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臨淄城內人潮湧動,但是街道地麵上幹幹淨淨沒有任何髒物。商周有律法規定若是在道路上丟棄髒物,那隻手丟棄的,就砍掉手,謂之曰:棄灰罪。到了秦,連相坐之法,棄灰於道路者黥麵。


    重罰之下,自然也無人敢在道路上亂丟棄髒物了。


    陌生的臨淄齊話偶然幾句飄進昭娖耳朵裏,昭娖的手被張良牽住,她好奇的打量著這個曾經一度稱霸的城市。齊人們過得總是要比其他地方的人要瀟灑些。就連女子們的表情都要比別的地方都要鮮活。齊女的地位比較高,齊人中有長女不嫁掌家,女子住祀的風俗。


    女子主持祭祀,這在七國中都是再無其二。


    昭娖看見前麵兩名結伴齊女,春衣薄衫,雖然並不發言說話,但是瞅見周旁年輕男子愛慕的眼神,抬起小手來以袖掩麵發出如銀鈴般的笑聲。一顰一笑間皆是勾人的風情。兩名齊女的衣領前微微敞開,雖然不至於楚服那種領開露乳的程度。但是半遮半掩之間撩撥的人有一撥雲霧窺探真麵目的衝動。


    昭娖頓時受了刺激,低下頭去瞅自己胸口。因為裏麵束了布條再穿了好幾層衣服的緣故,看來格外不明顯。雖然不是束的很緊甚至比以前有些鬆,但是真的很叫她有些鬱猝。


    張良察覺到身旁的人腳步有些遲緩,回過頭來看。發現昭娖一雙眼睛粘在不遠處一對齊女身上。


    那對齊女回過頭來發現張良和昭娖都看著她們,不由得心花怒發輕輕一眨眼睛,媚眼拋出。昭娖接受到那邊拋過來的媚眼,那兩名齊女一回頭倒是恢複了她一些關於自己容貌上的自信。


    原來是從背後側麵看很美好,一看臉就翹翹啊。昭娖露出微笑。袖下反手握緊張良的手,唇邊露出一絲微笑就走。


    **


    這時代是沒有成衣店,絕大部分都是量體裁衣。秦朝規定黑為貴,平民著白衣。但是具體實行下來。還是保持著春秋戰國時期原服色的習慣。隻要不出格也沒人管。


    昭娖並不通衣料辨別之類,隻是讓衣館裏的女婢將衣料抱到張良麵前去挑選。她自己則展開雙臂讓人量她的尺寸。


    因為這段時間身體一個勁的竄,所以昭娖想趁著這一次做完了。反正正好有個冤大頭自願送上門來,此時不宰更待何時?


    那邊張良修長的手指拂過女婢放置在案幾上的葛麻,葛麻並不是粗麻而是細麻。硬挺,涼爽且好吸汗,大多用來作為褻衣和夏衣的布料。


    無論是夏衣還是褻衣,那都是貼身之物。


    張良手指在細葛麻上緩緩滑過,挑出其中上佳者。雖然韓國在七國中頗為窮困,但是貴族們在衣食玩樂上的眼光大多都是相通的。所以挑選出來的都是不會磨損肌膚的好東西。絲帛等物是作為外衣,或者是夏衣的內襯。


    張良低頭看了一下女婢捧上來的絲帛都過於單調,很明顯適合男子作衣。他轉頭看了一眼那邊正吩咐人將尺寸做大一些的昭娖,昭娖臉頰紅粉似桃花,雙眼明亮,唇紅齒白。看得他微微一笑,張良隨意選了一匹,然後吩咐“多尋些女子所用的來。”


    昭娖袖子上被打濕的那塊雖然現在已經風幹了,但還留下了一大塊的汙漬。士人講究形容整齊。即使不錦衣,也要周身幹淨,要是一副邋遢樣子幹脆抹脖子去吧!


