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大公子帶頭一路疾馳,總算趕在當晚回到鳳家莊,負責迎賓的門子和小廝看到他們回來,欣喜之情表露無遺。


    自莊主夫妻雙雙病倒,唯一的嫡親女兒偏生不靠譜,大夥兒就懸著心,盼著大公子趕緊回來,雖有鳳公子在,但獨木難支啊!


    看到他們三兄弟一起回來,大夥兒這心可算落回肚子裏了,再看,藍先生也跟著回來,莊主夫妻有救啦!


    三位公子回莊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的小鳥般,迅速的傳遍了整個鳳家莊,就連專門招待外賓住的樓外樓,也都曉得了。


    樓外樓裏住的江湖人士們,聽說藍海回來,便都放下心,“有藍先生在就好了。”


    “可不是。”樓外樓裏一片歡欣,鳳家莊裏更是歡喜不已。


    獨方家人居住的院子,呈現與旁處完全不同的景況。


    方夫人卻是失手砸了裝了燕窩的粉黃芙蓉碗,“藍海回來了?不是說不回來了嗎?”


    屋裏侍候的人不禁腹誹,誰說人家走了,就不能再回來?


    藍海的亡妻可是鳳莊主的表妹,她這莊主夫人的寡姐都能長住,憑什麽藍海就不能回來小住?而且人家亡妻就葬在鳳家莊附近,難道不興人家回來祭墳?


    “可惡!”方夫人自然也曉得自己那話說差了,惱羞成怒的重重一拍桌,手腕上的翡翠玉鐲應聲而斷,還不慎將她的手腕給割了一道口子。


    丫鬟們連忙上前幫忙收拾,並處理傷口,方夫人又問,“就他們三兄弟和藍海?”


    “是。”來送消息的小丫鬟,是守二門仆婦的孫女,年紀不過八、九歲,歪著頭想了想,便點頭回答。


    “沒別的人了?”方夫人問,心裏不斷思索著要如何應對。


    小丫鬟愣了下,才又道,“沒別的人了。”至少不是今天到,大公子說棠小姐她們隨後就到,可沒看到人,不知是什麽時候到,棠小姐不過比她大個兩歲,藍先生卻把她扔下,和公子們一起趕回來,也不怕棠小姐一個人會害怕?


    “問你話呢!發什麽呆?”啪地一聲,小丫鬟傻怔怔的抬眼看方夫人,然後才感到臉頰火辣辣的生疼。


    屋裏的丫鬟們有的幸災樂禍,有的心有不忍別過頭去不忍看,也有麵無表情看著這一幕的,但有一個站在方夫人身後的大丫鬟,朝小丫鬟示意,叫她趕緊跪下。


    小丫鬟一個激靈連忙跪下,“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哼!滾出去吧!”


    “是,是,奴婢這就滾,這就滾。”小丫鬟連滾帶爬的飛也似的逃離,屋裏的丫鬟們各司其職,有上前勸慰方夫人的,也有收拾善後的,自然也有人匆匆往兩位小姐和少爺那裏去通稟的。


    方束青得知鳳大公子回莊,俏臉緋紅星眸燦燦,讓人一看就知,她心悅鳳大公子,來向她通稟的,便是適才在方夫人身後,示意小丫鬟跪下的大丫鬟秋月,見方束青此狀,不禁暗暗憂心,就算小姐與鳳大公子已經成親,夾著此番事,隻怕夫妻也要反目,更何況兩人並未成親,也無婚約。


    隻怕小姐與鳳大公子終究是無緣!


    方束青不知秋月所想,她滿心雀躍的想要去見鳳衍,匆匆喚來丫鬟侍候她梳裝更衣,秋月則是伺機走了,方束青直到換好衣服,才想起來沒打賞秋月,問丫鬟們,才知她早就走了。


    臨要出院子時,便被人攔下,這才曉得,鳳大公子一進門就下令守著方家人的院子,隻許進不許出。


    至於方束彤那裏,隻回了句知道了,就打發來人走,等人走了,她身邊的大丫鬟不由勸道,“二小姐,您別再跟大小姐嘔氣了,你們姐妹不合,夫人看在眼裏,可是疼在心裏哪!"


    “那又如何?”方束彤嗤笑,“是她方束青老愛管著我,偏偏自身不正,如何有資格來管我?”


    “就算如此,您也不必在夫人麵前說大小姐的不是。”


    “行啦!囉唆。”


    方信懷不在莊裏,屋裏的大丫鬟說他與同窗去書院請教夫子問題了。


    不論是真是假,方夫人聽了都覺高興,覺得兒子長進了。


    鳳大公子四人風塵仆仆,一回到家,全都回房洗漱,怕身上不潔,不敢先去見莊主夫妻,等他們收拾好,才先後來到正院。


    不等他們下跪請安,藍海直言看病要緊,那些虛的等人好了,才請安行禮不遲。


    鳳大公子隻得依他,大哥都無二話了,鳳三他們兩個小的自是照辦,藍海為鳳莊主把脈時,鳳公子夫人抓著兩個兒子上下一陣打量,確定兒子們都安好,才放下心來。


    鳳大公子坐立難安,索性站著守在義父床前,看得藍海壓力山大,直接開口讓鳳公子出手把侄子鎮壓下去,鳳公子視若無睹,還跟著侄子站到藍海身邊來,催著他快點。


    藍海氣結,還是鳳三出手,把他爹和大哥請到一旁坐下。“你們兩太高了,擋著光啦!叫藍先生怎麽給大伯父看病?”


