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分舵主的婚禮一過,分舵客院裏住著的客人們總算開始離去,當然還是有些人不死心,想從侍候的丫鬟、小廝嘴裏套出鳳公子的下落。


    可惜這些人的嘴巴實在太硬,怎麽都撬不開,拿錢砸?可惜自家阮囊羞澀,許好處?八字沒一撇的事,她們好意思拿來許好處嗎?


    在分舵裏當差的,就沒有一個傻的,誰會為了虛無的許諾,而丟了手頭上的實差呢?


    不管那些人離開時,心裏有多不甘,江分舵主這回成親誌喜,應該說是功德圓滿了,雖是二婚,但江分舵主卻覺得這次成親,與前次感受大為不同,蘇氏出身武林世家,樣貌沒有高氏那麽明豔出眾,但性子爽利直來直往,有什麽說什麽,不像高氏,有什麽事不願直說,就是說了也是拐彎抹角,他一個爺兒們,那有那麽多功夫去鑽研她話裏的意思。


    蘇氏則不然,她有什麽話就直接說,也許有時話太直傷人,但江分舵主反倒覺得舒坦。


    其實就隻能說,他們這對夫妻合拍。


    高氏早成過去,分舵裏沒人會傻到在蘇氏及她的人跟前提起,如今的分舵與昔時也有所不同,遊分舵主當初時自己忙不過來,才會把分舵一部分事務交托給妻子,遊分舵主夫人也是出身鳳家莊,看待分舵的人,是如自家子侄般。


    高氏則不然,她是把分舵當成自家產業,拿分舵裏的人當自家下人來使喚。


    現在職權分清楚,蘇氏進門,就是分舵主夫人,管得是江分舵主的小家,至於分舵,她別說想插手了,就是想如高氏那樣,把分舵內院當自家逛都不成。


    不過蘇言樂得如此,有這麽一個小家,由著她全權做主,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三朝回門後,她就積極的投入打理自家的大業裏去了。


    閑暇時,也不免同家裏的下人,探問鳳公子等人。


    見新夫人動問,下人也不敢隱瞞,隻是事涉鳳公子,下人們回話時,多少都有些避忌,蘇言想了下便不再問鳳公子的事,轉而問起分舵其他人來。


    她身邊大丫鬟采月對鳳公子頗有好感,原想多知道些他的事,沒想到下人們回避,小姐也不追問下去,不由有些失望,待回房不禁開口問。“那些家夥膽子真是大,夫人動問,她們也敢不老實作答。”


    蘇言睃她一眼,道,“這有什麽?他可是老爺的大東家,就像大嫂進門後,她的人在府裏打探父母和祖父母的事一樣,又有誰敢大著膽子,他們問什麽就答什麽的?”


    采月一噎,隨即反應過來,“這怎麽能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蘇言不悅的看著她問,采月回答不上來,尷尬的漲紅了臉,還是另一個大丫鬟采桑把她拉出門去,大丫鬟采晴倒了杯茶過來,“小姐別跟采月生氣,她就是那張嘴不好。”


    鳳公子生得俊俏,又年輕,大丫鬟們都正當齡,怎會對他不感興趣?就是蘇言自己也樂得多看他兩眼,欣賞美好的人事物,是人之常情嘛!可是像采月這樣,就不太妥當了。


    “你們姐妹閑時多說說她,鳳公子不是她所能肖想的。”


    她們可是自己的陪嫁丫鬟,就算真能入了鳳公子的青眼,她也不會讓她們去侍候他,否則會讓人傳成什麽樣?獻美巴結丈夫的東家?


    采晴一凜,立時應下。


    “你們是我陪嫁的大丫鬟,我打算等你們滿二十了,就放出去嫁人,看是嫁外頭的人家也好,還是嫁府裏的管事、小廝也成,總是做正頭娘子的好。”


    采晴自小就有誌向,不給做小,因為她姑姑就是給蘇言的二叔做妾,每每懷孕,二夫人就叫她立規矩,生生把她肚裏的娃給折騰掉,二老爺知道了,和二夫人大打出手,二夫人回頭就更加折磨她姑姑,可憐她姑姑死的時候還不到三十!


