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頭殺人重罪是逃不掉的了!不管那個孟媒婆有沒有騙他,總之殺人就是不對。


    衙役們押送犯人回城時,路上不停的犯嘀咕,這趟差實在順利的有點詭異啊!真不是他們要多疑,但總感覺冥冥之中有如神助一般,正想著這犯人都跑了,也不知跑哪兒去,上哪兒抓人呢?


    嘿!可巧了,就聽到有人在說,村東頭的林子今兒愣是抓不到獵物,好像受了什麽驚嚇似的。


    老衙役聽了便帶他們往那村東的林子去,林子就在村子邊,能撿的樹枝都撿得差不多了,野菜之類的倒是長得旺盛,不過被人踩踏得有點狼狽。


    順著那痕跡走,竟在林子深處的水潭邊的小山洞,發現了發著高燒的李老頭。


    原本大家也不知道那就是犯人,見他年紀大了又燒得滿臉通紅,以為是不小心迷路到此的路人,結果把人帶出山洞,才發現他的手被砍了三根手指頭,傷還是新的,隨行的郎中說,他就是因為傷口愈合得不好才發高燒的。


    沒事兒,他能保下來,讓對方好好的活到砍頭的時候。


    郎中是笑著說這話的,可把兩個年紀小剛進衙門當差的小衙役給嚇壞了,之後看到郎中都遠遠的躲開去。


    這會兒這兩個小的,就在車上守著李老頭,李老頭是犯人,可人已經燒得不省人事,隻得在村子裏征用了輛板車送他進城。


    村長的意思是,板車借他們了,可回來的時候,能不能幫個忙,把板車給用水衝洗一遍,免得借車人看了心裏膈應,畢竟是載過犯人。


    捕頭答應得很痛快,反正又不用他去洗。


    進城時,城門的門將小兵都圍上來看,他們還沒見識過殺人犯,湘城這地方向來平靜,這麽窮凶惡極的家夥,他們還是頭一次見哪!


    有個小兵看了李老頭的樣貌後,心頭一跳,這不是他那沒出息的姑丈嗎?他姑日前帶著孩子回來,哭著跟他奶說,他姑丈哪那哪不好,爛賭鬼一個,幾乎是賣女兒般的把女兒嫁出去。


    好不容易女兒聘金不少,她拿去買地置宅,結果又被他賭光,還揚言把小的幾個也賣了。


    小兵看著實在鬱悶得緊,跟他奶說這些有啥用呢?他奶隻會哭啊!他姑哭,他奶哭得比她更大聲,一點主意都沒有,隻會哭得讓人心煩。


    還是他爹娘聰明,一看那娘兩兒哭個沒完,就找個由頭躲了出去,隻是他們夫妻兩不厚道啊!竟然沒順道把他們兄弟幾個給帶出來,叫他們看著他奶和他姑嚶嚶嚶哭個沒完,想走還不敢走,怕她們兩哭得更來勁兒。


    他姑哭完之後,沒敢在娘家多待,就怕他這姑父尋了來,李老頭也確實隔天一早天沒亮就找來了,為什麽天沒亮就來了呢?還不是為了堵人來的,可惜,他姑早就摸清丈夫的心思,縱使再不舍,也沒敢在娘家過夜,哭完了就帶著孩子們走了。


    就是上哪兒去也沒敢說,一來是還不確定要在哪兒落腳,二來是怕他姑父循線找過去吧!


    他姑和他幾個表弟妹們真是可憐啊!


    對了,他姑父怎麽會躺在板車上咧?他小心避開了李老頭的正麵,怕他睜眼看到了自己。


    小聲的跟身邊人打聽情況,這才曉得他姑父膽子那麽大,竟然殺人了!天啊!他姑父竟然敢動手殺人?那是不是該為他姑和表弟妹們慶幸,幸虧他姑父沒打殺了他們?


    “他殺誰了?”


    不會是把他那個大表姐給殺了吧?聽說他大表姐嫁得不錯啊!表姐夫家是鳳家莊的人,父子都在鳳家莊當差!


    他身邊的城門守將笑道,“你小子剛剛都在想什麽啊?想心上人不成?沒人說嗎?這老頭殺了個媒婆,說是當初那姓孟的媒婆騙了他家,反正兩人一言不合,李老頭就一刀捅死了那個媒婆。”


    城門守將說得零碎,不過大概情況就是如此,詳細情形還得縣太爺審問後才會曉得。


    李老頭哼哼唧唧的被送入衙門大牢,在孟媒婆住處查驗的仵作和衙役們也收工回來,正在後堂對縣太爺交代案情。


    縣太爺翻閱著仵作的記檔,又問捕頭那孟家下人的口供,得知李老頭就是對方引進去的,為此十分自責後,他長歎一聲,“去安撫幾句,殺人作歹的又不是他,自責什麽,殺人的那個都沒後悔了,他自責個……算啦!去安撫幾句,省得惹事。”


    省得那人真整出事來,後悔就來不及了。


    李老頭雖辯稱自己是因孟媒婆先拿了匕首要殺他,他反擊搶過匕首時,對方不依不饒要跟他搶,兩人爭奪匕首時,他失手捅傷孟媒婆的,他沒想到孟媒婆會傷得這麽重。


    仵作那裏的屍格記載,孟媒婆手掌上有傷,應該是阻擋李老頭手裏的匕首所致,李老頭一直喊著冤枉,可是縣太爺懶得聽他多說,直接甩出一句,“如果是失手所傷,那那一刀下去時,孟媒婆可還活著?若還活著,怎麽不呼救?”


