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之人議論紛紛,每個人都很興奮,無不慶幸自己親眼目睹又一代圍棋國手的誕生。


    幾十道目光注視著葉昊天,大家關心的是他能否連過六關,改寫草堂棋社無人闖通關的曆史。


    同時還有幾十道目光注視著黃師龍,那些人想知道這位縱橫棋壇數十載的棋神能不能保持不敗的紀錄。


    黃師龍定定的望著棋盤一動不動,好像呆住了一樣。


    議論聲已經停了下來,周圍一片死寂。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無形的壓力。


    他卻仿佛一點也沒有覺察到,過了許久才從棋盤上收回目光,抬頭看著葉昊天道:“老朽想不出取勝之道。


    你的棋算度極深,進退之間了然於心,既有十分罕見的古韻,又有別出心裁的新風;既能落地生根從邊入裏,又能天女散花自裏而外;既能先聲有勢,還能後發製人;堂堂正正,不卑不亢,古今儒將,不過如此。


    確實是道地的棋中儒仙,不愧‘棋儒’之稱。”


    眾人鴉雀無聲,全都用無比景仰的目光注視著葉昊天。


    葉昊天對黃師龍拱手一揖道:“棋神過獎了。


    我隻是運氣好而已。”


    宋九齡心中大爽,乘機對劉衡道:“太師,棋待召一職這次沒問題了吧?”劉衡眼看葉昊天連贏數盤,心中很是驚訝,同時又有些不安。


    驚訝的是這人的棋力極高卻為何不聲不響,平日從未聽說過他的名字;不安的是他是太傅的心腹,自己不知道能否將其拉過來。


    這時聽見宋九齡問話,他不得不開口答道:“我明天定然稟明聖上,想來聖上不日將會詔見於他。”


    葉昊天忙識趣的上前鞠躬道:“謝太師成全!”劉衡“嗯”了一聲,然後皮笑肉不笑的道:“以後若是得到皇上的器重,可不能忘了我舉薦的功勞啊!”葉昊天忙道:“那是當然,一定不會忘記太師的大恩大德!”※※※眾人慢慢散去,葉昊天跟著宋九齡來到太傅府。


    宋九齡用無比佩服的口氣道:“先生真是神通廣大,竟然連圍棋也達到了棋仙的境界,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


    葉昊天謙遜的道:“這沒什麽,一法通百法通,您是當朝太傅,不也是當世國手之一嗎?”宋九齡被他說得心中高興,讚不絕口誇了他好大一會兒,然後麵有難色的道:“先生,皇上和百官都知道你是我府的師爺,若是皇上傳你或者大臣們來找你,我總是推托也說不過去。


    不知你能不能在府內多住些時候?”葉昊天搖搖頭,想了想從乾坤錦囊中將兩天前製作的法身取了出來。


    法身入手隻有兩寸大小,然後慢慢增高,一會兒工夫長得跟本人一樣高。


    他將自己的元神分出一點點附著在法身內。


    不一會兒法身變得能動能笑,跟真人簡直一模一樣。


    宋九齡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他還有這等法術。


    葉昊天道:“我將法身留在這裏,您如果有事直接跟他說就行。


    小事他可以自行處理,大事我會親自趕來,不會花很長時間。”


    宋九齡滿心歡喜,如此一來去掉了心病,不用擔心日後為難。


    雙方又聊了一會兒,葉昊天起身告辭而去。


    ※※※回到王府之後,他首先要做的是察看龜鏡的運轉情況。


    蘭兒現出身來道:“公子,龜鏡運轉正常。


    它發出的神光似乎越來越強了。”


    葉昊天點頭道:“好!看來還要好幾天。


    你真是辛苦了。”


    蘭兒搖搖頭道:“公子,賤妾一點也不辛苦。


    每次跟妖人交手都是你一個人,我幫不上一點忙,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以後或許我可以從別的方麵做點工作,管理法器和財物的事就交給我吧。”


    葉昊天笑道:“嗯,夫人管家是天經地義的事。


    現在就有一件事交給你做,有空幫我多弄幾個法身,以後可能會用得著。”


    蘭兒聞言很是高興,明眸一閃說道:“賤妾遵命!”說著就去調了些海金沙來,然後徑自走到葉昊天身邊道:“請公子助我。”


