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姓謝的幕僚才來不久。


    何侍郎已很久不招聘幕僚,若非夏日時,原本的一個老幕僚告老,也不會有空缺,謝先生就是那老幕僚推薦給他的,說是他老鄉,文采極好就是考運不佳,老是落第,一家子老小供他讀書,就盼著他高中好光耀門楣,可惜,他們終究沒能等到他出頭,就先後過世。


    老先生說起謝先生時,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惱怒,又有些同病相憐的憐惜,有些慶幸但更多的卻是妒嫉,何侍郎當時覺得奇怪,便問了老先生。


    老先生回他,“老夫比他幸運,得遇大人父子,一家子方能溫飽,並娶妻生子,現在老了,還能回老家去做富家翁,他如今都已不惑之年猶孑然一身,尚幸遇到了大人,大人前程遠大,想來他跟在大人身邊,也能水漲船高光耀門庭,隻可惜老夫已耋耄,怕是看不見了。”


    當時還有其他幕僚舉薦人才給他,但因老先生這話,何侍郎便留下了謝先生。


    謝先生在一眾幕僚中並不出眾,但人緣極好,所以他說他在衙門有老鄉能打聽消息,何侍郎不疑有他,讓管事給他一百兩銀票,讓他好好的打點。


    隻是沒想到,謝先生這一去,就是一整天。


    何侍郎等得心焦根本坐不住,當下就派了小廝去衙門找人。


    小廝去到衙門,原以為是再簡單不過的差事,沒想到在門口就踢到了鐵板,他連門都進不去。


    守門的衙差很盡責,不許人隨便進入,小廝從來沒遇到這樣的人,他們老爺可是女皇得用的重臣,這些官啊!看到他們老爺沒有一個不老老實實的。


    小廝忘了,他家老爺是侍郎,但他,不是。


    雖是冬天,但一再被衙差堵在門外的小廝被推搡得一頭一臉全是汗,狼狽不已的他,本想亮出自家老爺身份來壓他們一頭,偏出門前被叮囑過,不能讓人知道他們是何侍郎派來的,隻得忍著氣回府。


    何侍郎不知小廝的苦,隻不斷讓管事派人去衙門找謝先生,管事苦不堪言,一直在心裏罵自己笨,怎麽就沒多留個心眼,問謝幕僚一聲,他那老鄉姓啥叫啥,如果知道那人名姓,也不至於不知怎麽找人。


    他們這裏找謝先生,想要知道,他同他老鄉問到什麽消息沒有,可是謝先生就像人間蒸發,何侍郎便派人去他屋裏,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他的東西都在原位,早上看的一本書還攤在桌上,起床後被子淩亂的扔在床上,看得出來主人的隨性。


    “沒人幫著收拾整理?”管事總覺得屋裏氣味不太好聞,掩著鼻子問。


    “沒,其他先生都有家人和侍候的小廝及丫鬟幫收拾,隻謝先生。”


    他孑然一身,因為他的家人都死絕了,而且才在府裏當差沒多久,想來阮囊羞澀,沒多的錢雇人幫收拾。


    “他也沒請婆子幫忙?”何侍郎待幕僚不錯,住的地方有粗使婆子幫忙打掃,想額外讓她們幫忙做事,就得付錢給她們。


    “沒有,謝先生習慣自己來。”被問話的管事媳婦有些羞赧,“他人很好,有時看大夥兒忙,還會出手幫襯一二。”


    “這樣啊!”可惜了,這樣的一個好人,為了幫老爺打聽消息,就這麽陷在衙門裏頭,也不知人現在怎樣了。


    另一頭,謝先生已經回到劉二跟前,恢複原本模樣的他,不過是個二十左右的大男孩,與何侍郎印象中那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形象完全不同。


    “劉頭,高田報到。”


    劉二滿意的看著他,“好,你這次功勞不小,回頭我幫你報上去,肯定有不少獎金。”


    高田亦即之前的謝先生,聞言眼睛一亮,“劉頭,怎麽會有獎金啊?”


    “哦,這是新規定。”說著便把新規定跟他一說,接著又問,“吳林和張誌他們還好吧?”劉二問的是另外潛入何家的兩個鴿衛。


    “他們很好,吳林說密室已經找到了,裏頭擺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高田得知這新規定,覺得自己這段日子的辛勞都值了,嘴角高高翹起壓都壓不下來。


    “哦?”劉二立馬來了興趣。“都是些什麽?”


    “您絕對不會相信,那姓何的,竟是想推翻女帝皇朝,重建天盛帝國,而且,還是他自己當皇帝呢!”


    呃,劉二有些不太敢相信的看著高田,“他想當皇帝?”


    “嗯,之前您說,護法們想重建天盛帝國的盛世,我們覺得不太可能,因為大教主根本無心於此,黎氏一族除大教主是嫡係本家,誰也沒資格坐上帝位,既然大教主無意,那他們那麽積極,究竟是想扶持誰做皇帝?”


    答案揭曉,他們自己想當皇帝。


    “他們之前是哄了幾個旁支的,想立他們其中之一做傀儡皇帝,他們隱身其後,做背地裏的太上皇。”劉二搓著下巴。“現在是又改變主意了?”


