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娖被身前笑意盈盈的齊女那一添弄的呆若木雞。『雅*文*言*情*首*發』她瞪圓了一雙眼睛盯著自己身前麵容隻能稱得上清秀的臉。


    齊女見少年呆滯在那裏,不由得腹誹果然是個沒有經過人事的雛兒半點風情都不懂。不過……齊女的眼眸一轉,就是因為這樣或許與那些男人顯得有些不同。


    齊女笑道“君子這眼睛也好看,”眼波流過她的臉龐。軟軟的就要往昭娖懷裏鑽。少年人雖然年紀小,但是隻要長大些到了舞象之年,心裏對女子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綺念。這個與身份無關。昭娖看著齊女投入自己懷中頓時渾身一顫。齊女雙眸水波肆意,手捂上她的胸口。又抬起上身親上了少年的唇。原本以為少年會半推半就,誰知少年臉色大變雙手立即抓住她的肩膀一推,把懷中的女子幾乎是丟出去一般的推開了。


    男人看不出來她的性別,是因為不了解。但是女人卻不同,女人了解女人的身體。雖然看是看不出什麽來,但是這麽一摸恐怕就要露陷。


    更倒黴的是,竟然還被個女人給親了——!


    她想到這裏趕緊用袖子去擦嘴唇,心中惡心無比。恨不得去吐個痛快。她不是百合沒有和女人接吻的愛好!


    “呀——!”少女的尖叫在男子和女子的調笑聲中顯得格外突兀。所有人一時間都轉過頭來看昭娖這邊。


    少女撲在地上,滿臉委屈,眼睛裏都是淚水。而昭娖麵對著二十多號人的目光,站在那裏手腳有些無措。推開別人給她尋來的女子,也算是對人家的一種不滿了。但是想起自己被非禮了頓時心裏又有些可笑的底氣。


    張良將懷裏黏著不去的少女輕輕推開,站起身來。


    “瑜可是覺得尋舞樂助興才好?”張良淺笑著走到昭娖身邊出聲道。聲音可以讓那些遊俠兒們都聽見。“如此,瑜可能為我作樂?”


    昭娖順著張良遞過來的樹枝一路下坡,她點點頭“是。方才急著起身所以才唐突了佳人。”說罷她從袖子裏拿出一隻塤。張良伸手取過她手中的塤,指尖於溫熱的掌心相觸,柔軟的觸感通過指尖一路通向心間去。張良手拿著那隻塤展顏一笑,放在唇上吹奏起來。


    曲調悠揚綿長,但是並不雅致。隻是鄉間俚曲罷了。倒也不是多看不起這些遊俠兒,隻是他們大多數目不識丁,對樂理根本就沒有理解。還不如吹些俗曲算了。


    遊俠兒們酒下肚臉上因為酒和女人的關係變得通紅,站起來用齊語和著唱起歌來,一邊唱還幾個手臂互相挽起來跳舞。一時間氣氛又活躍起來,因為昭娖把齊女推開的事情頓時成了一個沒有人關注的小插曲。


    那些遊俠兒慨然高歌,張良放下壓在唇上的塤。回過頭來看見昭娖正看著他,昭娖雙手攏在袖裏朝他一拱。張良一笑,手向她伸出做出邀請共舞的姿態。


    昭娖愣了愣,但是瞅瞅周遭那群高歌起舞的人。不由的欣然從命。


    不像庶人隨心所欲那般跳舞,貴族在宴會上的舞蹈都有一定的規矩。如果沒有旋轉這個動作的話同樣也是要被視為失禮。昭娖一個旋轉,臉上的笑滿滿的都要溢出來。麵前的秀美男子正好緩緩旋過身去,寬大的衣袂劃過一個弧度。


    笑鬧到最後,那些遊俠兒嗓子啞了跳的累了。徑自坐下摟著那些個少女。言語調笑間難免有些動手動腳,拉扯間,不經意衣被扯開露出肩膀甚至尺度大些露出酥胸。但是那些少女並不發怒,吃吃而笑。眉目間少有怒嗔,甚至投懷送抱。彷佛這事兒本是天經地義無須半點羞澀。


