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猶不死心,苦思反擊的方法,但把張夫人意欲將最近帶在身邊的兩名女子,給女兒做媵妾的事爆出來,已是他們目前想到最猛的料了。


    結果現在外頭都說,程家自視太高,連京城的貴公子們都不放在眼裏,以為自己才高八鬥,神醫的女兒都隻能給他作媵妾,他何德何能啊?真是不要臉!


    黎淺淺奉師命,前來桃花城拜訪張老爺一事,反倒被淡化了。


    不過倒不是桃花城的人沒注意到這件事,而是被一些人合力壓製下來。


    張老爺在桃花城裏,人緣不是頂好,但也不太差,在桃花城這些權貴富豪眼中,張老爺就是個平凡無奇的一個人,張家就開了兩家鋪子,一家雜貨鋪,專賣南北雜貨,但常常缺貨,生意慘淡,另一家是舊書鋪子,這家就更慘了,常常連門都開,也不知這掌櫃的做成這樣,張老爺怎麽還用著他。


    說起他時,大家都記得他,可要他們說張老爺是個什麽樣的人,沒有人能說出他的特色來,因為張老爺給人的印象就是個普通人,再尋常不過了。


    隻是他家祖上慧眼識英雄,把房子租給月老廟,之後又從中賺了一筆,至於張老爺一家,怎沒住在搬離月老廟後買下的宅子裏,反住到張府一事,沒人說得清。


    因為璿璣閣一事已是陳年舊事,城裏人隻知這座宅子,似乎是屬於張氏家族的,不過此宅做為張氏族產,卻常常無人居住,該不會是張氏家族的人,因為此宅常年無人居住,所以幹脆把宅子賣了換錢?


    張府占地遼闊,不少人相中此地,隻是張氏族人一直拿當年將宅子贈給族裏時,曾言不能隨便轉手,還訂了一堆規矩,有心人士在了解那些破規矩後,就一個個熄了心思。


    沒想到張老爺會捷足先登,也不知他是怎麽應付那些破規矩的。


    不管他們對張老爺的看法為何,現在知道他和黎漱關係好,沒看黎漱都派唯一的徒弟前來拜訪嗎?要知道黎淺淺離京,是要替父兄去給嫡祖母侍疾的,在這樣緊的時間裏,還要繞到桃花城來探望張老爺,可見關係之密切了。


    如果他們能和張老爺交好,說不定能借此,攀上黎淺淺,進而與瑞瑤教建立良好的關係,自家便能從中得利。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所以他們不約而同的淡化了,黎淺淺來,是為師拜訪舊友的,反正八卦新聞比較引人注目嘛!


    所以程家就慘了,原本不會鬧得那麽大,但因為這些人要轉移百姓的注意力,因此不遺餘力的把程雲林與姨表妹的醜事大是宣揚。


    之後鴿衛們放出程雲林養外室一事,也是得他們之助,才能散布得這麽快,不得不說,程家的敗落是集許多人之力。


    程老太爺還在時,這些人當中,有人是為女兒或孫女相中程雲林,覺得此子是個可造之才,人又長得稱頭,看起來很有前途啊!但都被程老太爺所婉拒,如果隻是這樣,也就罷了。


    偏偏程老夫人和程夫人自得於程雲林的出色,對那些被程老太爺拒絕的人家,明裏暗裏的嘲諷,本來相看就是件合著來,不合則散的事,沒有人會拿這事說什麽,可是程家這兩位主母就做了。


    所以現在當初被她們嘲諷的人家,打落水狗時毫不手軟。


    張、程兩家解除婚約之後,程老夫人便很積極的催促兒子和兒媳婦,盡快為孫子再覓一門好親事,聽了她開出的條件後,別說程老爺夫妻頭大,就是老夫人身邊侍候的人也覺頭疼。


    程雲林的名聲都臭了,老太太竟然還要求,給他找一個家世要比張家強,相貌要比張建樂好,家境要比張家更富裕的,嫁妝要比張建樂多的雲雲。


    這樣的人選要上那兒找啊?


    就算有,程雲林都已被解除婚約一次了,說解除婚約是好聽的,說穿了就是被退親,就算他是男子,這名聲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消散,在這樣的情況下,要給他訂親?還要比張家好,比張建樂漂亮,嫁妝要比她多,這,辦得到嗎?


    除此之外,別忘了,養在莊子上的外室就快生了,養在府裏的表妹珠胎暗結快滿四足月,誰家明知可能一進門,就要麵對兩個庶子的情況,還願意把女兒嫁進來?


    還要求人家嫁妝要比張建樂多!


