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巴內!?”


    同僚還在緊張地戒備著他,而夏銘隻覺有一股無法抑製的森寒冷意從腳板直衝頭頂,他眼皮劇烈跳動著去看自己那隻垂放在腰側,仿佛被紫色顏料浸泡,看起來很恐怖的右手,“是了,我被卡巴內咬傷了!”


    夏銘瘋了似地撕扯下自己一整條袖子,當夏銘發展病毒已經傳播到肩頭,整條手臂都變成了惡心的紫黑色,他不禁臉色煞白,口中發出一聲驚呼!


    病毒的傳播的速度怎麽這麽快!?


    “快自決啊夏銘!不要……讓我們動手!”


    看來同僚裏麵也有感性的人,因為曾經是關係不錯的戰友所以不忍心下手,夏銘也知道自己沒救了,按腦中的記憶,被卡巴內咬中之後就會感染病毒,過不了多久就會喪失理智,變成隻知道殺戮的嗜血怪物——卡巴內,會禍害人類。


    現在擺在夏銘麵前的路隻有兩條,要麽自殺要麽還沒變成卡巴內就被眾人殺死,除了死還是死,相對來說還是自決更好過些吧,畢竟沒有人會想變成卡巴內那種醜陋模樣,先前同僚的話語想表達的也是這個意思,他是想讓夏銘自行解脫。


    但夏銘盯著腳下的自決袋,卻遲遲沒有動手……他真的不想死!


    夏銘狠狠地咽下口唾液,然後緩緩彎下腰撿起了腳邊的自決袋,神色沉重地將之按在胸口,然後緩緩地伸出了另一隻手,就在眾人都以為他是下定決心要自裁的時候,夏銘卻做出了一個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舉動!


    隻見他突然間猛地一個翻身,雙腳陡然發力,在武士們回過神來之前,從無數卡巴內用身體炸成一灘肉醬的代價,硬生生開辟出的破洞向外麵的暗灰色原野一頭躥了出去!


    武士們端著蒸汽筒繃緊了神經全部追到了破口處,統統向夏銘躍出的那個方向望去,沒有一絲一毫的星光或者月光,外麵的色彩是單調的暗灰色,往下看時隻能看到一片傾斜向下的山坡,估計夏銘是沿著山坡一直往下滾下去了,但因為光線緣故,僅用肉眼無法捕捉到夏銘的影子。


    “他逃走了!”


    浩蕩的夜風吹散了車廂內彌漫的濃烈血腥味,武士們放下了沾染著汗水的蒸汽筒,車廂裏的女人們擁抱在一起為死去的友人低聲抽泣。


    衛生人員上來給武士們包紮護理,或者開始拿著濕抹布清理這一塊小得不能再小的戰場,危機的解除也使得人們的神經為之舒緩,靠在車壁上休憩起來。


    但所有人都依然是麵色哀傷,車廂裏亦是一片愁雲慘霧,這隻是眼前的勝利,是十分短暫而又渺小的,這樣的戰鬥他們在這二十年裏經曆了無數次,曾經很多並肩作戰的夥伴都在他們身邊倒下了,卡巴內的存在始終是籠罩在人類頭頂的一片沉重的陰霾。


    一日不將卡巴內消滅殆盡,這樣的慘劇勢必會往下延續,人類也永遠得到不可能安寧的生活……


    逃亡、逃亡、逃亡……或是被困籠中,等待城破那刻降臨。這樣的生活,如同被圈養的肉畜一般的生活,還要持續到什麽時候!?


    …………


    “卡巴內!!”


    夏銘正拉開了拉鏈在學校裏上廁所,一張血盆大口噴吐著熏人臭氣,裏麵滿是尖銳的鋼牙突然向他虎撲過來。夏銘大驚失色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大喊。


    山腳下一個廢棄的小木屋裏,一道身影猛然從地麵上彈起!


    “呼哧——呼哧!”


