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落完她爹之後,柳青青讓人把她爹安置好,大夫來了之後,請他給二老看診,知道他們一個氣狠了,一個不止皮肉傷,還有內傷,柳青青不由對她娘的戰鬥力刮目相看,也許,就算桂花和小桃花兩真進了門,她娘也不會敗給她們兩。


    不過,為了一家子的安寧著想,還是別讓她們兩有機可趁的好。


    仆婦把大夫送走後,沒想到竟然還有客來,一臉詫異的進門去通稟,柳青青知道有客來,也嚇了一跳,不是說他一來就去瑞瑤教分舵找黎教主了嗎?而且還住下了,那這個時候來,是……難道是,事情解決了,他特來向自己報喜訊的?


    柳青青嘴角不由微微翹起,看來事情進行得很順利!


    她也沒回房更衣,而是讓丫鬟拿靶鏡給她,隻照照鏡子就要出去,丫鬟忍不住提醒,“小姐,商少堡主是外男,您,大晚上的見他,會不會不方便啊?”


    商少堡主對自家小姐有意,隻有要眼睛的人全都看出來了,可到底名份未定,老爺和太太又分別病倒,少爺也不知上哪兒去了,小姐這樣去見商少堡主,會不會影響名聲啊?


    “沒事。”柳青青說著眼眸一凝,“誰要出去亂說,我就打斷他們的腿,再把他們發賣出去。”


    丫鬟的身子輕顫,府裏的下人最怕的,不是老爺,不是太太,更不是少爺,而是看來最無害的小姐,下人犯錯,隻要有人求情,老爺和太太說不得就網開一麵,少爺更是如此,尤其犯錯的若是像她們這樣的丫鬟,隻消對著少爺滴兩滴淚,少爺就先軟了心腸。


    唯獨小姐。


    是個軟硬不吃的主兒,犯了她訂的規矩,就是奶大她的奶娘也不輕饒。


    丫鬟小心翼翼的侍候柳青青去見商少堡主,柳家的堂屋不大,商少堡主及他帶的人往裏頭那麽一坐,更顯得堂屋狹小。


    柳青青進來時,看到這境況心裏略有不適,不過很快她就釋懷了,笑顏如花的向商少堡主問好。


    商少堡主看她似乎哭過,也沒好多說什麽,雙方分主次坐下後,他也沒跟她客套,隻道,“我是先來跟你說一聲,我進了瑞瑤教分舵,才發現我兩個…友人也在,他們似乎也是去和黎教主談生意的。”


    柳青青聞言笑容一僵,她沒想到等來的會是這樣的消息。“是嗎?”


    “所以我想問你,福滿園的管事為何會同你家中止合約的?”


    柳青青剛剛隻是臉僵住而已,聽了他的問話後,全身都僵住了,怎麽辦?要怎麽回答?騙他?他家的下人不是吃素的,肯定沒多久就能查出事實真相來,到時她要怎麽麵對他的問題?一推二五六?還是現在老實說?


    可是……真要老實說嗎?這麽丟臉的事,她說不出口啊!怎麽辦?這個時候她想起不見人影的兄長,心裏不由怨怒起來,因為他是男丁,所以祖父處處依著他,還曾手把手教他讀書識字,要不是祖父後來病了,怕是還會手把手教他做生意吧?


    明明她才是家裏腦子最靈活的,生意場上的事,祖父講了頭,她就知道後頭是咋回事了,不像她哥,還得祖父掰開來揉碎了細細分說,他才勉強聽進去,之後出來還是得問她。


    柳青青手裏的帕子已經被她揉得不成樣,可麵上還要裝出嬌美無助蒙懂無知的樣子。


    “這,我,我,我也不是很清楚。”萬事起頭難,本以為難以啟齒,不過開了口之後,接下來的話就容易了。“要不,我讓酒鋪的管事跟你說?”


    商少堡主是對她傾心,但不是傻子,他欣賞的是她獨立果決的那一麵,不過她願意展現柔弱無助這麵給自己看,是不是她有點接受自己了呢?


    “好啊!”對佳人說什麽,都沒有異議的商少堡主,真是讓侍從們想捂臉。


    酒鋪管事就住在附近,大晚上的被叫過來,他略有點蒙,等看到堂屋裏的商少堡主時,他就反應過來了,雲天堡可不是小門小派,如果雲天堡跟他們訂酒,對他們不啻是雪中送炭啊!說不定,他們酒莊的商譽便能起死回生啊!


