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奪了張耳等人的軍權,聽取郎中的諫言不和楚軍正麵相對,派出盧綰深入楚地在項羽的後院裏狠狠點上幾把火。『雅*文*言*情*首*發』攪的項羽暴跳如雷,又不得不親自去收拾。


    八月的天格外炎熱,軍中營帳裏點燃熏驅蚊蟲的艾草。


    成信侯的營帳裏安安靜靜,隻聽見舒緩綿長的呼吸聲。昭娖側躺在折榻上,身上蓋的薄被早已經被她推遠。八月身孕的肚子已經很大了,仰躺著有些吃不消,她睡覺都是側著身子睡的。


    額頭上起了一層汗,昭娖在睡夢中眉頭皺起來,嘴唇張開發出輕微的呻|吟,汗水越來越多,呻|吟也由低到高。


    “疼疼疼——!”昭娖終於從睡夢中睜開眼哭出聲來了。小腿處劇烈的疼痛把她從睡夢中拉了出來,她伸手想要去揉腿,但是高聳的肚子卻讓她夠不著。


    腿疼,隔著一個大肚子又夠不到腿。昭娖躺在床上立刻就哇哇大哭起來。她這一哭吵醒了身邊的張良,張良本來睡眠不深,昭娖又哭的厲害一下子就驚醒了。


    他看著昭娖一臉一頭的汗,哭泣著要著頭手一個勁的要往身下探。頓時那些睡意嚇的全沒了。


    醫者曾經和張良說過,婦人懷孕八月最是容易早產的時候,他高聲喚道“來人!喚疾醫來!!”


    外頭原本抱著胳膊睡的正香的豎仆被震醒,趕緊從地上一溜爬起來跑去叫疾醫。


    “阿娖,阿娖!”張良拍拍昭娖的臉焦急問道。此時風俗婦人生產是一件相當不吉的事情,必須要占卜方位別置帷帳生產。眼下要是昭娖真要生了,叫貞人前來占卜恐怕已經趕不及了。


    “我、我腿、腿疼!!”昭娖哭著說道,她想起身起不了,想側過身去大肚子又讓她翻不過去。昭娖覺著自己就是一隻被翻過來的大烏龜,肚皮朝天仰著,動也動不了。想到這裏哭的更加傷心。


    張良聽昭娖喊腿疼,連忙伸手去幫她揉腿,但是不知道她到底是哪條腿疼,問她她又隻是哭。


    小腿處的疼痛過會緩過去不疼後,哭累了的昭娖身子側過去又沉沉睡了過去。


    等到疾醫被隨從連拉帶扯請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成信侯身上披著一件單衣麵露疲憊和無奈坐在坐床上。


    昭娖一覺大好,醒來時張良已經不在身邊。聽侍女說一大早就被漢王請去議事。侍女回話的時候,臉上的神情總有些怪怪的。


    她也懶得再去問,隻是一手撐著腰問備下的嬰兒衣物怎麽樣了,還有尋找乳母等一係列的事情。


    眼下兵荒馬亂,多的是沒有生計的婦人。隻是看能否尋找到個好的了。昭娖讓侍女將那些繈褓衣服等東西拿上來,自己親自來摸摸衣料是否夠柔軟會不會傷到肌膚。正在低頭摩挲布料間,醫者已經來了。


    醫者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昭娖放下手裏東西,行禮過後昭娖伸出手腕讓醫者診治。


    “女君昨夜是不是腿疼難受?”醫者問道。


    昭娖想了想的確有這麽回事,點了點頭。醫者笑起來“有身婦人容易腿肉發硬疼痛,女君宜多多食用骨湯等物。這段時日女君也不要過多走動,晚間就寢前可用溫水灌足,入睡之時切莫忘了不可著涼。”


    昭娖也知道昨晚上她腿抽筋,聽到醫者如此囑咐也點了點頭。


    “女君月份已大,可以讓貞人準備占卜事宜了。”醫者說道。


    昭娖點了點頭“有勞了。”想了又想,她還是問“生產的時候可是有甚該記住的?”她問著心裏不禁的覺得有些坎坷不安。生孩子她完全就是頭一回,穿越過來之前她也不過是一個女孩子,那裏見識過生孩子這種事情。如今月份越大她就越不安。


    “此時女君自然會知曉的。”醫者笑眯眯說道。


    這和沒說沒區別啊!昭娖傻眼:那會難道不是疼的半死,誰還顧得上告訴不告訴的??


