方,也就那麽幾個,她一定能找到他。


    抿了抿唇,莫擎蒼緩緩的問:“你現在在哪裏?”


    冷幼微大喜過望:“在冰雪公園門口。”


    “待在那裏別亂走,我馬上過去。”莫擎蒼得到冷幼微的應允之後掛了電話,匆匆忙忙的掉轉車頭,去接她。


    寬闊的道路因為積雪消融而變得異常濕滑,莫擎蒼掉頭掉得太急,輪胎打滑,猛的朝路邊的花叢衝過去,他急踩刹車,車滑行了幾米之後停在了路中間。


    “呼……”有驚無險,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正打算發動車子,迎麵而來一輛急速行駛的水泥罐車。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水泥罐車司機看到了莫擎蒼的車,踩下了刹車,可是,路麵濕滑,根本超乎他的想象,他急打方向盤,試圖避開莫擎蒼的車,可是,彎打得太急,車身竟然側翻了過去,壓在了莫擎蒼的車上。


    “轟隆”一聲響,這寂靜的午夜,隻有雪在紛紛揚揚的落下。


    潔白的雪有一片被染紅了,昏暗的路燈下,也格外的刺眼。


    冷幼微還等在公園門口,踱著腳,來回走動,時不時的搓搓手。


    好冷啊!


    莫擎蒼怎麽還不來?


    她從大衣口袋裏摸出手機,撥通了莫擎蒼的電話,沒有人接聽。


    連續撥了兩遍,她放棄了,心想著,也許他快到了,所以才不接電話。


    那一年下著南方少有的大雪。


    城市籠罩在積雪中,厚厚一層,銀裝素裹,分外妖嬈,這樣的光景,不知道,是不是值得留念。


    但冷幼微永遠都會記得,那個大雪的夜晚,靜悄悄的雪落在她的身上,輕如棉絮。


    雪一直下,一直下,沒有要停歇的意思,鋪天蓋地,似乎,要把這世界淹沒在冰雪中。


    冷幼微再打莫擎蒼的手機,已經處於關機的狀態。


    她搓了搓凍紅發僵的手,不好的預感就像決堤的洪水,迅速將她淹沒。


    “莫擎蒼……你怎麽還不來?”望眼欲穿,路的盡頭,沒有她一直等候的那輛車,更沒有那個人。


    眼之所及,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天和地,模糊了界限。


    雪花不斷的掉落在她的睫毛上,融化進眼睛裏,非常的冰冷。


    莫擎蒼的手機不是沒有信號,而是,關機,真的關機了,還是……手機突然沒有電?


    他這是為什麽?


    方才還說,要來接她,可她已經等了近一個小時,在風雪中,幾乎凍成了冰人。


    從城東到城西,從城南到城北,自己開車,也不過四十分鍾的時間,不管他在這個城市的哪個位置,也該到了。


    可事實卻是,他沒有到,甚至,沒有到來的預兆。


    他不知道她很擔心他嗎?


    為何遲遲不肯出現。


    這半夜三更,冰天雪地,他也應該很擔心她吧?


    如果愛還在,他勢必是擔心她的。


    下意識的抬起手,接住了些許漂亮的雪花,一紮眼,就融化在了手心,一點點的水漬,倒映著路邊昏暗的燈光,閃閃爍爍。


    轉頭望一眼回家的路,她是不是該自己回去,是等……還是走?


    猶豫著,掙紮著……冷幼微告訴自己,再等一會兒,說不定,莫擎蒼馬上就到了。


    “嗚啦……嗚啦……嗚啦……”閃著紅黃燈的救護車呼嘯而過,刮起了一陣淩冽的風,讓冷幼微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裹緊了身上禦寒的羊毛大衣。


    好冷!


    跺了跺僵硬的雙腳,快要失去知覺了,從腳心傳來的寒意,冷得刻骨。


    為了不讓自己凍僵,冷幼微不停的來回踱步,腳下厚厚的積雪,被她跺出了一條一尺來深的溝壑。


    雪……還在輕飄飄的往下墜,溝壑也在不斷的加深。


    氤氳的雙眼,看一眼時間,已經淩晨兩點,漫長的等待,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也許莫擎蒼已經回去了,懲罰她,讓她在這裏傻等。


    這樣想想,又被迅速的否認。


    莫擎蒼不是那麽無聊的人。


    難道他遇到什麽事了嗎?