    葉昊天跟上次一樣將手貼在蘭兒的背心大穴,渡過一道細細的少陽真氣。


    蘭兒得他相助,一雙春筍般的柔夷變為淡淡的紅色,“紅酥手”運指如飛,一會兒工夫捏出五、六個泥人,最後還做了個樣式古樸的宮殿。


    葉昊天逐個檢視那些泥人,發現比上次還要細膩勻稱,不禁連聲誇讚。


    蘭兒十分受用的微笑著,眼睛卻一直盯著那件最後的作品。


    葉昊天捧起宮殿看了看道:“構思精巧,做工細致,隻是不夠堅固,等我們找到寒水石、地蘇木和烏鉈金之後,相信可以做出更加完美的東西來。”


    蘭兒莞爾一笑道:“公子,我在等著那樣的仙宮呢!”※※※接下來的幾天葉昊天一直等著皇上詔見,可是幹等沒有一點消息。


    眼見已經是十一月底,距離臘八還有九天了。


    如果臘八之前都沒有消息,他就要冒險偷入皇宮大內了。


    隻是不知道那樣做成功率有多少。


    由於兩位國師守在附近,加上太監王希和神秘的大內高手日夜守衛,他不能保證自己能順利拿到傳國玉璽。


    若是打草驚蛇隻怕以後更難入宮了。


    龜鏡已經算了六天,仍然沒有一點結果。


    蘭兒禁不住有些擔心的問道:“公子,到目前用了七百顆天青石,是不是還要一直算下去?”葉昊天用力的點點頭,語氣堅定的道:“既然開始了就一直算下去,哪怕用掉兩千顆天青石也在所不惜!用完了我們再想辦法。”


    又過了兩天,整整用了八天的時間,耗費九百六十顆天青石,終於有了結果。


    龜鏡最後顯示道:“累死我了!神斧那老家夥竟然呆在盤古開出來的天之盡頭不願意回來,說是開天上了癮,還想繼續開。


    那裏離此不下一億光年,就是說光也要走一億年。


    所以才花了我這麽長時間,消耗了那麽多能量,差點兒出醜了。”


    葉昊天聽了心中冰涼,神斧在天邊可望不可及,那樣算出來有什麽用?找不到神斧又怎麽對付神教呢?過了好大一會兒,他不死心的問道:“瞬移的速度是不是比光快些?”龜鏡答道:“瞬移快慢跟個人的功力有關係,一般太清境三十三重天的人可以比光快一千倍,上清境可以快一萬倍。


    玉清境可以快十萬倍。


    據說瞬移最快的佛祖可以比光快百萬倍,所以到今天為止沒有人可以逃出他的手掌心。”


    葉昊天粗粗算了一下道:“連佛祖也要花一百年才能跑到天邊,我要跑多久啊?縱然修到玉清境還要跑一千年,天哪!這可如何是好?”龜鏡道:“要想跑得再快些,必須尋求法器的幫助。


    增加速度的法器有不少。


    其中比較著名的三種神器是天際飛帆、宇內飛梭和金鵬神翼,這些神器都可以使瞬移的速度增加十倍甚至百倍。


    當然最快的還是開天神器瀚海神舟。


    神舟的速度跟我觀測的速度一樣快。


    也就是說不用十天就能跑到那裏。”


    葉昊天聞言又開心起來,自己怎麽忘了那件超級神器呢?他非常渴盼的問道:“鏡兄,能不能幫我算算瀚海神舟在哪裏?”龜鏡有些為難的道:“算是可以的,而且找神舟比找神斧要簡單一些,大概隻要三百顆天青石就夠了。


    不過那至少要安排在三個月之後。


    我剛才算神斧的時候動用了全部的神力,又吸收了大量的天青石,內部氣機有些紊亂,需要調整三個月時間。”


    葉昊天大驚道:“不要緊吧?會不會對你的神力有損害?要是讓你的排名跌出九寶就是我的罪過了。”


    龜鏡道:“不會,由於能量供應很充分,我實際上是在吐故納新。


    隻要調整三個月,我的功力將會提高一成。


    那樣以後再算別的東西需要的能量會少一些。


    不過這三月之內,你最好別問我複雜的問題。


    簡單些的或許還可以。”


    葉昊天放下心來,鄭重的道:“好,你慢慢調理,我盡量在三月之內不打擾你。”


    ※※※十二月三日,巳時,葉昊天忽然覺得心中一動,略一察看原來是宋九齡在跟自己的法身說話。


    宋九齡道:“先生,剛才宮中來人,說是皇上詔見,讓你午後入宮一趟。


    這是入宮的令牌。”