    “應該是各有各的打算,談不攏所以才……”高田撓撓腦袋,“要把密室裏的龍袍和禦璽弄出來嗎?”


    “弄出來幹麽?”劉二沒好氣的看他一眼,本來還想給何侍郎弄些好料放進去,等女皇發現,不把他一家給滅了才怪呢!可是劉二沒想到的,根本不用他們動手腳,人家自己早就挖好了坑等著埋自己。


    “哦,對,密室裏頭還有咱們瑞瑤教的東西。”高田道。


    “是些什麽?”


    “吳林說是書,一些記錄之類的。”


    “書?怎麽說是咱們教裏的東西?"劉二不解的問。


    高田伸手撓撓頭,“吳林說書上有老教主的印記,還有創教教主的印記。應該是咱們教的東西,不會錯。”


    “這樣啊……”


    “劉頭,您說,這些東西是不是要先運出來?”


    “別,讓他們別動。我現在就跟教主回報去,你先送消息給他們,讓他們千萬別動。”劉二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一臉嚴肅的交代高田,高田應了聲,立刻去通知吳林他們,而劉二則是匆匆去找黎淺淺。


    黎淺淺卻不在住處,“教主呢?去哪兒了?”


    “和棠小姐去看鳳莊主了。”葉媽媽被劉二唬了一跳,她從沒見過劉二板著臉的樣子,被他嚇得不輕,一臉慘白,劉二沒空安撫她,旋身一蹬腳就飛身離開,小楊柳聽到動靜,從耳房出來,看到這一幕,欣羨的道,“劉頭的輕功好好喔!咦?媽媽您怎麽了?怎麽臉這麽白啊?劉頭罵您啦?”


    小楊柳被葉媽媽嚇得不輕,慌張的抱著葉媽媽直嚷著。


    葉媽媽被小楊柳的哭聲喚回神來,看小丫頭哭得淒慘,知道自己嚇著她了,忙安撫著,心裏卻在想,不知發生什麽事了,劉二怎麽臉色那麽難看?


    在鳳公子的陪伴下,及藍海的悉心照顧,鳳莊主總算是慢慢恢複正常,藍棠看他那樣子,心裏猜測他和那個管玉梅是何關係,想到那女孩死得淒慘,連帶著鳳莊主也不好受,她就心疼不已,可心裏又實在嫉妒她,因為她擁有鳳莊主的關注。


    黎淺淺冷眼旁觀,她早知藍棠對鳳莊主的感情不一樣,鳳莊主年紀不小了,他終究是要成親的,她覺得,如果他對藍棠有男女之情,他肯定早就向藍海求娶藍棠了,就算鳳老莊主夫人要從中阻攔,但她相信有鳳老莊主在,親事肯定能成。


    但他沒有。


    也許在他心裏,藍棠就是他的親妹妹,興許藍棠的地位還比他那個義妹來得重呢!隻是他對她沒有男女之情。


    黎淺淺覺得藍棠還是和孟達生配一對兒的好,雖然孟達生那家夥心軟還老學不乖,但至少他心裏有她,比鳳莊主要強多了。


    “在想什麽?”鳳公子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黎淺淺回頭看,就見少年長身玉立在她身後,“在想你大哥會娶個什麽樣的女子作妻。”


    “我也想知道,不過你別誤會他和管家小姐有私,管家有意嫁女,不過我大哥拒絕了。”


    咦?“不是吧?”


    “我大哥說家仇未報。”鳳公子在她身邊坐下,端起茶壼給自己倒茶,看她杯裏還有,就沒為她續上。


    “家仇?”


    “我大哥親生父母的仇還沒報呢!”鳳公子搖頭,“我大伯父查了這麽多年,都沒能查出究竟是何人下的毒手,過了這麽多年,再想要查,隻怕是不太容易。”


    黎淺淺卻道,“那倒也未必。事情發生的當下,知道內情的人,可能礙於行凶者或指使者的權勢而不敢多言,但時過境遷之後,當時權勢滔天的人也許已經死了,也許病了,也許不複昔日的權勢,或知情者如今也位高權重了,不怕行凶者或指使者報複了,他們可能就會開口了。”


    “是嗎?”鳳公子眼睛一亮,不過隨即又黯淡下來,“你說的這些情形不是不可能,但也有可能,他們的權勢比之當年更上層樓,知情者也可能被滅口了。”


    “你說的是,不過因為這樣,就不願去查了?”


    “當然不。”鳳公子道,“看來想要大哥趕緊成家,就得快點幫他把這事解決了。”


    黎淺淺拍拍他的肩頭,少年,我對你有信心,加油!才起身就看到劉二匆匆進門。


    “教主,高田說吳林他們找到密室了,而且在密室裏,發現不少我們瑞瑤教的書,您看,我們是趕緊把書轉移了,還是……”劉二衝到黎淺淺身邊,耳語道。


    黎淺淺看他一眼,問,“我先和表舅去確認,你們做好隨時轉移的準備,還有……我們有造假的高手在嗎?”


    劉二被問倒了,造假的高手?那種人材可不好培養啊!“我們分舵有一個。”鳳公子淡淡的開口道。


    “借他一用。”


    “我這就派玄衣回去找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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