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中秋佳節,一早起來,藍棠就發現小夥伴練功的時候心不在焉,她怕出事,忙把人拉到廊下坐著,想到今日是中秋節,便以為淺淺是想娘親了,想來也是應該的。


    黎淺淺自小和母親相依為命,乍然失母,平常沒表現出來,那是她懂事,思念一個人,不代表就要成天掛在臉上,讓身邊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想念她,那反而讓人覺得假。


    方束青便是如此,初到鳳家莊時,就是整天哭喪著臉,不搭理她,就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你,眼睛似乎在說,快來問我為什麽哭啊!藍棠懶得理她,看她擺那德行拔腿就跑,完全不給她機會賴上自己。


    但鳳樂悠不然,總是傻乎乎的被方束青耍得團團轉。


    方束青的爹死了,是很可憐,但鳳家莊裏,又不隻她一個人沒爹,鳳衍還父母雙亡,家裏都沒人了,隻能被托孤給鳳莊主咧!她娘早逝,她不可憐?他們也沒整天哭哭啼啼的,等人家來哄他們啊!


    再看黎淺淺,還沒出生,父兄離家出征,一個哥哥被賣,一個哥哥溺死,與娘親相依為命,後來親娘死了,嫡母還把她遺棄,自個兒帶女兒進城享福去了,人家也沒有像方束青那樣,整天啼哭啊!


    方束青好歹自幼父母雙全,比他們三個都要強上許多,更別說鳳家莊中收了不少孤兒,他們大都是無父無母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有親族,方束青有娘有兄長有妹妹,族裏還有不少人在,在他們這些人麵前裝可憐?


    也就隻有鳳樂悠那個笨蛋會覺得她可憐!


    以前鳳樂悠總嫌她是個沒娘的孩子,現在,大家都一樣啦!看她還怎麽嫌棄自己!隻是當爹的再怎麽疼孩子,終究是沒有做娘的仔細。


    藍棠是早就習慣了!她自小是爹一手帶大的,但她爹從來不曉得女兒的心事,唉!每次看她心情不好,總以為她餓了!張羅了一堆她愛吃的,叫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怕她爹傷心,最後還是吃了,別說,肚子填飽了,心情還真就好轉了!


    所以,見黎淺淺情緒不佳,便讓葉媽媽去張羅吃的來。


    等到黎淺淺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眼前擺了一大堆的食物,這是發生了什麽事啊?


    “來,餓了吧?快吃吧!”藍棠笑眯眯的催她吃,黎淺淺回以一笑,接過她遞回來的青花瓷小碗,裏頭裝著芋香梗米粥,軟軟糯糯的,配上幾道小菜,黎淺淺不明所以,覺得有些奇怪。


    “今天早上怎麽吃得這麽豐盛?”不是說平日不豐盛,而是品項沒那麽多啊!桌上除了芋香梗米粥,還有肉沫饅頭及小籠湯包,仔細一瞧,粥還不止一種。


    “嗯。”藍棠喝著粥,點頭回應。


    黎淺淺見狀也不再多問,她想的是,也許藍棠想她娘了,而這些是她娘愛吃的。


    用過早飯,她們兩就跟著黎漱出門,鎮江城外的貨棧已經啟用,商隊也開始在幾個貨棧間往來,商隊的成員,黎漱就沒讓黎淺淺去操這個心,直接從四長老手裏搶了近百個年青力壯會武的漢子,又讓人去山區各村寨挑人。


    “我們要去哪?”黎淺淺見馬車出了江羨城,忍不住問藍棠。


    藍棠讓雲珠去問,不一會兒,雲珠就轉回來了。


    “之前招商隊成員時,曾經說過,若有人挑事,就會被逐出商隊,同時這一年,貨棧就不收他們村子的東西,不知道那人回去是怎麽說的,反正那村子的人鬧到開陽縣令那兒去了。”


    所以今天要去開陽縣衙?


    雲珠點點頭,便退下去了。


    “今天不是中秋嗎?縣令大人不休息?”黎淺淺從身旁箱籠裏取出兩個茶杯和銀壼,銀壼底下放著炭,好保持銀壼的溫度,她手一傾,倒出來的水還直冒煙。


    “別倒太滿,不然車一顛,就得灑出來。”藍棠提醒她。


    “知道。”倒好水,一人一杯捧著慢慢喝,水喝完了,兩小也搖搖晃晃睡著了,等到了地頭才曉得,縣令大人今兒休假,要明天才要處理這事兒,他們今兒過來,是怕明兒趕不及。


    宿在客棧,謹一便奉教主之命,來為小主子講述一下商隊的現況。。


    慶州山區住著的四大夷族,分別是山夷、水夷、青夷和白夷,山夷和青夷是世仇,時常打來鬥去,一旦遇上二話不說就開打。


    水夷和白夷溫和些,水夷女子溫柔似水,白夷女子膚白勝雪,且夷族不分男女都擅歌舞,他們織的布、做的銀飾都很別具風味。


    水夷和白夷住的村寨都在深山裏,山夷的村寨最靠近山腳,青夷則在他們上方,山夷覺得被青夷踩在腳底下,地盤不斷的被平地人和青夷擠壓,造成他們好鬥成性,一言不合就動手開打,武力值杠杠的。