    有道理!


    鳳二在旁默默給弟弟點讚。


    鳳公子和鳳大公子關心則亂,聽說自己妨礙藍海做事,便由著鳳三安排,隻是坐下後,不免又伸長了脖子客串下長頸鹿。


    “青州,你可給大哥服了什麽藥?”


    “有。我把藥單記下了。”怕說不清楚,他連忙從懷裏掏出藥單給藍海,藍海看過一遍後,稍稍鬆了口氣,“算大哥運氣好,你給他服的這些藥,倒是緩解了毒性。


    鳳大公子問,“義父中的藥,和我中的可是一樣?”


    “略有不同,而且你服的本就不多,且毒性遠不及他的一半。”


    鳳公子恨聲道,“那賤人。”


    因方束青猶豫不決,所以下的藥量極輕,且鳳衍沒有吃完,饒是如此也傷了身,而方夫人給鳳莊主下的藥量十足,且鳳莊主沒有防備下,把下了藥的湯都喝完了,所以他的情況才會這麽嚴重。


    “不就是春藥嗎?怎麽如此霸道?”鳳二公子問。


    “可不就是霸道,嗐,這藥其實不少見,多是青樓用來給不聽話的妓子用的,你們想,青樓花了錢買下她們,為的就是要她們聽話,又怎會顧及她們的身子,用了藥還不老實,那就讓她們去死,所以服藥後沒有陰陽交合就會傷身。”


    傷身的程度因人而異,鳳莊主之所以會至今未醒,便是因為鳳公子給他服的解藥,春藥已解,然因耗損大,營養沒跟上,便昏迷至今,其實後頭已是昏睡,因精神不濟才一直不醒。


    藍海來,先給他紮針,讓人先醒過來,如此要用飯用藥都方便些。


    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圍在身邊的弟弟、義子和侄兒們,鳳莊主就先笑了,“怎麽都在啊?”再一轉眸,看到藍海,不禁一愣,“你怎麽回來了?”


    “我能不回來嗎?大哥差點被人害得連命都沒了。”藍海說著就感到鼻頭一酸,尷尬的別過頭去,不再言語。


    鳳莊主自那天倒下後,直到今天才完全清醒,自是要問問情況,知道妻子為了他,和親姐吵上了,卻被女兒狠斥,直到今天還渾渾噩噩的,不由心疼不已,想去看她,可是自己連坐起來都還辦不到,怎麽去看她。


    最後還是鳳二公子讓仆婦去尋了滑竿,把鳳莊主夫人送過來給鳳莊主看。


    少年夫妻老來伴,沒想到夫妻兩個,現在竟變成這樣,看妻子一副呆傻的模樣,鳳莊主不由氣恨,“那個孽女呢?”


    “關在東廂裏,大哥,她......”後頭的話卻說不出口,鳳樂悠為了個謀害生父的外人頂撞生母,不管從那個觀點來看,都是不孝,鳳公子原想替她求情,說自己已經罰了她,可看到大嫂現在的模樣,他又覺得這侄女被罰的不夠。


    鳳樂悠自曉得大哥帶著藍海回來,便知父母有救了,抹幹了眼淚,就盼著他們來放自己出去。


    被鳳公子怒斥一番,神智回籠後,鳳樂悠便知自己犯的錯不小,被關在東廂這麽多天,故意刁難丫鬟不吃不喝,其實都是在作態,在向她娘撒嬌,她想,若她娘知道她不吃不喝,定要心疼死,會立刻衝過來看她的。


    隻是她沒想到,她娘一直沒有出現。


    這讓她不禁忐忑起來,她娘向來疼她,不管她做錯什麽,她娘都會護著她,寵著她,可是這回,她娘一直沒有出現,令她不禁害怕起來,她那天是不是做的過份了些?


    想到她娘那張臉,鳳樂悠不禁輕顫。


    好不容易等到鳳衍他們回來,鳳樂悠聽到門響動,大喜,“你們都死了啊!現在才想到我?”


    一開口,口氣就極差,鳳樂悠說完話才警覺不妙。


    當頭進來的那人是鳳衍,一進門冷冷的看她一眼,隨即側身,讓仆婦進來扶她,有鳳大公子在,鳳樂悠很是老實,由著人把她帶到上房。


    看到躺在床上虛弱的父親,她的眼淚立刻掉下來,她爹怎麽就成這樣了?轉頭一看,她娘就縮在滑竿上,怯怯的笑著,人雖麵向她,眼裏卻沒有她,她的眼落在她身後,不曉得在看什麽。


    怎麽會變成這樣?怎麽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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