    她低頭看了看袖子上那塊醒目的汙漬,頗為苦惱。她求助似的抬頭朝張良那裏看了看。張良那裏已經擇好了幾處女子所用的花樣,他幼時接受標準的貴族教導。女子身上衣物該是怎樣時興的樣式,他當真是不知道。隻是按照腦海中不多的模模糊糊的影響挑選了一些亮地紗,等讓女婢將選好的布帛帶下去時,正好抬頭一眼就望進了昭娖的眸子裏。


    張良的那雙眸子生的很美,那一瞧昭娖倒是心底下被撞了一下。她連忙偏過頭去,手指抓住袖子邊抬起手臂來晃了晃。


    意思很明顯:衣服髒了怎麽辦?


    張良微微一笑,讓女婢把店主請來為昭娖選套成衣先將就一下。雖然大部分是量體裁衣,成衣也不是沒有。


    店主是個頭發斑白的半老頭兒,店主朝張良行禮,張良回了一禮,悄悄在袖中指了指昭娖“願為友人擇衣。”


    老頭兒年輕時候給許多男女裁量過身材,練出一雙好眼睛。他一抬頭仔仔細細朝昭娖身上一看,立即就看出了端倪。


    “這……”店主開口便是標準的臨淄口音。昭娖在路上聽過張良說的齊語,她聽懂也不難,奈何她現在的注意力被那些女人用的脂粉給吸引去了。


    即使知道這時代的女人化妝實在叫她無力,但是到底還是耐不住內心的一份好奇心。『雅*文*言*情*首*發』


    張良見昭娖和兔子一樣的眼巴巴瞅著那些女子所用之物,不覺莞爾。


    “正是。”張良也不掩藏什麽,他抬起烏黑的眼眸,唇邊的笑意更甚,“可備下女服與女子所用妝粉等物?”


    店主聞言不禁抬頭,卻見到張良那一雙鳳眼正靜靜的看著他。這並不是征求意見,而是一定要。做生意這麽多年,店主什麽事情沒有見過?再加上臨淄風氣開放豪奢。女子能做出來的基本隻有世人想不到沒有她們做不到的。因此店主也沒表現出太大的驚訝,他微微垂下頭下去吩咐準備了。


    迎上來幾個侍女,走到昭娖身後“吾主請客至上房更衣。”這時候更衣有上洗手間的意思,昭娖愣了一愣才明白是請她去換衣。


    誰知道一進房門,才開口要那些侍女退下。就立刻被三個侍女圍了把深衣和內裏的中單都給除下。


    中單除下就露陷了。


    昭娖立即就被那些侍女的舉動嚇得半死,她一手護胸剛想開口斥退那些侍女。誰知其中一個圓臉看起來甚是和藹討喜的侍女柔聲道“姝子甚是貌美,若是這胸口綁太緊了,日後……”


    圓臉侍女一臉憂慮看著昭娖,話雖然沒有說下去,但是其中意思昭娖也能明了。不外乎綁緊了小心成搓衣板哦~~~


    她頓時一口氣就哽在了喉嚨口,然後侍女趁著她這一哽,將她胸口的布條解開。


    不得不說當胸口的布條一鬆,昭娖整個人都覺得輕鬆了。


    侍女將解下來的布條收拾好,給她換上簇新的女子所穿的褻衣和中單,一個侍女將下裳圍在上單之上蹲下去打結。她站在那裏任由侍女們忙活。突然心裏冒出一種惶恐:她從來沒有著女裝打扮過,到時候會弄出個什麽樣子誰都不知道。


    侍女們奉上一件符合春日氣息的淡青色羅衣,羅衣輕薄而且半透空。衣服輕輕穿在身上,淡青色下隱隱顯出下麵中單的白。身上的這層中單沒有用深色衣料緣邊,因此看上去似乎一層青霧籠罩在她身上。羅衣並不做外衣,所以馬上就有侍女捧了一件顏色稍深的深衣來。這套衣服並不像男裝,一層層牢牢的將衣領一層蓋一層,而是將各層的衣領露出來。胸口位置也稍稍敞開一些。內裏為白色,再由兩層淡濃漸進的青色相搭。