    不敢往壞的方麵想……也許是車壞了,碰巧手機又沒電,想打車來找她,可是,根本沒有出租車經過。


    這樣的天氣,出租車司機也不願意出來拉生意,躲在家裏多暖和,隻有傻瓜才跑出來,是啊,她和莫擎蒼都是傻瓜,被風吹被雪淋,都是活該。


    想想自己,最近的脾氣,確實太大了點兒,總是糾結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和莫擎蒼鬧別扭。


    她知道他忙,每天早出晚歸,也是迫於無奈。


    想和他多一些時間相處,更想和他多說幾句話。


    也許,他真的太累了,所以,連說話也不願意,回到家,洗了澡就想睡覺,連多的話也不想說一句。


    冷幼微很委屈,覺得他忽略了她,也忽略了孩子,更忽略了這個家。


    可莫擎蒼也覺得很委屈,他太累了,想休息,回到家,連說話也沒力氣了。


    各有各的委屈,各有各的難處。


    大家如果互相體諒,互相包涵,也就沒什麽事,可是,兩個人卻因此冷戰,導致夫妻關係緊張。


    冷幼微的手和腳已經失去了知覺,臉也被夾著雪的寒風吹得生痛。


    不能再這樣等下去。


    冷幼微寧願相信,莫擎蒼是在忽悠她,也不願去想,他是出了意外。


    慢慢的往家走,一步一回頭。


    沒有來,沒有來……他還是沒有來!


    手機靜悄悄的,連電話也沒有!


    也許他正在氣頭上,等他氣消了,就會回家。


    再等下去,也是徒勞。


    救護車又呼嘯著從冷幼微的身後開過,她聽到那讓人心跳加速的“嗚啦嗚啦”聲,下意識的回過頭,大雪中,她隻看到那閃爍的紅黃燈,便迅速的消失在了她的視野範圍。


    是有人突然生病嗎?


    冷幼微默默的想著,腳步略有些遲緩。


    心口一陣陣的抽搐,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揉捏她的心髒。


    回到家,黑燈瞎火,摸摸索索的進房間,莫擎蒼並不在,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手已經凍僵了,又紅又腫,連脫衣服這樣簡單的動作做起來也很艱難。


    她慢慢的脫去大衣,然後孤單的縮進被子裏。


    沒有莫擎蒼高達壯碩的身軀暖床,冷幼微突然有冰天雪地蓋在她身上的錯覺。


    好冷!


    南方的冬天,不需要開空調也不需要用電熱毯。


    可這一年,出奇的冷,抱著莫擎蒼睡,暖暖的並不覺得冷,可現在,冷幼微真的冷,刺骨的寒意,緊緊的裹著她。


    一雙腳,冷得沒有知覺。


    她縮成一團,抱著被子,嚶嚶的哭泣。


    這是莫擎蒼給她的懲罰嗎?


    讓她深刻的了解,他的重要性。


    她已經了解,真的已經了解,莫擎蒼,快回來吧!


    在心中,默默的呐喊著,可誰也聽不到她的聲音,連她自己,也渾渾噩噩,不知道大腦究竟裝的是什麽。


    綿軟的被子蓋在她的身上,沒有帶給她溫暖,隻把她身體裏的寒意完完全全的保留了下來。


    她越縮越緊,就像一隻小小的蝦,孤孤單單。


    淚水迷蒙了她的眼睛,浸濕了耳畔的秀發。


    恍然間,她好似看到了莫擎蒼,伸出手,卻沒有抓住他,掌心之中,隻有……空氣。


    “擎蒼……”她低低的喚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寒意突然間被體內蹦出的熱火驅趕,身體的溫度,不斷的上升,不斷的上升。


    渾渾噩噩的冷幼微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滾燙得讓她想起剛出籠的饅頭。


    發高燒了嗎?


    她怯怯的想。


    掀開身上的被子,涼幽幽空氣鋪在她的身上,讓她覺得很舒服。


    “哇哇……”熟睡中的小念念突然哭了起來。


    冷幼微混沌的大腦有了一絲絲的清醒。


    她緩慢的下床,把小念念抱在懷中,輕輕的拍了拍,小念念又睡著了。


    把小念念放回嬰兒床,冷幼微隻覺得頭越來越暈越來越沉,坐在床邊,就倒了下去。


    生病了!


    如果莫擎蒼在身邊該多好,他會抱著她,讓她不會害怕病魔。


    莫擎蒼……你在哪裏?


