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溪煙在車內穩穩坐著,連頭都沒有打算探出去,隻是微微揚聲問道:“刑部?”


    不知是由於華溪煙的聲音太過淩冽,亦或是她那似嘲似諷的語氣讓人覺得有些難堪,京兆尹一時間竟然囁喏著,說不出那個“是”字。(.)-.79xs.-


    “趙大人,本宮在問你話!”華溪煙輕輕敲了敲身後的車壁,篤篤的響聲傳出,合著她懶洋洋的聲音,帶著無形的壓迫。


    京兆尹立刻條件反‘射’般地從馬上下來,衝著華溪煙彎腰行了禮,亟亟道:“稟公主,下官也是奉命行事!”


    雲玨坐在華溪煙對麵,見她八風不動一派閑適淡然的模樣,隨之開口:“皇後娘娘的懿旨,公主還是莫要違抗還好。”


    華溪煙真是要嗬嗬了,看著雲玨轉到一邊的側臉,實在是忍不住笑出了聲:“要是別人這麽和我說就罷了,但是你雲玨公子——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如此大言不慚、明目張膽地讓我去給你背黑鍋,請問,你的臉呢?”


    雲玨麵‘色’閃過一抹不耐,蹙眉道:“別說這點有的沒的,皇後讓你去,你去便是。”


    這麽一副命令的語氣,仿佛他是天下那讓萬民臣服的至尊之人。


    “本公子倒是覺得當務之急是給你把把脈,看看你的腦子裏裝的是什麽東西!”王晉冷哼一聲,當真伸手朝著雲玨的脈搏扣去。


    雲玨立刻閃身禮避開,王晉窮追不舍,二人竟然就在這狹小的馬車裏你來我往地過起招來。


    華溪煙‘摸’了‘摸’自己受了傷的肩膀,唯恐被殃及,又知道雲玨應當無法奈何王晉,這才施施然下了車。


    華溪煙和京兆尹的接觸不過是寥寥幾次,但是華溪煙卻深信,這人已經將自己在嵺州時候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


    畢竟他是趙清如的父親。


    與此同時,京兆尹也在偷偷打量著華溪煙。他們兩個見麵不過是爾爾幾次,第一次是去參加‘女’兒的婚禮的時候,見她躲在一邊,瑟瑟縮縮盈盈弱弱,宛如枝頭那朵最為較弱的‘花’。第二次是她以王家二小姐的身份進京,直接在溫家小姐麵前立威。如今她站在他麵前,舉世尊崇的昌延公主,雖依舊是素淡的打扮,但是那副貴氣淩然已然不可掩飾,渾然天成。


    他無法想象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子,每次都會以不同的麵貌出現,但是次次都會給人“驚喜”,都會給人留下彌足深刻的印象。


    怪不得清如或落得那麽個下場,怪不得……


    “趙大人是在想什麽?”華溪煙歪著腦袋,笑語盈盈地問道。


    京兆尹猛然回神,看著麵前這個‘女’子蒼白卻不顯羸弱的麵容,將她眼底的‘精’光盡收眼底,她進京後進城之內發生的事情盡數湧上心頭。京兆尹一時間居然有些畏懼麵前這個比她低了一個多頭的人。


    “下官……下官……”


    見京兆尹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華溪煙撇撇嘴:“大人,明確告訴你,天牢,我不去!”


    “這是娘娘的命令,豈容你多加置喙!”旁邊站出來一個人,直接拔劍指著華溪煙,語氣鏗鏘萬分。


    “你是落凰宮的禁軍首領?”華溪煙打量了來人一眼,一語道破身份。


    “我是誰與你無關,若是你再拖延下去,休怪我等不客氣!”那‘侍’衛指著華溪煙,凶神惡煞地說道。


    華溪煙知道他們落凰宮的人向來隻認柔嘉公主,對自己這個半路冒出來的自然沒有什麽敬重,伸出左手撥開麵前的劍,笑著一臉燦爛:“你知道拿劍指著我的人都是什麽下場嗎?”


    那‘侍’衛還來不及回答,便聽到“哐啷”一聲,是手中長劍落地的聲音。


    與此同時落地的,還有他的右手。


    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手腕處傳來的痛處,那名‘侍’衛慘叫一聲撲倒在地,捂著手腕原地打滾,汗如雨下。


    “那隻手都沒有了。”華溪煙說出了剩下的半句話。


    幾名禁軍見到自己的頭頭被華溪煙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斷了手,齊齊拔劍湧了上來,看這態勢不像是要將華溪煙帶去天牢,而是要誅殺在當場。


    京兆尹早在那名禁軍首領被斷了手之後便退到了幾步開外,渾身止不住地哆嗦著。實在是太可怕了……方才他離得那麽近,都沒看到她是怎麽出手的……這可是皇後宮殿裏的禁軍首領啊……


    華溪煙隻不過是占了“出其不意”和“動作迅速”這兩個優勢,要是平時,估計難以得逞。


    王晉見到外邊形勢不對,從車內撲了出去直接向著華溪煙而去,他已經看了出來,華溪煙的‘精’神已經不濟了!