    李老頭嘟嚷著,“我哪曉得她為什麽不呼救!總之事情就是我說的那樣,大人,您不能因為死了人,就強把事情都推到我頭上來。”


    “你說是孟氏先拿匕首要殺你的?”


    “是。”


    “可是據我們調查,那匕首是你的,那是你兒子之前送你的,你在賭場賭博時,還曾拿出來眩耀,自己的兒子孝順,才去學藝,就懂得攢錢給你買東西孝敬你了!”


    李老頭一噎,恨死了自己當初的得意眩耀,不過為了保命,他還是強行狡辯道,“大人,這匕首不是我的,我兒子送我的那一把,已經被我當了,您也知道,我欠賭場不少錢,他們催得可凶了!瞧,我這三根手指頭就是被他們砍的。”


    李老頭把手抬高讓大家看到他少了三根指頭的手掌,“瞧啊!”他麵帶得色的說,“如果那會兒我兒子送我的匕首還在,我能讓他們砍了我的手?應該讓他們拿走抵債吧?”


    咦?這話說得有點道理啊!


    堂外旁聽的百姓議論紛紛,間中有人附合道,“是啊!是啊!雖然看起來匕首不怎麽值錢,不過是新的,應該還算鋒利,拿來抵債應該也能值個幾百文吧!”


    誰知有人大聲反駁,“不對,那把匕首並不鋒利,是我爹送給李石頭的。”說話的是個胖小子,年約十歲出頭,有人認得他,說他是城西鐵匠鋪鐵匠童師父的小兒子童小胖。


    童小胖瞪那人一眼,不知道小爺最討厭人家說他胖嗎?哼!堂外眾人紛紛開口詢問,“李石頭是誰啊?”


    “你爹為什麽送李石頭匕首啊?”


    問題此起彼落,吵得縣太爺都沒法問話了,索性讓人把童小胖帶進來詢問,童小胖沒見過這等陣仗,不過他還小,不懂得怕,見縣太爺問,他就乖乖回答。


    原來李石頭是李老頭的兒子,在童鐵匠的鋪子裏學藝有一年了,李石頭是個憨實的孩子,做學徒嘛!先不習藝而是打雜,包括幫師娘做家事,其中幫照看孩子就是李石頭最重要的一項工作。


    童小胖和李石頭就這樣建立起情誼,童鐵匠也覺得李石頭是個老實頭,童師娘倒是有點不滿,這娃兒太老實了,叫他做什麽沒喊停他就不敢停。


    童鐵匠會送他匕首,也是看他老是一身傷,問他也不說,童鐵匠以為是城裏的小混混找他碴,送他一把舊匕首嚇唬嚇唬人用,必要時好防身。


    誰知童家人誤會了,李石頭身上的傷不是城裏小混混打的,而是他親爹打的。


    匕首也不是他送給他爹的,而是他爹揍他時,不小心掉落被他爹強行搶走的。


    童小胖最後說了句很重要的話,“我爹送給師兄的匕首上,有個新刻的記號,以前匕首是我爹用的,現在要歸師兄了,所以我爹讓師兄在上頭刻個他專屬的記號,師兄就在上頭刻了三個圓圈,說是石頭。”


    李石頭大名李磊,三個圓圈就是三顆石頭,縣太爺讓人去查驗,凶器上頭可有新刻的三個圓圈,不久就得了回報,確實有三個新刻的圓圈。


    李老頭恨不能掐死兒子,這兒子怎麽就這麽坑爹呢?


    坑爹貨李磊不知道他爹把他罵慘了,現在的他正在苦勸他娘,“娘,你就讓我回去瞧瞧吧!我爹那個人白天睡覺,晚上待賭坊裏,白日裏他壓根就不出門的,不會和我碰上的。”李磊皺著眉頭把已經說過好幾回的話再重複了一遍。


    “不成,不成,這太冒險了!你不知道,你爹那人,太邪性了,這事沒得商量,咱們就近找個鐵匠鋪繼續學藝就是。”李大娘搖頭擺手堅決不同意。


    她素性柔順,嫁給李老頭之後,原本小日子過得挺好的,誰知公婆去世後,男人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本來辛奮工作的一個人突然沉迷上賭博,他是家中次子,上有兄長下有弟妹,挺老實本份的,誰知一朝變了樣就拉不回來了。


    大伯子見他荒廢田地,怕她和孩子忙不過來,就帶著孩子們過來幫忙,沒想到原本還裝裝樣子的男人竟變本加厲,索性叫妻子帶著孩子進城,去給人幫傭洗先做雜事,把家裏地裏的事全丟給侄子們去做,把嫂子、弟媳氣得不輕。


    合著他們家辛苦拉拔大的孩子,自家農事做不完,還得幫他二叔、二伯一家做活兒?夫妻因此失和,最後做兄弟的發現,李老頭把妻小接到城裏去,是叫他們去賺錢,他自己則窩到賭坊去賭錢了。


    兄弟們屢勸不聽,最後在李老頭頻頻上門借錢時,撕破臉決裂了!