    渾渾噩噩一整夜,住她的,是夢魘。


    可怕的夢魘,深深的,是不見底的深淵。


    墜入其中,便是萬劫不複。


    翌日,太陽早早的升起。


    冷幼微從夢魘中醒來。


    睜開眼,想坐起來,卻發現,隻那麽的難。


    身體就像散了架一般。


    動了動,還好手腳已經恢複了知覺。


    這一夜,睡眠質量實在太差,就因為莫擎蒼沒有在身邊。


    高燒還沒有完全褪去,身體的溫度,依然很燙。


    轉頭看著身旁空蕩蕩的半張床,眼淚,唰唰唰的往下滾。


    莫擎蒼沒有回來……


    伸出手,摸了摸身旁的被子,冰冰涼涼,沒有溫度。


    唉……幽幽的歎了口氣,也許該找個機會,好好的和莫擎蒼談一談,有些事,要在最容易解決的時候解決,不能等,若是等到症結深重,就不那麽容易解決了。


    艱難的起身,即便是莫擎蒼沒有回來,冷幼微還是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做早飯給小宇吃,然後送他上學。


    她拿起手機,給莫擎蒼打了個電話,關機,依然是關機。


    接到醫院電話的時候,冷幼微剛剛吞下退燒藥,她坐在沙發上,有氣無力的拿起手機,放到耳邊。


    看到陌生的號碼,她的心就已經揪緊了。


    掛斷電話,她呆呆的坐在那裏,還在想,是做夢,還是現實?


    如果是做夢……為何如此的真實。


    如果是現實……為何如此的殘忍。


    片刻的呆滯之後,她發了瘋般的衝出去,到醫院,去見她最愛的人。


    原來,他不是忽悠她,而是,他真的出了意外。


    她多麽希望,他是在忽悠她,也不願意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莫擎蒼,莫擎蒼……”她的莫擎蒼,在哪裏?


    生離死別的悲痛,在這一刻,像刀一般,狠狠的淩遲她的心。


    找到醫生告訴她的病房,空無一人。


    床上的被褥是淩亂的,這一點告訴她,上麵不久之前還躺過人。


    環顧四周,她沒有看到莫擎蒼的東西,也沒有看到一丁點兒的血跡。


    這個病房,真的是莫擎蒼住著的嗎?


    可是,她人呢?


    她不想自己嚇自己,可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衝出病房,她要去找莫擎蒼。


    猛地抓住從門口經過的護士,焦急的問:“護士,住在這個病房裏的病人呢?”


    護士站在門口,往空蕩蕩的病房瞅了一眼,然後對冷幼微說:“在手術室呢,去5號手術室等吧!”


    “哦,謝謝!”冷幼微心急火燎的找到5號手術室,默默的等在手術室外麵。


    她不敢哭,隻是暗自垂淚。


    在醫院裏,不能隨隨便便的哭,那是非常不吉利的!


    等著她的,一定是好消息,不會有壞消息,絕對不會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從清晨一直等到中午,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醫生走了出來。


    “醫生,醫生,他怎麽樣,怎麽樣?”哽在喉嚨裏好久的話終於問了出來,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的眼睛,什麽也看不清。


    “很抱歉,我盡力了!”醫生搖了搖頭,聲音格外的沉痛,說完便走了,留冷幼微在原地,獨自傷悲。


    隱忍的哭聲像爆竹一般在她的喉嚨中炸開。


    “莫擎蒼,哇……”她捂著臉,跌坐在地,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起來。


    都怪她,都怪她……都是她的錯!


    不管冷幼微如何的自責,也必須接受這個現實,有些事,發生了,就不可能再回頭。


    她哭得全身脫力,等著莫擎蒼被護士推出來。


    腦海中,滿是那些甜蜜的往事,一件一件,像放電影一般在她的腦海中重現。


    第一次見麵,第一次牽手,第一次親吻……從最初到最後……莫擎蒼的音容笑貌,亦然在她的心底深處,不可磨滅。


    昨天晚上,她不該煩他,他想睡覺,就讓他睡……悔恨絕望悲痛欲絕的淚水,在指間流淌。


    莫擎蒼……


    她真蠢啊!