    聽到柳青青要他跟商少堡主說,自家是怎麽丟了福滿園酒樓的生意時,管事一時反應不過來,跟商少堡主說這個?明說了之後,雲天堡還會跟他們下訂單嗎?


    柳青青對管事的遲頓很不滿,不過眼下沒人能幫自己開口,她也隻能忍了,含著淚水苦笑對管事道,“子不言父過,這事,隻有你們能幫我了。”


    可是他們是人家的下人,說主子的不是,好像也不對啊?不過這是東家女兒的要求,東家現在病重,說不定日後都是小姐當家了,違逆她的意思好像才是不對的。


    管事想到這兒,輕咳了下便把東家幹的蠢事給說了。


    他這一說,不止商少堡主傻眼,就是跟著來的侍從們也都愣住了,這柳老爺是有多傻啊?柳家酒莊竟然在他手裏撐了這麽多年沒有倒,簡直就是奇跡了!


    虧他還是個當老板的,怎麽一點警戒心都沒有?就這樣被兩個女人給設計了?真是……不對,他們家少堡主不也一樣,被柳小姐算計了嗎?


    丟了這樁生意,柳家是不好再找上門去挽回了,所以就找人透露消息給他家少堡主,他家少堡主一聽就急了,連夜趕路啊!唉!英雄難過美人關。


    侍從們的表情略微妙,不過柳青青沒把這些人放在眼中,她眼中隻有商少堡主一個人,她在觀察他的表情,想知道他心裏所想,想他知道事情緣由後,還會不會幫著她出頭?


    商少堡主聽完管事所言,沉吟良久,然後才遲疑的開口,“亞源山莊也有酒莊,我怕他們趕在這個時候來,就是為了要洽談這筆生意。”


    之前他以為是有人使壞,在知道是柳老爺作死在前,還真怪不得人家要中止合約,這是信譽問題,柳老爺不在乎柳家酒莊的商譽,可人家福滿園酒樓在乎他們所賣的酒質量如何。


    “那福滿園的管事既早知我爹在酒裏動了手腳,他怎麽沒警告我爹一聲,要是他警告過他,我爹肯定就不敢了,也就沒有後頭的事了。”柳青青捂臉啜泣道。


    商少堡主習慣性要附和,不過被侍從給攔了。他不解的看向身邊的侍從,侍從附耳低語,“柳小姐這是在氣頭上,您就別在這個時候添亂了!該說的話說完了,就該走了。”


    商少堡主那肯這麽早離開,侍從祭出殺手鐧,“您不想影響柳小姐的閨譽吧?要知道夫人最在意這個了,要不然也不會高家的事一解決,就立刻把姑表小姐送回東齊去。”


    堡主想兒子娶妹妹的女兒為妻,夫人就以此為由,不讓姑表小姐在堡裏多待,美其名為既然要娶人家為媳,就得為她的閨譽著想,名份未訂妾身未明,她一直待在舅家,難免會惹外人閑話。


    堡主雖不樂意,不過還是把姑表小姐兄妹送回高家去。


    隻是,夫人娘家的兩位表小姐,可還住在堡裏,要和少堡主培養感情呢!


    侍從們暗暗交換一眼,也就堡主父子會被夫人給忽悠了。


    商少堡主想了想,覺得侍從的話有理,便也不再多待,立刻起身告辭,免得再停留下去,自己會越發舍不得走。


    柳青青被他搞蒙了,她都說到那個份上了,他聽完之後,難道不該是義憤填膺的附和自己,然後主動開口要為自己出頭嗎?


    怎麽突然間就要走了呢?


    商少堡主的動作很快,柳青青都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就已經出了柳家,她身邊的丫鬟看看她,小聲的提醒,“小姐,商少堡主他們不好留在府裏過夜,趕著離開也是為了您的名聲著想。”


    丫鬟剛剛有聽到侍從勸商少堡主的話,所以她知道商少堡主為何走了,隻不過她想不明白的是,商少堡主以前要離開時,總是欲走還留,還得小姐催他走,他才會依依不舍的離開,怎麽今天走得那麽急,看,小姐都還沒反應過來呢!他人就已經走得無影無蹤了。


    要不是知道他一曉得柳家出事,就急忙趕來,丫鬟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看上別的姑娘,所以才會走得這麽急了。


    咦?聽說那位黎教主長得可漂亮了!商少堡主不會是見著她之後,就被她迷上了吧?等等,那位黎教主好像還很小,倒是她身邊那位藍神醫的女兒,年紀可不小了,長得也是如花似玉,不過聽說最漂亮的,是那位章小姐!


