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莊主帶著兒子們和手下,在蒼翠山上查了個遍,除了那幾個死得不能再死的死人外,就查不到別的了。


    他們的人愣是查不到殺死這些人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因為有間客棧買下了蒼翠山大半個山頭的地,事實上葉夫人她們遇襲的地方,應該已經算是瑞瑤教的私人土地了。


    附近村子的人,都已經知道,這片土地已然異主,山上正在整地,再傻也知道這裏已非他們能擅入的地方,因此不會有人到這裏撿拾柴火,也不會有人上山采摘可食的野菜,事實上,時序已入冬,蒼翠山幾乎見不到綠色,所以葉夫人她們遇襲,根本不會有人撞見。


    因為如此,除了死去的那幾名弓箭手之外,大概無人看見動手的是什麽人。


    “爹,您說動手除去這些弓箭手的人,究竟是敵是友?”葉大爺不解的問。


    葉莊主看他一眼道,“不管他們是敵是友,總之他們幫我們除去這些人,都是大恩。”


    葉大爺訕笑回道,“是,兒子記住了。”


    大恩不言謝,就不知他爹要怎麽回報對方?至於那些弓箭手的身份,他們已經從他們所持的弓箭,查到是涎城的工匠所造。


    涎城工匠大都是隸屬城主府,為城主效力,這些人手持弓箭全是涎城工匠所製,那麽他們就是城主的人?葉莊主頭痛撫額,他自問與張城主並無不合,為何張城主要置他妻女於死地?


    葉二爺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四周的樹,樹幹上的屍首已經被挪走,他飛身上樹,從樹上往下看著倒下攔路的樹幹良久。


    “看什麽呢?”


    “我在想,娘和妹妹與什麽人有著如此的深仇大恨,讓人除了要想置她們於死地外,還在弄死她們之前,先這般惡劣的戲弄她們。”


    葉大爺嗤笑一聲,道,“想那麽多幹麽,既然已經知道那些人拿的是涎城工匠所製,咱們直接回城,問張城主不就成了!”


    “如果張城主不承認,騙我們呢?”葉二爺問。


    葉大爺一副你是不是錯的眼神看他二弟,“你傻啊?會看不出來張城主是不是騙我們?他不承認又如何?凶手拿的是隻有城府軍才有的弓箭,不是他們幹的,還能是誰?”


    葉莊主看兩個兒子一眼,道,“老二說的有理,老二你就帶著那幾個人的屍首和武器,先回去吧!記得,別一去就興師問罪,就說是去請教的。別上火,我想,城主要是知道有人拿城府軍才有的兵器在外行凶,肯定會很生氣。”


    至於這火氣要朝誰撒,嗬,反正他家是不吃這個虧的,先讓老二去請教,沒有給個滿意的回答,就該讓老大去撒氣,然後再由他這個當爹去收拾善後。


    葉莊主這會兒根本料想不到,等到自己上城主府時,火氣最大想要殺人的,竟然會是自己。


    葉二爺領命很快就帶著人下山去了,葉三爺則是坐在馬車裏,和他帶來的美貌丫鬟嬉戲著,絲毫沒把他娘和妹妹差點死於非命的事放在心上,葉大爺經過馬車外頭時,聽到裏到嬉鬧聲,不屑的皺起眉頭。


    正想上前斥責幼弟時,便被身後的侍從拉著了,“大爺,三爺向來得寵,您這時上去斥責他,可能反惹莊主不快。”


    因為葉莊主並未看或聽到葉三爺不堪的一麵,隻看到了長子厲斥幼弟的一幕,他們跟在大爺身邊,已經見識過無數回相似的場麵,如果不是被大奶奶點醒,誰曉得原來大爺和莊主父子關係愈發緊張,竟都是因為莊主不滿大爺越過他,去斥責三爺。


    他記得最嚴重的一次,是大爺被莊主狠狠的痛打了一頓,然後被罰去後山閉關思過,理由是,什麽長兄如父,他這做父親的還沒死呢!


    於是前一刻還氣勢十足教訓幼弟的大爺,就這樣傷痕累累的被莊主扔去後山,從那之後,莊裏不少人對大爺和三爺的態度就不一樣了。


    如果這時,莊主夫人站出來支持下大爺,興許大爺在莊裏的地位,就不至於像現在這般不堪。


    可惜,莊主夫人就像忘了大爺是她的嫡長子似的,受傷被罰,不見她派人前去關切,卻天天對一點事都沒有的三爺噓寒問暖。


    叫他們這些旁觀者,不得不懷疑,大爺,真是夫人親生的?


    要不然怎會偏心至此?


    一般人家裏,不應該是最看重的長子,最偏疼幼子,被忽略的往往是夾在中間的孩子,可在葉家,最重看最偏疼的都是幼子,長子和次子就像是撿來的,吃穿用度雖都是一樣,但夫人常常開小灶給三爺和小姐補身子,小姐也就罷了!三爺都壯得跟牛似的,還補?