    說著遞過去一塊玉牌。


    葉昊天催動法身接過玉牌,然後道:“好,一會兒就來。”


    時候不大,他飛速趕到太傅府,從法身手裏取了令牌,然後向宋九齡請教宮中各殿和後花園的位置,以及宮裏的各種規矩。


    宋九齡入宮很多次了,對那些東西很是熟悉,幹脆畫了張圖給他仔細講解起來。


    江南的冬天沒有刺骨的寒風,初冬的午後還有小陽春的感覺,陽光明媚,乍寒還暖,很多人試圖抓住這最後的一分溫柔,著一件單衣在大街上散步。


    葉昊天又一次過了端門來到午門前。


    他看著高大的五鳳樓和兩側凸出的闕,有些奇怪這次的壓抑感為何比以前明顯減輕了很多。


    或許是因為下定決心要取傳國玉璽,所以對皇宮大內的崇拜大大減輕的緣故吧。


    守門的黃門侍郎上前道:“請出示令牌,查驗是否攜帶禁品。”


    葉昊天取出玉牌遞了過去,然後平伸雙臂接受檢查。


    不一會,黃門侍郎查驗完畢,高聲道:“檢查完畢,請棋待召入宮。”


    葉昊天邁步而入,有太監領著一路往裏走,穿過無數門戶,最後停在一個不大的宮殿前,宮殿的門楣上寫著“禦書房”三個字。


    他站在門外等著,時候不大裏麵傳來尖細的聲音道:“聖上有旨,宣棋待召田天晉見。”


    葉昊天急忙快步入內,入目是一個老態龍鍾的六旬老者坐在書房正中的太師椅內,麵容依稀跟六王爺有些相像。


    雖然未著龍袍,葉昊天還是一眼認出這人正是自己殿試時所見的皇上,隻是兩年不見明顯蒼老了很多。


    他急忙上前跪倒磕頭,口中呼道:“微臣田天參見皇上。”


    皇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語氣平和的道:“愛卿平身!這裏不是金鑾殿,規矩可以少些。”


    葉昊天聞言緩緩站起身來,這時才發現屋子裏還有一人,定睛看時竟然是太監王希赫然在座。


    正在猶豫著要不要跟王希見禮的時候,皇上道:“聽說愛卿棋力不凡,自成一家,連黃師龍都要甘拜下風,朕不禁很想看看是哪路神仙。


    如今一見果然是儀表不凡啊!”葉昊天謙遜的道:“微臣贏棋實屬僥幸,不過是幾位國手相讓而已。”


    皇上從頭問起道:“愛卿是哪裏人士?為何以國手之身做了太傅府的師爺?”葉昊天不慌不忙的答道:“微臣青海人,自幼喜歡下棋,為此甚至荒廢了學業,所以一直是白丁之身。


    近年來才認真攻書,入京不過兩三年,本想參加科舉考試,可是連秀才都不是,所以無法報名。


    後來臣蒙太傅賞識做了他府上的師爺,其實隻是想有機會撈取功名而已。”


    皇上點點頭道:“不知你學識如何?五經是否如圍棋長詩一樣背得滾瓜爛熟?”葉昊天答道:“經書自然記得。”


    皇上沉吟道:“待朕考你個問題,若是答得好朕日後定當重用。”


    葉昊天躬身道:“微臣盡力而為。”


    皇上想了想道:“何謂儒家的‘大同’?”葉昊天不緊不慢的道:“《禮記》中的《禮運》篇描述大同世界的景象時說:‘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


    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


    男有分,女有歸。


    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


    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


    ’”皇上接著問道:“這段話人人熟悉,每個人的理解卻又不同,你且說說自己是怎麽理解的?”葉昊天想了想道:“世界大同是儒家的最高社會理想。


    大同世界不單是理想,還是可以具體實行的。


    大同的理想包括以下幾個方麵:全民公有的社會製度;選賢與能的管理體製;講信修睦的人際關係;人得其所的社會保障;人人為公的社會道德;各盡其力的勞動態度。”


    皇上還是首次聽到這種說法,不禁充滿興趣地問道:“什麽是全民公有的社會製度?”葉昊天沒有直接回答,卻道:“這是我從夢中聽來的。


    有天夜裏,我夢見有人傳我‘新儒學’,其中有些觀點很是奇特,我也不知道他說得對不對。


    那些觀點說出來驚世駭俗,可能會被認為大逆不道,所以請皇上先恕我無罪,我才敢說。”


