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榮國公女眷那頭的異樣,黎漱和鳳老莊主自然都注意到了,不過,對他們來說,沒什麼值得留心的,倒是威遠侯夫人得榮國公夫人提醒,散席回家的馬車上,悄悄的對威遠侯提了一句。


    “榮國公夫人跟你說的?”威遠侯若有所思的問妻子。


    “嗯,知夫莫若妻,榮國公夫人說榮國公先是被小女兒要招個江湖人為婿氣到了,後來又被宴席上的佳餚給惹毛了,還沒散席,就急急交代人去收拾那家火鍋店的東家了。”


    “我竟不知他小氣如斯。”威遠侯歎氣,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他竟沒看出榮國公肚量之小?


    威遠侯夫人安慰丈夫,“也是遇上了,其實也不怪他,那位黎老爺也太不給人麵子了。”


    “哼!你懂什麼?”他終於把黎漱和瑞瑤教的大教主給想到一塊兒了。


    其實黎漱從一開始就沒瞞他,救他那時,就明明白白告訴他自己姓名,至於身份?嗬嗬,被救的人難道能因為你的救命恩人與你不同階層,就嫌棄人家嗎?當然不行,所以他這個被救的防著人借機攀上來,救人的黎漱更要防。


    威遠侯後來放下戒心,那是因為他發現,他的救命恩人根本不在乎他是誰,是什麼身份,人家一個武功比他高的江湖人,若真要他感恩圖報,他避得開?


    在他跟在黎漱身邊調理養傷的時候,他發現黎漱似乎走到哪兒,都有人暗暗跟蹤著,他也曾被用來甩脫那些討厭鬼過。


    所以他曉得,黎漱和家裏的人不和,黎漱不可能把自己和大長老間的矛盾,就這樣告訴個外人,因此大長老被他說成是家裏人。


    威遠侯因而對黎漱的遭遇有同病相憐之感,隻有相似的際遇,才能明白與家人間的矛盾,是如何的複雜又難以宣諸於口。


    因為這一點,威遠侯便沒在意黎漱的身份,畢竟有相同際遇這一條,就足以讓威遠侯放下戒心,隻是黎漱到底不是趙國人,他沒在趙國多做停留,在威遠侯病情穩定之後,他就帶著謹一和藍海離開了。


    至於還在養傷中的威遠侯,他就留給威遠侯家的人來侍候了。


    也因為他走得如此乾脆俐落,這才讓威遠侯放下最後一點防備。


    沒辦法,他家裏那些理應是他最親近的人,給他的教訓告訴他,不可輕信於人,故就算黎漱救了他之後,既沒跟他要任何回禮,連藥材和藍海的醫療費都沒跟他開口,他仍是防心滿滿。


    畢竟不要錢的,才是最貴的,有的時候,很可能是需要你用命來還。


    因黎漱當初沒跟他算藍海的診療費,所以他到現在,都還不曉得當初救他一命的人,就是現在的南楚藍神醫。


    藍海的醫術了得,且他當時傷重昏迷,事後藍海沒說他之前傷得多重,黎漱不會說,謹一是主子沒交代就不會多嘴,威遠侯直到現在,都不曉得當初自己的傷有多重,他隻知黎漱救他一命,卻不曉得黎漱他們不止救他一命,更解救他免於全癱的命運。


    他傷癒回國都後,出手對付他的人都嚇傻了,不是說這人肯定沒命了嗎?怎麼又好好的回來了?


    大概是從極樂跌落的落差太大,所以在他的繼母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前,他就已經把他們全都收拾了,他們不曉得,半個月前他就已經回到國都,把一切安排妥當後,才在眾人麵前露臉。


    自那之後,他才將黎漱這個救命恩人真的放在了心上,要不是因為如此,他也不會一見到黎漱就認出人來。


    當然啦!黎漱生得好,本就讓人印象深刻過目難忘,不過威遠侯這樣身份的人,若不是真入了心,也很難在見到黎漱的第一時間就想起他是誰。


    “黎老爺是我的救命恩人,再說,他名下有福滿園這樣的酒樓在,什麼好吃的他沒吃過?老實說,原本我一直以為昨兒火鍋店的鍋子就已算得上佳餚,可今天吃了福滿園的羊肉鍋子,才曉得什麼叫人間極品。”


    威遠侯夫人又沒吃過火鍋店的鍋子,自然是不曉得,那家的肉片為了做造型,所以都不新鮮了。


    她隻知今天的席宴上,有不少菜都頗負盛名,最重要的是不負盛名!