    知道小姐不打算讓她們給老爺當通房,她暗鬆口氣,隻是想到采月,不禁暗暗為這一起長大的姐妹憂心。


    蘇言沒搭理陪嫁丫鬟們的心思,下人們雖沒有對她有問必答,但話裏話外卻多少透了點訊息,他們家公子啊!已有意中人啦!雖然人家小姑娘年紀還小,但身份貴重!兩家往來密切,就是老公子夫妻在世時,也是認可的。


    話點到這個份上,蘇言再傻也懂了。


    尋了個由頭就往黎府送帖子,也不隻黎府一家,要不就太打眼了,問丈夫要了分舵的重要客戶名單,一一分派了帖子。


    鳳家莊分舵主的新夫人,這身份確實是挺好用的,接到帖子的人家,很快就回了帖子,當然黎府也在其中。


    對黎淺淺來說,不過是稀鬆平常的一張帖子,但鳳公子看來,就有些不太尋常。


    正巧帖子送來的下晌,江分舵主來向鳳公子回報事情,鳳公子就直接問了。


    這一問,可把江分舵主問蒙了,“我家那口子給黎教主送拜帖?”


    “是啊!你不曉得?”鳳公子斜睨他一眼。


    江分舵主老實搖頭,“不知道啊!那天她問我分舵在京裏有那些貴客,她想去拜訪,我就給她了,可是裏頭沒有黎教主啊?”還是有?完蛋,他想不起來了。


    鳳公子聞言才軟下語氣,“就看她是不是聰明了!”


    江分舵主嗬嗬笑,心說我家阿言肯定是聰明人啊!


    卻不知聰明人眼下犯了愁,因為她的好閨蜜離家出走投奔她來了。


    “一句話,收不收留我?你要不肯,我也不勉強你。”說著轉身就要走。


    蘇言隻得趕緊把人拉住。“我說你這鬧什麽哪!”轉頭看廳裏坐著的鐵家姐妹們。


    對,鐵大小姐離家出走,還帶了幾條小尾巴,她把鐵將軍的閨女兒全都帶上了。


    有這樣鬧離家出走的?蘇言真是服了好友了!


    “要我收留你行啊!你好歹跟我說說為啥離家出走啊!”


    鐵大小姐別過頭不說話,她不說話,自有妹妹們幫著出頭,鐵永竹帶頭,姐妹幾個嘰嘰喳喳的就把話說完了。


    蘇言是知好友心事的,心裏有人在,想來對那門親事也不是很樂意,隻是她娘執意要為女兒訂這門親,甚至不惜和丈夫、公爹鬧翻,她身為女兒的,不能不聽之從之。


    “你不樂意這門親事,老實和你娘說就是,把這門親事給解除了,看那對母女還怎麽算計你的婚事。”


    薛姨娘出不得門,鐵永梅的婚事就落在鐵夫人身上,是好是歹,全看鐵夫人的意思,要想讓鐵永梅嫁的好,寄望鐵夫人善心大發,無異是緣木求魚,倒不如在鐵夫人為嫡親女兒訂下婚事後,從她們母女手中將親事謀算過來。


    鐵永梅原本對大王子略有心動,但她很快就清醒了,隻是她困在將軍府內宅,要怎麽越過當家主母鐵將軍夫人,和嫡母鐵莊主夫人,和準姐夫搭上線?不止考驗著她的智商,也考驗她娘那些手下的能耐。


    不過她怎麽也想不到,天上雖沒掉餡餅,但卻掉下個好幫手,雖不知大王子妃為何要助自己一臂之力,但蘇永梅沒傻到把助力往外推。


    雖然將軍夫人和莊主夫人都不允她去見大王子府的嬤嬤,但她派了自己身邊的丫鬟去和那位嬤嬤碰麵。


    一來二往的,那位嬤嬤和將軍夫人她們都相熟了,她再提出去見鐵永梅時,鐵將軍夫人也不好拒絕,就是鐵莊主夫人也不好說什麽,人家大王子妃圖她鐵永梅什麽呢?不過一庶女!雙方往來親切,日前,那嬤嬤提出邀請鐵永梅去大王子妃的別院小聚。


    鐵莊主夫人允了,卻不知變故就這麽發生了。


    與鐵大小姐訂親的韓八公子,不知怎麽竟和鐵永梅一見傾心,回家鬧著要娶她。


    另一方麵鐵永梅則跑去嫡母麵前,信誓旦旦的哭訴著她的冤枉,說她與韓八公子相識相戀時,並不知他就是未來的大姐夫。


    鐵莊主夫人怎麽會信!把她身邊的人捆了起來打一頓,別以為這打一頓沒什麽,要知道執法的可是將軍府的下人。


    打完後命都去一大半了,還沒被打的人見了嚇死了,不用多問無不老實回答的。


    就這樣把鐵永梅母女的算計,猝不及防的攤在陽光底下。


    鐵將軍夫人勸長嫂,不如就把這門親事退了!鐵大小姐是恨不得如此,誰知鐵莊主夫人竟執拗上了,不但不解除婚約,還要求鄂江王府把婚期提前。


    鐵大小姐氣死了,和她娘鬧上,母女雙方都是強脾氣的,鐵大小姐認為親娘不為她日後的幸福著想,一心想要和薛姨娘母女一爭高下,鐵莊主夫人則認為自己為女兒辛苦勞累,女兒竟一點都不體諒自己的苦心,遇到點挫折,就輕言放棄!