    皇上點頭道:“朕老了,沒幾年好活。


    朕從二十歲登基,到現在整整五十年,什麽奇談怪論沒有聽過?但說不妨,朕恕你無罪。”


    葉昊天這才開口道:“全民公有的社會製度,包括權力公有和財物公有,而首先是權力的公有。


    權力公有的口號是‘天下為公’,具體措施是選賢與能。


    權力可以改變一切,也可以攫取一切。


    隻有取消權力的個人獨斷,才能保證社會的其他方麵不受壟斷;隻有堅持權力的公有,才能保證社會其他方麵的公有,其中包括了財物的公有。”


    皇上聽了陷入沉思。


    旁邊的王希卻插言道:“怎麽才能權力公有?縱然是堯、舜之時也不可能做到。”


    葉昊天答道:“大同世界隻是理想,或許幾千年後才能實現。


    目前隻要能做到相對的權力公有就行了,就是說皇上和大臣在做大事之前盡量多聽取別人的意見。”


    皇上聽了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改變話題道:“這事以後再談。


    王公公也是棋道高手,你不妨跟他切磋一盤,讓朕欣賞一下。


    朕年老體弱,不耐久觀,你們最好下得快點兒,希望半個時辰內結束,輸贏卻也無妨。”


    葉昊天道:“微臣遵旨。”


    說話間有小太監在皇上麵前擺了個矮幾,放好棋盤和雲子。


    皇上招手道:“來,你們這就開始吧!”葉昊天對王希當頭一揖道:“公公請!”王希微微笑道:“大國手請。”


    兩人在矮幾邊坐下,還待猜先,皇上道:“不用猜了,王公公執白先下吧。”


    王希聞言隨手在角上星位落了一子,葉昊天不假思索緊挨著白子放了顆黑子。


    王希一愣,開局就靠得這麽緊的棋真不多見。


    這是要短兵相接了。


    他未加理睬,又在另一角落了一子,沒想到葉昊天緊挨該子又從另外一個方向靠了一子。


    片刻間王希在四個角落的星位都放了白子。


    葉昊天在白子旁邊都靠了顆黑子,隻是每個角落黑子的位置各自不同。


    王希心中惱怒,覺得葉昊天此舉是對他的極端蔑視,不禁大起爭勝之心,暗下決心要給對方點顏色瞧瞧。


    雙方的棋交織在一起,每個角落都扭殺得難分難解,戰鬥逐漸向中腹延伸。


    葉昊天不假思索,落子如飛。


    王希越下越慢,每一著考慮的時間越來越長。


    盤麵看來倒是難分高下。


    又下了一會兒,盤上每人八塊棋竟然沒有一塊活淨。


    眼看半個時辰過去了,王希半天落不下一子,皇上有些不耐卻也沒有催他。


    葉昊天一直在琢磨如何才能以法身相代,然後脫身到禦花園去看看,可是王希在旁虎視眈眈,自己實在難以耍出手段。


    苦思之下沒有良策,他不免心中略有些著急,落子毫不留情,越來越是生猛。


    眼見王希苦苦掙紮,數塊大棋被攻擊得四處逃竄,其中有三塊在中腹逐漸接近,眼看要脫離苦海了。


    葉昊天奮起神威當頭一震,將三塊棋前進的路線同時擋住。


    三塊孤棋眼睜睜不能連在一起,就像一家人淪落天涯到了同城卻又難以相見一樣,別提多麽難受。


    王希痛苦地陷入了長考。


    皇上也看出了他的難處,道:“王公公慢慢考慮吧,朕要出去散散步,田天,你跟我來。”


    王希“嗯”了一聲,顯然身在局中忘記了一切。


    葉昊天見機會難得,不敢驚動了他,靜悄悄起身跟皇上出了書房。


    皇上在前麵三轉兩折進了一個很大的花園。


    旁邊有兩個太監要跟著侍候,皇上擺擺手道:“你們退下,我想清靜一點。”