    如果程雲林是高官顯爵,那麽興許會有富商,不顧惜女兒終身幸福,也要巴結上來,可惜程雲林不是高官,也不是顯貴,他不過是一個身無官職的年輕小夥子。


    然而麵對婆婆的要求,程夫人也隻能硬著頭皮,跟被重金請來的媒婆說出條件。


    被高額禮金哄來的媒婆,原本在喝茶,聽完程夫人開出的條件,才入口的茶全噴了出來。


    “程夫人,您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我沒事跟你開玩笑幹麽?”以為老娘錢多,閑著沒事花大錢請你來喝茶啊?


    媒婆得了程夫人肯定的答複後,立刻把手裏的茶碗放下起身,“程夫人請是對不起,令公子的婚事,我怕是無能為力。”


    “你,你都還沒試呢!就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這個,程夫人,不是我說話難聽,而是令公子才鬧了那麽一場,這,還是緩緩再說吧!”邊說邊搖頭,這個挑戰實在太大了,她老人家應付不來啊!


    “事成之後,我們的謝媒金有五十兩。”


    五十兩?媒婆眼睛微亮,不過很快就熄滅了,程夫人見狀急忙把謝媒禮抬高,隻是抬高到五百兩,媒婆還是沒能點頭,還急急告辭離去,程夫人看媒婆像一陣風似的跑了,氣得在背後直跺腳。


    接下來程家請遍了桃花城裏所有的媒婆,可惜,就算程夫人開的謝媒禮很高,還是沒半個媒婆點頭。


    於此同時,程家的生意開始出問題,除有掌櫃監守自盜,還有被小偷光顧的,接踵而至的打擊,讓程老爺承受不住病倒了。


    程老夫人就這麽個寶貝兒子,知道他病了,而且情況不是很好,她也跟著昏倒,程夫人和程雲林母子隻得扛起重擔。


    隻是一個是沒什麽見識的內宅婦人,一個是隻是談情說愛賣弄酸文的才子,哪曉得生意要怎麽做?更別說要力挽狂瀾,扛起生意了。


    於是等到程老爺清醒過來,程家的鋪子已經不得不關門大吉了。


    被程雲林養在莊子上的外室生了,她拚死拚活生下了一個比虛弱小貓好不到那兒去的兒子,算是程雲林的庶長子。


    來報喜訊的莊頭婆子,看程家一副愁雲慘霧的樣子,深恐他們會把外室母子甩給他們來照顧,忙道,“稟夫人,小夫人生產前,有個赤腳大仙正好路過,他說小夫人肚裏的孩子,因為富貴太重,我們那小地方怕是承受不住他的貴氣,怕是會難產。果然他才走沒多久,小夫人就生了。”


    “真是如此?”


    “是啊!”莊頭婆子掩嘴輕笑,“孫少爺生得好,這眉眼啊!就跟您一樣似的,都是富貴人兒,就是真被赤腳大仙說中了,孫少爺一落地,身子就不怎麽好,怕真是我們那地賤,受不住孫少爺的貴氣,可憐孫少爺小小年紀,才出娘胎就受這個大的罪。”


    “是嗎?”程夫人聽她說的可憐,不禁動了去看孫子的念頭。


    不過莊頭婆子哪敢讓她去,要是真讓她去了,萬一,她看了那對母子之後,就打定主意甩給他們照顧可怎麽辦?


    “夫人,這幾天老下雪呢!您可是貴人,這樣奔波要是受了寒可怎麽辦?府裏老夫人和老爺都已經病倒了,您可萬萬不能再有事啊!再說,那赤腳大仙說,孫少爺可是個有福的,不如您派人跟我回去,把孫少爺和小夫人接回來,興許孫少爺的福氣一衝,老夫人和老爺的病就好了呢?”


    是這樣嗎?獨自硬扛了好些天的程夫人,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她隻盼著丈夫能趕緊醒過來,婆婆也能安然無恙,於是也沒跟兒子商量,就派人跟著莊頭婆子去莊子,把才生產完的外室和孫子接回來。


    程夫人那個外甥女得知此事,氣得差點動了胎氣,還是身邊丫鬟及時勸住,要知道,外室已有兒子了,現在還母憑子貴被接回來,她肚裏這個娃要是保不住,她要怎麽跟她們母子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


    這時的她,還不知道程家大廈將傾。


    程夫人看外甥女得知此事後,竟然懂事的幫她安置外室母子,不禁欣慰不已,心下暗暗決定,雖然不能給外甥女正妻的名份,但貴妾、平妻肯定是成的。


    程雲林連著數日,昏天暗地的試圖挽救自家生意,卻是徒勞無功,他根本不懂庶務,也不屑去懂,管事們跟他說要怎麽挽救,他就毫無主見的由著他們牽著鼻子走,眾人看平常高高在上,一派貴公子作派的少爺,竟然這麽好擺弄,當下極有默契的聯合起來,把程家狠坑了一把。


