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在外趕不到宿頭在外露宿,出外人心裏都有底,黎二老爺從水瀾城去京城時,因為管事們怕他耽誤事,所以都攔著他,不讓他去青樓、戲園子遊玩,嚴格管控行程,這才能在最短時間內,把人帶到京城。


    當然,天公作美,也是原因之一。


    所以黎二老爺對露宿荒野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昏沉沉的他忽地感到一股寒意,凍得他睜開眼睛,這一看可把他嚇了好大一跳,因為不遠處竟是一片雨幕,他不是好好睡在房裏嗎?怎麽會跑到屋子外頭來了?還下雨了?


    這是怎麽回事?


    張嘴正要說什麽,旁邊小廝就靠過來侍候了,小廝們很機靈,沒讓黎二老爺發火,隻是他看到不遠處的棚子裏的季瑤深,就見她端著茶朝他挑釁的揚起下巴,火氣就忍不住的往上竄,裹著毯子就要衝過去,不過被小廝們拉住了。


    “二老爺,二老爺,下著雨哪!您這會兒要衝進雨裏,回頭這一身濕了可不知幾時才弄得幹。”


    “是啊!是啊!”


    “你們別攔我,鬆手,老子要好好教訓那個死丫頭。”


    什麽死丫頭啊!二老爺還當季小姐是當年三房的嫡女?還是跟著她娘,待在二房內宅的小庶女?嘖,人家現在可是皇室宗親哪!人家親爹是皇上的親弟弟,叫皇帝叔叔的平親王府的小姐。


    雖一樣是庶出,可是這平親王府的庶女,和二房的庶女可是大不相同。


    二老爺要是打了人,回頭人家跟她親爹告狀,嗬嗬,就算三老爺是皇帝跟前的紅人又怎樣?人家親爹可是皇帝的親弟弟,更何況,三老爺父子可是被皇帝勒令交出兵權,在家好好反省呢!


    這親疏遠近不言自明,難道皇帝會為一個已經厭棄的臣子的兄長,而去為難自家兄弟?再說,三老爺和二老爺的感情可不怎麽好,他會為二老爺出這個頭嗎?別傻了啊!


    要是二老爺真惹惱了季小姐,平親王要收拾二老爺,那他們這些近身侍候二老爺的人,肯定落不著好。


    小廝們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愈發賣力勸阻黎二老爺找季瑤深的麻煩。


    黎淺淺她們幾人耳尖,把黎二老爺這廂的情況聽得清清楚楚,偏頭看向季瑤深,見她還在對黎二老爺似有若無的挑釁著,黎淺淺就清咳了一聲。


    “怎麽了?”季瑤深一驚,回頭問道。


    “他到底是我伯父,也是你的表舅,你要是做得太過,可別怪我出手。”黎淺淺輕描淡寫的道。


    季瑤深訕笑了下,“我也沒做什麽啊!”


    “你心裏有數就好,不用費心跟我說什麽。”黎淺淺說完便不再搭理她。


    季瑤深羞惱不已,可又不敢把氣出到黎淺淺身上,隻得全記到黎二老爺頭上去,一雙赤紅的眼直瞪向黎二老爺。


    黎淺淺對季瑤深和黎二老爺一見麵就鬥已經是習慣了,藍棠她們想說什麽,可看看季瑤深那個樣,便又吞了回去。


    因為有棚子遮掩,且之前大家撿了不少柴火,所以篝火點一整晚也不愁沒柴火,護衛們分隊守夜,隨行的小廝、管事早就沉沉入睡,至於黎淺淺她們則是回到馬車裏頭。


    上半夜的雨勢還很強勁,不過因為之前護衛隊長讓大家在棚子後方和兩側挖了溝漕,所以雨水順著溝漕流走了,棚子裏頭因此還是很幹爽的,但下半夜,雨勢陡地又變強,溝漕都有些扛不住了,讓不少雨水滲到了棚子裏頭來。


    讓上半夜守夜的人因此沒得休息,一晚上都在避雨水,而下半夜守夜的人,因已休息夠了,精神很好的和雨水玩,看得沒得休息的人火氣直冒。


    就在這時,忽地傳來雜亂的馬蹄聲。


    眾護衛立刻警戒起來,冒著大雨散開去。


    護衛隊長走向馬車,坐在車轅上的車夫阻止他敲門,護衛隊長不耐的揚眉,正要張嘴訓斥他,此時事態緊急一定得要吵醒大小姐,不然要是出事,他們可是扛不住。


    不待他開口,車夫道,“教主她們已經起了。”


    已經起了?他怎麽知道?


    然後就聽到黎淺淺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呃,這似乎有點不太好吧?不過車夫已經打開車門讓他進去。


    他進去後才發現,車裏的人似乎都沒睡,因為她們衣裝整齊看著他。


    “大小姐。”隊長上前一禮。


    “有人來了?”