    看著…………她不知道。她麵前沒有落地大鏡子,所以她也不確定效果怎麽樣。


    侍女們幫忙將她領口弄的鬆將脖頸全部露出來,甚至連胸前的肌膚也在紗衣下半遮半掩。齊國風俗豪奢開放,可以從中一觀了。


    “姝子可有配飾?”侍女將腰帶在她的胯骨位置打了一個單耳結後跪著問道。


    “袖袋中有玉。”昭娖道。


    立即有侍女從換下來的衣物裏取了來,用絲帶穿了係在腰帶下。


    換衣完了,自然接下來就是上妝和梳發。見過哪個人明明穿著女人衣服偏偏頂個男人發髻在大街上大搖大擺?如果是後宮美人這麽做會引為時尚,但是如果是平民這麽做,隻會認為是怪異。


    昭娖坐在銅鏡前,看著自己頭上的發髻被打散。侍女們用濕巾一點點擦拭著她的麵龐和前胸。


    按照世間看法女子若是未嫁臉上就有脂粉,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但是此間女子多大膽,對此要求嗤之於鼻。尤其齊女還以不羈聞名的情況下。


    見著有侍女拿著小刀來修眉,昭娖嚇得趕緊抓住她的手“作甚?”


    侍女被她的行為弄得莫名其妙“姝子眉尚未去掉,奴這是……”這時候女人化妝是把眉毛全部拔掉重新畫,昭娖自然是不肯。她還不想以後變禿眉。


    “隻要照著長眉修飾即可,不必全部去掉。”


    侍女不明所以,但是還照著做了。照著長眉的畫法,眉下的一些雜毛去掉,並沒有將她整條眉毛都弄幹淨。


    楚國風俗,女子化妝施用白粉,唇著朱。因為春秋戰國時期楚國國力大漲,所以楚國的服飾妝飾音樂風靡其他六國。齊國和楚國相親自然也是不能免俗。


    侍女的袖子都用縛膊綁好,露出細白的手臂。侍女取過一個小漆盒,將其中的麵脂挖出稍許仔細塗在昭娖麵上,動作輕柔在臉上塗抹開來。上完麵脂再之於米粉。


    臉上忙活著,披散下來的長發也被抹上了一層香澤。昭娖的長發繼承了鄭氏的那一頭烏黑的秀發,格外柔順易梳理。


    “姝子之發甚美呐。”侍女在身後一邊將香膏塗抹在昭娖的長發上,羨慕道。長發被塗了一層香澤後,顯得更加發黑如鴉。


    青黑色的眉黛盡量將眉描細描長。


    侍女放下黛筆,看著昭娖臉上一雙長彎的蛾眉非常滿意。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去取來燕脂,用小指挖出一些在指頭上塗暈了,按在昭娖被米粉敷的發白的唇上。侍女用勁輕柔,在唇上按壓帶來點點酥麻。


    銅鏡中照出一張並不是很清晰的麵貌,身後的長發因為還是未嫁的關係並不梳成齊國風行的偏右高髻,而是烏鴉鴉的垂在身後用發帶束了。耳畔烏黑的發絲纏綿的磨過內裏的耳垂。侍女們膝行著退避到一旁。昭娖廣袖下的手緊了又緊,有些想哭,她真的不太能分辨出自己是個什麽樣啊!


    但是一切梳妝完畢,不能老是在鏡子麵前呆坐著。她緩緩站起身來,朝室外走去。


    張良見到她這幅模樣會是什麽樣的反應?昭娖心跳不受控製的一下一下跳的厲害。春風吹來將露出的羅衣衣袖褶稍稍吹起。但是此刻的春風也吹不平她心中的忐忑不安。收於袖中的手攥的更加厲害了。