    葉昊天根據宋九齡的指點,判斷這裏應該是禦花園了,不禁心頭狂喜,慶幸自己運氣簡直太好了。


    他將真氣貫注於胸前的通靈寶玉,一邊走一邊察看玉璽的下落。


    皇上在前麵走著,曲曲折折的向一個涼亭走去,涼亭看似很近,他卻七繞八折走了好大一會兒。


    葉昊天緊緊的跟在後麵,發覺腳下的路似乎是一條入陣的通道。


    正走之間,他忽然感到胸前的通靈寶玉熱了起來,而且隨著前行,寶玉越來越熱。


    最後皇上終於進入涼亭,在亭中一個石礅上坐了下來,指指身邊另外一個石礅讓葉昊天坐下。


    葉昊天沒有推辭就坐了下去,不知道皇上怎麽會如此青睞自己。


    他隻知道通靈寶玉熱得厲害,夢寐以求的傳世玉璽就在一丈之內。


    皇上看他一眼低聲道:“朕將愛卿帶到這裏是有話要說。


    首先謝謝愛卿救了我兒的性命。


    事情經過已經有人密報於我,若非愛卿,我兒隻怕難活一月了。


    所以朕無論如何非常感謝愛卿。


    時間不多,朕必須長話短說。


    適才愛卿所言果然與眾不同,仿佛來自天外一般,不知能否對朕直言自己的來曆?”說完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葉昊天也看著皇上,四目相接,他從皇上的眼睛裏看到了無助和期望,於是將心一橫道:“微臣本是蘇家的後人,蘇洵安是我的外祖父。”


    皇上聽了一震,長歎一聲道:“蘇家‘一門七進士’都是朝廷的棟梁,可惜竟然慘遭滅門之禍。


    這件事並非出自朕手,朕已經有五年無法做主了,現在隻是個傀儡。


    你看朕每天風花雪月,其實是不得不如此。


    平常連王公大臣都不得詔見,隻能見見一些無聊的小人。”


    葉昊天也早猜到如此,所以並沒有吃驚。


    皇上站起身來在涼亭中走來走去,好一會兒才停下來,仿佛下定了決心,說道:“有件事朕一直想做卻又顧慮重重,再不做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好久以來朕一直憂心如焚苦無良策,今日見了愛卿,忽然感覺仿佛回到了大權在握的當年,年輕時的雄心不覺又回來了。


    也是到了該奮死一爭的時候,否則朕死不暝目。”


    葉昊天不解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想說什麽。


    皇上將自己的腰帶解了下來,遞給葉昊天道:“朕有密詔一道藏於玉帶之中,愛卿拿去交給太子,看看還有沒有辦法。”


    葉昊天雙手接過藏有詔書的玉帶,不由得心潮澎湃熱血沸騰,看來皇上並不是自甘墮落不可救藥的昏君,而是在九陰教逼迫下虛與委蛇的可憐老人,應該說也是很難得的共抗九陰教的同道,自己倒是有必要向他再交代些底細。


    想到這裏他從乾坤錦囊中取出監天尺,在皇上麵前展示了一下。


    皇上昏花的老眼一下子睜得溜圓,臉上掩飾不住的驚喜,口中結結巴巴的叫道:“監天尺!這,這,太祖手賜的監天尺!‘監天尺一出,天下無不服!’,天呐,監天尺又現世了,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朝廷有救了!”說到這裏他忽然醒過神來,趕忙以手掩口,環顧四周看看有沒有人聽見.葉昊天笑道:“皇上但說無妨,周圍十丈之內已經被我以罡氣封住。


    任何聲音也傳不出去。”


    皇上聞言大喜,這才放開聲音道:“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我說怎麽老覺得愛卿甚是可親,就像朕多年相熟的老臣一樣,原來果然是朝廷的中流砥柱。


    不知道愛卿跟朱英叔祖是什麽關係,前些日子的河南賑災又是怎麽回事?”葉昊天不得不變通了說法道:“朱前輩已經升仙,監天尺是他親手交給微臣的,讓臣代管十年。


    河南賑災也是微臣親自出麵解決的。”


    皇上無比高興的道:“太好了,河南賑災解救了千萬百姓,監天尺大顯神威;蕩滌妖氛,一掃陰霾,還要靠監天尺!卿家辛苦了!”葉昊天看他如此興奮,不得不將現實的情況介紹了一下,最後道:“皇上,現在九陰教大勢已成,幾乎掌握了整個天下,差不多所有的修真人都已經被他們捉去,單憑臣一人之力極難化解,也不知道結果能不能成功。


    即使能成功恐怕也會在好幾年之後。


    不過但請皇上放心,我既然接了監天尺,一定會鞠躬盡瘁,死而後己,全力鏟除九陰教,然後扶持太子登基。


    皇上還需幫我小心掩飾,否則若是走漏消息恐怕於事不利。”


    皇上聽了並沒有增加一點悲觀的表情,而是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天下大勢我也已經猜到。