    她身子一直不好,就算是後來調理得差不多,但是終究是傷了本,再加上今天失血過多,要是他們有個稍不留神,怕是真的要將‘性’命‘交’代在這裏了。


    華溪煙手中緊緊握著金狼彎刀,想著李後這真是在京城一家獨大了嗎?當街殺人肆無忌憚,如今又在宮‘門’口要了她的命?


    兩撥禁軍纏鬥在一起,在這皇宮‘門’口展開了一場廝殺,而華溪煙站在當中,神‘色’凜然地看著麵前的雲玨。


    “方才刺殺我的那些也是你的人?”


    雲玨舉起手中的劍:“不是。”


    華溪煙了然,雲玨其人高傲無比,是絕對不屑於說謊的。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一聲威嚴的嗓音傳來,在這一方乒乒乓乓的短兵相接中分外突兀。


    雲玨手中劈下的劍猛地一頓,華溪煙借機回頭,見路邊不知是什麽時候,停了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


    看到那馬車上邊掛著的標識,華溪煙雙目微微瞠大,明顯地閃過一抹驚愕。


    “去把他們分開!”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馬車前邊坐著的人飛身而起,如同一團黑霧朝著‘混’‘亂’的人群中而去。


    那團黑霧如極速的雲一般在人群之中飄散,所到之處人群全部散開,不過是片刻的時間,方才還嘈雜地如同萬馬奔騰的戰場已然恢複了開始的模樣。


    “見過臨平長公主!”在場之人全都跪倒在地,衝著馬車的方向行禮,言語中萬分恭敬。


    這不是單單是對身份的尊重,而是對車中之人發自內心的敬愛。聖天之人皆知,臨平長公主乃是當仁不讓的‘女’將軍,經曆的戰事雖不能說是百戰百勝,但也差不到哪去。


    這就連她“臨平”的封號也是當初她從西陵手裏奪回臨平郡得來的。


    “都起來!”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在,似是清風拂過耳畔,華溪煙下一刻便感受到一雙手將自己彎著的身子托了起來。


    “你便是昌延?”長公主笑著問道。


    臨平長公主是一身‘婦’人的裝扮,穿著得體的宮裝,比天隆帝還要長上幾歲的年齡為她增添了許多的穩重與雍容。她渾身的淩厲與肅殺的氣息被華貴的裝扮抹去了不少,徒留溫柔的寧靜。


    “是。”


    “你和你母後不像,一點兒都不像。”出乎華溪煙的意料,長公主居然說出這麽一句。


    “若是當年你母後有你一半的狠絕,事情未必就是如今的態勢。”


    華溪煙垂頭不語,認真聽著。


    雲玨見這二人旁若無人的敘話,輕咳兩聲上前道:“長公主,您……”


    “孤和昌延說話幹你何事!”長公主的溫婉的氣勢立刻收斂了大半,一雙柳眉幾乎要倒豎起來,衝著雲玨冷嗤一聲。


    “玨是奉了皇後娘娘之命帶昌延公主去……刑部,還望長公主莫要‘插’手。”雲玨臉上閃過一抹尷尬的神‘色’,接著說道。


    “哼。今兒個孤就是瞧見了還管不得了?”長公主將雲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眼神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再者說來,我們姑侄兩人說話,你算個什麽東西,還來‘插’嘴?”


    臨平長公主和王嵐一樣,都是‘性’子極為耿直的人,說話也不帶半分彎彎繞繞,一通話將雲玨說了個麵紅耳赤。


    雲玨平時是高傲,看不起一般的官家公子,看不起養在民間的華溪煙,看不起放‘浪’形骸的五皇子,但是在這位無論年齡還是資質都抵十個自己的長輩麵前,沒有半分孤傲與得意。


    “你回去告訴皇後,要是要人的話,找孤來要,孤倒是看看,在孤麵前,她把昌延怎麽著!”


    一句話撂下,不管會引來怎樣大的‘波’動。直接拉著華溪煙上了自己的馬車,對著那團黑霧吩咐道,“進宮!”


    雲玨氣急,今天的事情自己是有十成十的把握的,華溪煙那幾個禁軍根本翻不出什麽大天來。但是千算萬算,獨獨沒有想到半路殺出來一個臨平長公主!而且他就不明白了,從不與人親近的臨平長公主,為何會對華溪煙另眼相看?


    他死死瞪著馬車離去的方向,半晌,狠狠地將手中的劍朝著馬車的方向擲去,沉聲道:“去落凰宮!”


    馬車裏的華溪煙自然沒有看到,雲玨從嗓子眼裏擠出那一句無比憤恨的話之後,不過是剛剛邁開兩步,便由於腦中傳來的一陣劇痛而摔倒在地,引出了舊疾,暈厥當場。


    “想不到你還活著。”長公主看著對麵嫻靜而坐的華溪煙,笑得很是真誠,明媚的笑意使得她年輕了許多。


    “當場我與你母後關係極好,隻不過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出征在外,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長公主說著,執起華溪煙的手緩緩撫‘摸’著,歎息道,“若是長樂還在,應當與你差不多大了。”


    長樂,這是誰?


    行進的馬車忽然間停了下來,顯然是被攔住。華溪煙正‘欲’問是誰這麽大膽敢攔截臨平長公主的馬車的時候,外邊傳來了熟悉的雍容雅致的聲音:“長公主有禮!祁來找您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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