    “是。聽聲音來人似乎不少。”


    黎淺淺頜首。“大概跟我們一樣,走到半路遇到大雨了。”


    護衛隊長點頭,“應該是,就不知這場雨何時會停。”


    “不管它停不停,反正天亮我們就往前趕吧!不然在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做什麽都不方便。”


    護衛隊長同意,“卑職這就讓他們收拾東西,等天一亮就走。”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做什麽才方便呢!


    策馬狂奔的一行人心裏不斷罵娘,他們比黎淺淺她們幸運的是,他們發現天氣有變時,正好發現一座廟,這座廟已有數百年曆史,初建時,不過是小小一間屋子,後來曾興盛過,所以有人把這座廟改建,可以從廟宇的建築痕跡看出來,這座廟並不是一下子就有現在這等規模的。


    隻是隨著時光遷移,附近的住戶漸漸離開,這座廟也就沒人供奉,便漸漸破敗了。


    他們找到破廟時,都鬆了口氣,因為看起來這場雨怕是不小。


    果然不出他們所料,入夜後雨勢漸漸變強,他們趕了一天的路,都累壞了,外頭雖然下著大雨,但屋裏升著火堆取暖,用過飯後就陸續睡著了。


    誰知到下半夜時,忽然傳來驚恐尖叫聲,大夥兒驚醒,才發現竟然有人摸進來了。


    也不知守夜的人為何沒示警,他們與來人交手後,發現對方武藝高強,於是便簇擁著他們家少爺狼狽出逃。


    夜色中大雨傾盆,他們有些慌不擇路,否則他們也不會一頭撞進黎淺淺她們避雨的矮樹林中。


    “來者何人?止步,再不停下,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地字護衛隊小隊長出聲喝止。


    這時來人與他們還有一大段距離,策馬狂奔的幾人忽聽到聲音都有些蒙,不約而同的慢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在最前方的人才看到雨夜中的矮樹林,立刻緊急勒住馬,馬兒吃痛原地轉了幾圈,才停下來。緊跟在他身後後的人立時扯了馬韁向右,另一人向左,往前衝了幾步才勒住馬。


    跟在他們身後的人,因隔著往左右兩邊閃的兩人,沒看到前方的矮樹林,當然也沒看到最前方那人緊急勒住馬,隻是聽到馬匹吃痛的嘶鳴聲,雖不知發生什麽事,還是順著直覺勒住馬,同時還發出一聲警告。


    不過他們的動作還是慢了點,差一點點就撞上最前頭那人的馬,跟在他們身後的人,托了那聲警告之福,紛紛勒馬偏向兩側而去,所以沒和前頭的人撞上。


    這驚險的一幕,都讓黎淺淺的護衛們看在眼中,對這些人控馬的技術頗感佩服,不過他們在雨夜中這般慌不擇路的縱馬狂奔,是為那般?


    小隊長看向遠方,雨聲裏傳來隱隱雜亂的馬蹄聲,這是?他當機立斷轉頭吩咐下去,護衛們立時行動起來。


    黎淺淺接到通知,讓人把劉易找來,“你去瞧瞧,記得小心點,別讓人發現。”


    鴿衛的身手比不上鷹衛,不過論打探,鷹衛可就及不上鴿衛了。


    劉易點頭轉身離去。


    藍棠抱著手爐,“不知被追的和追人的都是些什麽人?”


    黎淺淺沒回答她,護衛隊長得了消息後,就出去忙了,大小姐在這兒,他不管那些人是什麽人,反正不準許他們衝撞進來擾了大小姐。


    護衛小隊長顯然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他命人把差點撞上矮樹林這撥人領走,雖然下著雨,又是夜裏,但掃尾的工作仍然不可馬虎。


    護衛隊長領著另一支小隊過來幫忙掃尾,兩小隊護衛平日訓練有素,做起事麻利得很,三兩下就弄好了。


    一聲短促的鳥鳴聲響起,這是劉易發出的警告聲,告訴他們有人接近了。


    護衛隊長眼睛微閃,揚手讓眾人就近找地方隱蔽起來。


    護衛小隊中有人嘀咕著,“哪有人啊?”正想和同伴交換意見時,被同伴用力一扯,教他閉上嘴。


    抱怨那人正想開口,就聽馬蹄聲迅速接近,不多時就看到一隊殺氣騰騰的馬隊衝矮樹來而來。


    “奇怪?明明看他們往這邊來的,怎麽沒看到人?”說話的那人話才說完,就被旁邊的人一巴掌拍在後腦上。


    “天還沒亮,你看得見人往這裏來?嘖!”