    侍從現在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在真相大白後,方恍然明白,葉三爺與葉千亞都是張城主的孩子,莊主夫人之所以偏疼他們,自是因為他們是她真心傾慕之人所出,而葉大爺和二爺全是她所厭惡的丈夫的兒子,她不一把捏死他們就算好的了!


    葉大爺自己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了,對親爹親娘的差別待遇,老實說,早就已經習慣了,隻不過親爹的作為,讓他在莊裏的地位一落千丈,使他很不滿,要不是妻子勸著,他早就撂擔子帶著妻小另謀出路了。


    這世上又不是隻有他爹娘偏疼幼子,雲天堡堡主夫人不也偏疼幼子嗎?後來,後來……葉大爺像是忽地想到了什麽,猛地扭頭盯著葉三爺的馬車,雖然隔著馬車,看不見葉三爺的長相,但是葉大爺隻要閉上眼,眼前就出現葉三爺那張討人厭的臉。


    本以為,他們兄妹四人的容貌有所不同,是因為他和二弟長得像父親,老三和妹妹長得像母親,現在嘛!也許,他們兩個長得和他和二弟不像,是因為,他們兩個根本就不是父親的種?


    父親之所以偏疼幼弟,是因為他長得像小妹很像,小妹又是家裏的寵兒,所以父親才會偏疼容貌相仿的三弟,還有就是,三弟總是在父親麵前賣乖,顯得他這做大哥沒度量,容不得他似的。


    雖然這個想法很驚世駭俗,但是,由此他像是打開了一個新世界,發現他們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似乎有答案了。


    他頓了下,轉頭揚聲道,“父親,我和二弟一起回去。”說完不等葉莊主反應過來,人就跑了,葉莊主愣怔了下,然後才反應過來,連忙把身邊侍從叫過來,低聲交代良久,又讓侍從複述了一遍,這才放行。


    “這小子抽什麽風,沒頭沒腦的跑回去幹麽?真是!”想到長子的魯莽,心裏暗道,這臭小子要是敢壞我的事,看我不剝了他的皮。


    派出去暗殺葉夫人母女的小隊,遲遲沒有回來,帶隊的管事從前一晚就一直忐忑不安,總覺得有事要發生,原本以為是那幾個目中無人高傲的家夥,終於踢到鐵板,負傷歸來,然後嘴裏會不斷抱怨咒罵著。


    自己則是忙著找大夫,來給他們療傷,還得把大夫的嘴給封了,免得引起葉家人注意。


    萬萬沒想到,自己料想到場麵都沒發生,那幾個家夥直接就沒回來,管事起先以為,他們辦完事就去青樓或賭場快活了,因為厭煩自己的嘮叨,故意沒回來打聲招呼,直接去玩了。


    可是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還是不見他們人影,管事這才急了,忙派人去打聽,這才曉得,葉夫人母女昨日確實是遇到事了,母女兩因此受了風寒,還在城外的醫館治療。


    而襲擊她們的人全軍覆沒,葉莊主帶著兒子和手下,正在山上追查行凶之人的來曆。


    “你說葉莊主他們在查行凶之人的來曆?那些人是誰殺的?”管事陰著臉微眯著眼問,去打聽的小廝完全沒看出管事的情緒不佳。


    小廝咬著牙道,“肯定是葉莊主他們殺的嘛!他們昨兒不是接到通知,就趕著出城去了嗎?除了葉莊主他們和咱們的人,又沒人知道葉夫人母女昨兒出城去了。”


    他姐那未婚夫,就在那隊精英,按擎天山莊那些人的說法,暗殺葉夫人母女的人都死了,他那姐夫肯定也沒命了,想到回去要麵對哭哭啼啼的姐姐,小廝就覺頭疼。


    再說了,山上除了葉夫人母女一行,就是他們的人,還有就是趕著去找葉夫人母女的葉莊主等人,不是葉莊主他們殺的,還能是誰殺的呢?


    管事被小廝說服了,便將消息發回涎城給城主夫人。


    涎城城主府,負責信鴿的小廝看著剛收的消息,隻覺整個頭皮炸開,娘喂!夫人派出去的那一個小隊,可是精英哪!一個個平常都是眼高於頂的家夥,竟然全軍覆沒?葉家那頭,隻死了兩個丫鬟,和三個護衛?


    要是夫人知道了,肯定要氣炸了吧?事情沒辦好,還打草驚蛇,這下子可怎麽收場啊?


    小廝拿著薄薄的布帛發愁,看看天空,已經下晌了,夫人身邊的姐姐,今兒已經來了起碼十趟,要是再拿不到消息,隻怕自己也要被牽連進去。


    正想著,就見城主夫人身邊的丫鬟沉著臉走來。


    “白管事可送消息回來了?”


