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間觥籌交錯,.此時他也是頻頻向項羽敬酒。


    昭娖看見範增袖中露出一塊玉玦,忽然明白這是範增讓項籍動手殺劉邦的信號。這時項伯端起一觴的酒轉身向項籍。項伯是項籍的長輩,這酒他也沒有多少底氣受的,趕緊避過身去,這一避過正好和範增手中的玉玦。


    範增見項籍竟然隻顧著和項伯喝酒,沒有看向他這邊,心下隱隱約約就有些怒意。老人家年紀大了脾氣就有些執拗。大眾廣庭之下也不便發火,隻有暫且按壓下心中升起的怒意,等著項籍回過身來,立刻舉起手中的玉玦。項籍望見範增手中的玉玦,想起方才他和劉邦在方才已經何解,此時再動手出爾反爾說不過去。隻當做沒看見扭過頭去。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無視後,範增原本就忍耐不住的脾氣終於按壓不住。他借故起身到帳外,召來項莊。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都在意料之中了。


    昭娖看著項伯拔劍和項莊這個後生鬥在一處,讓項莊無處下手。昭娖透過兩人舞劍的空隙看見張良嘴角噙著一絲微笑,手中的羽觴已經放回麵前的幾案上。雙眸望著項伯和項莊的糾纏,那神情似乎真的很欣賞兩人的技擊。


    裝吧,你就可勁的裝!


    昭娖看著他白皙的麵容上的笑容不無惡意的想。恐怕張良這會看上去是欣賞項伯和項莊的劍術,心裏急得恨不得飛出去了吧?


    想到這裏,她的視線更是黏在張良的麵孔上,恨不得從那張笑臉上發現什麽蛛絲馬跡。可惜張良的麵上還是那種略帶高興又不失禮的笑容。雙手撫在膝上,寬大的深衣衣袖將膝上的雙手蓋住,衣袂平整的落在兩側。


    他深黑的眸子上映出麵前兩人纏鬥的身影。似乎除此之外,再也無其他事物能入他的眼。


    項莊瞅準項伯身形露出一個破綻,抽劍直刺而去。項伯見狀趕緊用手中長劍一擋,鏘——的一聲硬生生將項莊擋住。


    項伯是軍中的左尹,更是項莊的長輩。萬萬沒有傷到長輩的道理,可是範增的話他還是要聽。兩人逐漸鬥的不分伯仲。項伯到底年事已高,比不得項莊這樣的年輕人,漸漸的動作就慢下來,露出的破綻也多了。


    在座的諸侯都看出怎麽一回事,不過他們可沒有替劉三出頭的心思,這天下打下來,都等著分肉吃呢,死一個能分到的肉就多一份。


    項籍也看出項莊意圖刺殺劉邦,而項伯是要保下劉邦。他學起那些諸侯,隻當做看不見聽不到,任由項伯和項莊去鬧。


    劉邦這會還看不出什麽來?當下深衣裏冷汗都把裏衣給打濕了。偏偏臉上還要一副愉快欣賞的模樣。


    張良此時不急不緩起身,朝外頭走去。


    因為眾人見項氏叔侄鬥得難分彼此,注意力都放在那上麵。也沒有多少人去注意張良的去向。


    昭娖卻是一個例外,她見著張良起身,腳尖不禁朝外一進。差點就跟著他出去了。還沒等她走動身子,張良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大帳中。沒有回眸去看她,更沒有任何愧疚的表情,似乎他剛剛看見她的時候那一瞬間的怔忪隻是錯覺。


    心下一陣刺痛,雖然早知道男人絕情起來比女人狠絕千百倍,但真的看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難受。『雅*文*言*情*首*發』