    自以為了解莫擎蒼,可到頭來,她還是不夠了解他。


    遲遲等不到他,就該知道,他出了事,可她竟然想不到……也許不是想不到,而是不願去想。


    她愛他愛得那麽的深,怎麽會願意相信他出了事。


    不願意相信也不行,他到底還是出了事。


    車禍……車禍……如果,她不給他買車,就不會發生車禍……說來道去,還是她的錯。


    她殺死了他,不管是間接還是直接,她的手,已經沾滿了他的血。


    莫擎蒼,對不起,對不起……再多的對不起,也隻是空談,她將永遠的失去他。


    不斷的自責,悔恨,也換不回時間倒流。


    她以為,她和他有一輩子的時間,相濡以沫,相親相愛。


    為何這一輩子如此的短暫。


    短暫到她還沒來得及再給他生一個孩子。


    莫擎蒼說,一個孩子,太孤單,等他們都走了,留孩子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他不忍心,所以,他還想再要一個孩子,兩個孩子作伴,就不會孤單了。


    這麽多年,莫擎蒼便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她聽他說這話的時候,心酸不已,抱緊了他,溫暖他。


    他走了,一個人走了,拋下她和小宇,難道他就不怕她孤單嗎?


    沒有他在身旁,她夜不能寐,沒有他在身旁,她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般。


    莫擎蒼,莫擎蒼……她的莫擎蒼,為何要如此悄無聲息的離開,甚至還沒來得及,再說一句話。


    冷幼微雖然在發燒,腦子有些糊塗,可她還清楚的記得,昨天晚上,莫擎蒼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說:“待在那裏別亂走,我馬上過去。”


    可莫擎蒼口中的“馬上”卻成了這世間最久遠的等待。


    低沉磁性的嗓音猶然在耳,可是,他已經不會再對她說一個字,一句話。


    冷幼微失魂落魄的守在手術室外麵,她不知道手術室裏的醫生護士還在對莫擎蒼做著什麽,淚水流了太多太多,一雙眼睛就像枯井一般的幹涸。


    低回的冷風吹幹了冷幼微臉上的淚痕,她就像雕像一般,呆呆的坐在那裏,眼睛一眨不眨,空洞的望著手術室緊閉的門。


    裏麵躺著的,是她最愛的人。


    冷幼微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不想接電話,更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因為她一張口,隻有哭聲,也說不出什麽話來。


    手機不停的響,打電話的人很執著,一遍又一遍,中途停了一會兒,她以為不會再打來,沒想到,片刻之後,電話又響了。


    她終於不能任由電話響下去,也許打電話的人有什麽急事。


    慢悠悠的從提包裏摸出手機,陌生的號碼,按下接聽鍵,放到了耳邊。


    “幼微,你在哪裏?”莫擎蒼的聲音好像間隔了時空的距離,在她的耳邊,輕飄飄的響起。


    心髒一陣緊鎖,冷幼微呆呆的回答:“我在等你出來……”


    “你在醫院門口?”莫擎蒼納悶的問。


    “不是,手術室門口!”她產生了幻覺嗎?


    又或者,不是幻覺,是真的!


    “莫擎蒼……”她驚叫一聲,站了起來,是他,是他,真的是他!


    冷幼微欣喜若狂,握著手機的手在顫抖,她很害怕這隻是夢。


    夢一醒,等待她的,依然是殘酷的現實。


    “手術室?”莫擎蒼大惑不解:“什麽手術室?”


    “你不在手術……”話未說完,冷幼微混沌的大腦突然清楚了,急急的問:“你現在在哪裏?”


    “xx醫院,3樓病房的護士站。”


    3樓……3樓……腳步飛快的移動,冷幼微恨不得自己可以飛。


    “你在那裏等我!”她抓著電話,舍不得掛斷,她真的很害怕,這是發高燒的幻覺。


    一步步,是那麽的真實,冷幼微終於相信,那不是夢。


    電梯門打開,冷幼微就看到了莫擎蒼的身影,即便是穿著病號服,也依然挺拔。


    “莫擎蒼……”短暫的呆滯之後她飛撲過去,抱緊了他,身體是溫暖的,呼吸是順暢的,連手也是輕柔的。


    “你去哪裏了?”莫擎蒼頗有些幽怨的說:“我等了你一個上午。”


    “我……”她真是發燒燒糊塗了嗎?


    為什麽會跑去手術室外麵等?


    她仰起臉,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喜悅擔憂恐慌,匯聚到了一起,半響,才怯生生的問:“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啊!”莫擎蒼的額角似有傷,頭上纏著繃帶,血滲出來了一些,繃帶的表麵也能看到刺目的猩紅。


    “我還以為你……”冷幼微努力的回想,大腦卻像漿糊一般的混亂:“給我打電話的醫生說你在3樓17號病房,我就去17號病房找你,可是病房沒有人,護士說你被推去了5號手術室,我就去手術室外麵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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