    國都大大小小酒樓不知繁幾,有的吹上了天,可真去吃了才知名不符實,有的名不見經傳,是熟人帶去吃的,藏在巷弄裏頭,沒有熟人帶還真找不到地頭。


    威遠侯夫人在國都的手帕交不多,但都是真誠以待之人,至於麵子情的,也有不少,不過她跟她們少有往來,她其中一個手帕交,夫婿隻是城門官,但家世好,他當城門官隻是為了有個差使,另外就是方便他四處走訪美食。


    這位手帕交有丈夫帶著,可謂吃遍滿國都,她常常邀請幾位閨蜜一同去尋訪美食。


    現今這個世界,對女子的要求可說是兩極化,有的人家要求女子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也有的人家完全不介意自家女眷出門遊玩。


    威遠侯夫人這位手帕交婆家就是後者,隻要過得開心,不給家裏惹事,他們是很好說話的。


    拜這位手帕交所賜,威遠侯夫人之前也吃過幾回福滿園的宴席,不過,都沒有這一次的讓人驚豔。


    對,驚豔!她想到黎老爺是福滿園的大東家,那麼,這些平常宴席不常見的菜色,該不會是為了這位主兒,才特地做的吧?


    她把自己的猜測跟丈夫說了,威遠侯點點頭,“應該就是如此,嗐!也是我不好,要是我早些把他的身份想起來,昨兒我肯定會攔著榮國公去那家火鍋店。”


    “這怎麼是侯爺的錯?畢竟榮國公也沒事先通知,要上那兒吃飯!”


    這倒也是,不過威遠侯還是習慣性的把責任攬上身。


    於是這對夫妻就在一個拚命攬責,另一個拚命為他卸責中渡過。


    其他陪客們吃了豐盛的一餐,個個心滿意足的家去了。


    另一對夫妻則在車裏無言以對。


    榮國公夫人覺得丈夫著實小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他自己都不會為別人委屈自己了,憑什麼要求,天下人在他麵前得低聲下氣的巴結討好他?隻因為他是皇帝的小弟?


    他自己還不是要在皇帝麵前伏低做小!


    再說那位黎老爺,人家那是威遠侯的救命恩人好唄!人家威遠侯理所當然是該捧著人家,畢竟救命之恩大如天,沒他救命,威遠侯早死了!而且威遠侯這個爵位早落到別人頭上去了。


    人家感恩黎老爺,難得遇到恩人,整日陪著怎麼了?有何不對?這樣子就吃味兒?嘖,真是笑死人了!


    榮國公完全不知妻子心中所想,他還在想要如何在黎漱麵前扳回一城。


    武,他打不過人家,那可是個江湖人,聽說武功可高了,文,他自己都是個不學無術的大草包,想跟人比文?嗬嗬,別被人打臉就好。


    那麼要怎麼給黎漱好看呢?


    榮國公左思右想,直到回到家,他仍然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榮國公夫人看他那個樣子,就不想搭理他,借口要去侍候婆母歇息,把丈夫推到妾室們那裏去。


    反正她們每個都很樂意侍候他。


    榮國公夫人下車時,賢太妃還在車上,她走過去還沒開口,侍候的宮女低聲道,“太妃睡著了,不過似乎不怎麼安穩,奴婢們不敢吵她。”


    榮國公夫人隻得說,“我上去看看。”


    要是情況嚴重,正好把人吵醒,好送她回房去,雖然現在天氣炎熱,可在車裏睡覺,到底不舒服,賢太妃年紀大了,要是臥車裏歇一宿,隔天起來肯定要散架,還是趕緊把人送回房。


    “夫人,您看,是不是讓人走夾道,一會兒直接從東角門進二門,然後直駛到太妃住所,再請太妃下車?”


    “還是你想得周倒些。”


    沒搶到榮國公,想到太妃麵前刷存在感的妾室們,正急匆匆走過來,不想就看到太妃的車被引到夾道去了,她們想伸手招呼車夫停下,可想到自己身份,車夫見了根本不會停下,更何況就算車夫停下來了,車上有太妃有夫人,她們想上車?嗬嗬!


    嬌滴滴的姨娘們悻悻然放下手,跺著腳轉身回自己坐的馬車,可是她們過來時,就看到馬車成列從她們身邊經過。


    既然都下車了,那就表示他們的差事結束,他們要趕車回馬廏,回去還一堆事要忙,把車卸下來後,還得侍候這些馬大爺們。


    他們可沒那閒功夫,在這裏瞎磨蹭,就算回頭她們想跟榮國公告狀,這法不責眾,就是國公爺都不好說他們什麼。


    姨娘們反應過來時,馬車已經不見蹤跡。


    榮國公這晚歇在他最近的新寵這裏,這位姨娘姓齊,才進榮國公府不久,當初齊氏姻親們袖手旁觀,就是由榮國公起得頭。


    他是一貫不給女人的母家撐腰的,就是榮國公夫人娘家也一樣,當然啦!榮國公夫人娘家也用不著他撐腰,人家自個兒腰桿直著呢!


