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開花結果


    黎漱沒跟他多說,順口交代:“回去把你這些天,跟我說的這些心得寫下來。”


    他這些天和黎大教主說了些什麽?風水。


    他們看了不少宅子,每一座宅子的風水,黎大教主都讓他細細記下,雖不懂其意,不過他還是照著做了。


    “是這些天看宅子風水的心得?”


    黎漱微微頜首,心裏暗歎,人跟人就是不一樣。要是淺淺那丫頭,不用他說,隔天一早,就會把前一天看宅子的心得拿給他看,而這江分舵主,他交代下去了,他還有疑問。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江分舵主從小就是在街上長大的,每天一睜眼就是為三餐忙,進了鳳家莊後,不止要習武,還要跟著遊分舵主忙裏忙外的,每天能靜下心來學識字就已經不容易了。


    “可,有很多字,我不會寫。”幸好江分舵主的膚色本就微黑,就算臉紅,也看不太出來。


    “不打緊,不會寫的字就空下來,之後再找人問就是。”黎漱一步一步教,最後讓人去把謹一找來,謹一還在休養,現在都是鷹衛統領跟在黎漱身邊。


    謹一整天閑著,除了練功還是練功,突然聽到黎漱派人找他去,立刻就趕過來。


    等知道被派了這麽一項任務,謹一有點無語。


    他雖識字,但叫他教人,咳咳,有點太抬舉他了。


    “隻是教他認字,又不是叫你教他讀書。”黎漱沒好氣的瞪他,謹一這才道,“還得請江分舵主多多包涵。”


    兩人客套一番後,謹一便跟著江分舵主回去了。


    江分舵主現在也不回自己的住處了,就在分舵裏尋了個空房住下,現在要跟謹一學認字,便索性搬到他隔壁去住,謹一住在黎漱住的客院裏,院子大空房多,就算再多來十個人也住得下。


    江分舵主安頓下來,見識到黎漱師徒的行程後,才知自己以前的日子,過得實在太鬆散了。


    他原以為自己是個習武的奇才,要不,遊分舵主也不會這麽看重他,可真正看到黎淺淺練武後,他才曉得,就算是天份高,也是得每天刻苦練習的。


    之前看到黎淺淺,他隻覺這小姑娘命好、運好、天份好,要不怎會被黎漱收為徒,還成了萬千教眾的教主,而且聽說她武功很好,跟他一樣是習武的奇才,他就吃虧在沒投好胎,沒能小小年紀就有名師收為徒。


    住進黎漱院子裏,天還沒亮,院子裏就已經有人在走動,江分舵主以為是下人起床準備要侍候主子們,等到洗漱畢,走出房門,才發現院子裏走動的不止下人。


    黎漱正在院子中央,嚴格的糾正小徒弟的動作,小姑娘老老實實的照黎漱的要求做,江分舵主在旁看著,都有些心疼了。


    他們旁邊是三個丫鬟打扮的姑娘,出拳的動作雖不及黎淺淺利落,但也是虎虎生風,不似花拳繡腿。


    江分舵主看了半晌,心裏暗歎,這三個姑娘年紀輕輕,功力卻全在自己之上,昨日才被黎漱稍稍撫平的信心,瞬間就崩塌了一大塊。


    緊跟著,他就看到鳳公子帶著葉翔和玄衣進來,葉翔與黎漱打了招呼,就徑直朝他走來,玄衣則是打過招呼後,與春江相互行禮,然後開始過招。


    “你住到這裏來了?”葉翔過來後,就往美人靠一坐,立時就有丫鬟端了茶水過來。


    “原來,你們一早不見人影,就是到黎大教主這兒來了。”


    “是啊!”葉翔端著茶暖手,白天豔陽高照是很熱,但現在還早,風裏帶著寒意。


    院子裏黎漱退開了些,讓鳳公子和黎淺淺過招,若說春江的功力讓江分舵主驚訝,那黎淺淺的功力就讓他完全說不出話了。


    他知道公子武功很高,但他沒想到,看來小小一隻的黎教主,竟然能跟公子打成平手。


    該說是嚴師出高徒?還是這高徒本就天資過人?


    江分舵主不知道,他總以為自己夠刻苦了,現在才曉得跟人家比起來,簡直不算什麽。


    看了兩天,他忍不住問謹一,“你們家教主每天都這麽忙?”


    “是啊!”謹一拍拍他,“我家教主啊!他們師徒兩都非常人,咱們是平凡人,不用跟他們比。”比也比不過啦!


    謹一沒有說出口,但江分舵主懂。


    “你們教主小小年紀就這麽能吃苦,想必將來……”卡住了,一個姑娘家,武功再高又能怎樣?還是得嫁人生子啊!


    她武功高又貴為一教之主,誰家扛得住這麽一個媳婦?


    江分舵主的思緒往奇怪的方向而去,等他發現自己在替黎淺淺的終身擔心時,不禁有些尷尬,他這是把黎淺淺當女兒操心了嗎?好奇怪的走向啊!


    若他跟謹一提起,謹一肯定會告訴他,不用愁,我家教主的終身早就有人訂下了,人家還深怕被別人搶了去。


    當然,謹一要是曉得江分舵主在操心這個,肯定會告訴他,你先擔心一下你自己的終身大事吧!你家老婆到底要怎麽處理啊!


