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淺淺在春江幾人的簇擁下,走進臨仙樓,藍側妃身邊的侍女看到黎淺淺時,眼中難掩驚豔,“黎教……”跟在黎淺淺身邊的春江朝她眨眨眼,輕咳了一聲,那侍女會意,改稱黎淺淺為黎姑娘。


    “我家側妃已在樓上廂房恭候,請黎姑娘隨我來。”


    “有勞。”黎淺淺微笑頜首,蓮步輕移,跟著侍女上了臨仙樓頂樓。


    臨仙樓的頂樓視野遼闊,站在廳中,就可以看到嶽仙河的美景。


    雖說這條河就在城中,但河景壯闊平緩無波,河上隻有幾艘裝扮華麗的畫坊在其上慢慢行進。


    嶽仙河貫穿嶽城,但城中不允許城外的船舶進城,不過遊人若想要乘船,城裏有遊船可供雇用,城裏不少富豪貴人,自家就有畫坊,因此不少人家都以在嶽仙河上的畫坊上待客為榮。


    至於現在在河上晃遊的畫坊,就是專供人租用待客的了。


    此外晚上時,還會有青樓楚館專屬的花船,為夜晚的嶽仙河增添供人玩樂的去處。


    不過現在是白天,也就隻有待客的畫坊在嶽仙河上遊蕩。


    之前天災,嶽仙河兩岸的楊柳也受了不少損傷,現在好不容易養起來了,嶽仙河看來總算恢複了往昔的風光。


    黎淺淺與藍側妃互相見禮後,分主次落坐,藍側妃指著河上的畫坊,“本來是想請黎教主去河上遊玩的,後來又想到這河有點大,也不知黎教主會不會水,就作罷了。”


    有的人不會水,就不樂意坐船,藍側妃不知黎淺淺喜好,不好貿然安排上畫坊去玩。


    “以後有機會的。”黎淺淺看她一臉沮喪,忍不住開口安撫她。


    藍側妃偏著頭,看著眼前的嬌俏少女良久,才綻開笑顏,藍側妃比藍棠還要美上三分,雖比不得章朵梨,但絕對能把徐秀梅給比下去。


    “黎教主可別騙我,我可是會當真的。”藍側妃和黎淺淺短暫交談幾句,就開始姐姐來妹妹去的,把藍側妃身邊侍候的侍女們都看傻了。


    曾幾何時,自家主子會這麽快就和人混得這麽熟?沒有,因此侍女們看向黎淺淺時,都免不了探究好奇的眼光。


    黎淺淺對此毫無所覺,或者該說,就算有所感也不在意。


    藍側妃不等黎淺淺問起,就自己先說了藍忘的事,“他祖母護他護得很緊,我爹他們縱使有心想幫襯她,也得防著那些長老們。”


    喔,對了,藥王穀那些長老們,他們推舉藍忘成為新任代理穀主,為的就是他們祖孫兩的人單勢薄,若讓他們知道藍氏族人與他們祖孫走的近,說不定會對他這個穀主有別的想法,為免橫生枝節,還是別多事為妙。


    藍側妃歎氣,“其實當初他出生後,大家都好高興,就盼著他娘多生幾個,結果……”想到上任穀主夫妻從恩愛夫妻到反目成仇,藍側妃就覺得好不可思議。


    黎淺淺聽她的意思,似乎並不知藍忘的父母被人動手腳的事,她想了想,還是沒把這事說出來。


    隻問,“你想見見藍忘嗎?”


    “可以嗎?”藍側妃早就得知,在徐秀梅嫡父母麵前拆穿她惡毒心腸的,就是藍忘,隻是以她的身份,真不好跟他單獨見麵。


    “當然可以,不過得等上幾日,藍忘現在在湘城忙著。”


    黎淺淺跟她說起湘城藥鋪的事情,藍側妃聽完後嗤笑一聲,“不用等他們回來了,他們回不來了。”


    咦?黎淺淺揚眉好奇的看著藍側妃,藍側妃看她那小模樣,忍不住手癢,上手摸摸黎淺淺的頭,意外發現她頭發的觸感極好,又滑又順,細瞧才發現,她的發色又黑又亮。


    “你這頭發是怎麽養的,怎麽這麽漂亮!”


    春江還沒說什麽,春壽已經搶先開口了,“我們教主打小就有藍先生和棠小姐調養身子,又有葉媽媽煲的藥膳,自然是養的好。”


    藍側妃聽了好生羨慕,藍家是藥王穀中人,自然有一套保養之道,自小吃喝都是極講究的,進了十一皇子府後,皇家好美食講究精致,藍側妃跟著敞開來吃,早把自小學的那套丟到九霄雲外去了,現在看到被調養周到的小美女黎淺淺,才又反思回來,自己是不是太早把那套扔掉了?