    但我看到卿家仍然很是欣慰。


    愛卿手持監天尺,連朕都要對卿家恭恭敬敬,將來時機成熟之時可以調集朝廷兵馬與妖人一搏。


    此間大事有卿家主持,朕覺得好輕鬆,終於可以放心的風花雪月去了。


    萬一最後不成,那也是命裏使然,怪本朝氣數已盡,誰也沒有辦法。”


    說到這裏他忽然想起一事,邁步走到亭邊,彎腰在立柱的根部摸了一把,就聽“嘎嘎”之聲不斷傳來,亭中一塊三尺厚的大石忽然翻轉開來,下麵露出一個洞穴。


    皇上探手進去摸出一個紅布包裹來,然後又在柱上摸了摸,不一會兒巨石複又原樣蓋回。


    接著他將紅布包裹打開,裏麵是一個珠光寶器的盒子,再打開盒子,裏麵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玉印。


    葉昊天心頭狂跳,這就是自己要找的傳國玉璽,現在竟然由皇上親手拿出來了,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皇上將玉璽摸了一遍又一遍,眼中流出淚來,嗚咽著道:“朕擔心自己以後會不久於人世,現在將傳國玉璽交給愛卿暫管,請愛卿以後轉交給太子。


    這是一國權柄,關係重大,望愛卿好生保管。”


    停頓一下他又道:“九陰教找它已經很久了,當初要不是太保周廳震見勢不好,想出來一招苦肉計,恐怕玉璽早就被妖人搶去了。


    可憐周太保竟然為此落得滿門慘死,沒一個活下來。


    真是作孽啊。


    目前玉璽藏在此處也不是很好的辦法,九陰教已經搜遍了所有的宮殿,下一步可能就要搜到這裏了。


    所以不如請愛卿帶在身上,愛卿身懷監天尺當然是掌管玉璽的最佳人選。


    以後時機成熟再還給太子就是了。


    唉,真不知道九陰教為何一定要找到玉璽,他們既然已經掌握了天下,自己隨便弄個印章也可以作玉璽了,何必非要這一塊呢?”葉昊天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將其中的秘密告訴他,心中天人交戰,片刻之間儒家的浩然正氣還是占了上風,於是道:“臣聽說玉璽之中含有某種特殊的功力,對於修仙之人有莫大的好處,所以大家才要千方百計巧取豪奪。”


    皇上聽了明白過來,口中卻道:“如此說來,玉璽對愛卿應該有些好處。


    愛卿盡可以放手施為。


    隻有愛卿功力高了才能更容易鏟除妖孽,同時保佑太子順利登基。


    其實玉璽有沒有並不重要,這兩年沒有玉璽朝廷不也是好好的嗎?”葉昊天心中反倒更加猶豫,皇上這樣說簡直是在玩弄以退為進的策略,自己若是用了反而不夠君子。


    皇上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著道:“愛卿若是小心一些,或許可以既能將其中的功力收為己用,又能使玉璽完整無缺。


    隻要玉璽外觀沒有改變就行,太子又用不著其中的功力,他所要的隻是權柄的象征而已。”


    說到這裏,他看葉昊天依舊沉默不語,又道:“這就算朕對你們蘇家慘禍的一點點補償吧。


    雖說慘禍不是因我而起,但後來畢竟動用了官府的力量,朕也是有責任的。”


    葉昊天想了一下將玉璽收入乾坤錦囊,然後道:“如此臣就不客氣了,皇上放心,臣將盡力驅除九陰教,排除萬難助太子登基。


    另外還請皇上千萬保重,隻要您在一天,九陰教就不能太過囂張、為所欲為,起碼他們不得不從表麵上尊重你的威權。”


    皇上點點頭,道:“朕雖然老了,人並不糊塗。


    好了,我們回去吧,看看那個死太監有沒有想出破解的招數來。”


    回到禦書房的時候,王希還在苦苦思考,眼睛盯著棋盤一動不動,仿佛泥塑木雕一般。


    葉昊天不由得心中有些佩服。


    假如一個人用心到了這種地步,早晚一定會有熬出頭的一天,雖然礙於資質的原因結果會有差別,但起碼努力之後比起先前會有大大的提高。


    皇上由於交托了心頭大事,感到心情很是愉快,現在難得欣賞“死太監”飽受折磨的樣子,所以隻是靜靜的看著,也不去催他落子。


    又過了很久,眼見王希的麵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顯然是思慮太久,營血暗耗極大,同時氣機紊亂,迫血妄行的結果。