    他們是追著前頭的馬匹動靜而來,要不然下這麽大的雨,又是大晚上,誰看得見啊!


    不過奇了!那麽一群人,動靜肯定不小,怎麽會突然沒了聲響。


    看著眼前這座黑黝黝的樹林子,領頭的那名中年人冷哼了一聲,“他們該不會是躲進樹林子裏去了吧?”


    他身邊一名披著青色鬥篷的男子咳了兩聲後,才道,“我想他們也許沒有進林子。”


    “此話怎講?”


    “雲天堡的少堡主性子最是張揚,他的人走到那裏都是最吸引人注意的,您老覺得他要真進了這林子,會這麽安靜沒有聲響?”


    領頭的中年人若有所思的點頭同意,不過他另一側的俊美男子嗤聲道,“大哥,軍師這話雖是沒錯,但眼下他們是在逃命,鬧出點動靜來,就會引來殺身之禍,您覺得他們敢發出一點聲音來嗎?”


    這話也有道理,不對,“他們怎麽知道,咱們是來追殺他們的?”


    軍師和俊美男子各自翻了個大白眼,他們這位頭兒什麽都好,就是腦子有點不夠使。


    他們翻進那座廟之後,可是殺了他們不少人,不是要殺他們,誰會冒雨大晚上不睡覺,追在他們後頭跑啊?


    再怎麽笨,怎麽無知,都曉得他們是要取人性命了吧?


    “大哥,我猜他們會不會繞過這座樹林了?不然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覺得他們是進林子後,躲起來了,所以我們才會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領頭旳中年人被他們你來我往的言詞攪得心煩意亂,最後下令他們不許再說話,將人馬分成兩部份,一部分交由軍師帶著,就守在矮樹林外,等著天亮再說。


    另一部份,則由俊美男子帶領,繞過樹林去追蹤。


    至於領頭的中年人,他原是想待在軍師這裏的,不過想到留下來,可能會被軍師念叨,因此他便改變主意,跟著俊美男子走了。


    而那位他們口中的少堡主,此時正被領到黎淺淺麵前,看到人家齊整的棚子,棚子裏還有篝火,少堡主一行人感覺自己弱爆了。


    “這些人不知是什麽身份啊!竟然會砍樹搭棚子,瞧那棚子搭得真好啊!都沒漏水呢!”少堡主身邊一名心腹悄聲對他咬耳朵。“小的聽說,有這等能力的,似乎都是軍中出來的。”


    “難道他們軍人?”另一名心腹道。


    “別瞎猜了。”


    少堡主商程濤瞪了他們一眼,抬眼看向前頭領路那人,因有棚子裏的篝火,所以他能看清那人的臉,麵無表情啊!看距離不像聽不清阿間他們說話,那就是故意裝著沒聽到。


    很快小隊長就領他們到一座棚子裏,“諸位請在此稍候。”把人交給在棚子裏的管事招呼,他就先行離開了。


    圓臉中年管事笑嗬嗬的招呼他們坐,讓人送上熱飯食,還很熱情的與他們交談。


    等他們用過飯,圓臉管事便道要去跟主人說一聲,起身走了,商程濤才恨鐵不成鋼的瞪著身邊的兩名心腹,這兩個呆貨,被人套話了都不知道,真是呆。


    其他人則掩嘴偷笑,他們是看著追著他們而來的那些人分批行動,才由小隊長領過來的,知危險暫時解除,便就放下心來。


    圓臉管事則去了馬車處,向黎淺淺稟報這些人的來曆。


    章朵梨聽到是雲天堡的少堡主一行人,立刻就拉著黎淺淺咬耳朵,“雲天堡是南楚白道的一個門派,堡主商河是個豪爽大氣之人,他妹妹商明月是東齊高家莊莊主夫人。”


    “聽說五年前高家莊遭不明人士上門挑釁,莊主夫人臨危不亂,將一雙兒女托給她的陪房,讓他們護著兩位小主子投奔商堡主。這些年商堡主一直在追查當年滅他妹子一家的罪魁禍首是何人。”


    藍棠驚呼,“該不會這少堡主被人追殺,也跟這事有關?”


    “這就不知道了,不過高莊主夫婦慘死後,高家莊就由高莊主的弟弟接掌,他接任莊主之後,就一直派人去雲天堡想接回侄子和侄女,但都被商堡主拒絕了。”章朵梨頓了下又道,“因為這樣,所以不少人認為,前任莊主夫妻的死,和現任高莊主脫不了關係。畢竟現在的莊主是老莊主夫人與前任丈夫所生,她是在前任丈夫死後,才帶著三個孩子嫁給老高莊主的。”


    “沒想到在林子裏避雨,還能遇上這些人,這運氣實在是……”太好?還是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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