    齊國女子熱情大膽在當年七國中都是有名聲的。曾有“齊女有七子,卻並未婚嫁”的傳聞。齊女白日裏裸*露著**部位大搖大擺去男人家裏幽會更是常事。


    楚人在男女情*事上,也是抱著隨性的態度。君不見,宣太後秦惠文王的羋八子和韓國使臣談論她和丈夫在榻上的事情。


    在昭娖長大的會稽淫風正盛,但她瞧見那香豔的一幕幕。窘迫的臉發燙,心口也有些惡心不舒服。這樣亂糟糟的亂在一處。雖然早就知道是再常見不過,結果自己看著感覺還是受不了。


    正在惱羞準備拂袖而去。誰知耳畔傳來清雅悅耳的男子嗓音“隨我來。”


    逃離了那片淫*靡的地方,昭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


    “瑜不喜女子?”正走著聽得張良如此問。


    昭娖想起自己把身上少女狠狠推開的事情,不由得覺得尷尬,“不是不喜,鄉間野女實在沒有多少可人的地方。”


    “如此。”張良轉過看她的目光,輕聲道。


    “子房先生,”昭娖開口道,去看他“那些遊俠兒本來就是好鬥凶狠之人。為何還要與他們如此相交?”


    張良一介貴族之身,雖然現在隻是普通的士人。放下身段和他們吹塤相樂怎麽看都覺得有些別扭。


    “遊俠,所謂俠者,值得相交。將來或許還真的需要他們相助。”張良看她,卻看見她麵若桃花,不知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唇嫣紅。被齊女喂酒的那幕在眼前回現,那等綺麗糜爛竟然是要比真正的魚水之歡還有誘人幾分。


    “是嗎?若是此人日後不出手相助反而背後捅一刀呢?”昭娖雖然並不怎麽認同,但是見他這麽說還是忍不住唱反調。


    張良在聽完她的話之後長眉一挑,“我觀此人麵相,雖凶狠但並不是背信棄義之人。”


    “子房先生還懂相術?”昭娖驚道。她以前倒是看過很多巫術,什麽觀氣燒龜打瓦。隻是聽見張良也會這些不由得有些驚訝。


    “以前閑來無事就學了些許皮毛。”


    麵前少年露出吃驚的表情,張良心裏覺得好笑。


    “那子房先生可幫我看上一看?”昭娖喜道。她向來並不信這樣。聽到張良會相術不禁想要讓他給自己也瞧一下。


    見張良淺笑著看她。昭娖望著那雙黝黑的眸子頓時心中一驚,顯得局促起來。隻得盡力擺出一副看上去很端正的姿態。


    張良瞧著她那副明明就不自在可是偏偏要擺出一副正經的樣子,心中不覺得好笑。他也裝作很認真仔仔細細去看她的容貌。


    白皙的肌膚,眉雖長卻沒有男子有的淩厲,相反倒是有種秀氣柔和。臉也沒有男子的明朗線條,而是鵝蛋一樣的臉型。


    怎麽看,都不像是男子該有的容貌。不過鑒於他自己少年時曾經有過多次被人當做女人的經曆。倒也不至於起疑心。


    “瑜乃是貴相。”男生女相是貴相,這話他說的沒錯。


    “子房先生也是貴相。”昭娖回了他一句。她身上的所謂貴相她能知道的也隻能是女相了。


    張良一愣,隨即又笑起來。若換了他以前的心性可能會發怒,但是由著這個少年口裏說出來倒是帶著一種認真。


    “我觀子房先生麵相,日後定當大貴。運籌帷幄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這句她以前聽的多現在說出來沒有半點困難


    張良一愣,昭娖說的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張良重複了一邊她的話語。雖然他的確平日有些自負。但是還沒到這種程度。


    “這實在……”麵前少年的眼神實在是清亮,完全不是半點說客套話或是奉承話。客套?奉承?想到此他不由得笑自己的多慮。這個少年和他並不是什麽尊卑關係,而且也沒完全這個必要。


    “到時候,子房先生可以保護我嗎?”昭娖趕緊提要求。


    啊?