    女人報複男人,大多因為想看到男人後悔,讓男人後悔當年對她的壞,釋放心中的恨。可是男人真的不在乎一個女人的時候,女人的一切報複手段落在他眼裏也不過四字:可笑透頂。


    當報複引不來對方的痛苦後悔,就失去了許多快意。


    可……到底還是意難平。


    昭娖將視線從門口收回,默默將視線轉了回來。那邊項伯和自己的侄子扛上了。


    項莊此時也是心裏發苦,想要殺了劉邦又要不得罪自己眼前的季父。怎麽看都是相當困難的事情。正在兩人繼續過招的當口,張良已經從外麵返回。他手輕輕拂過深衣跪坐下來。


    大帳之中兵器相接的聲音依舊,外麵傳來噪雜聲。


    “讓我進去,我是沛公身邊的人!”聲音粗獷,想來應該就是樊噲了。


    “大膽!帳中皆是貴人,豈可放爾等宵小進去打擾貴人?!”門前護衛的衛士毫不客氣就用手中長矛驅趕樊噲。


    “豎卒!”樊噲麵對前來相趕的衛士用盾牌大力一頂,衛士立刻就被撞的撲地。樊噲趁著衛士撲地的當口立刻衝入大營內。


    樊噲踏在地上的腳步聲赫赫作響,原本還在纏鬥的項伯項莊聽見聲響統統停下手上的動過,回過頭來看著闖進來的樊噲。


    眾人被這個突然衝進來的家夥弄得一驚。有些甚至按上了腰間的長劍。


    樊噲怒發衝頂,目眥盡裂狠狠瞪著東位上的項籍。


    項籍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長劍上,身子也跪直繃緊蓄勢待發。


    “客人是來作甚?”他繃緊了全身的肌肉,緊緊盯著樊噲道。


    張良此時見樊噲闖進來,原來的坐姿也改為了跪,“此人乃沛公的衛士。”


    不管是不是沛公的衛士,未受召喚竟然自行闖入帳中,怎麽著都是以下犯上的罪。就算看在劉邦的臉上當場不拖出去斬首,也是挨一頓打的懲罰。


    就在一雙雙眼睛盯著等項籍的時候,項籍開口,“壯士!賜酒!”


    頓時可以聽見眾人心中垮塌的聲響。禮賢下士可以,愛惜壯士自然也可以。但是在眼下的情況,這麽做是不是不合適?


    樊噲麵對遞來的酒卮,二話沒說仰頭就喝,後來項籍賜給他一隻生豬腿,他也能麵不改色,把手中盾牌當菜盤,把手中的劍當刀叉,坐在地上就開吃。


    這幅樣子落在項籍的眼裏用日後年輕人過時的說法就是夠酷。


    “好一個壯士,壯士還能飲酒嗎?”項籍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看見行為夠酷的樊噲當下就心花怒放問道。


    樊噲起身道,“我連死都不怕,還會怕一杯酒嗎?那秦王有虎狼之心,殺人唯恐殺不完,給人加刑唯恐用不盡。天下人都背叛了他。”


    樊噲將記憶中張良教予的話語說出來,樊噲已經不是第一次替張良說話了,當年劉邦沉迷於秦王宮的富麗堂皇,就是張良私下找他勸的劉邦。雖然沒有勸動,但張良再親自勸說的時候,已經便利許多。


    張良聽見樊噲聲音裏沒有半點的懼怕。纖長的睫毛微微一眨,便將眸中流轉的東西給擋了。


    “……大王如今卻要殺害有功之臣,我私自以為大王您不會采取這種做法!”


    得,直接上道德和輿論捆綁了。昭娖聽著都想發笑,她心裏明白項籍這個人喜好聽別人對他奉承,而且極其好麵子,現在樊噲這一嗓子嚎的在場所有人想裝聽不到都難。如果說項籍剛才還放任範增和項伯兩個老人家互鬥的話,現在他就不能真的對劉邦做什麽不利的事情。


    昭娖眼睛稍稍一動,這樣的話語和計策絕非樊噲能夠想的出來。她自己曾經在劉邦軍中呆過,更是和樊噲接觸過。樊噲其人,勇武那是勇武,但是要說他有智謀,那絕對就是在開玩笑了。


    昭娖狐疑著將眼光投向西位上沉默不語的張良,而張良此時也正好抬起眼來。兩人的視線竟然撞在一塊。


    張良不可覺察的愣了一愣,隨即目光中也含了一抹柔情。畢竟他心裏有她,希望她能好。


    昭娖在視線一接觸的時候就垂下眼去,對方眼裏的那抹柔和就成了拋媚眼給瞎子看了。


    項籍被樊噲這頭頭是道的話說的啞口無言,隻好請樊噲坐下。樊噲挨著張良的身邊坐下,兩人的眼睛一對上,彼此交流一個眼神。


    這事兒已經成了大半了。


    接下來的發展昭娖不去看都已經知道是怎麽樣的發展了,劉邦借故而出還把張良和樊噲叫了出去。這一去足足就有兩個時辰。


    這兩個時辰裏,帳內諸多重臣和諸侯輪流向項籍敬酒,一圈下來相當花費時間。等他想起劉三的時候,劉三已經絕塵而去再也不回頭了。隻留下張良給他道歉。


    張良麵上含笑,態度恭謹,言語間落落大方不帶一絲懼怕。伸手不打笑臉人,就算項籍心中有火,也沒法衝著張良發。


    張良轉身,眼角的餘光還在昭娖的身上停留了那麽一丁點時間。


    範增心中的怒火已經到達了極點,等張良的身影才消失,他將手中的玉鬥重重的丟擲在地,拔劍打了個稀巴爛。狠聲道“豎子不足與謀!奪天下者必沛公,我們都要做他的俘虜了!”