    不曉得現在撿回來,會不會太遲啊!想到自己也曾有過白晰幼嫩的肌膚,柔順黑亮的秀發,藍側妃托著腮思考中。


    黎淺淺不知她在想什麽,見她走神,也沒喊她,而是悠哉的吃喝,等藍側妃回過神來,兩人又聊起衣服和首飾。


    聽到藍側妃抱怨趙國京城沒有錦衣坊和天寶坊,黎淺淺愣住了,那呆萌的樣子可把藍側妃給樂壞了,正想把人拐到身邊來時,黎淺淺開口了,“趙國京城有錦衣坊和天寶坊啊!側妃娘娘不知道嗎?”


    “有嗎?我怎麽不知道?”她這話一出口,侍候她的侍女全都不好意思的捂臉,實在羞於見人啊!


    等到雙方說清楚這個誤會後,午食已經送上桌,賓主盡歡,藍側妃和她約好有空再出來玩,又問她藍棠的情況。


    “棠姐姐很好,就是到嶽城之前,反應略大,所以才去別莊調養。”黎淺淺沒說為何藍棠反應略大,反正現在外邊都說,她那時之所以不舒服,全是因為徐秀梅一行人所為,既然有人背鍋,幹麽還去澄清。


    至於藍棠到底是不是因為這樣才不舒服的?那麽計較幹麽?是吧?


    藍側妃托著腮笑道,“棠姐兒脾氣也實在太好了點,怎麽還幫徐秀梅的嫡母安胎呢?”要她,才不幹這種事,是了,“不會是鳳莊主他們逼她的吧?”


    “才不是,鳳大哥原是不想讓她幫忙的,不過,棠姐姐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黎淺淺有點怕這話會被拆穿,不過藍側妃聽了卻是眼睛一亮,“這話說的好。對,對,對!她嫡母若能順產,母子均安,相信徐姨娘也會很高興吧!”藍側妃說完對著黎淺淺俏皮的揚眉輕笑。


    “嗯,就是這樣。”


    徐秀梅恨不得除掉徐夫人肚子裏的孩子,結果徐夫人雖是高齡產婦,卻平安順產,相信徐秀梅知道後,大概會氣死,嗯,到時候,她就是充當送好消息的喜鵲,定要逼徐秀梅憋出一肚子怨氣,最好是能讓她氣得吐血啊!


    藍側妃這廂開心籌謀著要看好戲,徐秀梅那頭則盤算著,等自己臉上的傷消了,再好好的把趙延的心給拉回來。


    趙延這些天很忙,忙得連藍側妃那兒都少去了,徐秀梅聽了雖有點喜悅,可一想到,他也沒空來看自己啊!立時就覺得委屈極了。


    隻是男人不來,她就算再哀怨,也得忍住淚,男人不在,她哭給誰看啊!還是省下來,等男人來了,再哭給男人心疼吧!


    隻是她沒想到,她這一等,等到了臉上的淤青褪了,男人還是沒出現。


    再一問,藍側妃似乎也毫不在意,因為她這幾天也忙得很,聽說她天天往外跑,似乎是和城裏的貴婦打上交道了。


    徐秀梅此時也終於知道,這裏就是嶽城。


    想辦法派人幫她送信去徐家,隻是錢花了,信也送了,卻遲遲得不到回信。


    把徐秀梅急得嘴上長了一圈燎包,疼得要命。


    徐嬤嬤幫著她熬藥弄消息,也是天天忙得腳不沾地,一心隻盼著,徐秀梅家裏知道她在這裏後,能為她撐腰。


    徐秀梅對嫡母和兄長們沒什麽好感,對他們自是沒好話,但對自己的父親,她一提起來,說的都是好話,聽得多了,連帶著徐嬤嬤和侍候她的侍女們,也對徐掌門有了信心,認為現在是因為他不知女兒在此地,等他曉得了,肯定會為徐秀梅做主才是。


    要知道就算是殿下的妾室,有娘家人可靠的,和沒有娘家人的,那地位可是相差甚遠。


    徐嬤嬤她們得知徐秀梅的父親,不止是武林中人,還是一派掌門,心思就活絡起來了,看看府中的藍側妃,人家為何這麽牛氣,就連王妃都得讓她三分,就是因為她背後是藥王穀。


    但藍側妃的父親也不過是藥王穀中人,既非穀主也非長老,藍側妃在府中的地位就如此特殊了,徐秀梅的父親是一派掌門,那她在府中的地位豈非能淩駕藍側妃之上了?


    她們不知道藍側妃在府中的地位,並非隻靠她是藥王穀中人,而是因為她除了幫王妃調養身體,讓她平安生下一子一女,還數度為她解毒,讓她安然逃過死劫。


    當然,這種事情,王妃和她的親信是不會輕易說出去的,大家隻曉得,王妃能順利生下孩子,藍側妃居功厥偉,但具體細節,卻無人清楚。


    藍棠幫徐掌門夫人診脈後,觀察了幾天,就讓她回家休養了,徐掌門經此一事後,算是被妻子與兒子們連手架空。


    他得用的那些人也陸續被清理,徐掌門現在等於是被拘在家中,那裏都去不了,更什麽事都沒法做,因為在他身邊侍候的人,不是被清理就是背叛了他。


    徐掌門氣得暈過去,再醒來,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


    等到徐夫人過來,他已經氣鼓鼓的躺在床上一整天了。


    “老爺醒了?”