    熬到後來,終於一口鮮血從王希喉頭上湧,無法壓抑的脫口而出,噴出尺許他才反應過來,急忙凝功將鮮血收回。


    不過由於血液噴出時快速而分散,最後還是有一滴濺在了棋盤上。


    看到這種現象,皇上也吃了一驚,問道:“王公公,你不要緊吧?”王希看著棋盤上的鮮血沒有答話,停了片刻之後忽然狂笑起來,高聲叫道:“我找到解法了,我終於找到了!”說著在沾了鮮血的地方放了顆黑子。


    葉昊天定睛看時,發現那滴血剛好落在自己震神頭的黑子的旁邊,現在白棋在那裏落一子,黑子將會在十五著之後被三塊白棋聯手吃掉,不能不說是一個非常難得的妙手,怪不得王希會欣喜若狂。


    他不由得很是佩服的道:“公公果然棋法高妙,竟然能想到這一招,以後不用下了,黑棋因後手之勢將會輸半子。


    公公的棋力真是天下無雙啊。”


    王希得意的抬起頭來,看看窗外忽然驚叫起來:“哎呀,天怎麽快黑了?奴才該死!奴才竟然下了這麽久!”說完抬頭疑惑的看看皇上,不明白為何皇上今天能一動不動的看這麽久,卻不知兩人已經出去半天、交代了大事又回來了。


    皇上讚道:“好,這局棋確實精妙,朕看得無比爽快。


    你們也不能白下,田天聽奉!朕封你為聖棋士,官居三品,賜龍牌一塊,可以見官不拜,除了後宮之外,皇宮內外、衙門上下任意穿行。”


    說著將一隻刻了青龍的玉牌遞給葉昊天。


    葉昊天心中明白,這是皇上給自己想出來的方便法門,這樣一來再想見太子就方便很多,於是趕緊上前跪倒,接過玉牌道:“臣謝主隆恩。”


    皇上又道:“王希聽旨,朕封你‘千歲’之號,可以見朕不拜。”


    王希聽了也很高興,不管怎麽著,天天給皇上磕頭請安的事早就厭煩了,能夠不做當然是不做的好,而且“千歲”的名號還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說不定能作點文章。


    最後皇上道:“你們退下吧。


    朕要去享用晚宴了,難得這麽高興,今天肯定可以多吃點。”


    葉昊天跪辭道:“微臣告退!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然後跟王希也拱手告別。


    回到六王府,蘭兒現出身來對葉昊天盈盈一拜,嬌笑道:“賤妾見過聖棋士,恭喜聖棋士得到玉璽!”葉昊天被她逗得笑個不停,道:“恭喜夫人成為三品貴婦,眼看誥命頂戴就到手了。”


    蘭兒一伸舌頭哂笑道:“誥命比我這公主高很多嗎?”葉昊天被她噎住了,故作生氣的道:“不要拉倒,將來讓你去做農婦。”


    蘭兒聽了卻變得莊重起來,望著他無比深情的道:“我寧願跟公子隱居,最好是找個風景秀美的地方,每日陶醉在山水田園之間,朝看紅日升騰,晚看夕陽無語,夜看牽牛織女,真令人向往。”


    葉昊天想想也是,父親以前不也是這樣的嗎。


    可是那麽與世無爭的人竟然也慘遭毒手,九陰教也太沒人性了吧。


    這樣想的時候他的麵容變得嚴肅起來。


    蘭兒不知他怎麽了,以為自己說的話讓他不高興,於是改口道:“三品貴婦我做了行不?你可別生氣啊。”


    葉昊天勉強笑了笑道:“不是因為這個,我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們也是隱居山林的典範,可是┄┄”蘭兒聽了雙手抱著他的手臂道:“以後跟少林和武當的長老說一聲,讓他們各自找五百個和尚和道士來,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陸道場,也好讓公公、婆婆含笑九泉。”


    葉昊天搖搖頭道:“那隻是形式而已,對深陷地獄無法超生的人才會有效,我父母已經轉世為人,所以用不著。”


    蘭兒轉而道:“要不公子查查他們轉世後在什麽地方,我們去送點金銀玉帛,也算盡點心意。”


    葉昊天又搖搖頭道:“每個人轉世必須從頭再來,以前的恩恩怨怨全部一筆勾銷。


    不然這世間的賬如何算得完?前生和今世是相互分隔的,相互幹擾隻會對修行有害無益。”


