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溪煙聽樵夫描述完這事情之後,覺得太陽‘穴’一突一突的,揪著披風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握起,十個指甲由於用力太甚全部折斷已然不知,素白的披風染上了點點血跡,如同皚皚白雪中的片片紅梅。[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79-


    王晉也怔楞在了當場。他是醫者,本就對生命懷著十分的敬重,如今一聽這數百條人命霎時間灰飛煙滅,心頭震撼溢於言表,尤其是聽到最後一句,無力的惋惜之外又是萬分的氣怒。


    怎麽可能是華溪煙做的?明顯這是栽贓嫁禍!


    華溪煙的氣息一下子變得不穩了起來,王晉知道了她想到了什麽。他之前聽說過,華家就是被滅了‘門’的,所以滅‘門’慘狀必然在華溪煙心中留下了極深的‘陰’影。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兒,必然勾起了她那些不好的回憶。


    “二姐……”


    華溪煙對於王晉的呼聲恍若未聞,她的眼前浮現了一年前的那些場景,血流成河,到處都是屍體和斷肢,血腥味在鼻端縈繞,鑽入肺中腦中,經久不散,而現在,那股濃鬱的血腥味再次蔓延而來,四周的一切,似乎都變成了那種鮮‘豔’的紅‘色’,如同滔滔巨‘浪’鋪天蓋地而來,似乎下一刻,就會將她完全淹沒。


    好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怖的東西,還有麵前這幾人憤恨到扭曲的表情。華溪煙瞬間明白: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兩次。


    忽然間心頭一痛,喉頭一甜,一口血自喉間湧出,濺了麵前的樵夫滿身。


    樵夫和那個哭哭啼啼的‘婦’人也驚呆了,似乎沒有料到,華溪煙為何反應這麽大。


    “二姐!”王晉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死灰,慌忙上前攬住華溪煙就要把脈。


    華溪煙擺擺手,她倒是覺得自己這一口血出來舒服了不少,‘胸’口雖然鈍痛,但是已然沒有了剛才的那般鬱結,說出的話也帶了幾分氣力。


    “你們村子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哈,你見過哪個賊說自己是賊的?”事到如今那些農莊人也不管什麽身份尊卑,直接將那一頂帽子扣到了華溪煙頭上。


    “唔,這麽說來,確實沒有。”一個雲淡風輕的聲音傳來,聽起來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十分舒適,但是在這萬分沉重的氣氛中,卻是突兀地要命。<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雲玨見過公主!”


    絕對不會衝著華溪煙行禮的雲玨此時卻是彎下了腰,語氣無比恭敬。


    華溪煙眯眸看著眼前衝著自己笑得燦爛的人,讀懂了他眼中隱含的意思。


    “是你。”華溪煙平靜地吐出兩個字。


    “是我。”雲玨也十分幹脆地回答,笑得一臉璨然,“幸虧不負公主之命!”


    樵夫聽明白二人的對話,直接衝上前便揪住了雲玨的衣領:“是你殺的俺們村子裏的人?”


    雲玨沒有動彈,任由他揪著自己的衣領,笑得一臉不以為意:“我也是個替人辦事的。”


    樵夫再次將目光轉向了華溪煙。虧他昨天見到這個‘女’子的時候見她麵容絕美氣質空靈,想不到竟然是這麽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殺了人還狡辯!


    樵夫緊緊抿著嘴‘唇’,渾身繃起的肌‘肉’將一身粗布衣服高高拱起,放開雲玨便一拳朝著華溪煙打來。


    華溪煙未動,王晉正‘欲’出手,雲玨的掌風卻攔在了他的麵前,替華溪煙擋下了這一拳。


    “不許傷他!”華溪煙‘揉’著額頭,說的話有些氣力不足,但是一雙明眸卻是無比堅定地看著雲玨。


    雲玨揚眉,點點頭,衝著身後自己的人做了個手勢。


    下一刻,那群人便動了起來,身形宛如鬼魅一般,速度極快,在人群之中穿梭,不過是彈指瞬間,伴隨著利器劃破皮‘肉’的聲音響起,方才還活生生的十餘位農家人全都變成了倒在地上的冰冷屍體。


    華溪煙怔楞當場。


    “雲玨不辱公主之命――不留活口!”雲玨揚聲說罷,左手一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拍在了樵夫的天靈蓋上。


    樵夫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的真正仇人到底是誰。


    “無知村民,對公主口出狂言,本公子為主效力,自然要尊公主旨意!”雲玨環視著眾人,將心中早就準備好的一套說辭說出口。


    四周的百姓聞言全都後退兩步,用譴責而畏懼的眼光看著華溪煙,敢怒不敢言。


    看各位百姓對自己避如蛇蠍的神‘色’,華溪煙知道了雲玨的誅心之策,成功,且功效甚大。


    闔村百姓已死,死無對證。自己蛇蠍心腸的名聲算是落下了,不光明天開始禦史的彈劾折子要滿天飛,自己日後出宮,怕也是菜葉‘雞’蛋的待遇了吧。


    “昌延公主回京之後,送在下還有我母兄三人一人一份賀禮,不知道公主對在下這回禮,可是滿意?”雲玨壓低了聲音,笑眯眯地詢問著華溪煙,隻是那眼中的冰寒,與和煦的麵容宛如冰火兩重天。


    “為了嫁禍我,你就這麽輕輕鬆鬆取了三百多條人命?”華溪煙隻覺得一種徹頭徹尾的冰寒自心底蔓延,許是因為雲玨的眼神太過‘陰’毒,亦或是他的手段太過殘忍,更或是由於他笑著的麵容和冷冽的眼神太具衝擊,華溪煙竟然在這初夏正午的陽光下,生生打了個寒噤。


    “人皆有死,他們如今也算是死得其所不是?”雲玨挑眉一笑,“他們應當感謝我!”