    母女雙方從熱戰陷入冷戰,雙方都不願和對方說話。


    可把鐵將軍夫人愁煞了,長嫂和大侄女兒都是直脾氣的,而且母女兩個都是不會看人臉色的貨,也不想想,這不是在自個兒家裏啊!鬧騰得歡實,叫主人家怎麽活啊?


    不得已隻能派出女兒們,出麵去勸勸大侄女兒,至於惹禍的鐵永梅?還用多說嗎?早早就把人打發去京城外的莊子去休養,免得這對母女見了她,火氣更加旺三分。


    隻是鐵將軍夫人怎麽也想不到,女兒們怎麽會勸著勸著,連帶著自己也被大侄女兒拐跑了咧?


    幸而鐵莊主夫人身邊的嬤嬤同她說,不用擔心,她家大小姐肯定是投靠蘇大小姐去了。


    鐵將軍夫人才想起來,蘇大小姐才嫁進鳳家莊,成為新任的分舵主夫人。


    貌似之前還遞了帖子來啊!隻不過她那會兒,正被長嫂母女攪得腦袋一團亂,也沒留心這件事,如今想起來,連忙派人去把帖子取來,趕緊給江分舵主夫人回帖子。


    邊回帖邊跟身邊的心腹們道,“虧得有江分舵主夫人是在京裏,不然這會兒,她們姐妹幾個,肯定被大丫頭拖著在路上奔波。”


    幾個心腹相視而笑,待鐵將軍夫人回好帖,就立刻給江分舵主夫人送去。


    蘇言接到鐵將軍夫人回帖時,暗鬆了口氣,拿著回帖去見甫安置下來的好友。


    鐵大小姐正坐在窗前,看著院子發呆。


    鐵大小姐的丫鬟見蘇言來了,忙朝她拱手,拜托她好生勸勸她家小姐。


    “怎麽過來了?”鐵大小姐聽到動靜,開口問道。


    蘇言嘟著嘴抱怨,“能不來嗎?哪!你家嬸娘給我的回帖。”


    “你要去找我,直接去就是,還用得著遞拜帖?”


    “大小姐,你誤會了,我可不是為了去見你,才給你嬸娘遞拜帖的。”蘇言笑著伸手戳她的額角。


    “是嗎?”


    “是啊!”蘇言笑著在她身邊的榻上坐下。“我現在已嫁為人婦,自然要為丈夫的前程打算,他雖是武林中人,但身為分舵主,少不得要和朝官往來,你家二叔正是他往來的人家之一。”


    頓了下又說,“以前我不曉得,不過有些事,男人不好出麵的,就得由女人來走動。”當即發表了一篇何為夫婿分憂解勞的良妻論,把鐵大小姐說得是頭暈眼花。


    “我從來不曾想過這些。”


    “那是自然,你娘把你捧在手心裏,你日後會遇到的荊棘,她都想著在前頭幫你清幹淨,唯一沒想到的是,你那好庶妹,竟然會想搶你的婚事。”


    “嗬!她傻啊!以為那真是一門好親事嗎?”鐵大小姐冷笑,“我那好未婚夫啊!已有三子一女啦!內寵甚多,個個千嬌百媚,她以為鄂江王妃為何會為他聘我為妻?那是盼著我出手,把他那些內寵給清理幹淨。”


    “咦?她既然看不慣,為何不自己出手?她可是他的嫡母耶!”


    “就因為是嫡母,所以她才不能出手啊!笨!她可是拿著這個庶子,來表現她賢良淑德的一麵呢!”


    蘇言聽了好生驚訝,“你都看出來了,沒道理你娘看不出來啊?”


    “我娘說,男人婚前不老實沒什麽稀奇的,重要的是婚後,他能不能收心,全心放在妻子身上才重要,我娘說她相信她的女兒很聰明,一定能把丈夫牢牢的收攏在手心裏。”


    所以就算婚前內寵多,也沒關係,就算女兒不會,她給女兒的人也能幫著除去那些女人。


    蘇言聽了好生無言,怎麽也沒想到鐵莊主夫人的想法這麽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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