    聽說前水瀾郡王世子妃魏氏,就是因為見到她,才會對黎教主和她出手的。


    丫鬟這裏胡思亂想著,柳青青則慢慢回過神來,她沒有說話,隻是轉身回房,丫鬟跟在她身後,直到要進房時,柳青青才對她說,“派人去盯著,然後打聽一下,看看是怎麽回事?”


    丫鬟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應諾,送柳青青進屋,自有別的丫鬟接手侍候,她則轉身找人做事去了。


    鴿衛們在商少堡主回到分舵之前,就已經把消息送到劉易手上,劉易沒有耽擱,立刻去向黎淺淺回報,因為臨近年底,京裏的劉二把總賬的對賬單送過來給黎淺淺看,因此黎淺淺此時還在挑燈夜戰。


    看到柳老爺做的事,連章朵梨她們都忍不住要罵這老頭混賬。


    “您心裏有個底,商少堡主怕是為了柳家酒莊的事才來的。”


    “他都知道是柳老爺自己作死的了,還會為柳家出頭嗎?”黎淺淺好奇的問。


    劉易訕笑,“這可難說,誰讓那柳家小姐的手段了得呢?”


    也是,不過才見過幾次麵而已,就能這樣把人勾在手心裏,實在是厲害,黎淺淺覺得自己是沒那個本事的。


    “商少堡主的長輩們對此沒意見?”


    怎麽可能!劉易笑道,“商堡主想要親上加親,讓兒子娶商明月的女兒,您還記得商明月是誰吧?”


    黎淺淺點頭,商堡主的妹妹嘛!原本和樂的一家人,因為丈夫的繼母野心太大,想要鳩占鵲巢,讓自己帶過來的拖油瓶接掌高家莊,所以把繼子夫妻殺了。


    “照你這麽說,商夫人肯定另有打算。”


    “是。商夫人那邊有兩個人選,一個是她大姐的女兒,一個是她兄長的女兒。一共有三個人選,不過商少堡主都不喜歡,他隻看上柳小姐。”


    黎淺淺點頭,“讓人通知商堡主夫妻,把柳家的情況跟他們二位說一聲。”


    劉易聞言笑了下,“您是打算?”


    “沒什麽打算。”黎淺淺輕聲笑了笑,笑聲卻顯得很淡漠,劉易覺得一股寒意撲麵而來,他一凜,低頭道,“是。”


    一夜無話。


    隔天一早,黎淺淺剛收功要去洗漱,一客房丫鬟就跑來說,商少堡主要見教主。


    黎淺淺沒說話,春江已經板起臉訓斥來通知的客院丫鬟,“客人不知禮,難道你也不知禮數?這才什麽時候,就要見教主?他是客,說要見教主就要見?當教主是誰啊!是他可以使喚的下人啊?”


    客院丫鬟捏著袖子裏的碎銀子,心說,這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啊!聽說要不是那位商少堡主的侍從攔著,昨天晚上那位客人就要衝過來找教主了!


    張嘴就道,“這位姐姐不曉得,這雲天堡在這一帶可是說一不二的主呢!商少堡主說要見教主,奴婢不敢攔啊!”


    春江聞言氣結,正要再說什麽,被黎淺淺攔住。


    “行啦!你跟她生氣有什麽用?她又不歸你管,你說再多,她不過把你的話當耳旁風聽過就算。”黎淺淺扔下這一句,便提腳進屋去了。


    春江被黎淺淺這麽一說,也反應過來了,是啊!跟她計較什麽呢!她不懂規矩,沒關係,就找知道她上頭懂規矩的人說就是。


    客房丫鬟這時才知道糟糕,不過春江自然不會給她溜走的機會,讓人看住她後,就派楊柳去找分舵主,把這事跟他說,看他怎麽處理。


    楊柳笑嘻嘻的看了客房丫鬟一眼,旋身躍起往外去了。


    客房丫鬟看傻了,教主的丫鬟怎麽這麽厲害,竟然會武呢!


    黎淺淺洗漱過,用過早飯,看門的婆子有些怯怯的親來通稟,道是分舵主到了。


    “到就到了!難道還要教主出去相迎?”


    春江一早被客房丫鬟氣得不輕,這會兒聽婆子這麽說,忍不住就衝她撒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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