    “我這是怎麽回事?”徐掌門震驚的發現,自己的四肢都不能動彈,話雖能說得清楚,可是這種手腳不能動的感覺,讓他備感挫折。


    “老爺不知道吧?”徐掌門夫人在兒媳們的扶持下,在床邊的一張太師椅坐下來。


    “知道什麽?”


    徐夫人對兒媳們揮揮手,徐大奶奶她們卻不敢聽話離開,徐夫人再三趕人,她們隻得避退到門口處。


    看兒媳婦們退開了,徐夫人才拂拂裙擺上根本看不見的灰,道,“您那好女兒可不止想對妾身下手,就是您,她也沒想著要放過。您還記得她房裏搜出來的那藥丸子吧?”


    怎麽?難道,難不成……徐掌門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如果徐秀梅隻想謀害嫡母一人,根本不需要準備太多藥,但她房中的藥丸數量實在不少,由此可知,她還有想下手的對象。


    “這幾天托鳳莊主夫人的福,妾身學了不少。”徐掌門聽妻子這麽說,眼神略複雜的看著妻子。“您還記得那個小孩吧?最近他回湘城去幫忙清理藥鋪,賣藥給梅姐兒的掌櫃和大夫失蹤多日,藥鋪被人盯上,幸而被人及時發現。”


    “你說這些幹麽?”徐掌門頗不耐煩,那家藥鋪遭賊,跟他們家有何關係。


    “妾身想說的是,那小夥計幫著整理賬本,理出來不少細目,跟梅姐兒有關係的。”徐掌門夫人說了幾種藥名,徐掌門並不以為意,直到妻子開始為他介紹這些藥的功用時,他才瞠大了眼。


    “這不可能?”徐掌門直覺大喊著。


    “怎麽不可能?”徐掌門夫人撫著小腹問,“你是要說,梅姐兒失蹤多日,不可能給你下藥,讓你變成今兒這德行?”


    徐掌門想點頭,發現點不了,大聲喊著,“是。”


    “跟老爺您說一聲,這些藥呢!都有個特性,就是服了之後,並不會立刻發作,而是會緩上十天半個月之久,甚至還長到一個多月。”


    也就是說,徐秀梅可以在她離開之前,給徐掌門下藥,因他不會立刻發作,所以等那天他藥效發作了,因徐秀梅不在,也就沒有任何嫌疑了。


    徐掌門是知道女兒從湘城的藥鋪買來的藥,確實是有些稀奇古怪的效用,他本也沒將之放在心上,現在聽妻子這麽一說,他也不禁要懷疑,女兒真給自己下了這些藥了。


    隻是,“她為何要給我下藥?”家裏就數他最疼女兒了,如此,女兒還要給他下藥?這叫他情何以堪?


    “這妾身怎麽會知道?這問題,老爺該問梅姐兒才是。”徐掌門夫人長歎一聲,“也不知梅姐兒如今人在何處,過得好不好?”


    徐掌門這一刻真是五味雜陳,他憂心女兒安危,女兒卻在離家前給自己下藥,難道她就不怕自己一病不起,沒辦法給她撐腰嗎?


    看丈夫臉色忽青忽白的,徐掌門夫人頓覺解氣。


    怎麽樣?滋味如何?


    你的寶貝女兒要對我下藥,你說,又沒成功,就選擇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隻罰她回老家祠堂清修,現在知道你寶貝女兒連你也沒放過,你會怎麽做?還是選擇縱放輕饒了她嗎?


    也是,徐秀梅如今下落不明,就算要撒氣,也找不到人啊!


    就不知那死丫頭何在,徐掌門夫人無比希望徐秀梅的下場淒慘,否則怎對得起自己曾待她掏心掏肺的好呢?


    才從丈夫屋裏出來,門上婆子親自遞來一封信,展信一瞧,竟然是徐秀梅捎回來的信。


    “婆母?”兩個兒媳瞧著不免憂心忡忡,“沒事兒。”看完信之後,得知徐秀梅如今竟飛上枝頭,成了趙國十一皇子的妾室時,徐掌門夫人立時覺得一把邪火從腳底竄上來,直把她的理智給燒沒了。


    “燒掉,當做沒收到過就是,同時,放出消息,大小姐當日在路上遇上劫匪,身受重傷,經治療多日仍回天乏術,於昨夜夭折。”


    說完,轉頭對兩個兒媳說,“咱們家沒有不清不白就委身於人作妾的女子,梅姐兒,她自甘下賤,我們也隻能忍痛割舍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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