    張良奇異的看著她,臉色有些奇怪。


    “那個世事無常,旦夕禍福,這個……”昭娖慌慌忙忙解釋,“亂世之中,人命如薤露,子房先生有大才,必脫穎而出。”


    “亂世?”張良狹長的鳳眼稍眯,現在不是七國並立戰亂連連的時代。昭娖這個說話實在是有些讓人匪夷所思。


    昭娖嘴角一揚“難道子房先生認為秦祚會長久?”要是換了別人她絕對不敢說這種話。但是像項氏叔侄,張良這種六國遺貴尤其是她還知道他日後會輔佐劉邦,那更是說出來半點壓力都沒有。


    張良眉頭一皺,眼裏露出晦暗不明的情緒來。


    “敢問先生,現在六國之民認為自己是秦人乎?”昭娖抬起頭她問道。


    “否。”


    古代的地緣意識極強,人對自己家鄉意識極強。


    就昭娖在會稽的情況來看,楚人可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做秦人看過。就是郡守下達的關於統一風俗的命令都是相當反感抵抗。


    “敢問先生,六國之民苦秦乎?”秦皇下達的徭役這些年來動輒便是大手筆。不說修皇陵的七十萬之眾的刑徒,北修長城,征發平民守城門。這些被征發了的平民都是衣食自理,若是秦國人也就算了。問題是其他六國舊民,從自己家鄉出發去秦地,去就要幾個月了。等到守完城牆回去的時候,地荒了賦稅也交不出,妻兒都餓死了。


    平民隻管有飯吃,不管那個位置上坐的是誰。但是害的他們連飯都吃不了了……要說心裏沒有怨言那就奇怪了。


    張良和昭娖現在居住的那家小院就是因為丈夫被征發,妻子不得不租用出去換些用度的。她在會稽也見過被征發去的楚人因為在北方氣候不服結果死在那裏的。


    民眾一旦被逼的急了,也會扯大旗的。別說現在從戰國時代傳承下來的血性都在那裏。


    “民?”張良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昭娖記得以前看的電視裏李二鳳就經常念叨著這句話。拿出來用她絲毫不覺得有不妥。


    “莫不是子房先生認為長公子扶蘇繼位後可施行仁義之政?”昭娖想起陳缺曾經說過長公子扶蘇仁愛的話,她的話語裏毫不留情的帶了譏諷“長子扶蘇已被發往上黨跟著蒙恬監守長城去了。”


    這對兒到時候還掛在一塊呢。


    “你從何處得知的?”張良問道。這時候信息難通,而且長公子被派往上黨這個消息恐怕也得經過一段時間後才會傳到齊地。張良記得她是從楚地入齊。而且是會稽出發,會稽離秦更遠。


    昭娖立刻閉了嘴。


    她立刻用毫無廉恥胡說八道的精神,伸手一指蔚藍的天空,“夜觀天象所得。”


    **


    項伯身體痊愈後,打算離開昭娖一行人。


    “總不能再添麻煩。”項伯道。手邊是已經收拾好的行李。


    “項叔父可是要去會稽?”昭娖問道。


    “嗯?”


    昭娖眨了眨眼,雙手在袖子裏動了動稍顯局促不安。


    “瑜私下覺著……或許梁叔父那裏可以去。”


    項伯回過頭來看著她,“項梁叔父在會稽頗有賢名,就連郡守也要讓他出力一二。”


    “但……”


    “無事……郡中君子心胸寬廣,從不過問往事。”昭娖雙手攏在袖中臉上帶著笑。基本隻要六國舊貴不惹事,那些郡守就睜一隻閉一隻眼當做什麽都不知道。“況且若是有事,自家兄弟在,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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