    夏銘汗流浹背地喘息著,等他意識漸漸附體簡單觀察了一下四周才發現剛才發生的事隻是個夢。


    “我這是回來了嗎?就說啊,怎麽可能有這種喪屍橫行的世界,這個噩夢還蠻可怕的……”夏銘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就在這時突然驚訝地發現自己渾身都在疼痛,這種感覺就像不帶任何防具就從山坡上滾下來一樣。


    咬了咬牙正要起身的時候,手下意識向下按去的時候不小心撥倒了一塊木板,落地時發出不小的動靜。


    “咳咳……好大的灰塵!”


    夏銘緊緊地捂著口鼻在麵前不住地擺手,這個小木屋似乎年代久遠,很久沒有人來過了,隻是木板倒地這種事就濺了大量的灰塵。


    就在這是屋外傳來了有些急促腳步聲,隨著嘎吱一聲勉強可以算作是“門”的爛木板被推開,接著屋外明媚的陽光投射了進來,“你醒了!”


    很中性的聲音。


    “你是?”突然被打擾,夏銘就這樣保持坐姿,眯起眼睛向著門口看去,隻能看到一個人影的大致輪廓沐浴在金色的陽光裏,由於光線太強其他的什麽也看不清。


    但通過身體曲線可以判斷是個男人。


    “你還能說話!?你的沒有變成卡巴內!!”


    本以為對方會對他的問題作出回答,但對方卻仿佛什麽都不顧,興奮地跑了過來瘦削的身型在夏銘身前蹲下,那人的移動速度太快,再加上夏銘剛剛睡醒以至於沒有看清。


    再看向對方時,由於兩人的體位以及身高等原因,隻能看到一個漆黑的小腦袋,還有從一雙精致白嫩的耳後傾瀉下來的漆黑長發飄出,彌漫到周圍空氣裏的一股芬芳的茉莉清香。


    “頭腦看起來還正常嘛,其他方麵呢……”


    雖然看不見對方的臉色,但卻能夠感到那人在自己身體各個部位來回遊走的火熱視線,夏銘緊張地繃緊神經盯著那人,突然有些戒備起來,“你、你想幹什麽??”


    “哼哼~”


    “哎!!!你幹什麽!?”夏銘眼中頗有幾分驚慌地拍掉了那人伸想要進自己胸襟的小手。


    “嗚~!”嗚?這就像是小貓小狗受到委屈時發出的叫聲。


    “你為什麽欺負我!”


    “我欺負你??”夏銘雙眼睜得老大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接著不可置信地複述了一遍對方的話,“我哪裏有欺負你?”


    夏銘本來就脾氣火爆,一聽這人如此不講理差點沒有當場爆發,就在他張了張嘴要為自己討個說法的時候,一隻手突然閃電般繞到他的身後,從後背將他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我艸!”


    說什麽也要揍這家夥一頓,夏銘怒極正要翻身從地上起來,對方按住他後背的手突然撤去了,就在夏銘為對方力氣不如自己感到幸運時,一個冰涼的物體突然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別動!”


    熟悉的感覺令夏銘不禁打了個冷顫,這一幕何其相似,就在昨天晚上他也是被人拿槍指著腦袋。


    “你……你到底想幹什麽?”


    夏銘低垂著頭不敢向上看,顫巍巍地舉起了雙手。


    對方並沒有回答而是冷聲吩咐:“趴下!雙手背到身後!”


    “快點!”冰涼的槍口向前挺了挺,鐵疙瘩硌得夏銘的肌膚一陣不適,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從上方落下,為了保命夏銘聽話地把雙手背到了身後。


    “跟外國人交流就是難受!”


    夏銘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製服住夏銘的人換了種語言抱怨了一句,但奇怪的是夏銘竟然能夠聽懂。


    夏銘也是好奇問了一句:“外國人?”