    張良背手在屋內已經等待多時,突然聽到外麵傳來細細足音,他唇邊立即浮現了一絲笑意。回身去看。當時他卻並沒有看到昭娖本人。足音停在門外遲遲不入。


    他不自覺的腳下踏出一步,又生生忍住。他想她親自來到自己麵前。


    兩人隔著一扇門佇立良久,最後青色寬袖慢慢下滑露芊芊十指,昭娖抬起手按在門扉上。明明隻需要一用力就能推開的門,她卻感覺自己需要很大的氣力才能艱難的推開。唇動了動,最終咬牙用力一推。門立即被大力推開。


    她低下頭,不敢去瞧屋裏的人。眼睛直直盯著翠色的衣袖,似乎這個可以給她勇氣和好運似的。


    耳旁傳來屬於男子沉穩的腳步聲,一步兩步,越來越近。胸腔裏的心髒跳得飛快,有幾分恨不得跳出喉嚨口。


    腳步聲停在她身前。


    “阿娖。”


    昭娖唇動了一下,眼眸不知所措的轉動了一下。滿腹苦惱著要不要抬起頭來的時候。修長的手指已經伸到她耳畔的發寰旁。她聞見張良衣袖上淡淡的蘭芳味道抬起頭來。注視他的雙眸。


    朱唇皓齒,蛾眉曼隻。


    有那麽一瞬間他是失了神的。


    “難看麽?”昭娖見他盯著自己看不說話,不由得惴惴不安的問了一句。


    張良從方才的怔忪中清醒過來,淺笑著搖了搖頭。他拉起昭娖衣袖中的手大步向外麵走去。


    昭娖被他拉著不得不小步奔跑起來,雖然張良的速度不快,但是女裝深衣的下擺並不十分寬敞。因而步子不能邁的太大。


    張良察覺到身邊人的吃力,停下來,看了一眼她的下擺,“方才是我不好。”


    昭娖翹了翹唇角,仰首道“當然是你不好!”


    張良立即就笑了起來。


    昭娖一走出店門,立即招來了諸多年輕男子愛慕的熾熱眼神。她想起以前見過那些齊女瀲灩動人的眸子,不禁也學著揚起衣袖遮住半張麵龐。彎了彎眼眸。


    昭娖沒有將齊女的大膽勾人的精髓學過來,但是顯出格外一種羞澀和欲迎還休的風情。齊地男子見多了齊女的大膽開放潑辣,偶爾見到這種少女羞澀的神色不由得被吸引了。


    頓時許多男子的目光都紮到昭娖身上。昭娖一下子受不了那麽多關注,立即身子一縮往張良身邊一躲。


    張良突然見她揚袖遮麵,躲在他身側。抬頭看去,見到不少年輕男子停步看她。


    心底裏冒出一股無名火。


    他唇角翹起一抹笑,牽起昭娖的手快步而去。走到一個空著的牛車前,張良對守在車前的馱夫扔下半袋的秦半兩。


    “去城外。”說罷雙手突然抱緊昭娖腰一把抱上牛車,人被抱進去後車前的車廉一下掉落下來格擋住外麵向裏麵窺探的視線。


    昭娖突然被抱上車,有些慍怒。張良上車後一言不發,徑自坐在她身旁直勾勾盯著她看。昭娖保持著端正的坐姿扭過頭去不看他。


    車輪轉動碾壓過地麵的吱呀聲不斷傳來。


    突然張良伸手一把拉過她的手臂,將她帶到自己懷裏,一雙手臂緊緊桎梏住她的腰。


    “啊!”昭娖被嚇了一大跳,低低發出一聲驚呼。她被張良抱在懷裏,張良的下頜抵在她的肩膀上。雖然隔了幾層衣物。昭娖還是覺得他的下巴硌的荒。


    “作死啊你!”昭娖掙出雙手就要去掰開腰上的手,結果張良一雙手臂似鐵緊緊的把兩人鎖在一起。


    發絲的蘭香幽幽鑽進鼻孔,手臂不由自主的又鎖緊了些。


    手臂裏的纖腰細細,似乎不盈一握。他早曾聽聞楚女以細腰聞名。但是他今日才明白。


    “方才為何對那些男子如此?”昭娖掙紮一下任由他抱著,突然聽見肩膀上來了這麽一句。


    她側過臉,眸子裏略帶了些少女的嬌媚,“那你平日裏怎麽對齊女那樣?”