    診治結束,醫者走出成信侯的居所,想起昨夜裏頭成信侯一臉無奈坐在那裏而裏頭的成信侯夫人卻是好眠。醫者行醫這麽多年,什麽奇怪事情沒有見過,但是像這番丈夫被有身婦人搞得如此模樣的還是頭一回。


    登上牛車離的遠了,醫者終於忍不住樂嗬嗬的笑出來。


    昭娖一個人坐在那裏心情鬱卒,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難不成生的時候真的要兩眼一抹黑的就往榻上一躺算完?那和捂著眼睛上戰場有什麽區別?


    “女君。”服侍昭娖的侍女瞧了瞧昭娖的臉色大著膽子開口道,這幾個月來侍女也察覺到昭娖比較好服侍也相當的好相處,現在看她麵上鬱鬱不樂也願意勸解她。


    “奴女覺得婦人生子本來就是上天所賜。不必過度憂心。”少女說起話來細聲細氣柔順的很。


    昭娖看了一眼少女,無奈更重“你沒有過不知道……”突然她想起醫者對她說的要占卜生產和埋胞衣的方位。秦漢時代不比兩千多年後的現代,講究那麽很多例如胎兒大小,有無臍帶繞頸等。『雅*文*言*情*首*發』生孩子完全就是靠著產婦自己去拚命,而更損的還是產婦不能在居室裏生,要占卜方位。


    頭一回生孩子,又是這麽一個坑娘的時代。昭娖真心想哭。


    劉邦已經將盧綰派出深入楚地,接下來的就是軍糧的供應還有項羽手下楚軍的動向和對策。


    一項接一項,看著地圖,出謀劃策之餘還要讓那些武將能按著計劃去做。等到一切忙完回去太陽都要掛在半山腰上了。


    張良夜裏沒休息好,白天又是許多事情等著他幫助劉邦處理。當回到住處時,眉宇間已經露出疲倦。八月夏日白天裏炎炎,晚上才有一絲絲難得的涼爽。眼下戰亂頻起,就算是劉邦也沒那麽閑工夫也找不到冰塊來消暑。


    昭娖白日裏呆在屋內,不是查看準備好的小嬰兒衣服就是躺在榻上扶著肚子自個哼哼腰疼。


    八個月的肚子鼓得老高,昭娖現在是一低頭就隻看見自己的肚子,連腳尖都望不到。要彎下腰已經不可能任務了。


    夜裏沒有那麽熱,昭娖讓侍女扶著她走一走。


    “嘶……”肚子中胎兒突然踹了她一腳。昭娖吸了一口氣,疼的身子就要朝後麵退一步。侍女眼疾手快把她扶住。


    正在兩個人鬆了一大口氣的時候,昭娖抬頭看見張良。張良看見昭娖挺著一個大肚子被侍女扶著,立刻走過來扶住昭娖。


    “出來做什麽?”張良的眉頭皺起,言語裏夾帶著淡淡的責備。“有身八月了,還是多歇息的好。”


    “老是躺著我也難受。”昭娖說著又覺得腰酸,將身上的重量放到張良身上。“再說老是躺著到生的時候,沒勁生。”


    張良聽了之後扶著昭娖走了幾步。


    “生產埋胞之事也該讓貞人去占卜了。”昭娖抓緊張良的手說道,八個月最容易出狀況的時候,她不願意到時候兵荒馬亂人仰馬翻的。


    其實按照周禮來說,這時候她早該已經被移入待產的居室內,和張良不再見麵了。隻是張良到現在都沒那麽做。


    “此事我已經叫人去辦了。”張良一麵小心翼翼的扶著昭娖,眼睛看著腳下回答道。


    昭娖轉頭看著張良,剛想說話肚子裏又是一腳踹。昭娖疼的蹲下|身,張良見狀趕緊拖抱住她,“怎了?”