    “瘋子!”華溪煙冷聲吐出兩個字。


    雲玨倒是不以為意地,後退兩步衝著華溪煙一揖:“在下特迎公主回宮,公主請吧!”


    華溪煙低頭看著地上的幾人,心下一酸,對著王晉沉聲道:“著人帶回去,和那個村子裏的人,好好安葬。”


    她不管現在自己這一番作為在眾人眼裏算不算惺惺作態,她隻是覺得,自己內心的愧疚與煩悶,讓她萬分疲憊。


    王晉了然點頭,認真而慎重地回答:“我知道,二姐還是先回宮吧,我著人去告訴梓泉神醫一聲。”


    方才神經緊繃,現在覺得一切都已結束,有種前所未有的疲憊之感傳來,肩膀上的痛較之剛才更甚。華溪煙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於是也點點頭,不再逞強。


    華溪煙方才的馬車已經不能再用,還好雲玨十分“體貼”地帶了馬車過來。華溪煙上車之時瞟了雲玨一眼,雲玨意會,隨之上車。


    華溪煙的臉‘色’十分難看,以往便是淡粉‘色’的‘唇’如今更是蒼白萬分。雲玨也收斂了方才那種皮笑‘肉’不笑的神‘色’,回歸了以往十分不屑的表情。


    “都說你二哥是個變態,我覺得你比他不遑多讓。”華溪煙幽幽開口,算不上是諷刺。


    雲揚隻不過是虐待‘女’人罷了,但是雲玨……這卻是個殺人狂魔。


    雲玨‘摸’著下巴冷哼一聲:“還有心思逞口舌之快?公主真是好心態!”


    “為什麽?”華溪煙眼中的光芒並沒有因為她愈發難看的臉‘色’而削減半分,在這算不得光線十足的馬車內亮的攝人心魄,甚至是刺得雲玨的腦袋都有些微微脹痛起來。


    “昌延公主這麽聰明,不是早就猜到了嗎?”雲玨靠著身後的車壁,笑得不以為意,仿佛那三百條人命比鴻‘毛’還輕,“我看不慣你這麽‘春’風得意的樣子,僅此而已。”


    “雲玨公子在這宮裏‘混’的可真是風生水起,怕是太子殿下,也不敢這麽輕而易舉地屠了一個村子吧?”一直沉默不語的王晉開口,冷聲說道。


    “論起風生水起,在下可不上你這位二姐。”雲玨的聲音冰冷中帶著無盡的嘲諷,“之前是個縣令之‘女’就名動一方,去了太原更是如魚得水,現在來了京城,就送了整個京城這麽大一份回京禮。鳳星,果真是皇天庇佑。昌延公主,您說是不是?”


    華溪煙閉目,已經沒有功夫理會雲玨的諷刺,她隻是在腦中斟酌著剛剛王晉問的那句話。


    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卻是提點了華溪煙,雲玨這麽明目張膽地屠村,還當街殺人,這真是他一意孤行,還是背後有人撐腰?


    如若是有人撐腰的話,那麽那個人是誰,顯而易見。


    想到這裏,華溪煙忽然覺得方才苦苦思索而沒有頭緒的‘迷’霧,忽然間‘露’出一道破綻,透‘露’出一股光明。


    嗬,他以為村子裏的人無一活口,她就真的無法翻盤了嗎?


    不是剛剛說她‘混’的如魚得水嗎?若是她這一次就這麽任他宰割,豈不是讓他失望了?


    想到這裏,華溪煙禁閉的雙眼忽然睜開,對著雲玨‘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一會兒我回去看看那幾盆蘭‘花’,不過我相信雲玨公子必然照料得極好,今後的日子裏,還望雲玨公子費心了!”


    雲玨不知道她怎麽忽然間就扯到了那幾盆‘花’上邊,想到今天在‘花’室的那段時間,就一陣惡心。


    這個差事算不得多麽費心費力,就是那蘭‘花’的‘肥’料,味道實在是太過難聞。他回去洗了十餘道水,依舊覺得那味道沒有散去。


    華溪煙也不指望雲玨能回答自己的話,想著他這份心‘性’,可是比真正的皇子還要高上些許呢,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兒?


    馬車咕嚕嚕行走著,還沒到宮‘門’外邊便停了下來。


    “怎麽回事兒?”雲玨挑開車簾。


    “稟雲玨公子,昌延當街縱人行凶,行為惡劣,影響極差,臣奉皇後娘娘懿旨,捉拿昌延公主去刑部天牢,等候發落!”


    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於此同時,華溪煙還看到了京兆伊那張國字型的方臉,端坐在馬上俯視著她,一臉的浩然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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