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就在司婉兒還欲訴說往事的時候,偏殿的大門被人悄悄的推開了。


    女婢怔怔的轉回頭,發現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母後皇太後元紫落,她趕忙站起身來福了一禮,並小聲道。


    “奴婢參見母後皇太後!”


    元紫落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女婢不要聲張,隨即又擺了擺手,讓她出去。


    女婢不舍的看了看司婉兒,這才又福了一禮之後,一步兩回頭的離去了。


    待女婢走後,元紫落這才悄悄的走進司婉兒,唯恐嚇著她一般柔聲喚道,“婉兒!”


    然,司婉兒似乎還深陷在回憶中,並沒有聽到元紫落的呼喚,喏喏的繼續說到。


    “十五歲那年,我剛進宮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我就喜歡上她了。”


    “她坐在金絲娟秀、雕龍鑾鳳的鳳椅上,一襲素淡的宮裝,雖然沒有任何粉飾,但卻給人一種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感覺。”


    “當時我想,這就是所謂的皇後娘娘的威嚴吧!”


    “於是,從那天起,為了更加的貼近她,為了能成為她那樣的女子,我摒棄為人妾氏的卑微,放下自以為傲的尊嚴,低下身段與她交好……誠然,她也算不負我,與我以我姐妹相稱!”


    元紫落本想喚醒司婉兒,可是聽到她的這些話語之後,她忽然有種後怕的感覺。


    難道,她與司婉兒這麽多年的姐妹之情,都是假的嗎?


    司婉兒將她當成這後宮中唯一的依靠,是演出來的嗎?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太可怕了。


    但即使這是真的,元紫落還是有些不相信,聰明的她沒有打斷司婉兒,而是從懷中掏出一把玉梳,慢慢走到她的身後,輕輕的為她梳起了頭發。


    司婉兒感覺到了身後人的舉動,她並沒有在意,相反很是欣慰,長歎了一聲之後,又開始說到。


    “蔓蘿,事到如今,雖然我做了那麽多對不起她的事情,但是我不後悔!”


    一聽這話,元紫落的手,莫名的顫了一顫,幾息後,她像似沒聽到一般,又繼續為司婉兒梳起了頭發。


    司婉兒並沒有感覺到身後人的異樣,依然自顧自的說到。


    “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步步驚心,當初我從一個微不足道的貴人,一躍成為這後宮最尊貴的女人,你可知,我有多麽的不易?”


    “可是!”


    說到這裏,司婉兒姣好的麵龐突然變得猙獰了起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同是姐妹,她已經是這後宮中最尊貴的皇後了,憑什麽,卻還能得到陛下唯一的寵愛?”


    “陛下那麽寵愛她,可是她呢,卻隻給陛下生了一個女兒,可是我呢?九死一生為陛下生了皇子,到頭來,我又得到了什麽?”


    “我隻得到了一個婉妃的名分!”話落,司婉兒自嘲的大聲笑了笑,“哈哈哈,隻是一個妃子而已,無論我做的再多,無論我對她多麽的好,多麽的卑躬屈膝,到頭來,換來的也不過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位份!”


    聽到


    這裏,元紫落似乎有些聽不下去了,素手輕輕一繞,為司婉兒挽了一個發髻,隨即小聲問道。


    “婉兒,那你還想得到些什麽呢?”


    說罷,元紫落用手帕漫不經心的擦了擦手,輕輕的走到司婉兒的身側,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到與自己記憶中的姐妹,有些什麽不同。


    聽到那句熟悉的“婉兒”,又聽到那熟悉不能再熟悉的柔婉,司婉兒如夢中驚醒一般,猛然打了個寒戰。


    待他瞪大了眼睛,看清眼前的人竟然是元紫落的時候,她的眼眶忽然濕潤了。


    窘迫的扯了扯嘴角,又自嘲的笑了笑,司婉兒這才深吸一口氣,淡然的說到,“姐姐,你來了?”


    “嗯!”元紫落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婉兒,想來是我對不住你,否則以你的性子,你斷然做不出借刀殺人的戲碼!”


    一聽這話,司婉兒剛建立起來的信心,突然崩塌了,眼淚奪眶而出,她一把抓住元紫落的手,聲音哽咽,“姐姐,你不怪我?”


    “不怪!”元紫落無奈的搖了搖頭,拍了拍司婉兒的手,“婉兒,從始至終,我都沒想跟你爭搶什麽,瀾兒也沒想跟殤兒爭搶什麽。”


    “真的?既然你不想爭搶,那你為何又要回來?”司婉兒並不相信,她皺了皺眉頭,始終想不明白。


    在她看來,還有什麽能比高高在上的皇權和祖祖輩輩的榮華富貴,相提並論的?


    “當然是真的!”元紫落也不知道該怎樣與司婉兒解釋,隻能含糊的說到,“因為自始自終,這裏都不屬於我,更不屬於瀾兒!”