    “又踢我了……”昭娖隻差沒淚流,進入八月來,肚子裏頭的那個總是活潑的很,拳打腳踢次數也比過去翻了個番。


    “怎麽又鬧騰了?”張良皺眉,幹脆扶著昭娖向室內走去。


    昭娖順著他的力道起身臉上笑道“還不是像阿父?”說著拿眼睛瞟張良,“可見你幼時。”


    張良聽了眉梢一挑,“這……可不是。”


    昭娖笑了。


    關於占卜生產和埋胞衣方位很快就出來了。昭娖也不想把張良再折騰的夜夜睡不好覺,畢竟光是劉邦的那些事情就相當的折騰人了,夜裏還要被她折騰的連覺都睡不好。昭娖幹脆就和張良分室而過,反正她身邊帶著好幾個侍女。


    就在昭娖為了可能到來的提前臨盆忙碌的時候,她的竹馬項羽也好不到哪裏去。他之前忙著找劉邦開打,結果兵力被阻在鞏縣,然後正在他對著劉邦咬牙切齒的時候,他的後院起火了。


    劉邦派盧綰和劉賈協助彭越燒了他的糧草輜重,大軍未動糧草先行。沒有了糧草根本就不用敵軍來襲,自己就可以因為糧草短缺士氣不振敗掉了。


    於是項羽又轉過頭去再次和彭越打上。走之前留下曹咎駐守成皋。


    此時已經是九月了,九月的初秋帶著秋季特有的味道。殘留著八月盛開的桂花香。在農人眼裏秋季原本是全家上陣搶收的季節,但是現在不被人殺掉或者是拖拉進那一方大王的軍隊就算是相當好了。


    昭娖的陣痛就是在九月中旬一天的下午開始的。陣痛來的突然,她當時正在榻上打盹,突然下|身的衣物濕掉了。昭娖察覺到不對勁立刻就醒了。


    她的異常立刻就引來了侍女們的注意,張良此時正在漢營幕府議事。幸虧生產的地方還有工具一應俱全。


    侍女們一邊扶起昭娖要把她送到生產的房間裏去,一邊小跑著去叫接生的女醫。


    占卜出來的生產方位是在室內,室內已經將帷帳拉起來,昭娖身上的衣服褪的隻剩下中衣,下衣完全被解開。


    她仰麵躺在榻上,雖然已經破水但是腹部卻還是不痛。她躺在那裏看著一群人腳不沾地忙的團團轉。


    侍女們慌慌忙忙去取來止血的草木灰,熱水,還有人跑去庖廚那裏吩咐準備羊肉羹。


    昭娖躺在榻上聽得腳步聲直響,有兩三個侍女跪在榻前準備擦拭額頭的用的麻布。


    突然腿間接著一股熱流蔓延開來,從昭娖下|身流淌出來的清澈液體一下子將她身上蓋著的被衾給打濕。查看的侍女一聲輕呼,趕忙著給昭娖換被子還有將身下擦拭幹淨。


    不一會兒一個三四十歲的婦人走了過來。


    婦人轉過頭去問侍女“女君破水了沒有?”


    侍女點點頭,婦人道“快拿布墊來!”


    兩名侍女扶起昭娖,在她臀|下墊了一團布墊。


    婦人跪到昭娖榻邊,昭娖轉過頭去看著她。


    “女君現在感覺如何?腹痛麽?”那婦人問道。


    “不疼。”昭娖搖搖頭。


    婦人聽了後掀開蓋在昭娖下|體上的被衾,手指探入的感覺叫昭娖當場就喊出聲。


    昭娖還驚魂未定,婦人已經淡定放下被衾看著昭娖。


    “那麽女君現在好好休息一下。”說罷,婦人起身去讓侍女催庖廚快將羊肉羹做好送來。


    昭娖聽見那個婦人要她好好休息,也聽話的閉上眼準備入睡。結果身下又有什麽東西緩緩的流了出來,她睜開眼叫身邊守著的侍女看看。


    侍女一看臉都白了,侍女不敢和昭娖說,隻是跌跌撞撞跑到婦人那裏,“女君、女君見紅了!”