    這些人的作為,是壓垮程家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們把程雲林灌醉後,便叫小廝送他回府好好休息,等到程雲林醒來,那些人早拿了從程雲林手裏哄騙來的賣身契及銀票走得無影無蹤。


    就連送他回來的小廝,也消失不見了。


    他家少爺傻,他可不笨,看那些人眉來眼去的,他早就機靈的提高警覺,那些夥計要灌他酒,他隻沾了唇就裝醉,後來他們把他搖醒,叫他拿程雲林的手信,回程家取他們的賣身契時,他便長了個心眼,把自己的賣身契也加上去。


    等他們叫他送程雲林回府,他便老實的把人送回房,然後就拿著程雲林的手信,去了大書房,憑手信取信大書房的小廝,進去後一陣翻箱倒櫃,將銀票取走,就大搖大擺的出府了。


    程家人還不知,家裏的銀票已被偷走。


    程夫人接回孫子後,隔天丈夫就醒了,程夫人自此深信長孫有福。


    夫妻兩還不知兒子那頭發生何事,直到債主上門,他們才驚覺事情不妙。


    “這程家人就沒半個親朋好友,及時通知他們一聲嗎?”章朵梨看完程家這些事後,不禁要問。


    “誰知道,也許有人知會他們,但你覺得他們會相信這些人的話?”


    誰都不樂見來報壞消息的人,黎淺淺雖沒見過程家人,不過光從這些側麵了解,也能猜到,這家人是不會相信別人好意的知會。


    他們隻會認定那些人不懷好意,並無限放大他們的惡意。


    “那位表小姐會和程雲林攪和在一起,就是因為程家比她家有錢吧?要是她曉得程家就要敗落了,還會巴著程雲林不放嗎?”


    “不知道,也許她會留下來,和程家同甘共苦,也或許她會當機立斷,把孩子流了,然後抽身離去。”


    誰知道那位表小姐心裏做何想?


    章朵梨又問,“那張小姐呢?”


    “她?她會過得很好的。”黎淺淺笑著安撫她,張建樂聰明果斷,也許把藍棠她們拖下水很不厚道,但不得不說,她為解開自身困境,不惜一切也要脫困的作為,很令人佩服。


    要是軟弱一點的,或怕藍棠她們日後怪罪她,怕是有心也不敢把藍棠她們拖下水。


    她娘雖有私心,但到底還算是個明白事理的。


    而且她還有個護短的哥哥,張建喜也不一開始識人不明,但當他知道程家的打算後,他立刻采取了反擊,嗯,說不定程家的生意會出問題,就是他在背後動的手腳。


    哦,還有那些曾被程家得罪過的人家。


    程家的人緣實在不太好啊!章朵梨剛剛問,難道沒人去通知或警告他們一聲?她是假設有人知情,然後去警告他們,可黎淺淺覺得,就算有人想去警告他們,也因城中有權有勢的人一致要決意,要滅了他們,而不敢去警告程家吧?


    黎淺淺她們還不曉得,此時桃花城中,程家因債主上門,而被迫將宅子賣了抵債,可是宅子雖值錢,對程家如今背負的龐大債務來說,卻是杯水車薪。


    於是程老夫人和程夫人的嫁妝,都被迫拿出來還債。


    宅子賣了,程家人隻得搬離,這會兒程家上下所剩的奴仆已然不多,他們搬著程家所剩無幾的財物上馬車,程夫人抱著長孫阿福,心裏直念叨,要不是有他們家阿福在,程家此劫肯定更糟。


    阿福的親娘王姨娘還在坐月子中,在丫鬟的扶持下,白著張臉上了馬車,至於懷胎四個月的表妹,捧著肚子在丫鬟的攙扶下,滿臉不敢置信的上車,隻見她頻頻回頭張望,心裏不斷喊,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程家,不是桃花城裏數一數二的富戶嗎?怎麽會一夜之間傾覆?


    程家那大宅就這樣轉手他人,她身邊侍候的丫鬟,原有一大四小,現在隻剩下兩個長得不怎麽樣的,其他生得貌美的,連同府裏那些下人一起發賣,好籌錢還債。


    車隊慢慢離開已不屬於程家的宅子,表妹掀開車簾望外瞧,就見那紅牆綠瓦的大宅院迅速退離她的視線,就像程家曾經的富貴,如冬雪在春陽下迅速消融一樣,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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