    我們有我們的去處,這裏並不是我們的家。


    “所以,是你讓瀾兒將皇位禪讓給殤兒的?”司婉兒想弄明白究竟,因為到此,她都不認為自己做錯了,更加的想錯了。


    “並不是!”元紫落笑著搖了搖頭,“當初,她並不知道我還活著!”


    說到穀幽蘭禪讓皇位這件事,雖然令元紫落始料未及,但是她卻由衷的感到欣慰。


    她們母女本就對皇權沒太多的奢求,想來,當初瀾兒這麽做,也是想的跟她如出一轍。


    “嗬嗬嗬!”聽言,司婉兒像似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般,突然嗬嗬嗬笑了起來,但是笑聲卻無比淒涼。


    “看來這一切都是我想的太多了,是我小人之心枉做了惡人!”


    話落,司婉兒仿佛大徹大悟了一般,深吸了一口氣,又整了整滿是褶皺的衣裙,雙腿一蜷,由坐變跪,給元紫落行了一個大禮。


    “姐姐,一切都是婉兒的錯,妹妹求您不要怪罪到殤兒身上!”


    “婉兒,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自然不會無故攀扯,也更加不會怪罪任何人!”


    要怪就怪命運的多舛和天道的捉弄……


    雖然元紫落也不知道,最初,百裏臣江都與司婉兒說了什麽,可就在她離開慈安宮的當晚,司婉兒給百裏臣江留下了一封信函之後,自請代罪,禁足於宮內終身懺悔,永不見任何人。


    當穀幽蘭從焱的口裏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焱不僅將這件事情告知了她,還帶給她一封元紫落的信。


    信中是這樣的說的。


    “羽兒,娘親最愛的孩子,我走了,去我該去的地方,你暫時不要尋我,不要忘了你肩上擔負的責任,娘親相信,以你的聰慧和膽識,最終會打敗魔族,回歸神域,娘親在家等著你!”


    “娘親!”看到信函上,母親字字句句凝聚的深情和滿腔的叮嚀,穀幽蘭像個小孩子一般哭的淚流滿麵。


    “娘,你為何不等等孩兒,孩兒剛剛見到你,就又要與你分開,你怎麽舍得……”


    看到穀幽蘭捧著信函哭的如此傷心,焱的心揪痛無比,眼眶也跟著赤紅了,他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隻好默默的將她摟在懷裏,任她在懷中忘我的哭泣。


    就在這時,就在碧荷準備好了早餐,準備告知穀幽蘭的時候,東方府的二管家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大小姐,宮裏來人傳信了!”


    一聽這話,穀幽蘭還以為是四哥派人來通知她,司婉兒的事情,於是滿臉不高興的回複到。


    “什麽信?是聖母皇太後的事情嗎?”


    “聖母皇太後?”二管家愣了愣神,趕緊搖了搖頭,“應該不是,來人說好像是之前得了瘟疫的幾個郡縣,又發生事情了,陛下讓您立刻進宮商議!”


    “什麽?”一聽是這件事情,穀幽蘭的心咯噔一聲。


    如果說,之前得了瘟疫的幾個郡縣是什麽情況,沒人比她更加清楚其中的內情,“焱,看來伏骻再次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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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沒錯!”聽到了二管家的回稟,焱也猜到了是魔族的手筆,但是他並沒有著急,而是告訴二管家,“跟來人說,這件事情丫頭知道了,告知陛下我們自會處理!”


    二管家得了信,立馬出去了,看著二管家急匆匆的身影,焱與穀幽蘭同時陷入了沉思。


    百裏國——西南邊陲南下郡


    三天前還熱鬧無比,車流不息的南下郡,一夜之間,鉛雲遮蔽、天空低沉,猶如陰間地獄一般,到處彌漫著死人般的氣息。


    寂靜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家家門戶緊閉,仿佛一座鬼城似的,從裏到外透漏著無比的陰森、恐怖。


    忽然,一隻渾身包裹著黑色霧氣的老鼠,從街頭的一角,猛然竄出,緊接著在它的身後,相繼跑出一大群,與它同樣的老鼠,肆無忌憚的在大街上奔跑。


    看到這樣的場景,連夜奔襲而來的穀幽蘭,白澤等人,連連搖頭歎息。


    “瀾兒,我們剛進城就看到這樣的場景,顯然,這裏的百姓已經遭遇不測了!”白澤一邊憂心忡忡的說著,一邊皺著眉頭環顧四周。


    “是啊!”穀幽蘭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不過,我還是有些想不通!”


    看到穀幽蘭的神色,聰慧的白澤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麽,“瀾兒,你是不是想不通,之前這個郡縣的百姓們,就已經服用了你煉製的丹藥,可為何還會中了魔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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