    “女君腹痛麽?”婦人問道。


    “未曾。”侍女搖搖頭。


    “那清理幹淨就是。”


    雖然又是破水又是見紅,昭娖看著侍女白著一張臉,但是她就是什麽感覺都沒有,幹脆兩眼一閉能睡多久睡多久。


    “女君,女君!”迷迷糊糊間昭娖被叫醒來,這會叫醒她的卻不是守在她榻前的那兩個侍女,是兩位看起來都有些年齡的老婦人。


    “女君將肉羹快用完。”兩名老婦人將昭娖扶起來,就要把羊羹喂給她。


    昭娖一聞到羊肉的膻味就皺眉別過臉不想喝,老婦人勸道“女君趁著肚子不痛的時候,趕緊用了吧。待會疼起來大多是吃不進去的,不吃又沒力氣。”


    昭娖聽了二話沒說自己一手端起碗喝了個底朝天。


    “什麽時候會疼?”喝完被扶著躺下來後,昭娖問道。


    “這可說不準的。”老婦人扶著昭娖躺下,“女君還是再睡一會吧。”


    昭娖聽了之後打算再睡一覺,可是這覺可真沒睡成,因為她閉眼沒太久的時候肚子就開始一陣又一陣的疼了。


    **


    成信侯家派來送信的豎仆在轅門那裏等的都快要哭了。那邊侯夫人正在待產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但是軍中重地幕府也實在不是他能夠進去的。隻能站在那裏伸長了脖子等著張良出來。


    直到夜幕都快降臨了,豎仆在瞧見張良的身影。豎仆一路小跑噗通一聲就給張良跪下了。


    “怎了?”張良見家中豎仆如此問道。


    “女君、女君臨盆了!”話語剛落,就隻是聽著一股風從自己耳旁刮過。等到反應過來抬頭去看時,眼前已經沒人了。


    張良一路疾馳剛到家中,就衝著昭娖事先已經占卜定好的居室而去。


    “主,不可啊!”還沒到那所居室的院子口張良就被守在那裏的家人給擋了。“血室主不可近呐!”


    張良薄唇抿起,“那你告訴我夫人眼下如何了?!”


    昭娖現在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腹痛一陣接著一陣,雖然不是一疼起來就是要人命,但是她還是疼的受不了。


    疼痛像是一把小刀正緩緩的從她身下一點一點的割下肉來。


    白皙的額頭上此時已經結了一層細密的汗水,侍女從外麵碰起許多豆燈,將室內照的透亮。


    昭娖一把掐住身旁侍女的手臂,“怎麽樣了?還不行嗎?為甚還不出來!”指甲刺破了少女的皮膚,陷入了皮肉。侍女吃痛求救看向一旁的婦人。


    今日送入產房一開始的婦人掀開下|體上的被衾,將手伸進去探了探搖了搖頭,“還不行,女君記住疼的時候用力,不疼的時候就不要用力。”


    婦人話音剛落,疼痛立刻向湧來的潮水衝著昭娖滅頂而來。


    “啊——!”昭娖一聲慘叫,身子重重的躺回去。她哭出來“好疼,好疼,為什麽這麽疼!!”


    這回的陣痛比前幾次都要厲害的多,昭娖疼的分立的雙腿蜷縮起來,腳趾死死的朝身下的葦席上摳。


    “使勁!使勁!吸氣!”婦人跪在昭娖身邊大聲喊。


    連綿不斷的陣痛讓昭娖沒有任何的喘息機會,她也聽不清楚身旁婦人在喊什麽。昭娖大汗淋漓,已經將身上的中衣打濕了,陣痛一陣連著一陣。


    疼痛像是一場極其的刑罰,一點點的割開她的皮肉再一寸寸的朝著她的骨骼磨切而去。


    侍女哆嗦著手給她擦拭額頭上的汗珠,現在明明就是涼爽的秋季,但是昭娖額頭上的汗珠擦拭掉立刻又冒了出來。


    長時間的陣痛像是一場沒有盡頭的折磨,昭娖從陣痛開始到現在,陣痛越來越猛也越來越急。可肚子裏的孩子卻沒有半點出來的跡象,現在就算昭娖再怎麽能忍,但疼痛達到一個新的巔峰時,她終於忍不住嘶喊出來“我不生了!不生了,我要疼死了!不生了,我不生了——”


    “女君,女君!”守在塌邊接生的女人簡直昭娖胡言亂語,腿腳亂蹬趕緊撲上來按住她亂蹬的腳。


    “用力,用力呀!再用力!一會大子就出來了!女君!”老婦人大喊著。


    昭娖疼的眼前直發昏,手抓在身上的被衾上嘶的一聲響撕下一條布料,“媽媽!媽媽!”她胡亂喊著,“媽媽,我疼——”


    她一邊喊叫一邊哭,眼淚不停的落下。


    在場的人誰也不知道昭娖在喊些什麽。


    張良站在院外,看著侍女捧著帶血的布巾和一盆盆染了血的水走出來。他不顧尊卑有別,徑自問道“女君現在怎樣了?”


