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安陪路之恒和安悅在客廳裏聊天,三人東拉西扯了一會,安璿招呼‘女’兒擺碗筷。(.無彈窗廣告)-79-


    路之恒裝他是個勤快人兒,跟著楊安忙進忙出的端盤子。


    抓了個餃子塞嘴裏,路之恒燙的呲牙咧嘴:“好香!老婆,帶兒子洗手吃飯啦!”


    站在安璿的房間裏,安悅的腦子一片空白。


    路寶兒淘氣,從最底層的‘抽’屜裏翻出個首飾盒。四方的盒子裏沒什麽值錢的東西,甚至是空‘蕩’。可兒子套在手腕上的鐲子卻晃‘花’了她的眼睛。


    鏤空雕‘花’的金鐲上刻有一對鴛鴦,圖案很特別,所以安悅一眼便認出,這個鐲子和路之恒的那個一模一樣。且裏麵刻著和這個鐲子相同的字:辛亥年1911,3月初十,辰時,靈兒。而路之恒的鐲子是他親生母親放在繈褓裏的。


    安悅假設著想,這對鐲子應該是安璿家祖傳的,靈兒大概是她祖母。也就是說,安璿很有可能是路之恒的親生母親。


    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找了那麽久一點線索都沒有,沒想到,冥冥中自有天意。


    “安悅……”路之恒揚聲:“餃子好啦快來吃!可想了!”


    收回心神,安悅把盒子放回‘抽’屜裏,而後拉著兒子出去。


    “幹嘛呢,”路之恒埋怨著:“喊了你好幾聲。”


    掃了眼安璿,安悅笑笑:“沒聽見,和寶兒玩呢。”


    “玩什麽了?是不是‘亂’翻‘奶’‘奶’東西了?”路之恒了解兒子,嗔怪的瞪著路寶兒。


    路寶兒抬頭看了看媽媽,見她沒有要罵他的意思,開始說謊:“才沒,我就看看桌上的書。”‘亂’翻人家東西不是乖小孩所為,才不要承認呢。


    “沒事,小孩子都喜歡翻東西,再說我房裏也沒什麽東西可翻,寶兒,是不是呀。”安璿的那個首飾盒是上鎖的,她哪裏知道,幾歲的路寶兒早就和他爸比學會了撬鎖。


    “安姨,我聽之恒說您年輕時在法國留過學?”冷靜下來,安悅疑慮頓生。法國,美國,地點不對呀。


    麵‘色’微微一僵,安璿笑笑:“是,不過就呆了一年,後來家裏出了點事,拿不出學費,我就回國了。”


    “哦,”安悅點點頭。(.好看的小說過了會,狀似無意地問:“安姨,您出國那會,學法語的人特別少吧,我記得看過一篇文章,說那個年代學英文的多,出國留學選擇的也多是美國,是嗎?”


    毫無懸念,安璿的臉霎時白了。


    垂下眼簾,安璿慌‘亂’的想要夾起掉在飯桌上的餃子,所問非所答:“瞧我,人老了,連筷子都拿不穩了。”


    路之恒不明所以,嘻嘻笑著夾起安璿掉了的餃子塞進嘴裏:“安姨才不老呢,要不是您告訴我你是小安的媽媽,我還以為您是她姐姐呢。”


    “是嗎?之恒最會說話,啊,我再去煮點餃子,你們慢吃……”


    “安姨……”安悅叫住她,目光直視著她:“夠吃了,還有這麽多呢。”桌上還有四五盤餃子,足夠幾人吃到撐。很明顯,安璿想去廚房冷靜下。


    看著毫不知情依然笑嗬嗬的路之恒,安悅有種想哭的衝動。她好想現在就問安璿,您當年是不是扔掉一個孩子,為什麽要扔掉他?


    還不是時候,好多事需要進一步了解清楚,然後才能決定要不要告訴路之恒。那個傻瓜,如果讓他知曉,眼前的母‘女’是他的親人,不知道會是個什麽心情。


    第二天,安悅把安璿的事講給柏少陽聽。


    聽完後,柏少陽也很驚訝:“這麽巧!難為我們大海撈針一樣到處找,原來就在眼皮底下。”


    “可不是,哎,這就叫血脈相連吧,你是沒看到呀,路之恒對安璿母‘女’的熱乎勁兒,簡直就是一家人。昨晚回家還和我商量,要給安璿母‘女’買套房子,說她們住的地方太小,‘交’通也不方便,哇啦哇啦說道後半夜才睡。”


    “那你怎麽想的?”柏少陽問:“要不要跟之恒說下鐲子的事?”


    抱著手臂,安悅來回的踱著步子,片刻後,說:“我是這麽想的,先去安璿那打探打探,萬一鐲子不是她的呢,沒準是朋友的或者家裏姐妹的,都有可能。還是先確定好了再和之恒說。”


    點了點頭,柏少陽笑:“那你盡快去吧,之恒一直惦記著親生母親的事,早點告訴他,讓他高興高興。”


    撇了下嘴,安悅道:“嘖嘖,兄弟感情真深呀,我看呀,路之恒那個小白癡,這輩子唯一做對的一件事就是‘交’了你這麽個哥們。”


    抖了下指尖的煙灰,柏少陽有些不悅:“別這麽說你老公,不管怎樣,你們是夫妻,你瞧不起他也就是瞧不起你自己。之恒很好,雖然沒什麽上進心,但他對你不錯,還求什麽?”