    她斜睇著抵在肩膀上的那張秀美比女子的臉,語氣中多帶不滿又有些小小報複後的得意。


    張良從她肩上微微抬頭,看著她略帶怒氣的眼睛,唇一動“對不起。”言語真誠不帶一點虛假。


    昭娖聽見,麵上一呆。很快轉過頭不再和他對視。


    若是張良說這不是他的錯,她大可和他胡攪蠻纏。但是沒想到他這麽痛快就說他不好,這讓她頗為出乎意料。


    “籲——”外麵傳來馭夫喝止老牛止步的聲音,張良放開她的腰,先下車。然後從外麵遞進一隻手。


    昭娖沉默了一瞬,將手伸出放到他展開的手掌上。


    臨淄的城外是格外一番美景,姹紫嫣紅,花朵和野草長在一處。但是偏偏卻生不出雜亂的感覺。綠草茵茵,偶爾還可見開到敗的桃花樹枝頭上還殘有著星點開殘了的桃花瓣。


    即使是野外也見得臨淄的少年少女們手持綠草鮮花,相互笑鬧。臉上流露出小兒女天真無邪的情愫讓人看了從心裏發出一笑。


    昭娖濃綠雙色的衣襟在蒼綠的野外顯得格外相宜。她看著那些笑鬧的少年少女,看著他們互相打鬧,不由得也微微一笑。遠處有士人相聚而笑。其中有個士人麵如美玉,美貌皎皎眉目如畫。惹得一旁好多少女翹首以盼。但他對那些多情少女並無多大興趣。


    突然那個士人無意抬頭看到了昭娖這邊,神情一愣。然後回過身和同伴說了一兩句快步走向這邊。


    張良微微側首見到那個疾步而來的士子,眉宇染上一層不虞。


    他突然雙手抱住昭娖雙肩。


    士人立即一呆。時下風氣開放,卿卿我我男歡女愛都是相當正常的事。


    “走吧,去那裏看看。”張良溫柔的語調在她耳畔響起。他淺笑著拉起昭娖的手向那邊的草叢深處走去。昭娖回頭望見那站在草叢中的士人頎長的身子佇立在原地,正呆呆的朝著她看。


    走得離那些人遠了,也不見張良放手。


    昭娖掙開他的手,徑自走到溪水邊,跪下身子雙手掬捧起水撲到臉上。臉上的脂粉遇到水統統化作了混沌散去。


    “阿娖。”張良見她一聲不吭的將妝容洗掉,走到她身邊輕輕道。


    “子房。”昭娖也不擦臉上的水跡,任由它們順著脖頸一路流淌到衣襟裏。“你明明厭惡別人見我這幅樣子。怎麽還讓我打扮成這樣?”


    “良也沒有想到……”


    昭娖聽他不把話說完,心中一怒,手伸進河水裏朝他潑水“沒想到什麽!?快說!”說完卻又不給半點說話的空隙徑自撩起水撲頭蓋臉就朝張良潑去。


    河水潑在人的身上並不冷,但是也足夠叫人狼狽不堪。張良的眼睛被水糊的根本睜不開,自然也沒有那份力氣去辯解。他狼狽的扭過後伸出雙手去捉她的雙手“阿娖,別鬧!”


    他兩隻手抓在昭娖使勁潑水的手腕上,誰知昭娖腳下的草地頗為泥濘。腳下一滑兩個人撲做一團滾進草地裏。


    蘭草的芳香和周旁青草泥土氣息混雜在一起,教人難以分辨。張良壓在昭娖的身上,臉頰已經埋進了她身下散開的黑發中。他撐起身子,看到身下人烏黑的眸子的時候。他呼吸微微一窒。昭娖的眸子水潤瀲灩正盯著他,雪白的肌膚在身下散開的烏發的襯托下更顯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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