    “咦?”夏銘還以為自己這個問題很愚蠢,說出口的那一刹那他就在悔恨了,不知道待會兒對方又會如何折磨自己,但對方似乎被夏銘吸引了注意力,“你能夠聽得懂我說的話,你學過中文?”


    “我講的不就是中文?”夏銘下意識回了一句。


    “一般日之本的人民是不可能有一口這麽流利的中文的,說!你到底是什麽人!?”


    “日之本?不,我是華夏人!”


    聽了夏銘的話對方明顯大吃了一驚,“什麽!你是華夏人!?”


    接著對方就站在原地自言自語了起來,“華夏人也不能放任,不管是日之本人還是華夏人,隻要是人都會有惡念!”


    說著從身後拿出一個手銬一樣,但絕對不可能是手銬,要比手銬牢固十倍百倍的“加重型”手銬,夏銘看到這手銬瞳孔立刻就是猛地一縮,張大了一張嘴巴怪叫道:“我靠!!這尼瑪是什麽鬼東西!?”


    隻要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對方這時候拿出來的東西是要作用在誰身上。看到對方拿出的物體,再想到這東西待會兒就會用在自己身上,夏銘一雙眼皮就忍不住抖了抖。


    “你問題怎麽這麽多?”


    雖然好像對夏銘的提問有些厭煩,但可能是顧及到大家都是華夏人的緣故,對方還是放緩語氣解釋了一句:“誰叫你要亂動不配合我工作!我隻好給你戴上這些冰疙瘩了,這是可以桎梏卡巴內的束縛裝置,解開束縛的鑰匙就放在我這裏,所以等下我給你戴上後,就算你突然變成了卡巴內也不用怕你暴走了!我也就可以放心地做我的研究了……”


    “等等!”夏銘悚然一驚:“你剛才說……卡巴內!?”


    卡巴內!卡巴內是真的,原來自己不是做夢!?那自己昨晚被卡巴內咬了,自己已經變成卡巴內了?變成了那種凶殘嗜血的怪物……


    自己真的……變成卡巴內了……


    掃了眼夏銘煞白的臉色,對方似乎頃刻間洞悉了夏銘的心事,語氣充滿不屑地撇撇嘴道:“慌張什麽!你要是變成卡巴內了,現在還能和我聊天?”


    “不能!”


    夏銘眼神逐漸鎮定了下來,卡巴內隻是一種嗜血的怪物,是不具備人的理智的。他還能說話就說明他還沒有變成卡巴內。


    但很快夏銘又驚恐起來,不管怎麽說自己都已經被卡巴內咬傷,那麽變成卡巴內也隻是時間問題,就算現在不是卡巴內,說不準等會兒就變了。


    “你在害怕怕什麽?真是個膽小鬼!放心吧,根據我的研究,你已經熬過了最淘汰率最高的第一階段,接下來隻要運氣不是很差都能夠保持理智,控製住自己不變成卡巴內!”


    對方口中說著夏銘聽不懂的話,與此同時已經用那種專門鉗製卡巴內的特殊裝置把夏銘雙手給束縛了起來,就拷在夏銘背後。


    夏銘也由此親身體驗到了那份“沉重”!保守估計也得有二十多斤。這真是對付人的嗎?這是拷猩猩的吧!!


    雖然憋不住很想吐槽,但如今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對方手中,夏銘也不敢亂嚼舌頭得罪對方。


    忙完這一切後空下來的對方又在夏銘身上隨意掃視了幾眼,“看你身上的製服,你該不會還是個武士吧?”


    “嗯。”回想起自己的武士身份,夏銘不免有些沉痛地點了點頭,自己不就是被那些武士同僚給拋棄的人嗎?


    雖然這也怪不得他們……


    對方用雙手支著下巴盯著夏銘看了好一會兒,自然也從夏銘臉上捕捉到了那一抹略顯沉重的傷痛,接著深有同感地歎了口氣,“看來你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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