    侍女們搖搖頭“不知。”


    “不知?”張良的聲音盈盈含著壓抑的怒氣。侍女嚇了一大跳,連連向後退了幾步,差點撞上後麵剛剛出來的同伴。


    張良擺擺手,讓侍女下去。他抬頭看著那間燈火通明的房間,房間隻有一扇拉門半打開著。有侍女取了幹淨的熱湯和布巾走進去。


    那些侍女能進去,他卻隻能等在這裏。


    此時夜色已經完全降臨下來,可是仍然沒有半點關於嬰兒的啼哭聲。張良在院門口雙手背在身後走來走去。時不時他停下腳步眼睛朝產房那邊看去。


    裏頭突然爆出昭娖的尖叫聲“把張子房叫來!我不生孩子了!不生了——”


    張良聽見昭娖叫自己,兩步衝上前就要朝院子裏頭趕。守在院門的豎仆哪裏敢放張良過去。死死的堵在門口。


    “主,血房去不得啊。”豎仆們堵在門口,死活都不讓他進去,“哪有丈夫進婦人生產血室之事?”


    “你們……”張良手指在袖中捏的咯吱作響。


    產房內血腥之氣漸漸濃厚,接生的老婦人不停的在昭娖耳旁說“用力,用力啊!就能生出來了!”


    “生不出來,生不出來啊!”昭娖原本就疼的相當厲害,老婦人那麽一說她覺得疼得更加厲害,她痛哭著說道。剛說完疼痛漫遍全身,疼的她不住的抽搐。


    “快看看,開了麽!”婦人打開昭娖下|體上的被子探了探。搖了搖頭“還不行。”


    這時疼痛的浪潮褪去稍許,“拿肉羹來!”婦人叫道。


    “女君快喝了吧。”昭娖這會已經沒有反抗的力氣了,任由婦人把那一碗膻味的羊肉羹全部給她喂了下去。


    陣痛反複間,熬到了夜間子時。


    老婦人翻開昭娖腿上的布衾,手指在昭娖被打開的雙腿朝腫脹不堪的下|體處伸進去探了一下。


    “行了,全開了!”一聲出來,侍女們七手八腳扶著抱著將昭娖從榻上移開。將她架到了一個木架前,木架下墊著厚厚的布衾。昭娖手臂趴在木架上,雙腿趴開蹲在那裏。


    陣痛一陣比一陣密集,一陣比一陣猛烈。從下|體裏湧出的血液也越來越多。侍女們趕緊不停的擦拭。


    “女君記得憋氣使勁兒,就當在淨房更衣。不可再叫喊了。”婦人在昭娖耳旁說道。昭娖聽了深吸一口氣,緊閉嘴唇用力。


    “頭,出來了出來了!”婦人看著昭娖兩|腿間,“女君可以不要用力了。”


    “哈、哈!”昭娖趴在哪裏,大口的喘氣。兩旁的侍女不停的順著她的背。


    “嗚哇哇哇——!”整個胎兒從產道產出,清亮的啼哭聲響徹了產房。孩子滑出的瞬間,昭娖頓時覺得劇痛沒有了,一身的輕鬆。


    “恭喜女君!是大子!”


    婦人剪斷臍帶,將全身還粘著白濁物的新生兒簡單包了一下抱起來,去行土浴。


    在孩子完全滑出體外後,巨大的疲倦將昭娖包圍住,她隻來得及聽到孩子的啼哭虛弱的笑笑就昏睡了過去。


    張良在外聽到嬰兒響亮的啼哭聲,立刻就跑到院子裏,那些豎仆聽見嬰兒啼哭也沒攔住他。


    這時,從產房內走出一個侍女將一張木弓掛在門上。


    此時風俗,生的如果是男嬰就在門左掛上木弓,若是女孩則在門右掛上手帕。


    “哈、哈哈、哈哈哈!!”張良看著掛在門左的木弓,火把的火光照進他的眼中融成璀璨的光芒。“我做阿父了!”


    按照禮儀,新出生的嬰兒此時正躺在紅土之上,紅土是選來的細細的綿土。婦人們小心翼翼的將紅土沐浴在嬰兒身上。


    土上的小嬰兒有力的扯著嗓子啼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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