    青夷既然能不斷擴張版圖,把山夷打得隻能往平地發展,武力值隻比山夷高不比他們低。


    然而就算如此,青夷和山夷的日子仍不好過,縱使將所獲交給二長老的商隊去販賣,所得卻是少得可憐,不交給他們帶到別地方賣,就怕其他夷族人降價求售,因此明知所得不多,還是交給二長老的人去賣。


    今年卻有所不同,貨棧還沒蓋好,他們就已經聽說,這貨棧是瑞瑤教教主和四長老一起興建的,他們當時就在觀望,後來教主派人來遊說族長們,撥一些青壯年下山加入商隊。


    不得不說姚大少爺還真是曆練出來了,跟官員們都能侃侃而談的他,麵對各族族長及村寨的寨主們,他也能輕鬆麵對,他一出馬就招來了數十夷人,平地人也不少,有四長老的手下帶著,也不怕夷人和平地人起衝突。


    誰敢挑事,就把人趕回去,平地人嘛!貨棧就不收他家那村子的東西,夷人也一樣,先把人從山腳下的貨棧帶出來,前往江羨城外的貨棧,再把人拆開來,同村的、同寨的全拆開來,然後分派往江羨城與鎮江城之間的貨棧,與那裏招來的人會合,再分一次。


    到最後,每一支商隊裏頭,有四夷的人,也有平地的百姓,不同村,不同夷寨,就算想鬧事,也揪不起來,單個兒挑事的,也不是沒有,重重罰了一個,就再也沒人敢試。


    誰也不想當村子裏或村寨裏的罪人。


    就是這個被罰的,心裏頗為不服,覺得好歹他是瑞瑤教教眾,也是平地人,挑事的也不止他一個,為什麽單罰他呢?


    回了家把事情一說,全村的人聽了都上火了,偏偏這個村子才換的村長,很是年輕氣盛,也沒把事情弄明白,光聽他族弟一麵之詞,就拖著村人跑到縣衙告狀來了。


    這事兒鬧得挺大,周邊的村子及夷族的人都曉得這事了,大家都有些不安,往貨棧來打聽,卻因那人是在鎮江城挑的事,所以江羨這邊的人根本不清楚,隻曉得那人故意挑事,因而被罰。


    但到底是挑了什麽事?卻沒人能說清楚。


    大家聽了不免人心惶惶。


    一直等到在商隊裏當差的人,有人休假回家,聽他們說了這段日子的經曆後,不管是平地的村長們,還是夷族的族長及村寨寨主們總算都放下心來。


    雖然之前各村寨都賣東西給貨棧,但為數不多,大夥兒都怕被騙,要是輕信了他們,結果他們拿出去賣,價格卻如二長老的人所說,拉不上去,豈不是害教主和四長老他們吃虧嗎?


    現在確定不會害教主他們吃虧了,便有人傳出質議的聲音了,“如果我們自個兒拉出去賣,不就不用讓瑞瑤教的人賺這一手了?”說到底,還是被二長老給哄怕了!


    族長們到底年老見識多一些,詳細問過回來的幾個人之後,便道,“你有誌氣很好,但你連山都沒下去過,真讓你帶了東西下山,你能找到地方賣嗎?"


    人家黎教主花大錢蓋貨棧是幹麽用的?本來看不懂的白族族長,現在是明白了。


    貨棧可不止收他們夷族賣的東西,還從別的貨棧運來他們欠缺的鹽、針等雜貨,以前托二長老的人買,價錢昂貴還不買不成,看看大樹他們帶回來的針,物美價廉,至於鹽就不用說了,質量雖然差不多,但比二長老賣給他們的量要多出不少。


    光是這些就不枉他們下山走這一趟了!


    於此同時,大夥兒也從這些休假回家的人口中,得知了那個被趕回來的人,究竟是做了什麽事。


    說起來,就是嘴臭,有些人習慣了一開口就沒好話,在自家村子裏,大家不是熟人就是親戚,多多少少會包容體諒一些,但出去做事情,別人可和他沒半點關係,大家都是出來做事混飯吃的,憑什麽要求人家包容他的臭嘴?而且一開口就問候人家祖宗八代,這誰能忍?


    被他問候祖宗的那人,氣得不行,就要衝上來揍他,還是四長老手下的一名姓蕭的管事經過,拉住了他,不然,可能連他也得被趕出去。


    就因為如此,被趕出去的那個人,覺得不公平,當場大鬧起來,最後被貨棧總管趕出去。


    人嘛!明明是自己做錯了理虧,可是回到家,跟家裏人說起時,不免就對自己的錯處避重就輕,光聽他一麵之詞,自然就得出自家人在外頭被人欺負的結論來。


    “那個人叫什麽?他住的村子又叫什麽?”黎淺淺聽謹一說完後,忍不住停下筆,開口問。


    “那人叫何田,他家那村子就叫八姓村,因為他們村子共有八姓人家,新上任的村長叫何大寶,原本的村長姓嚴,年初的時候染了風寒,好了之後因年歲大了,才辭掉村長的職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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