    蘭兒聽了無語,房間裏一時間冷了下來。


    片刻之後葉昊天將傳國玉璽取了出來,一手托了玉璽仔細察看,但見玉璽色綠如藍,溫潤而澤,上麵刻了“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背部有螭鈕五盤,鈕間有小孔。


    四角完整,看來不是李斯所刻的秦璽了。


    漢代王莽篡政時,太後擲秦璽磕去一角,後世契丹人兵臨城下時,後唐末帝李從珂抱秦璽自焚在玄武樓。


    從那時起秦璽就沒有了。


    葉昊天繼續仔細分辨,經過識玉、識工、識沁、識假、識形、識紋、斷代等諸般工序,他斷定這塊玉璽大約是宋代皇室仿製的,大約經曆了三四百年的宮廷傳承,所以積聚了三百年的功力和數千萬佛心,若是真的秦璽,恐怕會有上千年的功力和成億的佛心了。


    這時,他手握玉璽的感覺很舒適,不由自主的摸了又摸,就像撫摸心愛的情人一樣。


    蘭兒不解的問道:“公子,傳世玉璽受萬人景仰,擁有佛心還可以理解,可是怎麽會有神丹呢?是誰輸給它的呢?”葉昊天沉思了一會兒道:“我父親是金石大家,他曾經說過‘養玉’的事。


    玉是有生命的,跟人的關係很是親近。


    當你握玉在手,輕輕地撫摸的時候,就像撫摸自己光滑的肌膚柔軟的心。


    你會發現玉是活的,有體溫有心跳,有溫潤的水份,正合著你的思緒在共鳴。


    這時候,你的心血和功力就漸漸凝聚在玉中了。”


    蘭兒聽了感覺很是驚奇,她還是首次聽到養玉的說法。


    過了一會兒,葉昊天讓蘭兒在旁護法,叮囑她特別留意玉璽色澤和質地的變化,一旦有變就趕緊將他叫醒,希望不要將其毀壞了。


    然後他手捧玉璽抱元守一,打開天門,放出元神進入玉璽的內部,經過好一陣探查才找到儲藏神丹的所在,那是在玉沁之中的一個密閉的小室中,神丹並不是凝結成固體的樣子,而是像煙霧一般的籠罩在小室中。


    他催動元神盡力采集了一些煙霧,然後通過天門回到泥丸宮中釋放出來,泥丸宮中刹時充滿了煙霧,不由自主的旋轉起來。


    由於那些煙霧已經是煉好的神丹了,所以隻在泥丸宮轉了十餘圈就凝聚為固體的神丹儲藏起來。


    然後元神再次到玉璽中采集煙霧回到泥丸宮淬煉。


    如此循環往複,整整忙了大半夜,他終於煉化了玉璽中所藏的九成神丹,剩下的準備放棄了,主要是因為他不知道全部采光會不會破壞玉璽的形貌。


    神丹已經找到了,可是佛心在哪裏呢?他在小室中仔細尋找,由於煙霧已經淡了很多,所以能夠清楚的看到周圍的景像。


    在小室的底部有些金光閃閃的極其微小的東西,湊近看時原來是一些很小很小的仿佛是金絲作成的像紙一樣的東西。


    他拚命看了半天才發現上麵寫著“佛心功德券”,每張好像有一百萬數的樣子。


    他細心的將所有佛心券收集起來,大約有五十張,然後留下一張,其餘的帶回自己的泥丸宮。


    剛剛回到泥丸宮,那些佛心券紛紛飄了起來,竟然一張接一張附著在神仙榜的下麵。


    葉昊天這才發現原來佛心券的材料跟神仙榜的材料一模一樣,所以二者能夠很自然的連接在一起。


    因此神仙榜一下子增大了很多,原來看不見的神仙排名前十位現在竟然清清楚楚。


    真神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三位,僅次於玉帝和佛祖。


    過了盞茶工夫,他發現自己新的仙品排名也出來了,上麵寫著“葉昊天,神丹排名三十萬四千三百五十,佛心排名一萬兩千八百八十六,總仙品十一萬三千六百二十一。”


    想想以前問過龜鏡的結果,九陰教主的神丹排名為十八萬三千,自己現在還差了十餘萬呢。


    不過比自己剛剛登上神仙榜時的兩百五十萬已經是突飛猛進了。


    佛心排名倒是很高,看來天劫一時半會兒不會降臨到自己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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