    安悅不吭聲了。在她心裏,的確是有些看不上一事無成的路之恒。而他那所謂的賭神稱號在她眼裏就像是天方夜譚,飄渺的一點實質‘性’用處都沒有,雖然路之恒有錢,那又怎樣?總不能和親戚朋友說,她老公是賭神吧。


    安悅是務實上進的人,喜歡腳踏實地的生活,喜歡沉穩有成就的男人。路之恒一樣也沒占。那麽,她又為什麽願意嫁給他還給她生娃呢?歸根究底,是第一次情結惹的禍。且過日子和談戀愛又不同。談戀愛可以什麽都遷就什麽都忍讓,缺點也可以忽略不計,過日子不行,平淡之中在沒點追求,可想而知,日子過的多乏味。


    所以有人說,幸福的婚姻一定要雙方共同進步共同成長,如果一方落下原地踏步,另一方要麽去拉他一把,要麽放慢腳步陪著他。很遺憾,安悅拉不動路之恒。


    安悅不止一次勸說過路之恒,讓他找點事做。可惜,路之恒根本聽不進去。他討厭打工,也不願意做老板。


    安悅問,那你喜歡幹什麽?


    玩啊!陪寶兒啊!


    一輩子在家帶孩子?


    有問題嗎?我們又不缺錢。


    對,是不缺錢。然而,人活一回,不應該有所作為嗎?


    這就是兩人的價值觀和人生觀。


    路之恒喜歡散漫的人生,隨心所‘欲’,悠閑自在。


    安悅向往的是站在頂峰,俯視群雄,一覽眾山小。


    沉默片刻,安悅注視著柏少陽,忽然突兀地問:“柏少陽……”


    “嗯?”


    “如果我那次答應你,你這輩子真的隻會要我一個‘女’人嗎?”


    陳年往事了。所以柏少陽‘花’了幾秒時間才記起。怔愣的看著安悅,柏少陽不明白她忽然提起那件事幹嘛。


    安悅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


    “真心假意有什麽關係?過去的事了。”


    “當然有關係了!”安悅瞪大眼睛。


    思考片刻,柏少陽眸光溫潤,回:“是真心的,但如果你答應了,我會後悔。”


    失望漫過心頭。自嘲的笑了笑,安悅點頭:“明白了。”那一刻,他的確動了真心,奈何,隻有一瞬。


    出了柏少陽辦公室,安悅直接去了安璿打工的‘花’店。


    “悅悅?”安璿驚訝不已,四下張望:“之恒和寶兒呢?沒來嗎?”


    “我自己來的,”安悅說:“安姨,我有點事想和你聊聊,方便請個假嗎?”


    疑‘惑’不解的看著嚴肅認真的安悅,安璿下意識的點頭:“可以。”


    回到安璿家裏,安悅坐定後,直奔主題:“安姨,我有事找您。”


    “什麽事?你說吧。”


    有那麽點難以開口。如果猜測是正確的,安璿真的是路之恒的親身母親,那麽,這個孩子一定是她非婚生子,不然怎麽會扔掉?且安悅算過兩人的年紀,假使是真的,安璿應該是在她不滿二十歲生下的路之恒。年少無知還是一時墮落?各中隱情,怕是會讓這個中年‘婦’人難堪吧。


    “安姨……”安悅咬了下‘唇’,心一橫:“不好意思,前兩天路寶兒在您房間裏‘亂’翻東西……呐,翻出了這個鐲子。”安悅從皮包裏拿出金鐲子。


    安璿的臉,刷的又白了,哆嗦的接過安璿遞給她的鐲子,緩了半天才勉強笑出來:“沒事,小孩子調皮……”手指輕輕撫‘摸’鐲子,安璿失態的嘀咕:“老了,箱子忘記縮鎖了……”


    “不是您沒鎖箱子,是路寶兒能打開……安姨,”安悅盯著她癡愣的雙眼:“這個鐲子是您的嗎?很漂亮。”


    “啊?哦,是我的,我外婆留給我的。”安璿站起來,大概是想把鐲子放回原處。


    “可這個鐲子不是您的……”


    猛的轉過身,安璿困‘惑’的看著安悅:“你說什麽?”


    慢慢站起來,安悅看著她,一字一字地說:“我說,這個鐲子不是您的,是我老公路之恒的,不信,您可以去看看您的盒子。”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震的安璿呆若木‘雞’。踉踉蹌蹌的跑進自己房間,打開櫃子拿出首飾盒……


    一屁股坐在地上,霎時,安璿淚如泉湧。


    扶起地上的人,安悅輕聲說:“可以告訴我嗎?為什麽不要之恒。”


    抖著‘唇’,安璿不停的搖頭,足有幾分鍾才說:“我不想的,可是我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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