    “剛剛到。”小廝不敢拖延,忙把手上的布帛遞上去,那丫鬟見布帛被打開了,沉著聲問,“你看了?”


    “沒有,隻是今天信筒不太好解,所以才……”小廝有些慌張的解釋著。


    丫鬟看他一眼,道,“行啦!回頭要是有人問起,你就這麽回,知道了沒?”


    “是。”小廝連忙點頭應諾,丫鬟拿著那布帛再三交代,然後才匆匆轉身離去。


    等她走遠了,小廝才吐出一口氣,他們負責管信鴿的,隻管信鴿,不管消息內容,所以他拆開信筒取出裏麵布帛的行為,往大了說,是要被杖責五十,全家發賣出去的。


    往小了說,也得挨個十棍才成。


    隻是大家都曉得,信鴿不好養,為了拆信筒傷了鴿子,他們負責信鴿的人會被管事責罰,但近來天冷了,綁在信鴿腳上的信筒本就不好拆,所以他把信筒打開,取出裏頭的東西的行為,那丫鬟才會沒多說什麽,就放過他了。


    然而,小廝想到剛剛看到的消息,心裏像是有塊大石頭壓著,沉得叫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就算他比別人早知道這些消息,也不能說出去,否則就是在給自己惹禍,想到這裏,他忍不住長歎一聲,就算把這個事說出去,又能改變什麽呢?死了的人已經死了,他把這消息告訴他們的家人,也不能讓他們活過來。


    此外,這消息也壓不了多久,終究是要告知那些人的家人的,畢竟人死要收屍,要落葉歸根要安葬,總不能瞞著他們,私自把人給葬了吧?


    小廝還不曉得,城主夫人還真打算這麽做,他想到丫鬟臨走前的殷殷交代,想了想便去找管事請假,說是頭疼,管事見他整個人病懨懨的沒精神,便趕他回去休息,怕他傳染給其他人。


    丫鬟拿了布帛回去,將東西呈上去之後,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城主夫人拿到那布帛時愣了下。


    “怎麽沒放在信筒裏?”


    “回夫人,因是冬日,信筒大概又凍住了,硬要拆下來,隻會傷了信鴿,所以……”


    回話的丫鬟偷偷瞄了夫人手裏的布帛一眼,上頭寫的密密麻麻的,從她的角度來看,根本就看不出來上頭寫了些什麽。


    “你去,親自去,把事情收拾妥當來。”


    這上頭寫的消息,可不能走漏半點風聲出去,否則對她們母子就是滅頂之災。


    丫鬟聞言微愣了下,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上頭寫的消息不能外傳,所以但凡經手這消息的人,都得死。


    於是,去養信鴿的院子取消息回來的丫鬟,在井邊洗滌杯盤時,竟失足跌入井中身亡,而養信鴿的小廝們,因為吃壞了肚子拉得虛脫後,竟一連死了三人。


    請假回家的那名小廝,回到家用過飯就回房睡覺,免得自己一個心軟,把精英小隊死亡的消息,告訴他們的家人。


    誰知隔天一早起來,正想去廚房吃早飯,就聽到他娘和他嫂子在屋裏說話。“你說和小武一起養鴿子的那三個小子,拉了一晚上,全死了?”


    “是啊!方才我出去提水時,經過他們幾個的家,屋裏頭哭聲震天價響,我一問,才曉得,好像他們昨兒在當差的時候,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回家後就拉肚子,鬧了一整宿啊!阿海他娘說,原本想等到天亮,再去給他找大夫的,誰知道阿海福薄,沒等到天亮就沒了。”


    “真是!幸好小武昨兒下晌就回來了。”小武他娘不由慶幸兒子逃過一劫,他嫂子又說,“還有啊!昨兒夫人院裏的金蓮也沒了。”


    “金蓮?那丫頭怎麽會沒了?”


    “嗐,說是失足落井裏死的,嘖嘖,您說昨兒這日子實在是不好,要不咋能一口氣就死了四個人哪!”


    “說的是。”小武他娘頓了下,道,“一會兒叫大武去幫小武請個假,就說他今兒頭還是疼得厲害,怕是沒法子去當差。”


    “欸。”大武媳婦應聲,端著早飯從廚房出來,邊問,“娘您看,要不要給小武請郎中回來瞧瞧?”畢竟他和阿海他們都在一個院裏當差。


    “也行。”


    小武貼著房門,雙手捂在胸口,隻覺得心跳得好厲害,好像下一刻它就要從嘴裏跳出來了,緊接著他開始發抖,耳裏不斷的回蕩著,他娘和嫂子的對話,阿海他們死了,金蓮姐也死了。


    想到金蓮姐昨日臨走時,對自己的交代,想到布帛上說的事情,如果隻有金蓮姐死了,他還不會想太多,但加上阿海他們三個出事,小武不免要多想。


    是不是昨天的那塊布帛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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