    至於妾室們,實在是太多了,幫了這個,另一個幫不幫?他要是幫了這個,另一個就能一哭二鬧三上吊。


    這些都得他自己處理,榮國公夫人不幫他處理,所以為了自己的日子平靜,榮國公打第一個妾室起,就不曾破過這個例。


    齊姨娘原以為自己是不一樣的,畢竟,整個國公府裏,有誰比她美,比她嬌,比她更受寵?她沒好和趙容相比,因為趙容除了出身及身份贏她,趙容的容貌不過中人之姿,與她相提並論,那就是個笑話。


    結果慘遭打臉。


    榮國公樂得坐壁上觀,而且在齊氏家主決定賣舖子、莊子籌錢時,他可是跑第一個買下舖子及莊子的人。


    那個時候齊姨娘還蠻天真的,天真的以為男人是為了自己,才買下那幾間舖子和莊子,想來事後,就會還給齊氏了!


    之後她身邊的嬤嬤看她那麼呆,忍不住教她,既然是國公爺花錢買下的,就是男人的私產,還回去?還給齊氏,還給家主,她男人豈不要吃虧?榮國公精明,他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齊氏不信,嬤嬤便讓她去試探男人,跟他撒嬌,把這些東西要到自己手裏來,如果他點頭了,日後由她出麵還給齊氏,也正好讓娘家人欠她一個人情不是?


    齊姨娘說了,結果把男人逗笑了,狠狠的蹂躪了她一番,臨走還捏著她的下顎說,“寵物就該有寵物的樣子,你們齊氏家主已經老了,老人家就該老實認命,別再強撐著跟人逞兇鬥狠。”


    齊姨娘整個人都傻了!


    她就這樣呆呆的待在床上,直到嬤嬤發現她,那時她已經發了高燒,嬤嬤想盡各種方法給她降溫都不奏效,後來還是榮國公夫人知道了,派人請禦醫來給她診脈,才堪堪把她從鬼門關裏救回來。


    從那之後,她就投向榮國公夫人。


    這一晚,她強撐著發睏的眼,陪著榮國公氣咻咻的怒罵人一整夜,從身邊侍從的無能,安排了那麼一個爛火鍋店開始,到黎老爺不給麵子,委屈吃一口肉,喝口湯都不肯,再到威遠侯明知黎老爺身份,卻未事先告知,害他今天沒能出氣成功。


    反正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


    罵罵咧咧了一整晚,榮國公在天翻魚肚白時才沉沉睡去。


    齊姨娘見榮國公睡死了,還發出如雷的鼾聲,才悄悄走去浴間,解決生理需求後,悄悄的吩咐丫鬟去見榮國公夫人,把榮國公想對付黎漱的事跟她說。


    丫鬟點頭從後門離去,齊姨娘回到內室,榮國公睡得死沉,連動都沒動。


    丫鬟跑去正院,才曉得榮國公夫人一整晚都在賢太妃那裏,她隻得又匆匆趕去賢太妃那,榮國公夫人才剛起身,賢太妃整宿都在發夢,也不知她夢見了什麼,時而低語時而大叫,她自己睡不安穩,身邊侍候的人也不好過。


    榮國公夫人侍候了上半夜,最後實在撐不住,就到暖閣裏歇下,不想才起身,齊姨娘的丫鬟就過來了。


    “你家姨娘有事?”榮國公夫人以為是丈夫有什麼事,所以齊姨娘急急派人來報,誰知不是。


    榮國公夫人黑了臉瞪著跪在地上簌簌發抖的丫鬟,厲聲質問,“你說的可都是實話?”


    “真的,真的,奴婢昨晚輪到上夜,本來該在外間聽主子吩咐的,可是國公爺整晚沒睡,拉著姨娘說個沒完,姨娘怕把國公爺渴著了,就叫奴婢在內室侍候,姨娘讓我跟您說的這些,全是奴婢親耳聽見的。”


    榮國公夫人氣得拍桌,“國公爺這是酒喝多了,糊塗了不成?想調用皇上的親衛隊去幫他對付一個江湖人?不怕陛下知道了,治他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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