    他不曉得,江分舵主早跟黎漱說了,他想跟妻子和離。


    黎淺淺對江分舵主住進他們住的客院,感到有些怪異,不過去問黎漱,他隻跟她打哈哈,就打發她走,讓人實在氣悶。


    與此同時,新進鳳家莊分舵的仆役、丫鬟,全都被送到京外的莊子上。


    接連幾日沒接到手下人回報的姚女官,身著一身海棠紅紗袍,氣惱的在屋裏轉悠。


    一個丫鬟匆匆掀簾進屋,屋裏站在大桌前插花的丫鬟,看到她進來,微揚起期盼的臉,進來的丫鬟微搖頭,那丫鬟低下頭有些失望。


    “如何?”


    “小姐,咱們安排進去的人,不知何故全都被送出京了。”來回事的丫鬟微顫抖的說。


    “不知何故?”姚女官停下腳,擰起眉疑惑的看著丫鬟。


    “是。奴婢讓人去問過,可有前例。”做錯事被遣出去很正常,之前他們發賣了不少人,便是因此,才讓他們有了可趁之機。


    “你讓人去問了誰?他們怎麽說?”姚女官盯著丫鬟的眼質問。


    丫鬟愣了下,小姐竟問得這麽仔細?不過她不敢含糊,立刻老實回答。“奴婢讓人去問那附近的人,還有牙婆。”


    見姚女官沒說話,她才接著往下說,“附近的人說,前幾天送出去的這一批,全是才買回來的,大概是分舵裏沒人能教規矩,索性全送去莊子上,讓人好好的教導,等規矩學好了,再帶回來吧?”


    鳳家莊京城分舵的左鄰右舍非富即貴,下人間會互相攀比,更會互通有無,京城分舵的當家主母被送回娘家,可是件大事,大家都暗暗關注著。


    尤其在藍海住進鳳家莊分舵後,這些鄰居更是摩拳擦掌,等待機會上門拜訪,但因江分舵主夫人被回娘家,他們不能派家中女眷上門,著實讓人扼腕啊!


    “沒找鳳家莊的人問問嗎?”


    問那些旁人,他們知道些什麽?能知道什麽?


    丫鬟為難的絞著手絹,“不是奴婢不讓人去問,而是,他們的嘴撬不開。”之前想知道什麽,拿錢砸,總能砸到一兩個肯開口的,可這次卻是砸多少錢,都沒能套出話來。


    最叫人生氣的是,那些滑頭嘴巴閉得死緊,錢卻是照拿,想到短短幾天砸出去的銀子,丫鬟就覺肉疼。


    “那位孟盟主呢?”看來短時間內,是沒辦法往鳳家莊安插人了,那麽心軟好欺的孟盟主那邊,是不是有機會呢?


    丫鬟搖搖頭,“那位孟盟主日前離開後,就一直沒回來。”


    “沒回來?他離開京城了?”姚女官高聲問道。


    “不知道。”


    “怎麽會不知道?”姚女官生氣的怒吼。


    孟達生是武林盟主,想盯著他?也得他們手裏有那樣的人手,再說,她們人手有限,事前也不知他會不回鳳家莊分舵,誰想得到派人去盯著他,真要派人去了,說不定反倒把他們給暴露了,豈非不妙?


    姚女官自打為父翻案,順利成為女皇身邊得用的女官後,除了在男人一事上栽了跟鬥,一直是順風順水的,誰會想到,竟在這時讓她諸事不順呢!


    後院聽到動靜,姚女官的母親在屋裏歎氣,侍候的婆子忙上前勸道,“夫人您寬心,別跟小姐較真,小姐心裏,苦啊!”


    “我知道。我知道。”姚夫人的額發直瀉而下,遮住了她的右臉頰,隻是柔順的發絲偶爾會隨著動作滑開,讓人窺見她右臉頰上的玄機。


    那是一道自太陽穴直逹嘴角的長疤,歪斜扭曲的長疤,讓她曾經傾國傾城的美貌成了過往,這道疤記錄了她悲慘的遭遇。


    姚夫人喟歎,為了替丈夫翻案,女兒不惜把未婚夫讓出去,隻為了能在女皇麵前說得上話。


    同時也讓那個孩子恨透了她,雖在女皇麵前為女兒說好話,卻也不遺餘力的破壞女兒的婚事,她就剩小女兒一個孩子了,她若不嫁人,怎麽生孩子?姚家日後要交到誰的手上?難道就隻能交給小叔的兒子?


    那他們繞那麽大一圈,所為何來?


    不為丈夫翻案,由著小叔繼續坐在那個位置上,也許姚家會比今日更加興盛!姚夫人伸手揉著額角,不能想,不能去想,每次她隻要回想丈夫亡故後的那段日子,頭就會開始劇烈疼痛。


    請來的大夫說,她那是頭部曾受到重擊,藥吃了,頭還是時不時作痛。


    “別跟小姐說這件事,聽到沒有?”姚夫人拉著婆子的手厲聲的說道。


    “夫人……”婆子想勸,卻不知從何勸起,姚夫人十指緊扣她的手腕,那麽緊,指甲都摳進她的皮肉裏了,婆子捱不住,隻得點頭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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