    他的聲調也沒有個遮掩,帳外沒走多遠的張良正好能聽見。張良腳下的步伐沒有因為那句怒斥停頓半分,嘴角噙著的那分笑略向上勾了些。步履越發穩當,深衣上沒有半點褶皺,他向外麵停著的馬匹走去。


    一頓宴席,一波三折。不管是參與宴席的人還是旁邊站著的人,都隻覺得自己真是看了一場好戲。


    劉邦的尿遁被那些人笑了一通。覺得這個劉三果然亭長出身上不了台麵。竟然用的這樣的不入流的手段。


    宴會散了昭娖也沒有呆在那裏的必要了。這一場下來她自己覺得累。她站在那裏寒風呼嘯吹拍而來。她想起張良今日的表現,恐怕他對自己也無什麽情誼了。隻可笑她一人還在原地傻傻等待。


    張良看見她這模樣,隻怕也是嗤笑一聲,轉頭就忘而已。


    頓時,眼裏就有些酸。


    冷風吹的身子發冷,突然身後就冒出聽慣了的嗓音,“眼下大家都散了,你怎麽還在這裏。難道秦地的冬風還能飽肚不成?”


    昭娖回首一望,來人眉目俊逸舒朗,隻是眼中常帶的笑意已經無存。


    陳平一把拉過昭娖的手,指尖觸及她冰冷的皮膚的時候。眉頭就皺了起來。


    “我一沒看住你,你就做出不惜身體的事情來。”陳平抬眸,麵上似笑非笑,可是眼裏竟然含了兩份的怒氣。


    但現在昭娖關心的卻是其他的事情。


    “現在還在外麵,別人會看見的!”說完,就用力抽*手要將自己的手從陳平的手掌中抽出來。


    陳平聞言,麵上竟然有一絲笑崩出來。他靠近了昭娖,在她耳畔輕輕呼氣,“看見又如何?大夫以為這種事情在軍營裏還少了?”


    他本來就麵如冠玉,如白玉皎白的肌膚湊到臉邊,說話間噴出的暖氣在耳郭上一滑就添了幾分欲說還休的曖昧。


    昭娖心中突然就下了個決定。


    “快回去吧,還真當冬風能飽腹不成。”陳平見她不答話,也不再戲弄她,拉了她就往營帳裏走。


    秦地冬日苦寒,士卒不耐苦寒各自早早的烤火去了。哪裏還生的出八婆心來看他們如何。


    帳裏火盆裏的炭火燃的正旺,陳平將昭娖拉入帳中,申深備下潔麵漱口所用的青鹽和熱湯後躬身退下了。不打擾他們兩個。


    “女人身子耐不得寒,若是又被風邪所侵,平可沒法再去尋薑了。”陳平取下潔麵用的布帕,在盆中擰好,遞給昭娖。


    昭娖接過來心不在焉的展開來隨意將臉和脖子擦了擦。


    “女人身子耐不得寒,你來暖一暖就不成了?”昭娖話語一出口,眼睛盯緊了陳平的臉上。陳平對她的親近舉動做過不少,她心裏想他應該對她還是有一份綺思。如今自己已經把樹枝遞過去就看陳平接不接了。


    陳平彎腰盥手的動作停下來,他明亮的雙眸抬起來,驚愕融在臉上。昭娖胸腔裏的心髒跳得飛快,如果陳平給她的是個否認的答複,那麽……她立刻將這種想法打住,男人沒有不好色的,陳平難道還能例外不成。


    陳平直起身來,將雙手擦了擦。他身材高大,一雙顧盼生輝的眸子此刻緊緊盯在昭娖臉上。像是要透過那一層皮看到她內心裏去。


    “應該說‘君顏麵如玉,妾願與君好。’”陳平嘴角漸漸勾起一抹笑,那一抹笑容蕩開本來如白玉的麵上一下子如同春月,一下子將收斂的美色全部綻放開來。


    昭娖從來沒有邀請過男子過夜,聽他一說心裏就明白了陳平被婦人邀請一同過夜不是第一次了。


    她立刻就惱怒了。咬牙就轉身過去。


    正在惱怒中,陳平卻已經從身後貼了上來,手臂環抱過她的身子。


    他側首一口噙住她的耳垂,牙齒在耳垂上啃噬廝磨,輕輕吮吸。


    濕熱酥麻從被身後男人含住的耳垂上傳來。


    昭娖低低的驚呼一聲,下意識想要掙開,可惜抱著身體的兩隻手如同鐵鉗,半點都掙脫不開。不僅如此,他咬在耳垂上的牙齒微微用力,又是一陣濕熱酥麻襲來。昭娖腳下一軟,被他穩當當抱在懷中。


    陳平放開耳垂,唇從她耳垂流連而下在脖頸的肌膚上輾轉廝磨。溫熱軟潤的肌膚觸感在唇間滑過。他在她的耳畔輕輕笑了起來。


    “美人相邀,平自然不能推遲。隻是……子瑜也不許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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