    親兄弟都搞成這樣子,對親兒子,李老頭會手軟?不行,絕對不能讓他發現兒子的下落,萬一被他找到,隻怕會像吸血蛭蟲一樣,把兒子吸幹還不肯罷休。


    “娘!”李磊歎氣,兩個妹妹乖巧的坐在榻上,一會兒看看哥哥,一會兒又看看娘,最小的弟弟躺在旁邊睡覺。


    哥哥和母親的爭執,似乎成了他的催眠曲,讓他睡得更加香甜。


    “別說了,沒的商量,你爹他,這輩子是沒救了!他這個人就這樣了,可你還小,不能被他拖累。”


    李大娘生氣拍桌,把兩個閨女嚇得跳起來,小兒子迷迷糊糊睜開眼,看看娘,看看哥哥,再一扭頭看到兩個姐姐,安心了,都在,閉上眼繼續睡。


    “娘,您別生氣,把小弟吵起來就不好了!”小姐妹兩爬起來跪在娘親的兩側,伸手拍著母親。


    李大娘沒好氣的瞪兒子一眼,“沒事,沒事兒。”安撫兩個女兒道,小姐妹卻還是防備的看著娘和哥哥,直到李磊開口,“沒事了,你們放心,我和娘不吵了。”


    “不吵就好。”不吵就好。小姑娘們在心裏複訴一遍,“大姐呢?我們聽鄰居的阿婆說了,方家不曉得犯了什麽事,全家被送去城外的莊子。”


    犯什麽事?還能犯什麽事!還不就是他們家李花攪出來的事嗎?隻是李花犯事前,告訴娘和弟弟,說她犯的不算什麽大事,就算被發現了,東家也不會拿方家出氣的。


    可,現在怎麽會說,她婆家被……


    “你姐那事,真不嚴重?”要是不嚴重,為什麽她婆家會被送去莊子上呢?


    李磊那曉得啊!他也就一十六歲的娃兒,要說比他娘多見些世麵,那是肯定的,畢竟他在鐵匠鋪裏學藝一年,要比大半輩子都生活在鄉下的李大娘要多點見識,但要說見多識廣?那可就未必了!


    再說了,當初嫁女兒的時候,李老頭看的是錢,李大娘看的是方家的背後有人,鳳家莊啊!那可是湘城的大戶人家都比不上的人家,雖才來湘城沒幾年,但人家那財力可不容小覷!


    沒見城裏多少高門大戶都爭相巴結嗎?還有啊!莊主夫妻生的兒子還得了皇帝封的爵位呢!小小一團的小人兒,就已經是侯爺了!在湘城還有座侯府呢!


    有這樣的主子在,方家人能看上她家花兒,還願給那麽多聘金,她都有點心虛了!雖然孟媒婆說,給她家的聘金有一大半是京裏那個什麽王妃給的,為的就是日後幫襯著新進門的夫人。


    隻不過那什麽新進門的夫人在哪兒?是誰家閨秀,李大娘不曉得,也不在乎,更不知道鳳家莊莊主、公子都已成親,京裏王妃又為什麽要管人家娶的老婆,要給添什麽幫手,她都不懂,她隻知道,她家花兒托這位王妃的福。


    “你說,你姐之所以逃家,是不是就和京裏貴人要她做的事有關啊?”她花兒心地善良,大概是知道那什麽王妃要她做的事是壞事,所以才逃的?


    李大娘壓根沒想到,壓斷她閨女兒心頭上最後的一根稻草,竟然是是她的丈夫,為了不想被李老頭要挾要錢,所以她才會逃。


    對於李家的事情,黎淺淺沒放在心上,她現在嗜睡得很,明明才睡飽起床的,吃個飯的功夫,就又想睡了!


    而且最近幾天,明明外頭天熱得很,大家都恨不得住到冰窖裏去,但是她偏偏怕起冷來!


    真是怪了!


    就見大家穿著薄薄的夏衫,黎淺淺卻穿起了夾了薄棉的小襖,鳳公子為此擔心不已。


    藍棠卻說,“不用擔心啦!隻是這陣是這樣,過幾天就好,你要有什麽想吃的,隻管說,我們盡量整給你。”後頭的話是對黎淺淺說的。


    黎淺淺這些天因為作息的變化,雖歇得多,但整個人沒胖還瘦了不少,也難怪鳳公子要擔心。


    黎淺淺點點頭,打了個嗬欠,忽地想起一件事,“對了!方家人既已離開,那李花可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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